第1章
1
和傅云廷离婚的第四年,他向慈善机构捐款八千万,被新闻媒体争相报道。
我看着重病在床的儿子,拨通了傅云廷的电话。
傅总,你能不能发发善心,借给我四十万
他沉默了一瞬,在电话那头冷笑道:
当初我病入膏肓,你毫不犹豫的跟我离婚,现在还好意思朝我借钱
那么需要用钱,你可以去卖肾啊。
他不知道的是,当初他需要做肾移植手术时,我已经把自己的肾给他了。
这一次,轮到我们的儿子需要一个健康的肾脏。
1.
不等我说话,傅云廷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躲了他四年,如果不是儿子的病令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求他。
我把身上全部的积蓄都交给了医院,可是手术费的四十万我还是拿不出。
绝望之际,慈善机构的人联系上了我。
傅总同意给你捐款,但他要亲自验证你儿子是否患了重病。
离婚时,我把傅云廷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此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当天下午,傅云廷就来到了医院。
陪在他身边的,是曾经追求了他多年的名媛千金林欣诺。
他依旧英挺夺目,只是看我的目光很冷漠。
我们才离婚四年,你竟然已经有了四岁的儿子。
他扫了一眼床上带着呼吸机,沉沉睡去的小男孩。
原来这就是你当初非要离婚的原因。
他的目光如同数道寒冰,像要刺穿我的身体。
我垂下头,以极尽卑微的姿态央求他。
我需要四十万,都说你是慈善家,那你可以帮帮我吗
傅云廷更加怒火中烧,他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
赵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贱
我会救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跟别人生下来的野种
林欣诺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上前扯了扯傅云廷的衣袖。
云廷,虽然赵露她曾经背叛了你,但小孩子是无辜的。
四十万而已,她既然开口向你借,说明孩子的爸爸负担不起这笔钱,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林欣诺自然不是好心帮我。
她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傅云廷,这个孩子是我跟别的男人生的。
被林欣诺这样火上浇油,傅云廷狠狠地一把推开我。
欣诺说得没错,那个野种不是有爸爸吗,让他去找自己的生父要钱。
我垂下眼眸,强忍着眼中的泪意。
曾经的傅云廷爱我入骨,不会让我受一丁点委屈。
那时他还是一个频频受挫的小老板。
可他说,要让我过好最好的生活。
他夜以继日的工作,却透支了健康。
当医生说他患有肾衰竭时,我彻底绝望了。
我们刚把所有的钱都投进了公司,几乎是身无分文。
每天光是住院费,都像是一个无底洞。
就在我走投无路之际,林欣诺找到了我。
林欣诺是富家千金,喜欢傅云廷很久了。
她告诉我,捐出我的肾给傅云廷,然后滚得远远的。
她就可以支付傅云廷所有的治疗费用。
2.
如今,看着傅云廷那憎恶我的眼神,我知道即便说出了真相,他也不会相信。
我的儿子叫傅元宝,他不是野种,因为他的爸爸就是你!
我拿起儿子的病床卡递给傅云廷,希望他看在亲生骨肉的份上,能暂时放下对我的恨意。
林欣诺抢先一步拿过病房卡,挑眉一笑。
赵露,你为了今天这一步,竟然谋划了这么久。
傅云廷一听,更是看都不看那张写了儿子姓名的卡片。
你可真是厚颜无耻,把野种改成跟我一个姓氏,就是我儿子了
难不成所有姓傅的小孩,都是我儿子
离开你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真是我的万幸。而且我还遇见了欣诺,如果不是她,我早都已经死了。
他一把揽过林欣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老婆,四十万块虽然不多,但是我宁愿给你买一个包,也不会给毒妇去救她的野种。
当初你拿出几十万帮我找到合适的肾源,让我能够活下去。
现在我的钱全部由你处置,你同意我捐给小野种,我就捐出来。
原来傅云廷今天来医院,只是为了当面报复我。
林欣诺眨了眨眼,得意的看着我。
她眼底憋着一股狠劲儿,我知道她不会轻易饶过我。
当年你背叛了云廷,现在为了钱,又改了孩子的姓氏来行骗实在可恨。
但是小孩子是无辜的,要想让我们救你也不是不行。
云廷为了你吃那么多苦,我心疼他。除非你跪下给云廷道歉,我就原谅你。
我全身的血液凝固住,目光怔怔的穿过林欣诺看向傅云廷。
他真的这么恨我,恨到要践踏我的尊严
一切都听老婆的。
傅云廷却避开了我的视线,温柔的看向林欣诺。
我咬紧牙关,这是元宝最后一线生机。
此刻我所有的骄傲和委屈,都变得一文不值。
眼泪在眼眶打转,可我还是弯下膝盖,跪在了他们夫妻二人面前。
傅总,傅太太,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在傅总重病时抛弃了他,还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这一切都是我活该,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老天爷如果真要惩罚就罚我不得好死吧。
我正要接着说下去,傅云廷却突然大声打断我。
够了!
站在他旁边的林欣诺都被吓了一跳。
傅云廷目光阴翳,他低声道:
我不想看前妻在这里赌咒发疯,见到她就会让我回忆起过去的不愉快。
林欣诺乖顺的点了点头,轻轻挽住傅云廷的胳膊。
老公,那我们就别在这里呆着了。我订的那辆限量款跑车到了,你陪我去提车吧。
六百万的车,我怕自己笨手笨脚的,把新车剐蹭了。
六百万这个数字对我来说极其的刺耳,我知道林欣诺是在说给我听。
我为了四十万的手术费屈辱下跪,她却随手可以买六百万的豪车。
看着两个人准备离开,我还是忍不住喊道。
傅云廷。
傅云廷停下脚步,他默默的转过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时,我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莫名的一股期待。
当即我的脑子竟然空白了数秒。
傅总,我跪也跪了,四十万能借给我了吗
我整理了思绪,依旧执着的问道。
傅云廷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搂着林欣诺离开了。
没过十分钟,我的银行卡里就转入了四十万元。
3.
我喜出望外的联系医院,希望能够尽快联系合适的肾源。
或许是家族遗传,当初的傅云廷劳累过度患了肾衰竭,
而我们的孩子一出生也有先天性肾病综合征。
可就在医院告知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时,
傅云廷公司的财务,打来了电话。
她说自己操作有误,
傅云廷本来只打算给我二十万的手术费。
现在让我退回去一半,
因为我可以把自己的肾卖二十万,给孩子治病用。
我举着手机,即便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我仍然保持着通话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傅云廷清楚的知道如何令我崩溃。
那就是给我一个希望,然后再亲手夺走这份希望。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肾脏可以捐出来给元宝了。
傅云廷要回这二十万,是想要我的命!
医院本来已经着手准备给元宝做手术,结果又因为钱款不到位搁置了。
就在我走投无路时,曾经的朋友联系上了我。
她问我是不是缺钱。
她可以为我提供一份很赚钱的工作。
我新开了一家娱乐会所,你可以过来帮忙,不过看你这么缺钱,服务生的职位你肯定不愿意做,没多少工资的。
你可以帮我做酒托,我给你提成,一晚上能多赚几千块。
我明白她所谓的酒托,就是让我去陪酒。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医院下了最后通牒,元宝的身体已经挺不了多久了。
我当即联系了那个朋友,告诉她:我愿意做。
这份陪酒的工作,不光是逼着我做出选择,彻底抛弃了自我。
更重要的是,我的身体自从做了肾移植手术后就变得很差。
我是在怀孕时,被取掉了一个肾。
术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好,生元宝的时候又要了我大半条命。
这四年,我的体质越来越很差,只是为了照顾元宝,我始终忽略自己的身体状况。
可是目前的情况,如果不去做陪酒,元宝只有死路一条。
但我没想到,工作的第一天就遇见了傅云廷。
4.
我端着酒盘,推开了包厢的门,傅云廷和林欣诺坐在正中间。
赵露,怎么是你
林欣诺惊讶的捂着嘴看向我。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纷纷问她为什么会认识一个陪酒女。
傅云廷豁然站起身,几步就走到我面前。
因为这是我前妻。
我穿着一条露着大片后背的短裙,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充斥着鄙夷和玩味。
傅云廷更是恶狠狠的对我说道:
赵露,你真是能作贱自己。前两天还装着为母则刚,今天就迫不及待的出来找男人了
他的话激起了我的愤怒。
傅云廷,因为我需要钱。
看着我堕落进深渊,不正是你喜闻乐见的事情吗说是给我四十万,又收走了一半。这种随意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是不是让你觉得很爽
傅云廷听见我这么说,顿时面露困惑之色。
什么收走了一半
旁边的林欣诺见状站起身,撒娇着扯住傅云廷的衣角。
是我回去想想气不过,让财务拿回了二十万。
老公,你不会怪我的任性吧。
傅云廷宠溺的笑了笑,并没有对林欣诺的所作所为有任何的不悦。
当然不会,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他转头又看向我。
钱不够,你捐出自己的肾不就行了
你不是很爱自己的孩子吗,怎么还舍不得了
傅云廷歪着头,玩味的看着我。
我所有的情绪都憋闷压抑在胸口,却无处释放。
或者你能把我今天的这些客人陪开心了,我就把那二十万再转给你。
傅云廷抱着肩膀,嘲讽的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为了钱能做到何种地步
在他眼里,已经将我和贪得无厌只认钱的坏女人画了等号。
可当我听说他愿意再给我二十万时,我深吸了一口气。
好。
周围的一群人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他们知道我是当初抛弃了傅云廷的那个前妻。
这些人想要讨好傅云廷,自然不会让我好过。
赵小姐,你喝了桌上的这几瓶酒,我们就帮你跟傅总说说好话。
没错,不就是二十万,只要傅总愿意,我出这笔钱都行。
几瓶红酒而已,赵小姐应该没问题吧。
周围是人们的讽刺,面对傅云廷那调侃的目光,
我走上前举起一瓶酒,直接往嘴里灌。
我这四年滴酒不沾,当这股酒精辛辣的味道顺着我的喉咙流进胃里,
我被呛的流出了眼泪。
我拼命的咳嗽,险些喘不上气来。
怎么喝两口就呛到了,不行就别逞强了。
听着他们的戏谑,我狠狠闭上眼,再次灌起了酒。
喉咙像被火燎过一样,胃更是痛的挤在一起。
一瓶酒下肚,我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林欣诺佯装关心的凑了上来。
她俯下身拍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轻声道。
赵露,你就没有好奇过,一个多年没有往来的朋友为什么会突然给你介绍工作
傅云廷这几年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我要让他亲眼见到,自己的白月光究竟是多么下贱的人。
我有的是办法让云廷不给你那二十万,我非要耗死你那个小野种!
听着林欣诺这番话,我再也抑制不住愤怒。
我顺势抄起手边的酒瓶,狠狠地敲在林欣诺头上。
红酒混杂着鲜血,林欣诺惊恐的尖叫,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周围的几个她的女伴更是凑上来对我拳打脚踢。
老公,这个疯婆子要杀了我。
林欣诺带着哭腔凑到傅云廷身边。
酒精已经麻醉了我的神经,我反而感受不到那些拳头落在身上的感觉,
迷迷糊糊间,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人群将我抱了上来。
云廷......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这四年的所有经历仿佛都变成了空白。
眼前的人,是当初结婚时那个英俊的少年,他满眼都是我。
耳边是嗡嗡地声响,直到医生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这位女士的情况很糟糕。
她四年前做过肾移植手术,但是这些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康复治疗,身体的各项指标比七十岁的老年人还要差。
傅云廷沙哑着声音,带着哭腔不可置信的反问。
她做过肾移植手术不可能!
她一定是卖了肾脏拿着钱去挥霍了,她一直都是个拜金贪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