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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清微斋的雨夜客
雨水顺着清微斋的青瓦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敲出细碎的声响。陆明远站在柜台后,借着店内的灯光擦拭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模糊不清,背面刻着繁复的云纹和七星图案。
店门被猛地推开,铜铃急促地晃动。
陆大师！求您救救我女儿！
陆明远抬头,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踉跄着冲进店里。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考究的西装,此刻却满脸惶恐,昂贵的皮鞋上沾满泥水。
周老板陆明远放下铜镜,认出了这位本地有名的房地产商周世昌。
周世昌扑到柜台前,双手撑在玻璃展柜上,留下湿漉漉的手印。雅雯她...她变得不像她了！医生查不出问题,护工都被她打伤...她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力气大得吓人...
陆明远不动声色地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罗盘,放在两人之间的柜台上。罗盘的指针微微颤动,然后猛地指向周世昌。
周老板,您身上有阴气。陆明远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最近家里可有什么异常
周世昌咽了口唾沫：半个月前,雅雯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就不对劲...开始是失眠、做噩梦,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有天夜里,我听见她在房间里用另一种声音自言自语...像是个老太太...
陆明远从柜台下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一个小巧的青铜香炉里。烟气袅袅上升,却在接近周世昌时突然扭曲,形成一团漩涡状的黑雾。
您女儿现在何处
在...在家里。我请了私人医生照看,但她情况越来越糟...周世昌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陆大师,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救雅雯...
陆明远没有看支票,而是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打开匣子,里面整齐排列着黄纸符箓、朱砂笔和几件小巧的法器。他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递给周世昌。
拿着这个,回家挂在令爱房门上。我日落之后到。
周世昌接过铜镜,手指刚触碰到镜面就猛地缩回：好冰！像冰块一样...
阴气所致。陆明远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张黄纸,用朱砂笔迅速画下一道符咒,把这个贴在令爱床头,可保她今日无恙。
周世昌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店门关上时,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明远站在原地看着罗盘,指针仍在微微颤动。他伸手按住指针,低声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指针渐渐静止。陆明远眉头紧锁——周世昌身上的阴气比他想象的更重,这不是普通的邪祟附体。
他转身走向店铺后方的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书皮已经泛黄,上面用篆书写着《玄清驱邪录》。翻开书页,陆明远的手指停在一幅插图上——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花蕊处却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血莲教...他喃喃自语。
书页上的记载显示,血莲教是三百年前活跃在江南一带的邪教组织,擅长血祭和夺舍之术。当年被道家宗师玄清子联合各派剿灭,教主被处以雷刑,形神俱灭。
陆明远继续翻阅,在最后一页发现了祖师玄清子的亲笔批注：
血莲虽灭,其根未除。三百年后,当有大劫。后世弟子谨记。
落款日期正是三百年前的今天——农历七月初七。
陆明远猛地合上书。窗外的雨更大了,雨点拍打着窗棂,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傍晚时分,雨势稍缓。陆明远驾驶着他的黑色SUV驶向城郊的周家别墅。后座上放着他的法器箱——一把祖传的桃木剑、七枚古铜钱、朱砂符纸,以及一个青铜铃铛。
周家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欧式风格的建筑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阴森。陆明远停好车,提着法器箱走向大门。他刚踏上台阶,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窜上来。
周世昌亲自开门,脸色比白天更加憔悴：陆大师,您终于来了！雅雯她...她又发作了...
陆明远点点头,跟着周世昌进入别墅。富丽堂皇的客厅里,两个穿白大褂的护工站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外,神色紧张。
就是这间。周世昌指着那扇门,按照您的吩咐,铜镜已经挂在门上了。
陆明远走近那扇门,发现他给的铜镜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霜。他伸手触碰门把手,立刻缩回手——金属把手冷得像冰。
所有人都退后。陆明远从法器箱中取出桃木剑和一张符纸,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靠近这扇门。
护工们如蒙大赦般退到客厅另一端。周世昌犹豫了一下,也退开了几步。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将符纸贴在门把手上,低声念道：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符纸无火自燃,蓝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门把手上的冰霜。陆明远趁机拧开门把手,闪身进入房间,迅速关上了门。
房间内比门外更冷,哈气成霜。窗帘紧闭,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提供微弱的光线。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约莫二十岁出头,面色惨白,黑发散乱在枕头上。
陆明远走近床边,发现女孩的眼睛是睁开的——但眼白已经完全被黑色占据,没有瞳孔,没有反光,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周雅雯陆明远轻声呼唤。
女孩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狰狞笑容：又来了个送死的道士...
声音沙哑苍老,与周雅雯年轻的外表形成恐怖的反差。
陆明远面不改色,从怀中取出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床上的女孩。
报上名来。陆明远冷声道,何方妖孽,为何附身于此
女孩发出刺耳的笑声：三百年了...玄清子的徒子徒孙还是这副德行...她突然从床上坐起,动作快得不似人类,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道行就能驱走我
陆明远迅速后退一步,桃木剑横在胸前：你认识我祖师
何止认识...女孩的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边,他杀我教众三百,灭我肉身...这笔债,该由你来还！
话音未落,女孩猛地扑向陆明远,十指如钩。陆明远侧身避过,桃木剑在她手臂上轻轻一点。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女孩喉咙里迸发出来,被桃木剑碰到的地方冒出丝丝黑烟。
陆明远趁机从法器箱中取出七枚铜钱,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抛在地上,将女孩围在中间。每抛一枚铜钱,他就念一句咒语：一转天地动,二转鬼神惊...
当第七枚铜钱落地时,女孩突然僵在原地,脸上的狰狞表情凝固了。片刻之后,周雅雯本人的声音微弱地响起：救...救我...
陆明远正要上前,却见女孩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鲜红的印记,形如莲花,花瓣如血,花蕊处却是一张狞笑的人脸。
血莲印！陆明远心头一震。这正是《玄清驱邪录》中记载的血莲教标记！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女孩的表情再次扭曲,黑气从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老妇人形象。
血莲重生,大劫将至！老妇人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玄清子的债,要由你来偿还！
陆明远咬破食指,将血涂在桃木剑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疾！
桃木剑发出耀眼的金光,直刺黑气中心。老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气被金光冲散,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床上的周雅雯瘫软下来,恢复了正常呼吸。陆明远上前检查,发现她手腕上的血莲印记已经变淡,但并未完全消失。
他收起法器,打开房门。周世昌立刻冲了进来：雅雯！
暂时没事了。陆明远擦了擦额头的汗,但问题没有完全解决。周先生,您女儿参加的那个同学聚会,在什么地方举行的
周世昌一边查看女儿的情况,一边回答：是在城北新开的一家会所,叫'红莲俱乐部'...
红莲。血莲。陆明远眼神一凛,这绝非巧合。
我需要那个俱乐部的详细资料。陆明远说,还有,最近令爱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礼物比如...一朵红色的莲花
周世昌想了想,突然脸色大变：有！聚会回来后,她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个水晶莲花摆件...雅雯很喜欢,一直放在床头...
陆明远立刻走回床边,在床头柜上寻找。那里摆着几个化妆品瓶、一本时尚杂志,但没有水晶莲花。
不见了...周世昌惊慌地说,昨天还在这里的！
陆明远面色凝重：周先生,建议您立刻带令爱换个地方住。这栋别墅...不太干净。
离开周家别墅时,雨已经停了。陆明远站在车前,回望这座豪华的住宅。在常人看不见的视野里,整栋别墅被淡淡的黑气笼罩,尤其是二楼的一个窗口,黑气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张,帮我查一下'红莲俱乐部'的背景...对,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高端会所。
挂断电话,陆明远从口袋里摸出那面青铜古镜。镜面模糊不清,但此刻却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像——一朵滴血的莲花,正在缓缓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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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血莲初现
雨水像银针般刺入周家别墅前的草坪。陆明远下车时,青铜罗盘在道袍内袋突然变得冰冷刺骨,寒意透过三层衣物直渗肌肤。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躁动的罗盘,指尖感受到铜制指针正在疯狂震颤,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弄着。
陆大师！周世昌拉开门时,水晶吊灯的光从他背后涌出,将他的影子拉长到扭曲的地步。这位平日意气风发的房地产大亨此刻眼窝深陷,昂贵的真丝衬衫领口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雅雯她...她把李护工的胳膊撕下了一块肉...
陆明远的目光越过周世昌肩膀,看到客厅角落里蜷缩着的中年护工。女人右臂缠着渗血的绷带,眼神涣散地念叨着：小姐的指甲...突然长得像刀片...她身旁的地毯上,几滴黑血正诡异地逆着重力向上爬升,在墙面形成细小的蛛网状纹路。
铜镜挂上了吗陆明远打断道,同时从法器箱取出七枚乾隆通宝。铜钱刚暴露在空气中就泛起诡异的青绿色锈迹,这是阴气浓重的征兆。
周世昌的喉结上下滚动：按您说的挂在门上了,可是...他指向二楼走廊尽头那扇雕花木门,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那面镜子...半夜会自己结霜...今早玛丽亚擦地板时发现,镜子背面...背面在渗血...
陆明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弧形楼梯。越接近走廊尽头,腐臭味就越发浓烈——那不是普通的腐败气息,而是混合了经血、死胎和沼泽淤泥的腥臭。他给的那面唐代海兽葡萄镜此刻覆满白霜,镜面中央裂开的纹路恰好组成一张狞笑的人脸。
所有人都退到楼下。陆明远从箱中取出用百年雷击桃木制成的法剑,剑身出鞘时发出龙吟般的清响,记住,无论听到尖叫还是哀求,哪怕是我在呼救——都不要上来。
护工们如蒙大赦地逃离。周世昌犹豫着递来一把镀金钥匙：门从里面反锁了,我找开锁匠都...
不需要。陆明远将画有三天斩邪箓的黄符贴在门把手上,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真阳涎,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符纸无火自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咒文。火焰吞噬锁芯的瞬间,整扇门突然剧烈震动,门板上浮现出数十个手掌状的凸起,仿佛有无数人正在内侧拍打。随着咔嗒一声脆响,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
陆明远剑指掐诀迈入门内,身后的门猛地自动关闭。黑暗像实质的液体般包裹上来,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刺痛肺叶。
黑暗中有双眼睛在发光。
不是比喻,是真的在发光——两点幽绿的荧光悬浮在房间中央,随着某种非人的呼吸节奏明灭。陆明远缓缓抽出桃木剑,剑身与剑鞘摩擦的声响让荧光突然剧烈闪烁,随即分裂成六点——三对眼睛同时睁开！
又来个送死的。沙哑的老妇声音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带着地下墓穴特有的回声,玄清子的徒子徒孙都这么急着投胎
陆明远甩出三张用朱砂混合雄黄画就的斩邪符,黄纸在空中燃成青白色火球,照亮了整个房间。飘窗前的公主床上,周雅雯正以反关节的姿势爬行,她的头颅180度扭转盯着门口,脊椎骨节刺破睡衣在后背形成锯齿状的突起。更骇人的是,她两侧的空气中还悬浮着两个半透明的老妇身影——三个灵体共享着同一具肉身！
火球照亮了墙面的装饰——原本贴着偶像海报的墙面,此刻布满深褐色抓痕,组成一幅巨大的血莲图案。花瓣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每道沟槽里都嵌着碎肉；花蕊处整齐排列着十片带血的指甲盖,排成微笑的嘴型；而本该是花茎的位置,缠绕着一缕缕长发,发丝末端还连着苍白的头皮。
报上名来。陆明远将开光五帝钱撒向八方,铜钱落地时发出钟磬般的清音,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
周雅雯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锯齿：三百年了...你们陆家还是这套说辞。她突然从床上弹起,四肢关节反向弯曲,像蜘蛛般爬上天花板,当年玄清子灭我肉身时,可没这么多废话！
陆明远心头一震。手中的桃木剑突然自行颤动,剑脊上敕令雷部斩邪精七个古篆依次亮起青光。这是祖师法剑感应到宿敌时才有的反应！他趁机抛出七枚用红线串起的厌胜钱,铜钱落地组成北斗阵型,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淡金结界中。
啊！天花板上的怪物被金光灼伤,跌落在地毯上。陆明远箭步上前,剑尖直指其眉心：血莲教余孽
女孩的皮肤开始蠕动,皮下有无数蚯蚓状的凸起游走：余孽呵呵呵...她的左臂突然爆开,血雾中伸出三条由白骨构成的触手,每根骨节上都刻着细小的咒文,我们才是正统！你们这些伪道,才是窃取天机的盗贼！
陆明远侧身避过横扫而来的骨刺,桃木剑划过触手。腐肉灼烧的恶臭顿时充满房间,但断裂的触手落地即化作血水,又像活物般回流到宿主身上。更可怕的是,飞溅到墙面的血滴开始自动重组,在壁纸上勾勒出更多微型莲花图案。
没用的...周雅雯的声线在老妇与少女间切换,就像坏掉的收音机,这丫头自愿当容器...她在红莲俱乐部签过血契...随着话语,她的右手腕内侧逐渐浮现出鲜红的莲花纹路,正随着呼吸节奏明暗变化。纹路中心的人脸图案,竟与《玄清驱邪录》记载的血莲印分毫不差！
陆明远突然注意到梳妆台上摆着的水晶莲花。这个所谓的艺术品内部有红色丝状物游动,底座刻着得大自在四个梵文。他冷笑：自愿血莲教的'种玉术'我还是认得的。剑锋突然转向水晶莲花,比如这尊'摩利支天像'！
桃木剑凌空劈下,水晶莲花应声爆裂。黑血从碎片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无数细小的血针。周雅雯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两个老妇虚影被血针刺穿,化作青烟被吸入腕间的血莲印中。
陆明远趁机咬破食指,在桃木剑上画出完整的血符：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剑光如虹,贯穿了正在萎缩的躯体。黑血喷溅到天花板,组成血债血偿四个扭曲大字。干尸般的周雅雯跌落在地,手腕上的血莲印淡去大半,但花蕊处的人脸仍清晰可见——那分明是个年轻女子的面容,与周雅雯有七分相似！
正当陆明远要补上净天地神咒,整栋别墅突然剧烈震动。窗外惊雷炸响,暴雨中传来老妇的狞笑：血莲重生日,道士殒命时...同时响起的,还有无数人集体诵经般的低语：莲开见汝,往生极乐...
他抱起昏迷的周雅雯冲出房间,发现楼下客厅已乱作一团。周世昌瘫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呆滞地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臂——那里有个新鲜的咬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莲花轮廓。更可怕的是,他脚边跪着的三个佣人,手腕上全都浮现出淡淡的红痕。
她...她是我女儿啊...富豪喃喃自语,瞳孔开始不正常地扩大,怎么会咬我...还说'血脉相连'...
陆明远迅速用混合了香灰的朱砂封住他的伤口：周先生,您女儿参加的红莲俱乐部,到底在什么地方
城北...旧纺织厂改造的...周世昌的眼神越来越涣散,但雅雯说...地下三层才是真正的...
暴雨拍打着救护车车窗。陆明远望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周家别墅,在常人看不见的视野中,整栋建筑正被藤蔓状的黑气缠绕。特别是三楼某个窗口,浓稠的黑雾已形成九品莲花形状,花心处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副驾驶上的急救员突然转头,口罩上方露出青灰色的皮肤：陆先生,您要的血液样本。递来的试管里,暗红血液在晃动时竟呈现出胶状质感。对着顶灯细看,无数血细胞正在自发排列成微型莲花,每个莲花中心都有个缩小的人脸。
手机在这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里,是医学院病理实验室的照片。显微镜下赫然显示着同样的血莲图案,而照片角落的实习牌上,林小满三个字正被一滴扩散的血渍慢慢淹没。附言只有七个字：
林小满,救命,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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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血色显微
医学院病理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将林小满的影子投在培养箱的金属外壳上。她第三次调整显微镜焦距,橡胶手套里的手指微微发抖。玻片上那滴来自周雅雯的血液样本正在发生不可能的变化——红细胞像被无形之手操控般排列成同心圆,中心的白细胞聚集成人脸轮廓。
这不符合流体力学...林小满小声嘀咕,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口袋里的红绳。那条母亲从龙虎山求来的辟邪绳此刻烫得惊人,仿佛在警告什么。
她翻开《临床血液学》对照,突然听到培养箱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转头时,3号培养箱的玻璃内壁上,一滴暗红液体正缓缓下滑。林小满皱眉查看标签——这是今早刚放入的周雅雯血清样本,按理说应该完全凝固了。
啪嗒。
又一滴液体落在培养箱底部。这次她看清了,液体是从箱顶的通风孔渗出的。林小满踮脚查看通风管道,一滴冰凉粘稠的液体正好坠落在她眉心。
抹下来看时,她的呼吸凝固了——指尖不是预期的透明冷凝水,而是散发着铁锈味的暗红液体。抬头望去,通风口金属网格的缝隙里,正有更多血珠缓慢凝聚。
有人吗林小满冲向门口,却发现电子门锁显示屏一片血红。指纹识别区渗出粘稠液体,她的手指刚按上去就触发刺耳警报：生物污染！紧急隔离启动！
天花板喷淋系统突然开启,但洒下的不是消毒液——倾盆血雨轰然坠落！
林小满踉跄后退撞到实验台,试管架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血雨中,她惊恐地看到显微镜玻片上的血莲图案正在实体化,三维立体的血丝从玻璃表面缓缓升起,中心的人脸对她眨了眨眼。
辟邪绳突然断裂,朱砂珠子在血水中炸开细小的红雾。林小满摸出手机,清微斋烫金名片在血光中泛着诡异的暖色。拨号时她发现自己的拇指指甲内侧出现一道红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掌心蔓延。
电话接通得比预期快。
陆先生,我是林小满。她死死盯着正在成型的血莲,周雅雯的血液样本...它在自己组成莲花图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背景音里有铜铃轻响。
待在原地别动。陆明远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你身边有没有镜子
林小满看向墙上禁烟标志的亚克力板：只有消防面罩的反光...
用任何反光面遮住血样！电话里传来急刹车声,二十分钟后到医学院西门接你。
挂断电话的瞬间,整面培养墙突然剧烈震动。装着血清样本的试管接连爆裂,玻璃碎片在血水中浮沉。林小满抓起消防面罩冲向显微镜,却看见血莲已经完全脱离玻片悬浮空中,中心人脸正对她露出微笑。
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个老妇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带着地下室的回响,要付出代价...
林小满转身时,墙角阴影里走出一个穿民国服饰的老妪。她的头以不可能的角度歪斜着,脖颈处露出森森白骨,右手提着盏人皮灯笼,灯面上赫然是周雅雯痛苦的脸。
啊！林小满的惊叫被淹没在突然爆裂的灯管声中。黑暗笼罩实验室的刹那,人皮灯笼里的周雅雯突然睁开漆黑的双眼。
黑暗如潮水吞没实验室,唯有灯笼里周雅雯的眼睛泛着绿光。林小满跌坐在血水中,后背抵着冰凉的实验台。老妪的绣花鞋踩在血泊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多好的灵媒体质...腐朽的手指抚过林小满的脸颊,指甲缝里嵌着碎肉,正好用来迎接教主重生...
灯笼突然大亮,周雅雯的面容扭曲成痛苦表情。林小满看到自己掌心红线已蔓延成花苞形状,皮下有东西在蠕动。老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血莲咒入体,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一道黄符破窗而入,在空中自燃成金色火球。老妪发出夜枭般的尖叫,人皮灯笼炸成碎片。陆明远踹开变形的门框闯入,道袍下摆还滴着雨水,左手铜铃震动出肉眼可见的声波。
蹲下！
林小满抱头伏地,听见铜铃震出梵钟般的嗡鸣。头顶掠过刺骨阴风,实验器材乒乒乓乓砸在墙上。一股腥臭的旋风卷过她后背,随即是重物撞进生物安全柜的巨响。
灯光恢复时,陆明远正将桃木剑从破碎的标本罐中抽出,剑尖挑着张烧焦的符纸。安全柜里,民国老妪的虚影被七枚铜钱钉在墙上,正嘶嘶作响地蒸发。
血影分身。他收起木剑,铜铃在掌心转出残影,看来血莲教盯上你了。
林小满这才发现白大褂全湿透了,但不是血——那些液体在灯光下变成了普通的生理盐水。她颤抖着指向显微镜：血液样本...刚才...
陆明远检查玻片时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怀中取出青铜罗盘放在实验台上,铜制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林小满心脏位置。
你最近接触过什么红色物品
只有这个。林小满拉开抽屉取出密封袋,里面是周雅雯床头消失的水晶莲花,今早查房时在医疗垃圾桶发现的...
陆明远用黄布包裹水晶莲花,布面立刻渗出暗红液体。他快速结印念咒,液体才停止渗出。
血莲教的'种玉术'。他声音凝重,将邪气封入人造水晶,接触者会被标记。突然抓住林小满手腕,你手上什么时候有这个的
林小满这才发现那道红线已蔓延到掌心,形成含苞欲放的莲花轮廓,花蕊处隐约有张人脸。她喉咙发紧：半小时前还没有...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培养箱里的标本瓶纷纷坠落。陆明远一把拽过林小满护在身后,桃木剑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窗外暴雨倾盆,每滴雨砸在玻璃上都留下血渍般的红印。
来不及了。陆明远从道袍内袋掏出一枚刻着云纹的青铜钉,血莲咒被激活,现在要暂时封印你的灵脉。
不等林小满回应,铜钉已点在她眉心。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她看见自己双手血管暴起,皮肤下无数红线如活物般扭动。陆明远的念咒声越来越远：...五炁腾腾,金光速现...
恍惚中,她看见三百年前的画面：玄清子手持雷印劈向血莲教主,而教主临死前将一枚血玉莲花射入围观孕妇腹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陆明远惊愕的脸——他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直指自己心脏,而铜镜般的反光地面上,自己的倒影竟穿着凤冠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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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双生咒
林小满从昏迷中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檀香混着中药的苦涩气味。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红木榻上,身上盖着绣有八卦图案的薄毯。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醒了
陆明远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站在一张摆满法器的条案前,正用银针挑破自己中指指尖,将血滴入盛着朱砂的砚台。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深潭般的眼睛。
林小满试图坐起来,一阵剧痛突然从掌心炸开。她低头看去,右手掌心的血莲已经绽放大半,花瓣延伸到手腕处,花蕊里的人脸轮廓变得清晰可辨——那分明是周雅雯的五官。
别碰它。陆明远放下银针,拿起一张画满符咒的黄纸,血莲咒进入第二阶段了。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腕上缠着红线,线头连接着不远处另一张木榻——周雅雯静静躺在那里,右手腕上原本的血莲印记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掌心浮现的相同图案。
怎么会...
双生咒。陆明远将黄纸贴在两人之间的红线上,纸面立刻浮现血色纹路,血莲教的高阶邪术,让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诅咒。
他点燃符纸,火焰沿着红线烧向两端。林小满本能地想抽手,却发现红线纹丝不动。火焰烧到掌心时,她看到周雅雯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血红。
小心！林小满惊呼。
陆明远却似乎早有预料,桃木剑凌空一点,将周雅雯眼中射出的血箭击碎。碎血落地化作数十只红蜘蛛,快速爬向房间各处。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陆明远剑指掐诀,地上的蜘蛛纷纷爆裂,溅在墙上的血点组成诡异的符文。
周雅雯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林小满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她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古老的祭坛前,身穿红衣的周雅雯被铁链锁在石柱上,祭坛下方跪着无数戴莲花面具的黑衣人...
林小满！
陆明远的喝声将她拉回现实。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榻前,左手铜铃轻摇,右手桃木剑抵在她眉心：你刚才被拉进了她的意识空间。
林小满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她发现掌心的血莲又扩大了一圈,现在几乎覆盖了整个手掌。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图案下游动,像一条盘踞的蛇。
这不是普通的双生咒。陆明远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们被选为'阴阳祭品'。他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古老木箱,血莲教准备用你们完成某种仪式。
木箱打开的瞬间,林小满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着七盏青铜灯,每盏灯的造型都是一朵盛开的莲花,灯芯处却是一截人类指骨。
七星引魂灯...陆明远取出一盏,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就在这时,林小满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周世昌的号码,但接通后传来的却是周雅雯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
小满医生...你看到我们的未来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刚落,林小满掌心的血莲突然灼热起来。她痛呼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显示通话仍在继续——已经持续了23分钟,而她才刚接起来。
陆明远箭步上前,桃木剑划过手机。机器爆出一团火花,听筒里传出老妇的尖笑：躲不掉的...血月当空时,双莲并蒂开...
闭嘴！陆明远将一张符纸贴在手机上,火焰瞬间吞噬了整部设备。但余音仍在房间回荡,周雅雯的身体随之剧烈抽搐,嘴里吐出带着血丝的泡沫。
林小满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掌心蔓延到心脏,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穿行。她低头看去,血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向上攀爬,已经越过手腕。更可怕的是,她能清晰感知到周雅雯的痛苦——铁链勒进皮肉的刺痛,喉咙被灼烧的焦渴,还有某种冰冷的东西正在她体内生长...
陆...陆先生...林小满艰难地开口,她在...地下室...有铁链...
陆明远瞳孔骤缩：你能看到她所见他迅速从木箱取出一面铜镜,镜面布满蛛网状裂纹,具体位置
林小满闭上眼睛,任由那股诡异的连接带着她的意识下沉。黑暗中浮现出周雅雯的视野：潮湿的石墙,摇曳的火把,还有...一个刻在地面上的巨大莲花图案,直径至少五米,每个花瓣里都躺着一个人形。
红莲俱乐部...地下四层...她断断续续地说,有七个人...躺在莲花里...中间是个水池...
陆明远脸色剧变,迅速在铜镜上抹过自己的血。镜面泛起涟漪,渐渐显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七个穿白袍的人形躺在石雕莲花中,中央水池里泡着一具凤冠霞帔的女尸。
七星养尸阵！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小满,他们要用七个活人生祭,复活三百年前的血莲教主夫人！
话音未落,周雅雯突然从榻上直挺挺坐起,眼睛完全变成血红色。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牙：找到你们了...
林小满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仿佛有钩子扎进灵魂。红线剧烈震动,她与周雅雯之间的空气开始扭曲。陆明远迅速咬破手指,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画出血符：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金光从血符中迸发,将扭曲的空间强行固定。但周雅雯的身体已经飘离床榻,悬浮在空中,黑发如蛇般舞动。她张开嘴,吐出一串血珠,每滴血都在空中化作微型莲花。
没用的...周雅雯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双生咒已成,血月升起时,她们都会成为教主的容器...
陆明远突然从袖中甩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铜钱发出刺目金光,将血莲一一击碎。他趁机冲到林小满身边,一剑斩断连接两人的红线。
啊！林小满和周雅雯同时惨叫。断开的红线两端像活物般扭动,溅出的血珠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符咒。
陆明远脸色大变,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紫符贴在林小满额头：闭眼！不要看那个血符！
但已经晚了。林小满的目光触及血符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她站在一个古老的祭坛中央,脚下是万丈深渊。七盏人皮灯笼悬浮四周,每盏灯里都有一张痛苦的脸。身穿红衣的周雅雯被铁链锁在她对面,而祭坛下方,无数戴莲花面具的人正跪拜着一个凤冠霞帔的身影...
林小满！陆明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念你的名字！全名！
林...林小满...她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另一个女声,不...我是...苏晚晴...
不对！陆明远的声音突然逼近,你是林小满,1995年8月7日生于东海市妇幼保健院！
一道金光劈开黑暗。林小满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右手掌心的血莲已经蔓延到肘部。而悬浮在空中的周雅雯,此刻被七根银针钉在墙上,每根针尾都连着一条红线,延伸到那盏青铜莲花灯上。
听着。陆明远扶住她肩膀,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血莲教在利用双生咒唤醒你前世的记忆。一旦你完全认同那个身份,灵魂就会被取代。
他指向墙上的周雅雯：她现在成了活体祭坛,连接着另外六个祭品。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红莲俱乐部的地下祭坛,否则...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林小满抬头看去,夕阳如血,天边已经浮现出一轮淡红色的月亮。
5
第五章：往生铃
暮色四合时,陆明远的黑色SUV驶入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小巷。林小满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右手臂缠着浸过朱砂的绷带,血莲的纹路仍在缓慢扩散,每隔十分钟就会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我们去哪她声音嘶哑。自从双生咒被触发,喉咙就像被火烧过一样疼。
找能暂时压制诅咒的人。陆明远转动方向盘,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响声。后视镜里,周雅雯被符咒禁锢的身体躺在后座,七盏青铜灯摆在周围,灯芯无火自燃,投下摇曳的绿光。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名为往生斋的纸扎店前。橱窗里摆着精致的纸人纸马,每个纸人脸上都点着两滴鲜红的朱砂。店门悬挂的铜铃在晚风中叮当作响,声音清越得不似凡物。
陆明远刚推开门,黑暗里就传来沙哑的女声：带着血莲咒的丫头,还有被种了魂灯的病人...陆家小子,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
煤油灯突然亮起,照亮柜台后一个穿黑衣的老妇人。她双眼蒙着黑布,脸上皱纹纵横如树皮,右手却光滑如少女,正摩挲着一串骨制念珠。
盲婆婆。陆明远恭敬地行礼,求借往生铃一用。
老妇人咯咯笑起来,声音像夜枭：玄清子当年封印血莲教,用的就是我家祖传的往生铃。如今三百年过去,你们陆家还是没长进。
她突然转向林小满,尽管蒙着眼,林小满却感觉有实质性的目光扫过全身：特别是这丫头,魂魄不全,前世欠的债还没还清呢。
林小满心头一震：您知道我的前世
盲婆婆没有回答,而是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红布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小巧的青铜铃铛,表面刻满细密的符文,铃舌却是一截人类指骨。
往生铃只借一夜。她将铃铛递给陆明远,日出前必须归还,否则...
否则铃舌会化成真骨,夺走持铃人十年阳寿。陆明远接过铃铛,小心地系在林小满的左手腕上,我晓得规矩。
盲婆婆突然抓住林小满的手腕,蒙眼布下渗出两道血痕：丫头,记住——今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承认那是你自己！
她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林小满的皮肉。就在这时,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周雅雯撕心裂肺的尖叫。
陆明远脸色大变,转身冲出门去。林小满刚要跟上,盲婆婆却死死拽住她：血月当空时,往生铃能保你魂魄不散。但要想彻底解开双生咒...她凑到林小满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你得找到玄清子留在镜中的那滴泪。
店外,陆明远正与三个穿红莲俱乐部制服的男子缠斗。他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其中一个的胳膊被桃木剑斩断,断口处没有流血,而是涌出无数红色线虫。周雅雯的车门大开,她不知何时挣脱了符咒束缚,正跪在地上用指甲疯狂抓挠自己的脸。
雅雯！林小满冲过去按住她,却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周雅雯抬起头,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唯有额头上浮现出一朵完整的血莲,花蕊处是张狞笑的嘴。
苏晚晴...她盯着林小满,声音变成男女混响,教主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林小满脑中嗡的一声,无数陌生画面如潮水涌来——红衣女子被铁链锁在祭坛上...黑衣人们跪拜高呼...铜镜中映出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幻象暂时消退。手腕上的往生铃突然自动摇晃,发出清越的声响。周雅雯听到铃声,发出痛苦的嚎叫,额头血莲渗出黑色液体。
陆明远趁机掷出七枚铜钱,将三个红莲行者钉在地上。他一把拉过林小满：俱乐部已经发现我们了,必须立刻行动！
两人将剧烈挣扎的周雅雯重新绑好,驱车冲向城北。后视镜里,林小满看到盲婆婆站在纸扎店门口,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白色灯笼,灯面上用血写着引魂二字。
她到底是...
阴间引路人。陆明远紧握方向盘,她家世代看管阴阳交界处,那枚往生铃是唯一能暂时阻断双生咒的法器。
夜色渐深,天边的血月越来越清晰。林小满发现自己的右手臂开始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血液却呈现出诡异的淡金色。
这是...
你的魂魄在被双生咒抽离。陆明远声音紧绷,往生铃在减缓这个过程,但撑不过今晚。
车子驶入废弃纺织厂区时,林小满突然按住太阳穴——剧烈的疼痛中,她看到三百年前的画面：玄清子手持铜镜站在血海边,镜面反射的月光化作利剑,刺穿了一个凤冠女子的胸口...
那就是血莲教主夫人。陆明远似乎知道她所见,玄清子没能彻底消灭她,只能将残魂封印在镜中。现在他们想用七个活人生祭,借你和周雅雯的躯体让她复活。
纺织厂改造的红莲俱乐部灯火通明,停车场豪车云集。陆明远将车藏在暗处,取出两张符纸：这是隐身符,能维持一小时。我们得找到地下祭坛,破坏七星养尸阵。
林小满刚要接过符纸,周雅雯突然在后座剧烈抽搐起来。她嘴里吐出大股黑血,血中游动着细小的红虫。更可怕的是,林小满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仿佛有钩子扎进五脏六腑。
来不及了...她痛苦地蜷缩起来,他们...在召唤我们...
陆明远脸色阴沉如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镜面布满裂纹,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既然如此,只能兵行险着。他将铜镜递给林小满,这是玄清子留下的本命法器,能暂时容纳你的魂魄。我会用分身符带你潜入,但记住——
他紧紧盯着林小满的眼睛：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承认那是你自己！
红莲俱乐部的霓虹招牌在血月下泛着诡异的光。陆明远咬破指尖,在林小满眉心画下一道血符,又撕下一张黄纸剪成小人形状,吹了口气后贴在她后背。
分魂化影,起！
林小满感到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变成了半透明的虚影,而另一个自己正呆滞地站在原地。陆明远同样一分为二,实体留在车内照看周雅雯,虚影则拉着她飘向俱乐部入口。
分身符只能维持四十九分钟。虚影状态的陆明远声音飘忽,我们得在这之前找到祭坛。
俱乐部门口的保安戴着莲花面具,正用紫外线灯检查会员卡。林小满紧张地穿过旋转门,瞬间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淹没——舞池里挤满疯狂扭动的躯体,天花板垂下无数红色丝带,每根丝带末端都系着个小巧的骷髅头装饰。
别看那些骷髅。陆明远拉她避开,那是真的人骨,血莲教的追踪标记。
他们穿过迷幻的激光舞池,寻找通往地下的入口。林小满手臂上的血莲纹路突然灼热起来,指引她走向一个隐蔽的电梯。电梯按钮只有B1到B3,但她鬼使神差地按住了关键三秒——面板滑开,露出隐藏的B4按钮。
滴。电梯开始下降,灯光变成暗红色。林小满的虚影状态开始不稳定,时而显现实体。最可怕的是,她开始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回来吧...我的半身...
电梯门开时,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狭长的石砌通道,墙壁上嵌着人皮灯笼,灯面上用金线绣着莲花图案。通道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浮雕着七具尸体环绕水池的场景,与林小满在幻象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七星养尸阵的核心。陆明远声音凝重,门上肯定有禁制。
果然,青铜门中央有个莲花形状的凹槽,周围刻着古老咒文。林小满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牵引,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向凹槽——血莲纹路正好与凹槽吻合！
不！陆明远想拉住她,却为时已晚。
石门轰然开启,刺眼的红光涌出。林小满踉跄着跌入一个圆形大厅,七具石棺呈莲花状排列,每具棺内都躺着个穿白袍的人,胸口微微起伏。中央是个血池,水面漂浮着凤冠霞帔的碎片。
欢迎回家,教主夫人。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一个戴黄金莲花面具的黑袍人缓步走出,手中捧着面熟悉的铜镜——正是清微斋密室里那面！
林小满脑中轰然炸响,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她是苏晚晴,血莲教主之妻,三百年前自愿成为永生祭品...玄清子将她魂魄一分为二封印...铜镜里藏着她的记忆与力量...
承认吧...黑袍人摘下面具,露出周世昌的脸——但他的眼睛已经变成莲花形状,你就是苏晚晴。
血池突然沸腾,凤冠霞帔的碎片自动拼接。林小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右手血莲完全绽放,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纹路。往生铃疯狂震动,却无法阻止她的身体自动走向血池。
林小满！陆明远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念你的名字！全名！
我...我是...她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前世记忆与今生意识激烈交锋。血池中升起一个红衣虚影,面容与她一模一样。
就在两个灵魂即将融合的刹那,林小满突然看到盲婆婆给她的最后警告——找到玄清子留在镜中的那滴泪！
她拼尽最后清明,扑向周世昌手中的铜镜。指尖触及镜面的瞬间,一道青光迸发,镜中浮现出玄清子的虚影。道袍老者叹息一声,从镜面拭下一滴晶莹泪珠,正好落在林小满眉心。
啊！周世昌发出惨叫,黄金面具炸裂,露出爬满红虫的脸。血池中的虚影扭曲消散,七具石棺同时震动,里面的祭品开始苏醒。
陆明远趁机掷出桃木剑,刺穿周世昌胸口。没有血流出来,只有无数红虫涌出,在地上扭动着化为灰烬。
快走！他拉起林小满,养尸阵要崩溃了！
两人跌跌撞撞冲向出口,身后传来石棺爆裂的巨响。林小满右手的血莲纹路正在褪色,但脑海中苏晚晴的记忆碎片仍未消散。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些记忆里,玄清子封印血莲教主时,陆明远的脸赫然站在教主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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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镜中谜
清微斋的地下密室弥漫着陈年的檀香与朱砂气息。林小满瘫坐在蒲团上,右手臂的血莲纹路已经褪成淡粉色,但眉心处玄清子泪滴留下的清凉感正在消退。她面前摆着那面救了她性命的铜镜,镜面裂纹间残留着暗红色污渍。
喝下去。陆明远递来一碗黑褐色的汤药,碗底沉着几片银色符纸,能暂时稳定你的魂魄。
药汁入口的苦涩让林小满皱起脸,但随即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四肢。她注意到陆明远右手小指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正滴入他脚边的法阵——那是由七盏油灯组成的北斗形状,每盏灯芯都浮着一滴金色液体。
你的血...
陆家血脉有镇压邪祟的功效。陆明远用绷带随意缠住伤口,现在,我们需要弄清楚昨晚看到的画面。
他轻触铜镜边缘,镜面泛起涟漪。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三百年前的血海边,玄清子确实手持这面铜镜,而他身旁站着个与陆明远容貌相似的年轻道士。两人合力施法,将凤冠霞帔的女子封印入镜。但当画面转到血莲教主被雷法击中时,那个年轻道士突然转身,将一把匕首刺入玄清子后背！
这是...林小满喉咙发紧。
陆家先祖,陆修远。陆明远声音低沉,他是血莲教安插在玄清子身边的暗子。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画面切换到一个隐秘仪式：陆修远跪在重伤的玄清子面前,后者将一枚铜钱按在他眉心,鲜血顺着钱孔流成符咒。随着玄清子最后一口真气吐出,陆修远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皮肤下浮现出与林小满手臂相似的血莲纹路。
血咒...陆明远握紧桃木剑,玄清子临死前给陆家下了世代诅咒,让我们血脉里永远带着镇压血莲教的力量,却也永远被血莲印记折磨。
林小满突然想起周雅雯说过的话：她说我是'教主夫人',但记忆里玄清子封印的明明是...
苏晚晴确实是血莲教主之妻。陆明远指向铜镜新浮现的画面：一个穿嫁衣的少女被绑在祭坛上,胸口插着青铜匕首,但在最后时刻,她背叛了教主,将致命弱点告诉了玄清子。
镜中少女的面容渐渐清晰——与林小满一模一样！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铜镜却突然变得滚烫,映出的影像扭曲成昨夜血池中的红衣虚影。
承认吧...镜中的她露出诡异微笑,你就是我...
往生铃突然自行震动,清越的铃声将林小满拉回现实。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伸向铜镜,指尖已经触碰镜面！
陆明远一把拽回她,用黄布盖住铜镜：苏晚晴的意识在通过镜子影响你。
那我到底是谁林小满声音发抖,医学院的林小满,还是三百年前的苏晚晴
都是,又都不是。陆明远从密室角落取出一卷竹简,玄清子当年将苏晚晴的魂魄一分为二——善念转世成普通人,恶念封印在镜中。但血莲教通过双生咒,正在唤醒你体内沉睡的那部分。
竹简上记载着魂魄分离术的细节,林小满看到其中一行小字：...需以纯阴之体为器,分而藏之,三百年后方得解脱...
今天是玄清子封印苏晚晴整三百年。陆明远抬头,密室里唯一的灯泡突然闪烁起来,血莲教选在这个时机复活教主夫人,不是巧合。
灯泡啪地爆裂,黑暗中铜镜自行立起,镜面泛出幽蓝光芒。林小满感到一阵强烈眩晕,耳边响起无数人的诵经声：莲开见性,往生极乐...
陆明远迅速点燃符纸,火光中映出墙上迅速蔓延的黑色纹路——那些裂纹正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宽度。
他们找到这里了！他拉起林小满冲向密室暗门,血莲教在用镜像空间追踪我们！
暗门后是条狭窄的地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林小满跌跌撞撞地跟着奔跑,身后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铜镜破了！一股刺骨寒意顺着地道追来,她回头瞥见无数苍白的手臂从墙壁伸出。
别看！陆明远捂住她眼睛,那是镜中魇,会拖人入幻境。
地道尽头是间摆满古董的储藏室。陆明远挪开一个青花瓷缸,露出后面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后,他取出一把青铜钥匙和一本皮质笔记本。
清微斋保不住了。他将钥匙递给林小满,去城隍庙找盲婆婆,把这把'引魂钥'交给她。这是玄清子留下的最后手段。
林小满刚要接过钥匙,整间屋子突然剧烈震动。货架上的古董纷纷坠落,一个明代花瓶炸裂,瓷片中飞出无数红虫！陆明远挥剑斩虫,却被一只钻入袖口。他闷哼一声,左臂瞬间爬满血丝。
走！他推开林小满,桃木剑插地念咒,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金光从剑身爆发,暂时阻隔了虫群。林小满攥紧钥匙冲向出口,身后传来墙体崩塌的轰鸣。她最后回头时,看到陆明远被黑雾笼罩,而铜镜碎片正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完整的莲花形状...
暴雨中的老街空无一人。林小满跌坐在城隍庙的石阶上,往生铃在手腕上发出微弱的青光。她的右手又开始剧痛,血莲纹路比之前更加鲜艳,花蕊处的人脸轮廓已经能辨认出表情——那是一个温柔的微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丫头来得真慢。
盲婆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庙门口,蒙眼布下渗出新鲜的血迹,右手提着的白灯笼上写着引魂二字,与昨夜一模一样。
林小满颤抖着举起青铜钥匙：陆先生说...交给您...
盲婆婆没有接钥匙,而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血莲纹路接触到盲婆婆的手指,立刻渗出黑色液体。老妇人发出痛苦的吸气声：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她拽着林小满进入庙内。城隍庙内部比外观大得多,回廊两侧摆满纸扎人偶,每个都有林小满那么高。最诡异的是,这些人偶全都没有五官,脸上只有平滑的空白。
坐。盲婆婆指向神龛前的蒲团,时间不多了,我直接给你看真相。
她从供桌上取下一面造型古怪的铜镜——镜面呈八卦形状,边缘刻着天干地支。当这面镜子与林小满手中的引魂钥相触时,神龛上的城隍像突然转动,露出背后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躺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封面上用朱砂写着《玄阴录》。盲婆婆取出册子翻开某一页,指给林小满看：
三百年前,玄清子确实封印了苏晚晴。但没人知道,苏晚晴当时已经怀有身孕。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面容与陆明远有七分相似。下方小字注明：陆修远,实为苏晚晴与玄清子私生子,自幼被血莲教主收养为徒...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陆明远是...
陆修远的直系后代,身负道魔双重血脉。盲婆婆冷笑,血莲教主要复活的不只是妻子,还有他'最得意的弟子'。
铜镜突然映出新的画面：现代都市的地下,一个由地铁隧道改造的巨大空间里,七根石柱环绕着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道袍的年轻男子,胸口插着青铜匕首——与当年苏晚晴的死状一模一样！
今晚子时,血月最盛之际。盲婆婆合上册子,他们会用你和周雅雯完成仪式——一个唤醒苏晚晴,一个唤醒陆修远。
林小满突然想起最关键的问题：玄清子的那滴泪...您说它能...
那不是泪。盲婆婆从袖中取出个小玉瓶,是玄清子毕生修为凝成的'纯阳精血',就藏在铜镜裂纹里。她将玉瓶塞进林小满手中,服下它,你能暂时压制苏晚晴的意识。但要彻底解决问题...
庙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中隐约传来铜铃声响。盲婆婆脸色骤变,猛地推开林小满：他们来了！从后门走,去地铁三号线废弃段！
林小满刚跑出两步,整个庙宇突然剧烈摇晃。纸扎人偶纷纷倒地,它们的空白脸孔上浮现出血莲图案。盲婆婆的白灯笼炸成碎片,火焰在空中组成警示的文字：
陆明远已入幻境
林小满攥紧玉瓶冲入雨幕,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轰响。她没看到的是,那些纸扎人偶正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空白的面部缓缓浮现出五官——全是她的脸！
暴雨中的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往生铃的声音指引方向。林小满的右手血莲已经完全绽放,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纹路。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听到另一个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没用的...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路过一个水洼时,林小满惊恐地发现,倒影中的自己正穿着那身凤冠霞帔！
7
第七章：幻境迷踪
地铁隧道渗出的水珠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回响,每一滴落下都在林小满脚边形成小小的血洼。她举着铜灯的手指已经僵硬,灯光照在墙壁的涂鸦上——那些眼睛图案的瞳孔突然齐刷刷转向她。
滴答。
又一滴水落下。这次林小满看清了,那不是水,而是从天花板裂缝中渗出的血珠。血珠坠地的瞬间,她右手臂的血莲纹路骤然发烫,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丝线,如同电路板上的导路。
这是...纳米级符咒作为医学生的本能让她仔细观察,那些金丝竟组成了微型的道家云篆。前世的记忆碎片突然闪现：玄清子将一枚刻满符文的金针插入苏晚晴手腕...
啊！剧痛打断了回忆。血莲中心的人脸正在蠕动,嘴角咧到耳根。林小满急忙从背包取出镇静剂,却在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看到液体变成了游动的红虫！
幻象...都是幻象...她默念盲婆婆的告诫,咬牙注射。冰凉的药液流入血管,手臂上的金丝突然大亮,暂时压制了血莲的躁动。
隧道深处传来空洞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木屐在石板上行走。林小满屏息望去,只见一个穿白色病号服的身影缓缓走来——是周雅雯！但她的皮肤呈现死灰色,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朵微缩的血莲在转动。
教...主...夫...人...周雅雯的嘴巴像木偶般机械开合,每个字都带着地下室的回音。她的右手高高举起,手腕处赫然是已经完全绽放的血莲印记,花蕊中的人脸正发出无声的尖叫。
林小满后退时踩到什么东西——是另一个自己！这个倒在地上的林小满胸口插着青铜匕首,鲜血染红了白大褂。更恐怖的是,尸体突然抓住她的脚踝,用苏晚晴的声音说：这就是你的结局...
铜灯的火苗骤然窜高,青光中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地上的幻象消散了,但周雅雯已经逼近到三步之内。她枯瘦的手指突然暴长,指甲化作骨刺直取林小满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往生铃自行震响。声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涟漪,周雅雯的动作顿时僵住。林小满趁机侧身闪避,骨刺擦过脖颈,在墙上留下三道深沟。
周雅雯！醒一醒！她试图抓住对方手腕,却在触碰的瞬间被拉入共感幻境：
——冰冷的水晶棺内,视野透过血色液体微微晃动...
——七根刻满咒文的石柱环绕四周,每根柱子里都封着个痛苦挣扎的灵魂...
——最中央的柱体内,赫然是陆明远的脸！
幻象破碎时,林小满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鼻腔满是铁锈味。周雅雯的身影已经消失,只在地上留下几滴粘稠的黑血。铜灯的火苗指向左侧被砖石封死的通道,灯光照在碎石上,竟映出清微斋密室的景象——陆明远正在那里与无数镜中伸出的苍白手臂搏斗！
镜像重叠...林小满想起陆明远讲过的空间理论。她颤抖着摸出那面从砖缝里找到的碎镜子,镜片中居然能看到地铁隧道的全景图,其中有个红点在闪烁——正是她此刻的位置。
当碎镜与铜灯相触的刹那,整个隧道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崩塌。林小满坠入光怪陆离的漩涡,无数记忆碎片从身边掠过：
——实验室的显微镜里,血细胞组成的人脸对她眨眼...
——盲婆婆的白灯笼上,引魂二字渗出血珠...
——铜镜中的玄清子拭泪,那滴泪在阳光下呈现金红色...
砰！
她重重摔在八角石室的地面上。铜灯滚出老远,火苗险些熄灭。林小满忍痛抬头,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陆明远悬浮在两镜之间,七盏油灯的火苗已经变成绿色。更可怕的是,他的道袍正在由白转红,左半身完全变成了血莲教的服饰！太阳穴上的银针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针尾红线连接的两面铜镜中,正在同步播放截然不同的画面：
古镜显示三百年前的陆修远给玄清子下毒；
新镜则展现现代地下祭坛里,水晶棺中的道袍男子手指正在抽动！
陆明远！林小满扑到屏障前。她的手掌刚接触无形壁障,血莲纹路就亮起妖异的红光。屏障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咒文,仔细看去竟是纳米级的微型莲花图案在游动。
观心镜突然转向她,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凤冠霞帔的苏晚晴！镜中人朱唇轻启：终于来了...我的半身...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八角墙面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无数细小的红虫。这些虫群组成箭头形状,齐刷刷指向林小满手中的玉瓶。
它们想要纯阳精血...她恍然大悟,急忙拧开瓶盖。瓶中金红色液体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照亮了陆明远紧闭的双眼。
就在虫群即将扑来的刹那,林小满仰头饮下精血。液体入喉的瞬间,仿佛吞下一团火焰。剧痛从咽喉烧到胃部,又顺着血管蔓延全身。她跪倒在地,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血莲纹路如同活物般挣扎扭动,金丝与红芒激烈交锋。
啊——！难以忍受的灼热让她撕开衣领。更惊人的是,胸口正中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每个星位都有一枚金色光点在旋转——这正是玄清子当年封印在苏晚晴体内的本命七星！
虫群如遇天敌般退散。林小满挣扎着爬向屏障,这次她的手掌轻易穿透无形壁障。就在触碰到陆明远的瞬间,七星金光顺着指尖流入他体内。
两人同时被拉入观心镜中的世界......
......林小满站在血海边的祭坛上,铁链自动缠绕四肢。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穿着那身凤冠霞帔！对面是同样被锁住的陆明远——不,此刻他完全是陆修远的模样,道袍左半侧绣满血莲。
终于完整了...沙哑的声音从血海中传来。一个由无数红虫组成的人形缓缓升起,头戴莲花冠的血莲教主睁开双眼：我亲爱的夫人...和最得意的弟子...
林小满想反驳,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用苏晚晴的声音回答：教主...夫君...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血莲纹路中射出金丝,与陆修远身上的红芒交织成网。
不！她拼命抵抗体内苏晚晴的意识,我是林小满！1995年8月7日出生在...
血莲教主大笑,笑声震得血海沸腾：名字只是枷锁！看看你的手...
林小满低头,只见自己的双手正在变异——右手完全变成苏晚晴的纤纤玉指,指甲鲜红如血；左手却仍是医学生特有的、带着消毒水痕迹的手。两股意识在脑海中激烈交锋：
（苏晚晴的记忆）
——大婚之夜,红烛高烧,教主温柔地抚过她的腹部：这里孕育着我教圣子...
——玄清子持镜而来时,她偷偷调换了茶盏...
（林小满的记忆）
——医学院解剖课上,她第一次执刀的手稳如磐石...
——暴雨夜里,陆明远将铜铃系在她腕上...
选择吧...血莲教主的声音如同催眠,成为教主夫人获得永生...或者作为凡人灰飞烟灭...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突然注意到血海倒影中的异常——那里映出的不是她被铁链束缚的样子,而是自由站立的姿态！更关键的是,倒影中的她右手握着那盏铜灯,左手拿着玉瓶。
镜中世界...一切都是反的！她恍然大悟,突然用尽全力向后仰去。
铁链应声而断！因为在镜像法则里,向后实际是向前。林小满趁机扑向陆修远,不是攻击,而是将胸口的七星金光渡入他体内。
记住你是谁！她在他耳边大喊,陆明远！清微斋的主人！用朱砂画符会过敏的现代道士！
金光与红芒相撞的瞬间,整个幻境如同打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两人被抛回现实石室,陆明远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皮肤下的红丝尽数褪去。
灯...要灭了...他虚弱地指向铜灯。火苗已经缩小到黄豆大小,石室墙壁开始渗出血水。
林小满扶起他：怎么出去
陆明远指向观心镜,镜中此刻显示着地下祭坛的实时画面：七根石柱转速加快,水晶棺已经打开大半,里面的道袍男子坐起了一半身体！
跳进去...他咳着血说,但一旦进入祭坛,你的两种意识会...
我知道。林小满平静地打断他,举起右手——血莲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的金丝正在节节败退。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冲向观心镜。在铜灯熄灭前的最后一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镜面涟漪中......
......地下祭坛里,七根石柱同时亮起血光。悬浮在中央水晶棺上方的两面铜镜突然炸裂,两个身影从中坠落,正好掉在棺中道袍男子的两侧。
林小满挣扎着爬起,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变成苏晚晴的样子。而更可怕的是,棺中男子——三百年前的陆修远——正缓缓睁开双眼,与苏醒的陆明远四目相对。
师父...道袍男子露出诡异的微笑,声音与陆明远一模一样,你来了...
8
第八章：血月同辉
祭坛地面的古老青砖缝隙间渗出粘稠黑血,每一滴都映出扭曲的血月倒影。林小满挣扎着从水晶棺边爬起,发现自己的右手五指已经彻底异变——指甲延长成半透明的红色晶片,指节处浮现出细密的莲花纹路。
欢迎回家,我的半身。
棺中的陆修远缓缓坐起,胸口本该插着青铜匕首的位置,此刻只剩一个莲花状的空洞。他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既有陆明远的清冷,又混合着某种非人的嘶哑。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他转头看向林小满时,左眼是陆明远熟悉的黑瞳,右眼却完全变成了血莲形状！
他不是陆修远...真正的陆明远从另一侧踉跄站起,桃木剑指向棺中人,是血莲教主借体还魂！
仿佛回应这句话,祭坛上七根石柱突然同时崩裂。每个柱子里都滚出一个白袍人,他们的兜帽落下,露出七张相同的脸——全是周雅雯！只不过每个人的额头都盛开着不同颜色的血莲,花蕊中的人脸表情各异：喜、怒、忧、思、悲、恐、惊。
七情化身...陆明远脸色煞白,他们用周雅雯的灵魂分裂体作为仪式引子！
林小满突然捂住胸口——那里的北斗七星印记正在发烫。随着每个周雅雯的苏醒,就有一颗星位亮起刺目的金光。当第七颗星亮起时,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
——她确实是苏晚晴,但更是玄清子安插在血莲教的内应！
——那个雨夜调换的茶盏里,装着能腐蚀教主修为的千年朱砂！
——腹中胎儿并非教主血脉,而是玄清子用纯阳化生术创造的道胎！
想起来了棺中的陆修远轻笑,声音突然变成教主特有的沙哑,可惜晚了。他抬手轻挥,七个周雅雯同时发出尖叫,她们额头的血莲射出红光,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林小满牢牢束缚。
陆明远挥剑斩向红网,桃木剑却在接触的瞬间寸寸断裂。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左手的皮肤也开始泛红,细小的莲花纹路从指甲根部蔓延。
你以为自己是谁教主操控着陆修远的身体踏出水晶棺,玄清子的传人不...你是我最完美的容器！
他伸手按在陆明远额头,后者顿时僵直如木偶。林小满惊恐地看到,陆明远的左眼正逐渐变成与教主相同的血莲形态！
三百年前,玄清子用我徒弟的身体下咒。教主的声音充满恶意,现在,我要用他后人的身体重生！
七根断裂的石柱突然浮空,组成倒悬的北斗七星。每根柱子内壁都刻满经文,此刻正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逆七星图案。当这个图案与林小满胸口的正七星重合时,她感到灵魂正在被撕裂——苏晚晴的意识如潮水般上涌,即将吞噬林小满的存在！
不...她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我是...林小满...1995年...
执迷不悟。教主冷笑,抬手招来一面铜镜——正是清微斋那面古镜的完好版。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三百年前的祭坛：苏晚晴被铁链锁住,玄清子持剑刺向她的腹部！
看清楚！你亲爱的师父要杀的是谁
镜面突然扩大,如同水幕般笼罩整个祭坛。林小满感到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低头看去,一柄青铜剑的虚影正从镜中伸出,缓缓刺入她的丹田——与镜中玄清子刺杀苏晚晴的动作完全同步！
啊！真正的剧痛来自灵魂层面。林小满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被剑锋剥离——那是她作为林小满的核心记忆：第一次执手术刀的战栗、医学院毕业典礼上的誓言、暴雨夜里陆明远为她系上往生铃时指尖的温度...
血月的光辉透过祭坛上方的通风井直射而下,为一切蒙上猩红薄纱。林小满跪在血泊中,青铜剑的虚影已经刺入三寸。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开始浮现出与当年苏晚晴相同的妊娠纹——那个被玄清子杀死的道胎,正在她体内重生！
明远...她艰难地呼唤,却看到对方已经完全僵直,左半身爬满血莲纹路,唯有右眼还残留一丝清明。
别...看...镜子...陆明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右手颤抖着摸向腰间——那里挂着盲婆婆给的青铜铃铛。
教主突然暴怒,一掌将陆明远击飞：碍事的东西！转身掐住林小满下巴,强迫她注视铜镜,看清楚！玄清子要杀的是自己的孩子！而你——
镜中画面突变,显现出令林小满魂飞魄散的一幕：苏晚晴的腹部被剖开后,露出的不是胎儿,而是一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小铜镜！玄清子老泪纵横地将镜子取出,而奄奄一息的苏晚晴用最后力气,将一枚金针刺入镜子中心...
那道胎根本不存在！教主的声音震得祭坛颤动,那是玄清子用本命精血炼制的'镇教宝镜',专门用来克制我！
林小满的瞳孔剧烈收缩。所有线索突然串联：她胸口的七星印记、铜镜中的那滴泪、盲婆婆说的斩断因果...玄清子当年根本不是要杀苏晚晴,而是用苦肉计将宝镜送入教主腹中！
现在,物归原主。教主狞笑着伸手,五指如刀刺向林小满腹部。
千钧一发之际,祭坛角落突然传来青铜铃的清响。本该昏迷的陆明远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手中的铃铛不是往生铃,而是从清微斋带来的另一件法器——三清铃！
叮——
铃音响彻空间,教主动作一滞。陆明远趁机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铜镜上。镜面顿时炸裂,刺入林小满腹部的剑影应声而碎。
你...！教主惊怒回头,却见陆明远左眼的血莲正在褪色,怎么可能挣脱我的控制
因为你犯了个错误。陆明远擦去嘴角鲜血,让我看到三百年前的真相——他指向正在消散的镜中影像,陆修远刺向玄清子那一剑,根本是演戏！
画面清晰显示,年轻道士的剑锋在触及师父后背时,巧妙偏转三寸,只造成皮肉伤。而玄清子随后的诅咒,实则是将计就计的障眼法！
你们师徒...联手做局教主的声音首次出现动摇。
陆明远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冲向林小满。在教主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一掌拍在她胸口七星印记上：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
七个星位同时迸发金光,化作七枚金针刺入林小满周身大穴。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腹部浮现的妊娠纹路急速收缩,最终在丹田处凝聚成一面微型铜镜的虚影。
原来如此...林小满在剧痛中顿悟。她颤抖着抬起异变的右手,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腹部！指尖穿透皮肤的刹那,没有鲜血涌出,只有无数金色符文如萤火虫般飞舞。
当她的手抽出时,掌心里托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与当年玄清子放入苏晚晴腹中的一模一样！镜面正中嵌着一滴金红色液体,正是所谓的纯阳精血。
不！！！教主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七根倒悬石柱同时炸裂。七个周雅雯如提线木偶般扑来,却在接近铜镜的瞬间化为血雾。
林小满将铜镜对准教主,镜面映出他附身陆修远的真实形态——一团由无数红虫组成的丑陋核心,寄生在心脏位置。
以汝之眼,还施汝身！她与陆明远异口同声。
纯阳精血从镜中射出,如利箭穿透教主胸膛。寄生核心被击中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崩塌。教主在惨叫中挣扎,陆修远的身体如陶器般龟裂,露出里面三百年前的真实躯体——一具干尸的额头上,还插着那柄青铜匕首！
你们...杀不死我...干尸的嘴机械开合,血莲永生...
但可以再次封印。陆明远从地上拾起断裂的桃木剑,猛地刺入自己左臂——那里已经布满血莲纹路。黑血喷涌而出,溅在铜镜上,与纯阳精血融合成紫金色的奇异液体。
林小满立刻会意,将镜面对准祭坛中央的水晶棺。紫金光束折射七次后,化作牢笼将干尸笼罩。随着光芒收缩,教主的不甘咆哮渐渐微弱,最终连同干尸一起被压制成拇指大小的血玉莲花。
结束了...陆明远踉跄跪地,左眼的血莲终于完全褪去。
林小满刚松一口气,突然感到右手异变加剧——那些晶化的指甲正在向手掌蔓延！更可怕的是,胸口的七星印记开始逆向旋转,每转一圈,苏晚晴的记忆就清晰一分...
还没完...她惊恐地意识到,铜镜取出来后,苏晚晴的意识正在加速苏醒！
陆明远艰难爬到她身边,将三清铃系在她手腕上：还有一个办法...但你会忘记...
话未说完,通风井射下的血月光辉突然大盛。林小满抬头望去,只见月亮已经完全变成赤红色,边缘开始浮现出黑色莲花的轮廓——血月最盛的时刻,到了！
9
第九章：七星抉择
血月的光辉如粘稠的血浆灌入祭坛,林小满右手的晶化已经蔓延到手腕,皮肤下的金丝符咒节节败退。她死死攥着那面从体内取出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苏晚晴含泪的微笑。
没时间了...陆明远扯下道袍腰带,露出心口处一个莲花状的疤痕——那疤痕正在渗出金红色的血珠,血月完全降临前,必须完成封印。
他蘸血在林小满胸口七星印记上快速勾画,每一笔都让对应的星位亮起刺目光芒。随着七颗星全部激活,林小满眼前浮现出七个记忆碎片,如同悬浮的全息投影：
五岁生日：母亲送的红绳手链在溺水时发光,救了她一命
医学院录取：父亲罕见地露出笑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
第一次解剖课：颤抖的手最终稳稳划开皮肤,找到生命的奥秘
暴雨夜晚：陆明远为她系上往生铃时,指尖的温度
苏晚晴大婚：红烛下教主温柔抚摸她腹部的触感
玄清子刺剑：青铜剑刺入丹田时,道胎发出的无声尖叫
盲婆婆警告：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承认那是你自己！
选择三个。陆明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有保留最重要的三个记忆,才能压制苏晚晴的意识...
林小满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苏晚晴大婚的记忆碎片！她拼命用左手按住右臂,晶化的指甲却已经刺入碎片边缘。
不！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带来片刻清醒,我要保留1、2、4！
被选中的三个记忆碎片立刻化作金光流入胸口,其余四个则如泡沫般消散。林小满顿时感到一阵空虚——她再也想不起父亲的笑容、解剖课的成就感,还有盲婆婆那关键的警告...
但更可怕的变化发生在身体上：右手的晶化停止了,但左眼却突然蒙上血色,视野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淡红薄雾中。她惊恐地摸向眼眶,指尖触到了某种光滑的晶体——她的左眼正在变成血莲形状！
副作用...陆明远喘息着解释,压制前世记忆会引发肉体异变...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通风井上方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林小满通过异变的左眼看到惊人的景象：血月引力在城市上空撕开无数空间裂缝,每个裂缝中都垂下一根血色藤蔓,正缠绕着高楼大厦。最恐怖的是,那些藤蔓上挂满了人形果实——全是市民的复制体,每张脸都带着诡异的安详微笑。
镜像增殖...陆明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血月完全体正在复制整座城市的人,作为血莲教重生的养分。
他艰难站起,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张紫符：只剩一个办法——'魂魄归元'。将血莲教主、苏晚晴和陆修远的残魂全部封印回铜镜。
林小满立刻明白他的意图：但需要有人作为容器...
我体内有陆修远的血脉,最适合作为媒介。陆明远苦笑,不过施展这个禁术会燃烧道基,之后我可能...
话未说完,他的左眼突然又泛起血莲红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林小满这才注意到,陆明远后颈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莲花烙印——教主在被封印前留下的最后诅咒！
来不及了...她擦去左眼渗出的血泪,抓过铜镜,告诉我该怎么做。
陆明远咬破手指,在铜镜背面画下复杂符咒：需要...三样东西...血莲宿主的心头血...道胎载体的眼泪...还有...
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他。林小满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发现掌心沾满了金色液体——陆明远的血正在从红色变成玄清子那样的金红！
...还有道魔双生之人的魂魄...他勉强说完,突然推开她,小心！
七根断裂的石柱突然飞起,如利箭射来。林小满本能地举起铜镜,镜面反射的血月光辉竟将石柱定格在半空。透过异变左眼,她看到每根柱子里都蜷缩着一个周雅雯的灵魂碎片,正在无声哭泣。
周雅雯...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脑海,她也是宿主！
林小满冲向最近的那根石柱,晶化的右手直接插入柱体。剧痛让她几乎昏厥,但指尖确实触碰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周雅雯残存的核心记忆！她咬牙扯出那团光球,里面包裹着一段画面：红莲俱乐部的入会仪式上,周雅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血滴在了一朵水晶莲花上...
找到了！她将光球按在铜镜上,镜面顿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血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脉动。
陆明远见状,强撑着结印念咒：...五星列照,焕明五方...随着咒文,他心口疤痕处的金血越流越多,在空中形成锁链形状,将悬浮的血玉莲花层层缠绕。
林小满趁机用晶化指甲划开自己左腕,淡金色的血液滴在铜镜上——这是融合了纯阳精血的特异体质。当第七滴血落下时,铜镜突然变得滚烫,镜中的苏晚晴影像发出凄厉尖叫。
现在！陆明远大喝一声,将血玉莲花拍向铜镜。
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刹那,一道黑影突然从通风井扑下——是已经完全异变的周世昌！他的身体膨胀成巨人观,皮肤下蠕动着无数红虫,右臂化作骨刀斩向陆明远后心！
骨刀破空的尖啸刺痛鼓膜。林小满想都没想,直接扑向陆明远背后。预期中的剧痛却没有来临——她抬头看到周世昌的骨刀悬停在头顶三寸处,被七根金红血丝组成的网拦住。
纯阳锁魔阵...陆明远嘴角不断溢出血沫,玄清子留在...我血脉里的...
周世昌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骨刀上突然睁开数十只血莲状的眼睛。金红血丝一根根崩断,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林小满的晶化右手如利刃刺入周世昌胸口,精准挖出一团跳动的黑色肉瘤,那是血莲教主留在他体内的控制核心！
以镜为引,还归本源！她将肉瘤按在铜镜上。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将肉瘤缓缓吞噬。周世昌顿时如泄气皮球般瘫软下来,变异的躯体迅速干瘪。
陆明远趁机完成最后步骤——血玉莲花与铜镜相触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被刺目的紫金光芒充满。林小满的异变左眼看到,三个扭曲的魂体正被强行抽离现世：血莲教主的红虫集群、苏晚晴的凤冠霞帔虚影,以及...一个既像陆修远又像陆明远的道袍青年。
不！！！教主的魂体发出最后嘶吼,我还会回——
声音戛然而止。铜镜咔嚓一声闭合,将三个魂体彻底封印。镜面上浮现出全新的纹路：一朵被七星环绕的血莲,莲心处插着青铜匕首。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震动。林小满抱住昏迷的陆明远,眼睁睁看着祭坛崩塌,水晶棺粉碎。七根石柱中的周雅雯灵魂碎片化作流光飞向四面八方——去追寻她们的本体。
坚持住...她拖着陆明远向出口爬去,异变左眼突然看到惊人的景象：陆明远的魂魄正在离体！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他天灵盖缓缓升起,面容在陆明远和陆修远之间不断变换。
魂魄归元的反噬...林小满想起古籍记载,禁术施展者会被一同封印。她绝望地伸手去抓那道虚影,晶化的右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胸口的七星印记突然自行脱落,化作七枚金针射向虚影,将其强行钉回陆明远体内。最后一枚金针落下时,林小满听到玄清子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痴儿...道魔本一体...
通风井上方的血月突然暗淡了一分。林小满趁机背起陆明远,沿着倾斜的通道艰难攀爬。每走一步,右手的晶化就褪去一分,但左眼的视野却越来越红...
当他们终于爬出地面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血月在西天渐渐隐去,城市上空的裂缝开始愈合。林小满瘫坐在废墟上,怀中的陆明远呼吸微弱但平稳。
她低头看向那面救世的铜镜,镜中已无苏晚晴的身影,只映出她自己的脸——左眼变成血莲形状,瞳孔里隐约有星光闪烁。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林小满想抬手呼救,却发现自己想不起医院的电话号码,甚至记不清医学院的校门朝哪个方向开...这是选择遗忘三个记忆碎片的代价。
值得。她轻声对自己说,握紧了陆明远逐渐回暖的手。
微风拂过,一张残破的符纸从废墟中飘起,上面依稀可见玄清子的字迹：
...三百年后,当有大劫。道魔相生,方得始终...
10
第十章：灯火人间（终章）
三个月后的清微斋焕然一新。原本褪色的黑底金字招牌重新漆过,特殊咨询四个小楷工整地列在古董买卖下方。林小满踮脚擦拭橱窗,左眼的血红莲花瞳在阳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往左一点。她指挥着正在挂灯笼的阿福,对,就那里。
红灯笼上驱邪二字是她亲手所书。自从那场大战后,陆明远失去了所有道法,而她获得了这只能看见魂魄的异变左眼。命运像个蹩脚的玩笑,把两人调换了位置。
店门铜铃轻响,陆明远提着两袋中药走进来。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有解开衬衫纽扣时,才能看到心口处那个莲花状的疤痕——那是施展禁术留下的永久印记。
盲婆婆给的方子。他将药包放在柜台上,说能缓解你眼睛的灼痛。
林小满下意识摸了摸左眼。自从获得这只阴阳眼,她时常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徘徊的亡魂、器物上的残留执念,甚至人类情绪化成的淡淡雾气。最麻烦的是,每当月圆之夜,眼睛就会灼痛如火烧,只有盲婆婆特制的药膏能稍作缓解。
周家父女今天出院。陆明远翻开账本,状似随意地说,周世昌不记得被附身的事,周雅雯则完全不记得红莲俱乐部。
记忆保护机制。林小满将抹布拧干,人体对超自然创伤的本能防御。她顿了顿,那七个分裂的灵魂...
回归本体了,但会永久缺失部分记忆。陆明远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金红。自从失去道基,他的身体就开始间歇性排出这种疑似纯阳精血的液体,医生查不出原因。
林小满熟练地递上手帕和密封瓶。这些血液异常珍贵,能暂时镇压她左眼的异变。两人已经形成默契的共生关系——就像三百年前的玄清子与苏晚晴。
对了,这个给你。陆明远从内袋取出个绣囊,从盲婆婆那儿求来的。
林小满解开绣囊,里面是一枚玉质眼罩,内侧刻满微型符咒。她戴上试了试,左眼的灼热感立刻减轻,视野也恢复如常。
可以暂时屏蔽阴阳眼。陆明远解释道,但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取下,否则...
否则会永久固化。她接话,医学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分析起眼罩的材质,这是...人骨做的
唐代高僧的眉心骨,历代引路人传承的圣物。陆明远轻触眼罩边缘,盲婆婆说与你体内的纯阳精血同源,能...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阿福接听后脸色大变：陆先生！749局的人说城东出了怪事！
林小满的左眼突然剧痛,玉眼罩自动滑落。在常人看不见的视野里,清微斋的所有铜器都在渗出黑血,组成同一个坐标——城东新开发的商务区。
净莲疗养中心。她读出铜镜上浮现的血字,院长姓陈。
陆明远抓起桃木剑——虽然已无灵力,但仍是趁手的武器。林小满则从医药箱取出特制注射器,里面是她用陆明远的金血和自己眼泪调配的血清,能暂时激活左眼的预知能力。
这次别想甩下我。她抢先一步拉开店门,秋日的阳光为血红左眼镀上金边。
陆明远无奈跟上,却在门口突然驻足。他转身望向柜台上的铜镜——镜中本该映出两人的背影,此刻却诡异地空无一人。而镜面角落,一朵水晶莲花正在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