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六年,祁贺书找了新欢。
因为我骂了新欢一句,第二天,我的照片就在我生日宴上循环播放。
新欢想看杂技,他让女儿学狗叫,却皱眉点评说不像,让我来个示范。
黎瑜,你当年怎么舔我的,再拉着你女儿表演一下,栖栖爱看。
不学,你母亲的医药费就没了。
我照做后,却得知他早就拔了母亲的氧气管。
美名其曰节省医疗资源,为社会做贡献。
可等我带女儿远走高飞的那天。
祁贺书却跪下求我们别走…………
……
1
宾客散尽,大屏幕还在循环照片。
我被定在原地,浑身发凉。
啪!
婆婆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
她眼角细纹浸着冷意,蹙眉不耐看着我。
山沟里来的就是不一样,阿书特意推了纽约的项目,回来就是看你和别的男人表演野合
真当嫁进祁家就能攀高枝了
她冷哼,把离婚协议拍在我脸上。
识相点,我们家不要这种女人。
我踉跄后退——不能离,祁家重男轻女,乐乐会被山沟里的亲戚撕碎的!
拖去狗房跪着,想必富贵也饿了。她嫌恶地踢开我的手,不签字就别起来。
我死死拽住她裙摆:妈!我没出轨!乐乐不能没妈...
话没说完,保镖已架着我拖出宴会厅,膝盖在大理石地面擦出两道血痕。
不!不能!
富贵是祁贺书养的狗,但我一靠近,它就不受控制扑上来。
拉去狗房,我会没命的!
眸光瞥见熟悉的身影,我挣扎大喊,老公,救我!
男人侧眸,眉峰狠狠压下来,眼尾挑起的弧度像冷笑的刀刃。
救你
那谁去救栖栖
我僵住。
什么栖栖
他嫌恶看向我,声音像裹了冰碴:栖栖是新人,偶尔犯些小错很正常,你昨天骂的小姑娘差点自杀。
这都是因为你,可你倒好,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我问他:什么自杀
我知道他公司有个小姑娘叫程云栖,笨手笨脚的,祁贺书很嫌弃,经常和我吐槽。
昨天她连基本的算数都能错,差点让公司亏5个亿,我不过说了她两句。
她怎么会差点自杀
我只是客观的点出了她的错误,没有骂她。
他目光冷如铁,正要开口时却被一道甜腻的娇俏声打断。
祁总!
看到来人,祁贺书眼神瞬间变柔和。
语气虽是责怪,但却显关心: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待着,怎么出来了
您和姐姐的房间,我待不惯。
程云栖胆怯看了我一眼,躲在祁贺书怀里,像极了一对璧人。
她指尖绞着祁贺书西装的褶皱,眼睫颤出楚楚水光。
2
姐姐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进您的房间的。是我突然低血糖,祁总才让我进去休息的。
都怪我,我不该把视频给祁总的。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男人袖口的袖扣。
这动作太过暧昧,她纤弱的手腕刚要抽离,却被祁贺书不着痕迹按住。
我目光扫过时,她垂眸咬住下唇的弧度里,藏着转瞬即逝的得逞。
我呆滞在原地,不可置信问祁贺书:视频是你放的
祁贺书眉骨冰冷,是又怎样。
你昨天骂了她,她却得知今天是你生日,不顾虚弱的身体非过来为你庆生。
她这么善良,这么美好,却差点因为你失去生命。
他的话字字带刃:我只不过让更多人看清你的真面目罢了。
指甲掐的掌心发烫,心口像被生锈铁丝绞住。
我苦涩扯唇,却不敢和他闹脾气。
因为母亲重症,医药费一直是他在出。
那视频是合成的,你明明问问我就知道我没做过!
祁贺书嘲弄道:当年你不就是凭借这手段把黎怡逼走的吗。
你乖一点,可以不离婚。
我也会继续支付你妈的医药费。
我闭了闭眼,他果然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祁总,我头晕…
程云栖可怜兮兮拽着祁贺书的袖子,轻轻摇晃,像极了撒娇。
闻言他神色紧张,动作轻柔地抱起她,对保镖撂下一句话:
夫人想富贵了,带她去看看。
和程云栖嘚瑟的目光对上,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拇指缓缓下压,随着口型绽出三个字:
手下败将。
看着两人走向卧室的方向,我嘲弄一笑,结婚六年,祁贺书却从没抱过我。
他说我身上总有股山里来的穷酸味,他闻不惯。
狗房和卧室一墙之隔。
说来好笑。
祁贺书极其爱狗,曾一惯要让狗和我们住一个屋,还是婆婆说那样不卫生,他才就此作罢。
转头把狗养在了我们卧室的隔壁,原本给孩子准备的婴儿房里。
乐乐今年两岁,还没有自己的房间。
只能和狗挤在一个屋里。
祁贺书不管,重男轻女的婆婆也不允许我给乐乐挪出别的屋子,更不允许她和我睡,说会影响我下一胎的胎运。 我被推着进去,却扭头瞥见隔壁房间床上的身影。
我不可置信,推门进去,身体发抖:祁贺书,你们在做什么
滚出去!
他喘着粗气,手腕青筋暴露。
娇人躲在他身下,胆怯的缩着脖子,娇媚开口:对不起姐姐,是我低血糖,非要拉着祁总帮我锻炼身体的。 可锻炼身体为什么要这样祁贺书,你这是婚内出轨!
3
艳色冲击,我几乎站立不住,我拧眉质问,想讨个说法。
祁贺书把程云栖护在身后,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黎瑜,你在无理取闹些什么!
栖栖身体不好,我帮她锻炼锻炼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何况,不是你先出轨的吗。
你再闹就离婚!
程云栖穿好衣服,抖着腿下来安慰我,
姐姐,你放心,我对祁总没有别的想法,我现在就走,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祁总只是好意,姐姐不要误会我们。
看不见的角落里,她狠狠掐着我的手。
她身体欲坠不坠往门口走去,却在经过我时重重摔在地上。
程云栖疼的飙泪,却慌张摆手解释:祁总,姐姐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没看清路。
祁贺书沉下脸,上前甩了我一巴掌。
道歉。
他拧眉看向我,眉眼皆是怒气。
脸颊肿起,血腥味布满鼻腔,我声音微弱:祁贺书,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愤怒的吼声打断:我再说一遍,跪下!给她道歉!
他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我站在原地,像个木偶。
明明是他们在房间厮混,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道歉。
女儿一生下来也被当成狗养着,祁贺书一家一直看不上我,即使我才是黎家真正的千金。
祁贺书他恨我,坚信是我逼走了黎怡。
可我根本没有!
我一醒来就在他的床上,我没给他下药!
黎家对我没感情,黎怡走后,他们更心安理得把我当成棋子,绞尽脑汁从祁家攫取利益。
唯一爱我的养母,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可笑的是,我虽是黎家千金,祁贺书的妻子,我身上却一分钱也没有。
我来自山沟,没有才能,在大城市里没有立足的本领。
跪下吧,黎瑜。
道个歉也不会少块肉,起码女儿有个避风港。
我正要下跪,可这时,富贵却突然冲了进来!
狗像疯了般冲向程云栖,她吓的大叫,祁贺书慌张把她护在怀里,把狗一脚踹开,冷声骂到:不长眼的畜牲! 你要咬的人在那。
富贵委屈地呜咽,被祁贺书一脚踹的满地打滚。
祁贺书最宝贵他的狗,这是第一次他为了别人打它。
我记得刚结婚时,我想要讨好富贵,喂它狗粮时,却被它一口咬在小腿处。
咬痕很深,祁贺书却风轻云淡的责备我:富贵脾气大,你被咬也是自找。
哭什么,被狗咬一下又不会死,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埋在他怀里哭泣,可是会留疤。
他捏着我的脸,冷嗤道:留疤又怎样,我又不嫌弃你。
新婚那几天,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可他后来练装都懒得装,押着我给黎怡赎罪。
4
自始至终,这场婚姻都是我一个人的乌托邦。
疤痕太深,我已经忘了上一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
祁贺书把我压在富贵旁边,不是喜欢讨好富贵它现在饿了,把你的肉割下给它吃。
富贵冲我张开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我撕碎,我吓的瑟缩。
祁贺书冷笑,怕了求我,再给栖栖下跪道歉,可以放过你。
程云栖脸上闪过狠意,虚弱倒在祁贺书怀里,祁总,我好怕。
还好是我摔倒了,要是姐姐摔了,受惊的就是姐姐了。
我只是一个小员工,怎么能让姐姐给我道歉,应该我道歉才是。
祁贺书把她抱在怀里,小心托着她,轻柔抚摸她的发丝。
他脸色不好:栖栖都这样了还在为你着想,你下跪道个歉会死吗
他不知道,在我这,尊严一直比命重要。
可那都是之前。
为了女儿和养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膝盖弯下,随着眼角的泪一起重重砸在地上。
祁贺书忽然感觉慌乱,下意识想伸手抹掉我的眼泪。
对不起,程小姐。也求你,祁贺书,放过我。
见我照做,祁贺书非但没感觉到舒畅,心口还堵的厉害。
瞥及我手腕的抓痕,他正想开口发问,却被冲进来的女儿打断。
她哭着冲过来,扑在程云栖身上,小手不停捶打她,坏阿姨,不要欺负我妈妈!
程云栖踉跄下跌倒在地。
这动作惊动了富贵,它飞快冲了上去。
祁贺书眼疾手快护着程云栖,但还是来不及,他下意识把女儿扔向富贵。
不要不要不要!
砰—
女儿小小的身体落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狗疯了般冲向女儿,撕咬着她的小脸。
祁贺书却冷眼看着,把程云栖护在怀里,柔声安慰:别害怕,没事了。
她痛苦呻吟,祁总,我头好疼,我是不是快死了。
祁贺书却说:不会的,要死也是这个贱种先死。
他小心亲了亲程云栖的额头,扭头对保镖下令,寒声道:押着夫人,别让她上前。
看着女儿被狗撕扯,无助哭喊。
我心疼的眼睛发红,却被保镖死死押着,挣脱不开,只能看女儿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我绝望的心里发寒,第一次生出了和祁贺书离婚的念头。
我和他的缘分已经到头了,我没有办法再去挽留。
这时候,程云栖突然开口。
算了祁总,她也不是故意推我的。
程云栖仰头讨好亲了亲祁贺书的喉结,瞥向我的目光透出不屑。
她牵着他的大手熟若无人撒娇。
我真的不忍心看,会做噩梦的!
祁总,您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去看杂技吗,我不生气了,我们现在看杂技吧。
祁贺书眉心微动,不满地捏着她的鼻子,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吐出的话却无情。
你就是心太软了,一个贱种,死了就死了,刚好为你出气。
虽这样说,他却把富贵叫了回来。
居高临下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是让我要懂得感激。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踉跄着跑向呼吸微弱的女儿。
小小的脸上全是血迹,眼睛被狗咬下了一只,整条右手臂和右腿都被狗吃了。
眼泪忍不住砸到地上,却怕弄疼她,连抱抱她都不敢。
乐乐别怕,妈妈带你去医院,我的宝贝才三岁,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
泪水模糊视线,我哽咽着,连拨打120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输上号码,手机却被祁贺书夺走,狠狠砸在地上。
他阴鸷着脸,脸色如墨,声音清冷如霜,栖栖说了想看杂技,你没听到
我无助看向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像麻木了般。
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怕祁贺书更厌恶乐乐,真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没敢用我们。
祁贺书僵了僵身子,捏着我的下巴,神色莫名:你现在怎么这么下贱,动不动就下跪
我置若罔闻,机械般重复:求求你。
他似乎觉得无趣,淡声道:让贱种爬着学狗叫,栖栖高兴的话就送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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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他居高临下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是让我要懂得感激。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踉跄着跑向呼吸微弱的女儿。
小小的脸上全是血迹,眼睛被狗咬下了一只,整条右手臂和右腿都被狗咬了。
眼泪忍不住砸到地上,却怕弄疼她,连抱抱她都不敢。
乐乐别怕,妈妈带你去医院,我的宝贝才三岁,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
泪水模糊视线,我哽咽着,连拨打120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输上号码,手机却被祁贺书夺走,狠狠砸在地上。
他阴鸷着脸,脸色如墨,声音清冷如霜,栖栖说了想看杂技,你没听到
我无助看向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像麻木了般。
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怕祁贺书更厌恶乐乐,真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没敢用我们。
祁贺书僵了僵身子,捏着我的下巴,神色莫名:你现在怎么这么下贱,动不动就下跪
我置若罔闻,机械般重复:求求你。
他似乎觉得无趣,淡声道:让贱种爬着学狗叫,栖栖高兴的话就送她去医院。
我僵直了背,眼里希望全无。
乐乐刚没了腿。
你还是人吗!
我小心翼翼抱起她,却听见女儿虚弱发出一声很小声的汪。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在不让我为难。
不需要乐乐,妈妈一定会救你的。
看着她失去血色的小脸,我心疼的几乎晕厥。
妈妈这就抱你去医院。
走到门口,我却被保镖拦下。
祁贺书云淡风轻道:学的不像,黎瑜,你当年怎么舔我的,再拉着你女儿表演一下,栖栖爱看。
我抱紧女儿的手骤然发白,微张的嘴唇凝滞在半空中。
你学一声听听。
不学,你母亲的医药费就没了。
祁贺书精致的眉骨直直盯着我,在看见我顺从跪下照做后瞳孔骤然缩紧。
汪,汪,汪。 我像具被抽走灵魂的傀儡,内心满是绝望。
他眉头紧皱,声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够了!我送你们去医院。
程云栖还想说什么,却在瞥见他黑沉的脸色时,话硬生生止住。
她心底翻涌出不甘,眼睛恨恨剜着我。
到医院里,因程云栖一句头晕,祁贺书立马紧张抛下我们母女俩,把她抱到VIP病房。
我跪在手术室外等了三个小时,女儿醒来后眼神时不时往门口张望。
我也想告诉她爸爸是爱她的,可她只是小,不是傻。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她笨拙擦掉我的眼泪,没关系的,妈妈爱我,我爱妈妈,我们都有人爱着。
我搂着女儿泣不成声。
可祁贺书连带着三天都没有出现。
手机里程云栖却定时传来两人的私密视频。
姐姐,不好意思啦~祁总又在帮我锻炼身体啦~
姐姐,小祁总现在还不愿从我身体出来,你说他这是憋了多久啊
我看着一向禁欲的祁贺书露出动情的神色,一双手肆意在程云栖身上挑逗,突然觉得嘲讽。 喉间像是堵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连冷笑都发不出声音。
祁贺书不重欲,每次都没有前戏进入,从不顾我的感受。
更嘲讽的是,他连做最亲密的事都不愿喊我的名字。
程云栖又新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祁贺书故作很凶的捏着她的鼻子,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温柔。
配文当你不愿意吃药,就会遇到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凶死啦~
评论是清一色恭喜。
哎呦,祁总什么时候和家里那位穷鬼夫人离婚了!
恭喜祁总,这下终于抱得美人归。
郎才女貌,配我一脸!!
所有人都认为我配不上祁贺书。
穷鬼夫人,这个称呼也很贴切。
我耗尽了六年青春,赔上了全部真心,最后只换来这样一个讽刺的称号。
我麻木翻着评论,直到看到母亲的主治医生不小心把发给祁贺书的信息发给我时。
手机从无力的指尖滑落,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祁总,您还要瞒着夫人到什么时候上次因为程小姐说了一句医院资源短缺,您就拔了夫人母亲的氧气管,说是节省医疗资源,为社会做贡献。
6
夫人的母亲已经去世两个月了,明天夫人来看怎么办
我如梦初醒般弯下腰,额角抵着膝盖,肩膀剧烈地起伏,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祁贺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冷冽:在看什么
我看着女儿残缺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甩了祁贺书一巴掌。
我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胸腔翻涌着恨意。
沙哑的嘶吼几乎撕裂声带:祁贺书!你满意了!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我女儿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我妈的命,就不是命吗!
颤抖的手再次扬起,却被祁贺书狠狠捏着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灼得皮肤生疼。
我仰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风暴。
黎瑜,闹够了没有!
医生都说了乐乐没有生命危险!
我嘲讽笑了笑,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她下半生都要在病床上了你知道吗!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三个小时,我跪在地上求医生的时候,你正搂着你的新欢在VIP病房里温存!
我抓起桌上的病历本狠狠砸过去,纸张漫天飞舞。
你有脸问我闹够了没有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女儿在鬼门关打转时,你的心肝宝贝是不是连颗止痛药都要挑进口的!
我哽咽着说,就因为她随便说的一句话,你就要拔了我妈的氧气管!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的命都卑贱如草芥!
女儿被我激烈的情绪吓哭,我崩溃道:祁贺书,你能不能去死!
祁贺书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皮鞋碾过地板的声响格外刺耳。
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曾经永远对他温言细语的人,此刻像头被激怒的母兽,每句话都裹挟着经年累月的绝望。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祁贺书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些平日里能让对手哑口无言的言辞,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落荒而逃。
我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女儿滚烫的小脸贴着我汗湿的脖颈,抽抽搭搭的哭声渐渐平息成困倦的呜咽。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停留许久,按下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哥,我后悔了。
我后悔缠着祁贺书不放,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后悔没能变成很厉害的人,只能做个菟丝花,事事依赖求着祁贺书。
给你订了明天的机票,我希望你能来。
岑席沉默了许久,喉间溢出轻笑,黎瑜,别再食言了。
挂断后,我看着手机号发呆。
岑席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在我没被养父母收养时,我们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
我们在孤儿院偷偷许下愿望,如果之后可以再见,我就做他的新娘。
我结婚时,他来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拒绝了。
当时我爱惨了祁贺书,和岑席没再有联系,后来听说他离开了孤儿院,只身一人去英国打拼,公司业务很广。 见他过的好,我真心替他开心,但也更没有勇气联系他。
因为我怕他觉得我是咎由自取。
次日,我亲了亲女儿的小手,准备抱她去机场。
病房们突然被人踹开。
祁贺书上前掐着我的下巴,眸间墨色翻涌。
7
黎瑜,你胆儿肥了
在我眼皮底下找你情夫打压公司,你真当我死了!
枉我还以为冤枉了你,果然,栖栖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贱人!
乐乐估计也是别人的种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死寂的病房炸开。
祁贺书的侧脸迅速浮起五道指痕。
他眼尾猩红,嘲弄的勾唇,怎么,被我说中了
祁贺书,你疯够了没有
我拼尽全身力气掰开他的手指,喉咙里溢出带血的冷笑,乐乐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比我清楚。
嫁给祁贺书后,婆婆断了我的经济来源,让我好好在家伺候他,当称职的家庭主妇。
以至于结婚两年,除了出门买菜,我从没接触过其他人。
可他明明都知道,却在看到我和别人的亲密照时,连质疑都不质疑,直接给我安了出轨的死罪。
如今,他竟然怀疑乐乐不是他亲生的!
我不知道祁贺书在想什么!
一个电话进来,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
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把我死死摁在怀里,眼底一瞬闪过的是罕见的柔情。
瑜瑜,你乖一点,我可以不介意之前的事情。
也不计较你欺负栖栖的事,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好不好。
我狠狠咬在他的胸前,冷笑道:不好!
可我介意!
祁贺书,你太脏了,你不配当一个父亲!
他看着她脖颈处因愤怒暴起的青筋,心脏突然被某种钝痛攥紧。
祁贺书后悔了,但一切的一切都太晚了些。
这才惊觉,那个永远温柔笑着的黎瑜,早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被伤得体无完肤。
又一个电话进来,他欲言又止,匆匆离开。
程云栖光明正大挽着肌肉男进来,正好和祁贺书碰上。
祁贺书骂了句:贱人!却被肌肉男一脚踹倒在地。
程云栖奖励般吻在男人唇上,挑眉看向祁贺书,笑得风情万种,祁总,公司快倒闭了,您也离入狱不远了吧。 他冷笑,你以为你逃到掉那笔海外洗钱的钱你可是拿了七成!
程云栖不耐烦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数十条新闻推送。
看看热搜吧,祁氏集团董事长涉嫌经济犯罪被立案调查——而我
她将手机怼到祁贺书眼前,笑得恶劣,早就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你身上了。
她从爱马仕包里抽出一叠文件甩在祁贺书脸上。
这些会议记录和转账凭证,足够让你在牢里待到烂掉。至于我
她转身投入肌肉男怀中,指甲划过男人胸膛的八块腹肌,我和东南亚的新靠山正准备开发度假村呢。说不定祁总有生之年可以去坐坐。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没用,连个公司都守不住,我自然不可能跟你去坐牢。
祁贺书狠狠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你和黎怡不一样,我瞎了眼才把你当成她的替身,让你肆意伤害我的妻子。
8
程云栖笑了,祁总可别开玩笑,这一切不都是您的手笔吗难道是我逼着您做的不成
瞧瞧你的女儿,人不人鬼不鬼的,看一眼我都要做噩梦,再瞧瞧你的老婆,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是你亲手把她越推越远。
祁贺书眼泪砸下的瞬间警笛声响起,他没反应过来就被押走。
我对他笑了笑,对上他希冀的目光,冷不丁开口,祁贺书,希望你争气点,死在监狱里。
他失神落魄,像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好几次都要摔倒在地上。
程云栖正笑得得意时,却被肌肉男抓住手腕,咔嚓一声,冰凉的手铐扣上,她满脸不可置信。
他笑道:多亏你,老大给我安排的任务才能圆满完成。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撞入岑席发红的眼睛里。
一个1米八几的大男人,在看见我的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肌肉男识相的把程云栖带走,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大,嫂子现在很需要你,兄弟们都等着喝喜酒!
岑席挑了挑眉。
开口的瞬间声音却哽咽,怕你食言,亲自压你出国。
三个月后,英国的一个城西巷口新开了家花店。
我正系着藏蓝围裙修剪洋桔梗,晨光透过玻璃花房洒在,映得人眉眼温柔。
乐乐坐在轮椅上摆弄干花,脆生生的童音混着风铃轻响:妈妈,那个叔叔又来了!
我抬眼,玻璃门外站着抱着文件的岑席。
自从来到英国后,我便跟着他从零开始学习法律知识,如今已经能独立处理简单的民事纠纷。
今天教你拟离婚协议。
感动的话,可以以身相许。
岑席将文件放在花架上,顺手给乐乐递了颗草莓糖。
我对他笑笑,没答话。
他挑了下眉,开个玩笑。
除了陪着女儿长大,我暂时没其他想法。
他也知道,我们彼此也都心照不宣。
暮色渐浓时,我推着轮椅送女儿去学画画。
路过奢侈品店橱窗,我望着玻璃上映出的母女俩,忽然想起曾经困在祁家大宅的日子。
那时的我像株失去阳光的藤蔓。
而现在,我终于能陪着女儿,一起在街头看云卷云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肌肉男小警察发来的彩信里,是监狱里祁贺书憔悴的照片。
由于被人叮嘱好好照料,他的精神开始不正常起来,清醒时固执地要找老婆和孩子,但并没人搭理他。
小警察有时会恶趣味给他看我和岑席亲昵的照片,欣赏祁贺书崩溃的表情,再录下来发给我看。
程云栖也因为平日私生活太乱,几乎刚被判刑,便染上脏病死了。
而祁贺书的母亲,也因为儿子入狱,受不了打击跳楼了。
她看重了一辈子脸面,最后也因为面子而死。
我盯着照片看了两秒,轻轻将手机塞回包里,推着轮椅拐进洒满夕阳的巷道。
晚风送来远处的童谣,我俯身吻了吻女儿的发顶,唇角扬起的弧度,比窗台上的蓝雪花还要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