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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湛抱着曲绯言从王府离开,住进了下城区曲绯言的家。
当年裴云湛受伤逃进下城区,被曲绯言收留,在她家住了近两年。
曲绯言的家不大,但有个小院,以前被她规划的整整齐齐,种满瓜果蔬菜。
那时裴云湛最爱坐在葡匋架下看书,曲绯言就守在身旁,撑着下巴,看他。
不时问他渴不渴,饿不饿。
被美如娇花的少女这样盯着,裴云湛面如绯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能在心中默念清心经。
如今家中大门紧锁,无人打理的小院野草疯长,葡匋架也塌了一半。
裴云湛将曲绯言抱到小塌上后,挽起袖口,轻车熟路得从仓房找到锄头清理小院。
曲绯言看着他除草的背影出神,多年前自己割草划破了手指,为惹他心疼,哭哭啼啼举着手指说疼。
裴云湛果然放下书,从她手中拿过镰刀,一个皇子为了她,笨拙得学着割草,平地,种菜,从此再不许她干农活。
那时的他们是多么单纯,美好啊。
裴云湛花了一整天,将小院荒草除尽,顶着满头汗蹲在曲绯言塌前。
绯言,我把葡匋架搭好了,等到明年夏天葡匋熟了,我再给你酿一坛酒可好
你这个小馋猫,明明酒量不好,却最爱偷喝裴大哥酿的葡匋酒......
曲绯言是家中小女儿,深受父兄疼爱,如今家中荒芜,父兄也皆因她而死。
听到裴云湛提到大哥,曲绯言心痛到无以言复,泪水大颗滚落。
裴云湛已从府中下人那得知,林婉仪逼她伪造和太子私通的信件,还当面杀了她父兄。
虽然他将林婉仪关在地牢,命人日日用刑,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却依然抵不过她对曲绯言造下的罪。
而伤她最深的罪人,是裴云湛他自己。
自知说错话,裴云湛垂眸不敢再开口。
两人之间,难得的一丝温情也荡然无存。
夜晚下起大雨,久无人居的房子里四处漏水。
裴云湛将家中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找来接雨。
床尾也被雨水打湿,他怕曲绯言冷,便靠坐在床上,将曲绯言搂在怀里。
两人静坐,听着夜雨敲打窗扉,雨水滴答落进陶罐。
裴云湛心里又酸又幸福,若是当初他不带她回王府,就此隐姓埋名和她做一对民间夫妻。
日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挤在床上,像这样相拥而眠的日子,该有多幸福。
回到家生活的时光,似乎让曲绯言找到一丝安慰。
看着小院一点点恢复成记忆中的样子,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平和。
她不再抗拒喝裴云湛取的血。
裴云湛和她聊天,她偶尔愿意给点回应。
有时候只是一个嗯,便让裴云湛心情愉悦一整天。
裴云湛知道她喜欢花,便如普通农夫一样,背着竹筐去山里挖野菊。
将她窗下种满菊
花,这样她日日便能闻到野菊幽远绵长的清香。
曲绯言双腿再不能站立,裴云湛便让人打造了一幅背椅。
他不顾世人眼光,背着曲绯言出门逛街,为她挑选新奇有趣的小玩意。
她以前最喜欢拉着裴云湛逛街,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但囊中羞涩看到有趣的小玩意也只能摸一摸,就放下。
后面裴云湛恢复身份,虽然她有了大把银子,可她本就是市井出身,害裴云湛被那些贵族世家笑话。
她更要努力学习礼仪,再不敢随性混迹于百姓之中。
如今裴云湛为她买了整整一筐的趣物,她却连一眼都不想再瞧。
她如一个残废,被他背着走在街上,忍受被陌生人探究指点的目光,让她心口闷痛。
曲绯言再不肯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