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失手打死了我老公,还导致我流产。
我死后为鬼,拒不投胎。
直到我报了恩仇。
一
今年是我为人妇的第三年。
老公叫周光,是我们乡大地主的儿子,人如其名,周正光鲜。
周光今年二十六岁,却只有十岁的智力。
进门第一年,公婆就把收租一类的经营交给我了。
有时,我会带着周光一起去收租。
佃户的租是半年一收,早稻收割后收上半年租,晚稻收割后,收下半年租。
今年我怀孕,原本属于我的事情,现在公公重新接手。
其实在家闲着更烦闷。尤其是,傻老公黏得太紧。就像儿子粘着妈。
在家,是一个头,两个大。
家大业大烦恼多,要应付的事情多,年底尤其如此。都要用钱才能解决。
每到年底,公公忙到脚不着地。
前天,公公回家路上淋了雨,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但收租盘账的事情停不得。
我提出来还是我接手。公婆有些犹豫。经不起我的缠磨,公公对婆婆说：
老婆子,也只能秀去做了。
婆婆犹豫,我知道她的小心思。
担心我的身体,也担心我碰到我的前男友杨军。
于是,我主动提出：婆婆,周光和我一起去。
婆婆有大格局,我知道她会同意。
不过,她要我必须乘车。
家到镇上四里路。我喜欢穿田走垄去收租。
现在我越来越喜欢走田埂,走在属于婆家上土地上。看着这片土地养活这么多人。
我总是心生欢喜,也有一分骄傲。
二
孕妇嗜睡。第二天出发得晚。
不像公公拿着厚厚的账册,找一户佃户要翻老半天。
我做了张表,每家每户该交多少租,清楚明了。
我和租户聊租金,老公在旁边呵呵傻笑。
周老爷好福气,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租户们说。
听这话,我会觉得尴尬。尽管佃户是真心的。
一路收租到镇上,夕阳已到地平线。
门店核账麻烦很多,忙停当,已是华灯初上。
冬夜的风冷飕飕。老公驾车,我依靠在他身后。今天有些累。
白月光照着黄泥土路,清清亮亮的。
老公急着回家,嘴里喊着驾驾驾,催着马车快行。
我闭着眼睛,和老公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
三年来。我从厌恶他,到有感情。着实不容易。
镇北200米,是医院。
医院北面有条小河,河上一座小石桥。
石桥比路窄,因此车上桥,多熟练的驾手,都得放慢速度。
车辆颠簸好助睡,我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直到吁。。。。
的一声把我惊醒。
一种不妙的感觉,像拳头鼓槌心脏。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睁开眼,就见桥另一端的柳树下,赫然立着一个清秀的青年。
月光下人影清晰可辩,是我前男友,杨军。
三
杨军缩着肩,疲惫地依靠在柳树下。
读书让杨军有一股书卷气,在乡下同龄人中,是独一份的气质、
喂,让开,当心撞你。
我的痴呆老公大喊。
他不知道对面这个男人,是他的情敌。
杨军嘴角如弯月,孤傲的模样,像冬夜一样冷。
还好,大部分的钱都存在了钱庄。我暗自庆幸。
下午到镇上,我把一天收的租,都存到了钱庄。
但车上几家店铺的分红。数目也很大。。
杨军不屑地看着我老公。余光却是瞟着我。
以前热恋时,他说看我怎么都看不厌,越看越喜欢。
三
我和杨军从小一起长大,相伴读书。
他曾经是我英俊的哥哥,我是他漂亮的妹妹。
村民称我们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
我们从红着脸辩解,到低着头默认。
只是,我们两家都太穷。二个穷极的人家,结婚并不容易。
而且,
读过书的我,看不上目不识丁的大老粗。
读过书的他,看不上大字不识的傻丫头。
我们吵闹,和好。反反复复。
现在我已经淡忘他了。偶尔在心里的浮现,也带着畏惧。
我急忙下车,走到桥中央。
杨军,你要干什么我企图以严厉阻止杨军。这在以前很有效。
田秀,我要钱。还是这样,只要他想要的,他总觉得理所当然。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精打细算着用,够几年花的了。
我嫁到周家三年,他得过二次钱。尽管次数不多,每次金额却大。
这些钱怎么够！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却觉得恶心。
杨军,钱你要紧着花。我是周家的媳妇。你明白吗我的解释,没有让杨军有半分的动情。
他看着我,从脸移到腹部。月光下,我微微隆起的肚子,清晰可见。这点起了他的嫉妒。
哈,你怀孕了话对着我说,眼光却看着我身后的周光,讥笑道：没想到,傻子也懂干这事。
他的表情变得狠毒。我读懂了他没有说出的话：这原本应该是我的。
杨军,我们已经过去了！这话我和杨军说过。我父母也托人解释过。
我不能一直偷偷给你钱。请你放过我。我哀求道。
你是偷偷给我的我以为你公婆和傻子知道呢。他冷笑着说,我可是到处在传扬你在养我呢！
杨军,你太无耻了。
无耻他倒不因为我愤怒而有情绪,是你抛弃了我。而且嫁了个傻瓜。他用力指着周光,眼光用力盯着我。
他的姿态吓到了周光。他靠向我。其实他狠毒的眼光,也让我害怕。
傻子和你干这事。舒服吧他狠狠地盯着我的肚子,语气阴冷的说道,我不得也需要抱一个吗！
你用我的钱去嫖妓!我突然觉得好心酸,我哭了出来。你不要脸。
四
他目光盯着我的腹部,满是恨意和决绝。
我不自觉地抬手盖住隆起的腹部。想挡住他的目光。但挡不住他的恨意。
他的眼光,直直地盯着我的胸。因为怀孕,我的胸变得更加雄伟。
你比以前更美了。语气平静像夜一样黑。
不肯给我,却肯给一个傻子。他边说边走向我。越来越像头狼。
我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靠向身后的老公。
杨军,你想要多少钱我以为钱能阻止他。
他没有回答。神色散漫迷离,似乎已经被黑夜魔障。
杨军,你要多少钱我大声地叫了起来。
田秀,杨军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冷,我的也是。二人都在哆嗦。
我要钱,也要你。他的眼睛红彤彤。这样的眼神我曾经见过很多次。
每次他都没有得逞。
但这次,我预感到他控制不了自己。我也阻止不了他。
我要钱,也要你。他行尸走肉般喃喃自语,我要当着这个傻子的面,把你要了。
我努力挣扎,想摆脱他的拉扯。欲望在控制杨军,恐惧控制着我。
在我耳边,杨军说着以前的情话。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高喊着。老公,你傻了吗,赶快过来,这个人要抢你老婆。
放开我老婆。
你这个痴呆,她是我的老婆。
田秀,跟我走。
老婆,老婆。
你这个混蛋,快放手。
我要喊人啦。
你喊吧。
我分不清是我在说话,两个男人又是谁在说话。
我手忙脚乱地一会护着胸,后来就护住隆起的肚子。
我苦苦哀求,但无济于事。
我的意识在惊慌忙乱中迷失。只看到六只手在我身上划来划去。
直到听到惊慌和痛苦的啊的一声。
然后我身上的手消失了,四周安静下来。
桥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喘息和哭泣声。
我感到肚子疼,有液体往下流。我把肚子抵在栏杆上,想缓解一下疼痛。
却看到桥下周光在痛苦呻吟。
我大声喊叫救命。
然后我失去知觉。
五
醒来我已躺在病床上。母亲的哭声,让我意识到我还活着。
周光在哪里我轻声问。
醒啦！母亲笑着说。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泪痕。
我没事。周光呢
头脑中残存着我爬到桥下抱着满头血污的周光,大喊救命的记忆。
疼,老婆。和救我。周光痛苦的声音还在我脑海了盘旋。。
周光在抢救。
请了最好的医生。你放心吧。
妈,我去看看。我挣扎着想起身。下体却一阵疼痛。
我摸了摸肚子,肚子扁了。
妈。我哭了出来。
秀。妈妈也陪着我哭。
她一只手抓住我肚子上的手。另一只冰冷的手摸着我冰冷的脸。
秀,不哭。等身体好了。再生。
妈,扶我起来。我要去看周光。
我用手支撑着支起身体。腹部的疼痛变得强烈,下体收缩,是阵阵撕裂的痛楚。
我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我不去,不能安心。
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公婆沉默地坐着。婆婆肩头耸动,正在抽泣。
我走到眼前,他们才发现我。婆婆起身扶住我。
秀,你身体还伤着呢。不要来的。婆婆说。
妈,我要来。我哭着说,周光怎么样
估计过不了这一关了。公公似乎也哭过。
我除了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要强。就不会有这事。
但后悔已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公婆问我。
六
我只恨我的前二十年。
佛说因果报应。我是这果的因。
事情不复杂,几句话就说完了。
我能够感到他们比悲痛更多的是懊悔。懊悔娶了了懊悔让我去收租
直到医生出来,才打破了死寂。
怎么样。
人是醒了。但不乐观！医生说：头着的地。头部受伤严重,抢救又不及时。看天意吧。
此后到周光死去。我一直陪着周光身边。直到我死。
所有的人都劝我要休息。但他们不知道,这是我唯一能弥补周光的。
生前,周光的唠叨让我觉得烦。。现在我像他生前一样,一直和他说话。
生前我不理他,现在他不理我。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心里已经爱着这个男人。
傻里傻气可以是爱情的一部分；真诚和善良,才是爱情最珍贵的成分。
以前,我讨厌老公反复就说那几句话。
在外面,让我觉得丢脸。在床上,让我激情全无。
现在,我搂着只有呼吸和体温的男人。喃喃自语也只有三句话：
老公,你快醒过来吧。
老公,我后悔了。
老公,不要让我一个人。
我醒了说,累了睡。这样连续七天。
七天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老公聪明又俊秀。
梦中,我们的爱情,和正常人一样。
但我却喜欢以前的傻老公。
七
七天后,老公死了。按照风俗,头七最后一天下葬。
七天七夜,我趴在老公冰冷的胸口,好像他还活着。眼泪在他胸口结成冰。
我发了一个毒誓：他醒,我活。他死,我死。
我想,如果我努力惩罚自己,会不会感动苍天!
但没有！
老公死后的第十四天,我死了。
死是我自己要的,我要变成厉鬼,找到杨军,亲手杀了他。
八
我死的那晚,二个鬼来到我梦里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胖的有张牛脸,瘦的是张马面。
二鬼说我阳寿未尽。如果现在懊悔,还有机会回魂。
而我一心求死。
两鬼只是摇头。说生死簿上我阳寿未尽。但阎王也管不了我不想活。
我只有做了鬼,才有机会做我想做的事。
我对杨军,深爱到大恨。
金童玉女,青梅竹马,我们曾经当得起。
现在,我只想他死。我要亲手杀了他。
死在我手里,他死得其所。
九
洞房之夜我没有洞房。
周光不懂得温情,我也满心是杨军。
我很早就起床,妈妈说,好媳妇就要早起为家人做早餐。
起得早,也是我的逃避。
总是有比你更好的媳妇。我到厨房,婆婆已经做好了早饭。
还周到地为我父母准备了一份。
我悲喜交加。对杨军的愧疚,似乎少了一分。
今天是大年夜,妈妈回家打扫,干干净净迎新年,是习俗。
我一个人留在医院照顾父亲。
我离开医院时,已近晚饭时间。
我低头懒懒散散往回走。
石桥桥堍柳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背靠树干,索然站着。
杨军穿着的那件衣服,是我用在周家店铺里打工赚的钱,为杨军买的。时间恰是三年前的大年夜、
他穿着这件衣服许了诺言。
我等你很久了。他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过来。
对不起。除此我不知说什么。
只有对不起吗耳边是他低低的吼声,我爱你爱了这么久。你却嫁给了一个傻子。
我也爱你。但我没有办法。这是实情,也是我最有力和无力的辩解。
你就不能再等我一些时间吗他有些委屈地说。
我爸等不起了。我终于哭出声来,
那你也不能卖自己呀！那是个傻蛋。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泪流嘴里,是酸的。但比不上心酸。
我往前跨一步,到了他面前,说：一切都晚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钱,低声说：这是付了我爸医药费后剩下的钱。我没有给我公公。你先拿着。
这是他说的我的卖身钱。我藏在贴身口袋里,满满当当一口袋。只为给他,当作赎罪。
医院里有人正在出来。
我低下头,轻声说,我要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给杨军钱。说不上自愿,也谈不到被迫。权当赎罪。
十
杨军拿了钱,很久没有来找我。
生活平静而舒适。忙碌让我觉得满足。
杨军不露面,我有些许的失望。
怎么向公婆交代钱的去向却是一种时时刻刻的压力。
周光已经逐渐适应和一个陌生女人一起睡觉。
刮风打雷的晚上,他要搂着我睡,就像儿子。
看着灯下他成熟英俊的脸,我想：一切正常多好呀！
杨军赌博的消息逐渐传来。婆婆偶尔也有意无意说杨军赌得还蛮大。
婆婆提到杨军和钱,我的心犹如提到了半空。
还好,他们一直没提这个让我心颤的茬。
正月十五,公公接了我父母,相聚一桌。
照例是相互的感谢。我不得不说,我家欠周家更多、
亲家母,总是秀要委屈些。婆婆看着身边满脸无聊的儿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是上辈欠的孽债。公婆看着儿子,满眼慈爱,怜惜和忧虑。以后,这个孩子就交给秀了。
秀嫁到我们家,是我们家的福分。将来这份家产,都要靠秀来支撑。
公公看着我,说道。
秀,在这里,当着全家人的面,拜托你照顾好周光。我们知道你委屈,如果接受不了,就当他是你的弟弟。如果还能为我们周家留个后,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婚后的第十五天,就这样,我成了周家未来的家主。
十一
正月十五后,公公带我走访各类家产。
我从昔日的伙计,成了老板。
看看田秀,读书真是有好处。有人羡慕嫉妒恨,这么说。
为了钱,嫁给一个傻蛋。羡慕嫉妒恨,也有人这么说。
我有几个月没碰到杨军。我忙着生意,他忙在赌场。
偶尔路过赌场,他的形象仍然会一刹那在脑海飘过。
十二
生活中,烦恼有三样：老公的喋喋不休,父亲的病和偶尔想起的杨军。
你把他当作儿子。就不会忍受不了了。婆婆似乎知道我的心意,笑着说。
工作有烦恼,有好处好处。好处之一是,工作可以让我忽略工作以外的烦恼。
除非烦恼自己找上来。
公公把收租时间定在早晚稻收割一个月后。上半年困难的佃户,会延后到下半年再交。
在收租过程中,我发现有几户拖欠了多年租金的恶户。而且恶户数量逐年增加。
对恶户。我准备在晚稻收割后,一次性恶户做个清理。
我向公公建议以打官司方式。
这也是杀鸡儆猴的好办法。我说。
公公听后,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好主意！
还是秀有魄力。
老婆子,以后我可以在家喝喝茶。多陪陪你。
婆婆看着公公。看看我,说：哎！现在就差一个孙子了！
今年大丰收,佃户们交租很爽快。
与恶户的官司,证据确凿,因此赢也简单。一场官司,我把恶户们几年的欠租都收了回来。
官司赢的钱,我是一个人去的。因为老公在法院待不住。
官司顺利,拿钱却不顺利。从上午等到下午,临近法院下班,最后一家恶户才打钱。
虽然等得精疲力竭,能够收回所有的欠租,心情却很好。
返程途中,心疼母亲照顾父亲的辛苦。临时决定代母亲陪护一夜。
于是我让马车回家。一个人进了医院。
我坐在父亲病床前,哈欠不断。
最终还是给母亲赶回家。
我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我低头急行,余光看见桥堍柳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光照着杨军苍白的脸,好像鬼魅。这是他日夜在赌场,终日不见阳光的缘故。
记得我曾经最爱他的温润。
杨军。
田秀,我等你很久了。还是上次桥边见面那句话。
马车过去的时候,我看到车里没人。知道你在医院。
杨军,你又想干嘛
等你的钱呀！
你这样,是不是很无聊。
田秀,你是我的命。这是注定的。杨军一副吃定我的笃定神态。
你抛弃我,嫁给呆子。就注定我好命。我觉得他的笑容真是卑鄙。
你不能这样。
这我不管。你抛弃我。就要给我补偿,这理所应当。
周家事情都交给你了。你做得到的。
杨军,你不要过分。上次的钱,我现在还瞒着公婆呢。
能隐瞒一次,就能隐瞒二次。你这么聪明,瞒二个老家伙还不简单。
他看着我,一副无赖模样。我记得,少女的我,就痴迷他这副小赖皮的样子。
今天,同样的嘴脸,让我恶心。
我知道,你今天是拿了钱回家的。
看着我疑惑的眼光。他解释说。
盘洪告诉我你今天去拿打官司赢的钱。
盘洪是赌棍,也是恶户之一。
我突然想起,就是盘洪直到下班才把钱给我。盘洪故意这么做的。即使我不去医院,也会想办法拦截我。
你也参与了
果然聪明。他的口气,讥笑带着兴奋,盘洪欠周家钱,我欠盘洪钱的。
你不是男人。我无法压制自己的失望和愤怒。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说什么吗他吼叫起来,惊飞了远处树上的小鸟。我最讨厌你说这样的话。
那你做一次男人样子给我看看。我尖叫道。
我已经给了你那么多钱。做门小生意也好呀！今天找我,是赌钱输了吗
是的,我把钱都输了。怎么样老子我今天堵你,就是要钱的。
我发现我真蠢。我没有跑开,还因为激动,当我指责他的时候,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现在,他轻易就抓住了我。
这辈子,我吃定你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哭着,近乎哀求。
就当作前世你欠我的吧。
现在,他就像一只饿狼一样,用力把我顶在柳树杆上,上半身死死地挤住我,膝盖压住我的大腿,不顾我的哀求,双手在我身上胡乱地摸索。
他的手掌抚过我的胸,我以为他会停留半刻。以前这是他最想侵袭的地方。
但这次,他没有在此停留片刻。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我只是他的欲望,钱才是他的命。
找到我系在腰上的钱袋,他甚至不愿意解开,直接粗暴扯下。
他甚至没有把我从地上拉起。没有看一眼趴在地上哭泣的我。就冷漠地离开了。
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月亮斜挂在半空。
我哭着往家的方向走。
懊悔如此强烈,割着我的心。
十三
远处传来马蹄滴答声。
一丝脆弱的想避开的纠结在心中荡开。可我没得选择。
看到哭着站在车前的我,一身的泥土,蓬头垢面。
周光着急地跳下马车,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他会说谁欺负你了然后就是我去帮你打他。
公公问我怎么回事。我除了哭,不说话。
依偎在老公怀里。泪湿了他的胸口。
一种莫名的温暖感觉,突然就来到了我的心里,我好喜欢这样依偎着不用怕的感觉。
这样的温暖。我和杨军即使浓情蜜意时也未曾有过。
原来爱情可以被温暖代替。
老公。我迷醉地喊着身边人。
嗯傻子不明白我的意思。他也许永远不会明白。但我不在乎。
爸。对不起。
十四
家里灯火通明,真是温暖。
数十年来,婆婆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等待晚归的公公。
今晚,婆婆以同样的方式迎接晚归的我。
看到老公扶着蓬头垢面的我进门,婆婆站起来,着急地问：
怎么啦,秀。然后看看公公,公公摇摇头。
人没事就好。温暖的问候,我趴在婆婆的肩上再次哭了起来。
秀,到家了。没事了。婆婆轻轻地拍着我后背。是你爸
我摇摇头。
那怎么回事
我的钱被抢了。
钱被抢了公公皱着眉头,问道。
我点点头。
发生了什么
事情不复杂,简单几句话。
钱是被杨军抢走的
我点点头。
他把你怎么样了婆婆看着我,着急地问。
我摇摇头。
我真的不想给他。我哭着说,但我力气没他大。
婆婆抚着我的背,轻声说：秀,只要人没事就好。
十五
周光,去烧水,让你老婆洗个澡。婆婆说。
好嘞！傻老公大声地答应着。他为我做事,总是这样乐意的。
秀,这件事,你想这么办公公问我。
要不要再放杨军一码,我心里一直在权衡。
上次你把医药费多下来的钱,给了杨军。是吧
揭穿是迟早的事,现在,我无需准备答案了。我抬起头,愧疚地看着公婆。
秀。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公公说。
毕竟,是我们对不起杨军。是我们拆散了你俩。
我摇摇头。妈。不要这么说。做你们的儿媳妇,是我的福分。我和杨军已经过去了。
秀,不要难过。杨军本性不好,他配不上你。
秀,做父母的都自私。我们只是想,我们老了,有一个能干的人继承这个家业。重要的是能为周光养老。
周光智力不好,但身体是正常的。你们。。。。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
我知道,结婚一年了,你和周光还没有。。。。婆婆看着我,说道。
我红着脸点点头。
也为自己的将来。。。
妈,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婆婆说。
钱不重要。如果一直这样,秀就不得安生了。公公说道
我点点头。
秀,不着急决定。先洗个澡,睡一觉。我们明天再定。
不,爸,妈。我想好了。报官吧。我语气坚决地说。
公公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我。
想要用情说服杨军,我知道是不可能的。
想好了
我点头。
十六
傻老公在等我。
九点是他雷打不动的睡觉时间。到这个点,一句我困了。不管不顾,倒下就能睡着。
现在他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
怎么不睡我轻声问。
等你。他闷声闷气地回答。
是你妈叫你等我的
不....不是。他忸忸怩怩,红着脸说,是我想等你一起睡。
我看着他,抓起他的手。傻老公手很温暖。
老婆,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轻声说。
是因为我,你才被打的吗
不是。我轻柔地摸着他的头。柔情一点点在我心里涌起。我曾以为我和这个傻子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听到妈妈说对不起你,说如果我正常,你就不会受罪了。他低着头,声音很轻。似乎真是他做错了一样。
不关你的事。我把他的头拢到我胸前。
不怪你。老公。我的泪掉在他的头发上。是我对不起你。
那个晚上。我完成我们迟到的洞房花烛夜。
在床上,我作为一个老师,引导着他。
十七
我第一次起得这么晚。
我睁着眼,疲惫让我不想起床。直到婆婆来敲门
秀,起床了吗。婆婆喊话让我害羞。看着怀里男人纯真的脸。他正睁着眼看着我。
你是儿子还是老公我轻声开玩笑。
.....看着他疑惑的眼睛。我笑着说,你果然是个傻老公。
醒了。我们马上起来。我大声回答婆婆。声音带着倦懒。
我听到婆婆轻笑着离开。
那天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傻老公一脸愉悦,整晚他都在说我还要。。
秀,今天我就去吧。公公带着征询的口吻问我。
不。我也去。
秀,把杨军抓进去,我还是于心不忍。婆婆心软。
老婆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这样,秀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我知道。
爸,妈,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情,你说吧。
杨军的爸妈,一直对我很好。他爸的身体也不好。我想....我想....如果杨军抓进去了。能不能照顾一下他们。
秀,放心吧。婆婆说。
爸,妈。我会做个好媳妇的。
我红着脸,看着周光。
十八
杨军是在赌场被抓的。
杨军不在的两年,是我最快乐和舒适的两年。
幸福几乎让我忘了他的存在。
所有人都爱我。我也爱他们。
我也很享受和周光似夫似儿的畸形爱情。
只是一直没怀孕让我焦虑。
婆婆埋怨公公给我的事情太多。
当公公想把事情拿回去,我却不乐意了。我对公公说,爸,好不容易做了财主,怎么能把权再还给你呢。
公公对着婆婆双手一摊,叹口气,说：老婆子,你看,我也没办法。
婆婆摇着头,说,秀呀！赶快给我们生个孙子吧。孙女也行！
公公在旁边帮腔,是呀,秀,趁我们身体好,还能帮你们带孩子。
老公孩子一样高声嚷嚷,生,生。
我红着脸,点点头！
天会遂人意,半年后,我怀孕了！
十九
我把老公和未曾出生的儿子葬在一起。
坟就在家后面一百米的菜地里。从那里,透过一片竹林,能看到家。这样他们回家不会迷路。
我死后,我也会葬在那里。
我素衣白带,一路扶棺到墓地。
我没有嚎天哭地。七天,我哭完了所有的哀伤。
我只是安静地趴在棺上。直到我婆婆把我拉下。
我一个人在坟地待到天黑。
回家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其实我想一直在那里陪老公。
我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在盘旋——
老婆,我害怕。
生前,晚上只要我离开,他都会这么叫。开始是厌恶,我会故意离开。
后来,我会搂着他睡。我说,乖,你要勇敢！但他从来不勇敢。
夜深人静时,我偷偷到坟地。我把头贴在坟的新土上。
陪他说话。说：你要勇敢。
二十
牛头马面一直没来。我有些着急。我有事情需要和他们商量。
春寒料峭,半夜的坟地,我不怕,但很冷。
有几个晚上,我梦到老公了。
梦里的老公不傻了。我问他：你恨不恨我。
他笑着摇摇头。笑容和生前一样暖和。
我急切地走近他,生前都是我抱他,梦里他搂着我。
我说：你还好吗
他点点头。
我想你。我哭着说。
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发。
对不起。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湿了他的胸。
每天,我盼着白天早点走,晚上快点来。
我甚至盼着全天都是黑夜,因为黑暗里我可以做梦。
但我却越来越睡不着。
二十一
我病了,有人看护,去不了坟地了。
我搬到了二楼最北的房间。从那里,开窗我能看到老公住的地方。
我不记得我那晚怎么去的坟地。也不记得怎么被抬回家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身边的哭声：秀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也不能求死呀
他们不知道,一些事情,只有我死了才能做。
几天前,我听到警察和我公婆的说：杨军逃走了,毫无线索,估计一时半会抓不到。
我是那晚去了老公的坟。
在坟前,我发誓化作厉鬼,为他和未出生的儿子报仇。
因此,我着急地等着牛头马面的到来。
二十二
牛头马面终于来了。
我要与他们做笔生意。有些事情,我要亲自做,然后我才能安心投胎。
阴差勾人,没有不服从的。我要的只是宽限几日。
鬼是人变的,我相信阴间也有可做生意的余地。
牛头马面在阳阴两界穿行。我认为他们就是两界之间生意代理人。
第一次,我用一年阳寿,求牛头马面宽限我五天在阳间时间。
在五天里,我要找到杨军,为我们一家三口报仇。
至于我一年的寿命给谁。于我无关。
我想总有行善积德之人需要延年益寿。
不过,事后我觉得这笔生意做亏了,一年才换五天。
第一次和阴间鬼做生意,没经验。
二十三
茫茫人海,人找人如大海捞针。鬼通灵,找人只在须臾之间。
我飘荡到杨军曾经生活的地方。如猎狗嗅味寻踪,抓取他的气息,
他的曾经,逐渐在我脑海中形成画像。
我们二十年的青梅竹马。
第一次我给他钱；
第二次他抢我的钱。
第三次他杀了我们一家三口。
他在赌场日夜豪赌。
二十四
杨军躲在几千里外一个边界小镇。
路途对鬼都是一步之遥。
杨军赌博成瘾,这个地方正合他的喜好。
离得越近,杨军的气息愈浓烈。
恶人的气息有一种闷臭的味道,越恶之人,越臭。所以大奸大恶之人,厉鬼也会恶心到吐。
找他,我只要循着气味追踪。
二十五
杨军将死在他的应许之地。
最后几天了,我的心态却平和了。
我要为最后两天作准备,也为更好的告别。
杨军现在是赌场的荷官。
他的钱都输了,还欠了赌债。做荷官是为还债。这里的荷官大致都是这样。
荷官的生活被限制在赌场,全天都不能离开赌场。
高高的个子,书生气的脸,职业的笑容。杨军做荷官很帅气,
我曾经迷恋他的书卷气。女赌徒们大致也如此吧。
杨军赌桌前,中年女赌徒最多。
我飘荡在空中,看着杨军的一举一动,计划着报仇的方式。
有个女赌徒,连续二天都在固定的时间来赌场。从不去别的赌桌。
她对杨军,一种腻腻的暧昧。
我有了报仇计划的载体。
第三天,我悄然隐入杨军的身体。
我把手依附在杨军的手上,犹如一体。体会杨军发牌的动作。
半天时间,我已经完全和他融合为一了。
我偶尔尝试干预他的动作,他对发出牌的结果有些意外。但无法产生怀疑。
下午,女赌徒准时到。
妩媚一笑,腻腻地叫声：哥哥。
然后在杨军对面坐下。身体因为前倾,丰满的胸部搁在牌桌边缘,乳波微颤,我这个女鬼都心生荡漾。
霞姐好。杨军笑着说。
报仇计划只差合适的时机了。
一个下午,霞姐输多赢少。
似乎是赌气,霞姐手指杨军,大声说：这把押个偏门,三个一,全小。
输了就回去洗洗睡觉。霞姐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勾引。
这正是我等的机会。
骰子出手,杨军便感觉不对。但骰子既出,无可挽回。
三个一,正是霞姐下注的数字。
绝门则大赢,一把就反败为胜。
还是三个一。霞姐有些兴奋,大声道,一是我的幸运数。
全押吗杨军问。
全押。反正本来就是输了的。霞姐说道。
骰子出,三个一。杨军摇摇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霞姐的大喊,引来全场人的目光。一些赌徒暂停了赌博,过来看热闹。
还是三个一。全押。在众人哄抬怂恿下,霞姐更加自信。
第三次抛出骰子,三个一。
赌场的气氛到了沸点。
一名黑衣男人过来,拍了拍杨军的肩,示意杨军下场。
然后,对赌桌前的赌徒们说,对不起,荷官身体不舒服。要换个荷官。
帅哥不在,我也不玩了。霞姐对着黑衣人眨眨眼,起身离开。
二十六
你怎么回事黑衣男人严厉责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哥。杨军弯着腰,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
你知道,这三把,你让公司损失多少钱吗
我知道,我会还的。
你知道就好。记得明天想办法把今天输的钱扳回来。否则有你好看。
嗯,知道了,黑哥。
二十七
因为昨天赢了大钱,霞姐今天笑得更妩媚。也更姚艳了。
弟弟,发牌吧。她眨了眨右眼。鲜红的嘴唇吐出的话都是甜腻的。
杨军的笑有些尴尬。
刚才,我是与霞姐一起来的。
昨晚,杨军心情不好,扒拉两口饭,就回到了房间。
我离开他的身体,飘去了霞姐那里。
霞姐是一个职业赌徒。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酒吧买醉。
身边是一帮同样是赌徒的男女。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抽风,他掷出的骰子每次都中。霞姐得意洋洋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是不是被你睡爽了有人浪笑着高喊。
今天的酒全部我买单。霞姐酒举杯过头,豪爽地大喊。
霞姐,今天赚大发了。晚上要不要找个帅哥陪你。人群中有人大喊。
霞姐对着出声的地方,大声骂道：
晦气！没人教你,淫是赌之毒吗！叫我赌博之前睡男人,他妈的是想让我输钱吗
然后,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从背包里取出一大把钱,数都没数,摔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我尾随她到了宾馆。
也许真是累了,她快速洗了澡。上床躺下,自言自语：奇怪。
然后说：明天再赌一次,结果如何都离开。
晚上,我独自飘荡在灯红酒绿里,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世界。
二十八
我再次隐入杨军身体。
受昨天好运的刺激,霞姐上来第一把,就是押注三个一。
我没有让她赢。现在太早,时机未到。
第一把输了,霞姐始终只下小注,小打小闹。输多赢少。
杨军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把昨天输的钱赢回。
杨军的心态开始变坏。我觉察到他的情绪正在崩溃。
累了,最后一把。霞姐媚笑着对杨军说,还是三个一吧。
昨天赢得多了,赌场对你要惩罚,这把就赌大些。昨天赢的三分之一。
希望最少保住你的命。霞姐面露不忍,说道：姐姐只能帮你到此。
结果杨军掷出了三个一。
二十九
杨军被带到了一间小黑屋。
屋里不止一个黑衣人。还有一些锁扣道具胡乱散在地上。
屋顶一盏灯发着微光,随着人影的移动,灯影摇晃。
你怎么解释有人严厉地问道。
大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军已经被吓得站立不稳,说话口齿不清,我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
胡说八道。你以为老子傻,好骗
你欠了公司钱。欠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还清,要么命抵。黑衣人轻描淡写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是你引来的。老子还以为能靠她赚些钱。这次亏了这么多。亏的都算你的欠债。
赌场被赌徒赢钱,传出去还怎么混
老板,那女人赢了这么多,估计不会待久。
嗯。我知道。老板转身看着杨军,你知道怎么办
老板。杨军跪下,老板,饶我一条命。我会还钱的。
不还钱,饶命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慈善机构。
老板的声音不大,却很阴冷。比我这鬼的声音还冷。
今天不打你。伤了不好办事。这样,晚上你就不要上班了。他转头对着一位黑衣人说,你带他到那女人住的宾馆。
怎么做,你知道的。老板低头直视着跪着的杨军,恶狠狠地说：那女人不能离开。你要骗她明天继续到赌场。她输,你活,她赢,你死。
三十
我跟随杨军来到酒店的时候。
霞姐喝了酒,正在好睡。
杨军站在房间门口,黑衣男子远远地盯着。
杨军低头站着,没有敲门,在想着什么。
许是等得不难烦。黑衣人敲了敲墙壁。
听到敲墙声,杨军抬手敲门。
谁呀大半夜的。屋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是我,霞姐请开门。杨军说道。
门没有完全打开,霞姐抵在门口。脸上是没有睡醒的憔悴。
这么晚了。有事吗霞姐警惕地问道。
霞姐,让我进去。真有事找你,不然不会这个时间来。杨军祈求道。
什么事情,说吧。
不能在外面讲,杨军把头靠近门框,压低声音说,和你赢钱有关。
这句话起了作用,尽管霞姐仍然犹豫。但在杨军抬手推门的压力下。她放弃了拒绝。
关上门,霞姐追问道,什么事情说吧
赌场老板要对你不利。杨军故作夸张说道。
不会吧赌场有规矩。不会对清白赢钱的人下手。尽管这么说,霞姐仍然有些恐慌。
我知道。但你这次赢得太多了。这不无道理。
你知道这次你赢了多少钱嘛看着沉默的霞姐,杨军再次加重语气。
你两天赢走了老板二个月的利。
你开门看看,楼梯口是不是有一个黑衣人
霞姐打开房门,探头看了一下,便缩了回来。她的脸上有些发白。
不至于呀！没有这样的先例的霞姐哆哆嗦嗦地自语。
他们以为是我们联手了。杨军解释说。
你怎么不解释呢尽管我是你拉的客。但我们没有联手呀。
我解释了,杨军看了看已经服软的赌徒,说道：老板也不信呀。
如果他信我。我会来你这里吗你知道荷官出不来的。
霞姐点点头。她知道赌场的规矩。
那怎么办
叫我来就是要控制住你,不让你离开。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这话就像当初威胁我时一模一样。。
离开就死,留下就要把钱吐出来。
那怎么办
除非你舍得把这么一大笔钱吐出去。他们做了不义之事,钱吐出来也未必饶过你,杨军顿了顿,现在只有我们偷偷离开。
看的这么紧,怎么离开
会有办法的,先不急。
看着霞姐点头。杨军的手摸上了霞姐的腰。
现在霞姐有些犹豫,似乎不乐意。
杨军一只手用力把霞姐往身边拉。一只手开始侵袭霞姐的胸。
你要大声叫。杨军在霞姐耳边轻声说,嘴唇不经意触碰着霞姐的耳垂,外面的人听到了,就会认为你顺服了。
霞姐顺从地点点头。随着杨军的手伸入她的前胸,她的声音开始模糊,迷醉。
我有些恶心。
我离开杨军的身体,飘出窗外。
三十一
我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枝丫上,随着枝丫随风摇荡。
看着城市的灯红酒绿,想着远方的家。
不久,我看到杨军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黑衣人不在楼梯口,也不在酒店大堂。
杨军很仔细,甚至细致地查看了周边马路。
杨军笑着回到房间。
我们走吧。人不在。
房间里,霞姐已经穿戴好了。
什么都不带,只带钱。杨军看到霞姐拉着大行李箱,皱了皱眉,我们要快。
从这里出发,大概一个小时,就到边界那座桥了。
过了桥,就安全了。杨军拉住霞姐的手,柔声说,有钱什么买不到。
三十二
赌场老板的桌子上,放了一张纸。纸上一行字：杨军在往边界跑。
三十三
边界河上也是一座石桥。桥下水流匆匆,往异国他乡的方向流动。
南方的夜,有些腻,但不凉。
漂浮在河流之上的我一直在哆嗦。
黑夜中,一辆车从远处急驶而来。片刻就到了桥头。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人着急忙慌地把手伸进兜里。嘴里急切地问司机：师父,多少钱
一千。
这么贵。男人埋怨道,但没有讨价还价。
循着汽车离开的反方向,男女两人疾步往桥对面走去。
此刻,两边的桥堍,悄然闪出几名黑衣壮汉。
因为穿着黑衣,不仔细看,一时还发现不了。
黑衣人慢慢地往桥中央靠近。
那位赌博的,你不用害怕。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如果你和荷官没有私下交易,你把钱赔出来,保你安全。
霞姐鸡啄米一样作着揖,被一个壮汉带离了石桥。
我漂浮在湍急的河流之上,静静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杨军。
他不再言语,也没有求饶。
你们怎么知道我朝这个方向跑路。他问道。
你看看这个。有个人拿出一张纸。
正是我写给赌场老板的纸条。
不可能。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这是谁写的。
我突然明白,他认识我的字体。而我此时应该已经死了的。
实话告诉你,拿着纸的男人也不隐瞒,我们也不知道这张纸是怎么放到老板的桌上的。
这不可能。杨军喃喃自语。
什么不可能拿着纸的男人疑惑问道。
写这张纸的人是谁杨军祈求,我死前,能不能让我见一面
我们真的不知道是谁写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道,不过说起来的确奇怪,赌场防范严密,有人送这张纸条,竟然没人看到。
男人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说：我没有骗你,的确没看到这人。
这怎么可能杨军绝望地抬头望向天空,目光正和我相对。你是来向我报仇的吗
而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拼命克制着自己想现身的冲动。我一路过来,无数次想着用现身的方式吓死这个混蛋！
但,现在我不想了。就让他这样,带着疑惑死去吧。做鬼最痛苦的就是心中有哀怨。让他一辈子做个心有不甘的鬼。这是最好的惩罚。
我飘荡在江水之上。冷冷地看着几个男人把杨军捆绑好,在他背后绑上一块大石头。
秀,这是我的报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杨军认命的声音,没有了以前的刻薄和对世道不公的怨愤,秀,我不怨你了。
他看向天空,轻声说：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们两清了。
无论阴间,还是来世,希望都不再见。
这真是个死的好地方呀。这是他最后的话。
身后膨的声音传来。
日思梦想看着他死去。这一刻却没有太多的快感。。
我抬起头,向着天空。不让眼泪下来。
三十四
我回家的第二天,是我死去的第七天。今天是我下葬的时间。
我不忍见到父母的悲伤。因此,我的灵魂没有跟着自己的葬礼队伍。
我漂到了邻居的坟地。和邻居的鬼魂聊天。她也曾是深爱丈夫,在悲伤过度中死去。
她说,活着的时候,每年丈夫祭日和清明,都会到丈夫坟前哭一天一夜。
因为思念太重,因此一直没有投胎。
她说现在的我就像当初的她。
我说,思念是幸福,也是痛苦。
直到送葬喇叭的滴滴答答声消失。
我才告别。
我睡在棺木中自己尚新鲜的尸体里,等待牛头马面的到来。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三十五
晚上,牛头马面如约而来。
而我,还是不走。
牛头板下脸,大仇得报,怎么还不走
马面说：投胎簿上有你的。
然后二人齐声说：快走,不要错过投胎的时辰。
我左手拉着牛头的右手,右手拉着马面的左手,祈求说：让邻居女鬼代替我。她已经放下了。
马面心软,劝牛头：牛哥,你看,投胎是鬼求之不得的。地狱恶鬼千锤百炼,只是为了一个投胎的机会。
如果她不愿意投胎,我们找一个想投胎的鬼,也不是难事。只要阴阳两界数量平衡,就没大问题。
牛头点点头,说：理是这个理。
他看了一眼鬼邻居,说：好吧。如果你念已了。那就跟我们走吧。
马面打了个响指,笑着说：完美。
不过.....牛头对着我说,改名录有点难。需要打点。
果然,阴间和人间一样。
我拿出未来3年的阳寿。我说。
少了,改名字,很麻烦的。马面面露难色,再说,我们哥俩也不能白干。
你说多少在阳间做事时,我就最讨厌啰嗦,说个准话。
十年。马面用手指搭了个十字。
八年。我讨价还价。
行吧。牛头说,你真是个生意精。
我点点头。有了这一次,将来和他们打交道,就容易多了。
三十六
第二天晚上,我入了婆婆的梦。告诉他杨军已死的消息。
三十七
我不投胎,因为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我在等一个时机。
某一个晚上,牛头马面又来到我的坟前。
孤魂野鬼不好受吧他讪笑着说道。
还好。我说。
我说的是实情。有念想的鬼是不觉得孤寂的。
有消息了我问道。
牛头点点头。
一年前,我给牛头马面十三年阳寿作为贿赂。三年阳寿是探听消息的报酬。十年阳寿贿赂阴司。
一,让我老公转世投胎仍然为男儿。
二,告诉我转世投胎的家庭。
鬼比人重诺。
今晚,牛头带来了好消息：周光转世到了离我家三十里地的一家人家。
这是一个苦人家,已经有一个儿一女。
叫你婆婆尽快去抱养。牛头说道。
我笑了笑,说：谢谢牛头大哥。
牛头鬼心通灵,知道我半句话的意思。笑着说：孩子生在穷人家,养活不易。才会同意抱养。我们花了功夫的。到你婆家,家境富裕,对孩子也是个交代。
也算是个善德。我说。
牛头看着我,抱拳齐胸,说：阳世你是个好人,做鬼是个好鬼。有仇报仇,有恩还恩。合我胃口。
然后,把一张纸往我手里一放,这是地址。托梦给你婆婆吧。
他飘出我坟墓洞口时,回头说：和你合作,舒畅！
我挥了挥手,说道：彼此彼此。后会有期。。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求他。
三十八
我知道牛头不会说谎,但我还是去那家人家探了个究竟。
那家人家姓石。
果然如牛头所说,家徒四壁。一家五口,仍然住着茅草屋。
因为这个孩子出生,生活过得愈加艰难。现在是靠着孩子舅舅微薄的赞助,才能得过且过。
为此给孩子起名：石舅生。
从他响亮的哭声听得出来。孩子很健康。
唉。老婆,你太会生了。男人唉声叹气地说。
不是你每晚折腾我,就不会有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
幸好有他舅舅。
我哥家也不富裕。总不是长久之计。
我看,还是问问有没有好人家要抱养。
我可舍不得。
总比饿死好。
四十
当晚,我就入了婆婆的梦。
秀,好久没有梦到你了。婆婆抱着我说,真想你和儿子呀。
婆婆,我很好。你不要挂念我们。
今天来告诉你一件事。我对婆婆说,
嗯
周光已经投胎了。
真的吗婆婆惊喜地问道,他投到了好人家了吗
他投胎的这家人家很苦。看到婆婆不开心。我赶紧解释,不要急。
这是特意安排的。按照我给你的地址,你尽快去把那个孩子抱养回来。
是这样呀。婆婆领会了我的意思。秀,真是为难你了。
婆婆,一定要记着,除了公公和我父母。千万不能向其他人透露石家儿子是周光转世这件事情。
我知道。
沉默一会,婆婆又问：秀,周光转世了。你怎么不去投胎
我顿了一会,说：婆婆,放心吧。我有我的安排。
梦里的婆婆抚摸着我的头,说：我知道秀聪明,凡事都有自己的考虑。
俗话说,早投胎,早超生。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婆婆的爱抚。这该是最后一次了。
婆婆,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婆婆,这世的周光,会很聪慧。前世淳朴厚德,这世会是好命之人。
真的吗婆婆惊喜地说。
不过,他喝过了孟婆汤,不记得你是他前世的妈。
这不要紧。不要紧。只要我知道他是我前世的儿子就行。
婆婆含泪说。
四十一
婆婆急不可耐,第二天就去了石家。
晚上,我照例漂到家里。
来到我和周光原来的婚房。原本一直安静的房间,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
我流着泪回到了坟地。这世我在人间最后一次掉眼泪。
四十二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了。办完了我也要去投胎了。
不久,牛头马面来到了我的坟地。
看看你有没有新的需求马面笑着问我。
果然鬼是通灵的。我笑着,答非所问。
这次有什么需求牛头问,我们尽我们的所能。
我想投胎了。我说。
想做的都做完了牛头问。
是的。我说。
投胎的话,你将失去所有记忆。马面看着我,你似乎很在意这些记忆。
有时候,记忆是幸福,有时候,记忆是痛苦。牛头说,这些我们哥俩看得多了。
记忆于我,更多的是幸福。我回答,但我希望我这次选择是幸福的。
我想是时候了。我说。
确定牛头问。
是的。
不同的路径,马面停顿了一下,不同价格。
我们会亲自把你送到。牛头说。
到了阳间,就要靠你自己了。
相信你的正直良善加上聪明。会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
我提最后一个要求,我过孟婆桥时,能不能少喝点孟婆汤
这有些难哟。孟婆这个凶女人不好惹的。
这次什么价格嘛
这要看需求的。
我想做周光转世人的妻子。我担心失去记忆后不认识他。
这不简单吗我们会让你投胎在他家附近。安排你做他的同学。
如果需要,我们会进入你的梦里。告诉你前世的一切。
我笑了笑：什么价格。
十年阳寿,不贵吧。
不贵。我笑着说。
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