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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火重生

1915年冬,上海,林府。

林婉清在剧痛中猛然睁眼。

浓烟呛入肺腑,灼热的火舌舔舐着雕花木门,她蜷缩在闺阁一角,锦缎衣袖已被烧穿,露出焦黑的皮肉。

——我还活着

可这分明是林家灭门之夜!

记忆如刀锋剐过脑海:父亲被乱枪打死在书房,母亲投井自尽,而她被赵家派来的杀手活活烧死在这间屋子里。

可此刻,她竟回到了临死前的一刻!

砰!房门被踹开,黑衣蒙面的杀手提着煤油灯闯进来,火光映出他袖口暗绣的赵家徽记——和前世一模一样。

林婉清浑身发抖,却不是因恐惧。

她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在口腔蔓延。这是真的,不是地狱幻象。老天竟让她带着血海深仇,重活一回!

林小姐,该上路了。杀手举起勃朗宁手枪。

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掀翻梳妆台。铜镜砸在杀手膝头,趁他吃痛踉跄,她抓起烧断的房梁木棍,用尽全力捅进对方咽喉。

温热的血喷了她满脸。

男人倒地抽搐时,她颤抖着摘下他的怀表——表盖内侧嵌着赵明辉留学日本时的照片。果然是他!前世直到死都没看破的真相,此刻昭然若揭。

院外传来杂沓脚步声。林婉清扯下纱帐浸入鱼缸,裹着湿布撞向火焰最薄弱的窗棂。木框断裂的刹那,她听见管家福伯的惨叫,那是前世为她挡箭而死的忠仆。

这次换我救你们!她滚进后巷淤泥里,指甲抠进青石板缝。远处黄浦江的汽笛撕破夜空,像命运嘲弄的呜咽。

三日后,法租界圣母院路。

林婉清压低了宽檐帽,透过咖啡馆玻璃窗,看见报纸头条《林家失火案疑点重重》。对面坐着沈青禾——这位后来红透上海滩的歌女,此刻还是林家绣坊的学徒。

小姐!沈青禾推来牛皮纸袋,按您吩咐,赵家这半年所有货运单都在这儿。翻开文件时,她袖口露出手腕的烫伤,那是前世为保护林家账册留下的。

林婉清攥紧咖啡杯。上辈子她至死不知,赵家靠父亲挚友赵怀安的鸦片贸易发家。那些标注丝绸的货箱里,藏着的尽是毁人骨髓的福寿膏。

明日法国商会酒会……她突然顿住。

街对面,黑色雪铁龙轿车里走下个挺拔身影。青帮二当家顾辰风摩挲着左轮手枪的雕花手柄,目光却穿过车水马龙,直直锁住她。

——那是她前世坟前,唯一献过白玫瑰的人。

第二章

玫瑰与枪

法国商会酒会的灯火将外滩十八号照得如同白昼。

林婉清站在镀金雕花立柱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怀表——表盖里赵明辉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此刻看来尽是虚伪的裂痕。

她着一身月白旗袍,领口绣着林家独有的缠枝纹,耳坠是两粒小小的珍珠,素净得与满场珠光宝气格格不入。这是刻意为之。重生第三日,她需要观察,而非引人注目。

林小姐身后传来带着法国腔的中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

她转身,看见法国领事馆的翻译官杜兰德。前世正是他,在父亲死后低价收购了林家丝绸专利。

杜兰德先生。她微笑举杯,香槟气泡在杯中碎裂,像某种隐秘的倒计时,听说您最近在找精通法语的中国合伙人

二楼露台,顾辰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斜倚在罗马柱上,黑色西装衬得身形如刀,手中威士忌冰块已融了大半。身后穿短褂的青帮小弟低声道:二当家,查清楚了。那姑娘确实是林家独女,但...

但什么

火灾那晚,赵家派去的杀手死了。小弟比划着喉咙,被烧断的房梁木棍捅穿的——像个老手干的。

顾辰风唇角微勾。三天前他在码头看见这姑娘从着火的后窗跳下时,就察觉不对劲。那样利落的身手,不该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露台纱帘突然被掀开。赵明辉端着酒杯走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雅如常:顾先生对舍妹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未婚妻

林婉清捏着高脚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前世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和赵明辉有过婚约!

林小姐别紧张。赵明辉自然地站到她身侧,身上飘来淡淡的沉水香,家父与令尊早年确有口头约定,只是...他忧伤地望向她烧焦的袖口,如今林家遭此大难...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这演技比百乐门的台柱子还精湛。

赵公子。她突然用日语说道,您在东京帝国大学读书时,可曾见过这种怀表

怀表弹开的瞬间,赵明辉瞳孔骤缩——那是他送给心腹杀人的信物。

借一步说话。

冷冽的男声突然插入。顾辰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左侧,枪茧分明的手指按在怀表上。他比赵明辉高出半头,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她颤抖的指尖。

赵明辉笑容僵了僵:顾二当家这是

青帮丢的货。顾辰风漫不经心摩挲着怀表链子,最后出现在这块表的主人手里。他忽然俯身,呼吸扫过林婉清耳畔,林小姐若想报仇,不如换个更聪明的法子。

音乐恰在此刻转为探戈。顾辰风顺势将她带离赵明辉视线,低声道:你跳窗那晚,我的人看见赵怀安在起火前见过法国巡捕房总长。

舞池水晶灯折射出万千光斑。

林婉清搭在顾辰风肩头的手微微发颤。前世她只知赵家是仇人,却不知连租界当局都参与其中。

为什么帮我

三个月前。他带着她转了个漂亮的弧步,你父亲曾截下一批要运进法租界的鸦片。西装口袋擦过她手臂,露出里面染血的丝绸帕角——正是林家独有的双面绣。

弦乐骤停时,她看见赵明辉正将杜兰德引向角落。而顾辰风松开她的手,往她掌心塞了张纸条:

明晚八点,十六铺码头3号仓。带上货运单。

回到沈青禾替她租下的公寓,林婉清在灯下展开货运单。

泛黄的纸张上,生丝二十箱的备注栏里,有人用铅笔极轻地画了朵玫瑰——这是父亲生前标记危险货物的暗号。而这批货的接收方,赫然写着:日本三井洋行。

窗外忽然传来石子击打玻璃的声音。她掀开窗帘,看见沈青禾满脸是血地扶着墙,怀里紧抱着本烧焦一半的账册。

小姐...她踉跄着栽进门,赵家今晚在查抄绣坊...我找到了...

林婉清接过账册扉页上,是父亲遒劲的字迹:

鸦片入股明细,赵怀安亲笔。林婉清内心沉思:‘看来是的调查一番了。’

第三章

暗藏白骨

沈青禾的伤口在肋下,三寸长的刀伤,血把月白色的短袄浸透了一半。

林婉清用银剪刀剪开布料时,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镊子。前世沈青禾也是这样,为护着林家最后一点产业,被赵家的人当街打断了腿。

绣坊的暗格里...不止这个。沈青禾惨白着脸从衣襟夹层抽出一张地契,赵怀安用林家的地...在闸北盖了烟馆...

泛黄的地契上盖着双重印章——林家商行的朱砂印已被赵氏兴业的黑色骑缝章覆盖。林婉清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赵明辉那句带着酒气的嘲讽:你们林家女子,连地契都守不住...

窗外传来打更声,她猛地起身拉严窗帘:你今晚去法租界圣母院路44号,找修女玛德琳。

十六铺码头的夜雾浓得能绞出水来。

林婉清裹着男式棉袍蹲在3号仓顶棚,看着顾辰风独自走进仓库。月光将他影子拉得锋利如刀,腰间左轮手枪的轮廓若隐若现。

货运单就缝在她贴身的暗袋里,父亲画的玫瑰印记旁,如今多了她新添的日文批注——那是前世在赵家当牛做马时偷学的。

看够了吗

顾辰风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拎着后领拽下横梁。棉袍下摆挂住铁钉撕拉裂开,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货运单。他单手扣住她手腕,另只手直接探向她前襟,或者你想先解释,为什么懂三井洋行的密押符号

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

顾辰风瞬间将她按在货堆后。黑暗中,林婉清听见自己心跳如雷——他的拇指正压在她颈动脉上,那里有前世被赵家杀手用刀抵着留下的疤。

...这批军火必须走青帮的漕运。

是赵怀安的声音!

透过木箱缝隙,她看见赵怀安正将一只皮箱交给法国巡捕房总长罗朗。箱盖掀开的刹那,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元上,赫然躺着三根金条——刻着日本菊花纹的金条。

令郎在东京的经费...罗朗的法国腔黏腻得像蛇信,只要明晚海关放行我们的'药品'...

一只老鼠突然窜过林婉清脚背。

她死死咬住嘴唇,却还是漏出一丝气音。赵怀安猛地转头:谁

顾辰风突然掐住她的腰往暗处一滚。堆高的麻袋轰然倒塌,他在混乱中扯开自己西装前襟,带着枪茧的手掌直接贴上了她裸露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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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好兴致啊。举着煤油灯赶来的青帮混混怪笑起来,在这野地方玩姑娘...

林婉清的脸被迫埋在顾辰风颈窝里,闻到了血腥味混着沉水香的气息。他的心跳平稳得可怕,贴着她耳垂说出的却是:货运单第七行,看重量。

她突然懂了。二十箱生丝的报关重量,足够藏下半吨鸦片!

凌晨的黄浦江泛起铁锈味的雾气。

林婉清在码头废弃的吊机下展开被汗浸湿的货运单。顾辰风用匕首挑开她衣领暗袋时,刀尖在锁骨留下一道红痕。

赵怀安在替日本人运军火。他忽然将货运单举向月光,看见纸纹里的樱花水印了吗这是三井洋行的特种纸。

远处传来汽笛长鸣。一艘悬挂法国旗的货轮正在进港,船身吃水线却深得不正常。

明晚这个时候。顾辰风将匕首插回靴筒,那船'药品'会要了五千个苦力的命。他转身时,后腰露出半截青色纹身——是朵被锁链缠住的玫瑰,和林家账册扉页的图案一模一样。

林婉清回到公寓时,发现沈青禾留下的字条被移动过。

梳妆台抽屉的夹层里,多了一枚生锈的怀表零件。她对着煤油灯仔细查看,突然浑身发冷——这分明是赵明辉那块怀表的机芯,但表盖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德文:

致辰风,1913.5.4,海德堡

楼下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吹灭油灯的瞬间,看见窗外闪过巡捕房的制帽。为首之人正举起喇叭,法国腔刺破夜色:

林小姐,您涉嫌谋杀赵府家仆,请立即...

第四章

囚徒与玫瑰

煤油灯将巡捕房审讯室的铁栅栏映出蛛网般的阴影。

林婉清被反铐在铸铁暖气片上,腕骨已经磨出血痕。法国总巡罗朗把玩着她的珍珠耳坠,枪管轻轻拍打她脸颊:林小姐不如说说,为何要杀赵家的车夫

我烧伤了手。她抬起包扎着纱布的右腕——那是跳窗时真正的伤口,连茶杯都端不稳,怎么杀人

罗朗突然掀开案卷。一张照片滑落:赵府后巷,死者喉咙插着半截焦木,分明是林家火灾那晚的凶器!

证据很有趣。罗朗的怀表链子擦过她脖颈,杀手死于你的闺房,而三天后,相同手法再现...

审讯室铁门突然被踹开。顾辰风拎着染血的警棍走进来,身后倒着两个昏迷的巡捕。

青帮要的人。他甩出一张盖着青龙纹章的提押令,杜兰德先生没告诉你

林婉清瞳孔骤缩。杜兰德——那个前世吞并林家专利的法国人,如今竟成了顾辰风的筹码

罗朗的枪口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停在顾辰风心口:二当家最好解释下,上月在码头失踪的那批...

鸦片顾辰风突然用德语打断他,还是说,您更关心令夫人在马赛赌场欠的十万法郎

林婉清趁机将珍珠耳坠碾碎在脚跟——藏在里面的图钉扎破鞋底,正是沈青禾从绣坊带出的暗器。

逃亡的马车穿过法租界边界时,顾辰风撕开衬衫给她包扎手腕。

赵明辉的怀表。她突然开口,为什么会有你的题词

马车猛地颠簸,他按在她伤口的手指骤然发力。1913年的海德堡,正是赵明辉留学欧洲的时间段。

我们三个是同学。他掀起衣角露出腰侧纹身,锁链缠绕的玫瑰下藏着德文校训,直到他把我论文卖给军火商。

林婉清突然想起货运单上的日文批注。前世赵明辉书房的保险柜里,确实锁着一叠德文信札,火漆印是折断的玫瑰...

马车骤停。沈青禾满脸是血地扒住车窗:小姐!赵家带人抄了圣母院路——

修女玛德琳的尸体横陈在礼拜堂圣水池边。

林婉清踉跄着跪地,从修女紧握的念珠里抠出半张烧焦的纸。那是父亲笔迹,记录着某次密谈:...赵氏以闸北地契作押,向三井洋行借款购置军火...

找这个

赵明辉的声音从告解室传来。他拎着个熟铁匣子走出来,西装革履如常,唯有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着血红——匣子里是林家地契原件,盖着日本陆军部的火漆印!

顾辰风的枪刚抬起,四周突然冒出十余名日本浪人。赵明辉轻抚铁匣:表兄何必激动当年你在海德堡偷拍要塞图纸时,可比现在冷静多了。

表兄!林婉清突然明白那怀表的意义——这竟是场延续十年的复仇!

混战中,顾辰风将她推向后门。

去码头找'雪浪号'。他塞给她半枚青龙铜牌,枪声盖住了后半句话。

林婉清在巷口撞见浑身是血的沈青禾。少女从怀里掏出完整的账册,封皮夹层竟藏着张照片:年轻的赵怀安与日本军官站在成堆的鸦片箱前,而背景里的少年——分明是十五岁的顾辰风!

小姐快走...沈青禾突然瞪大眼睛。

背后袭来剧痛。林婉清低头,看见染血的武士刀穿透自己右胸,刀柄上缠着赵家特有的黑金丝绳。

赵明辉的声音如毒蛇游进耳膜: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命运

咸腥的江风唤醒意识时,她躺在船舱里。

别动。顾辰风正用烧红的匕首处理她伤口,船舱壁上钉着那张闸北地契,赵怀安用日本人的钱买军火,再用法国人的船运鸦片——但最有趣的...

他翻开账册末页。泛黄的纸张上,父亲用朱砂记着某次会面:...辰风实为顾氏遗孤,其父死于赵怀安与日本人之手...

甲板突然传来整齐的皮靴声。顾辰风猛地推开舷窗:跳!

落水前的刹那,林婉清看见整艘船被探照灯笼罩,法国巡捕的制帽下,罗朗正举起手枪——对准的不是她,而是顾辰风的后心!

第五章

黄浦江上的囚笼

浑浊的江水灌入鼻腔时,林婉清想起了前世死亡的瞬间。

顾辰风的手掌死死扣住她的后颈,在枪声与探照灯的夹缝中潜行。子弹打在水面溅起的浪花像一场微型爆炸,她右胸的刀伤在江水中晕开暗红的血雾。

呼吸。

他们浮出水面时,顾辰风将她推向一艘运煤船的锚链。铁锈味的月光下,他耳后露出半道陈年疤痕——与账册照片里那个被日本军官按跪在地的少年颈后的伤一模一样。

船舷突然垂下麻绳。沈青禾趴在栏杆上急挥手势,身后是举着德制冲锋枪的青帮叛徒。

煤舱里堆满印着三井洋行标志的木箱。

赵明辉在查重生者。沈青禾撕开染血的绷带,他在圣约翰大学实验室...养了个能预知天气的疯子...

林婉清突然想起前世那个暴雨夜,赵明辉书房里总摆着六套茶具——他早就知道会有五个合作者陆续背叛!

顾辰风撬开木箱,抓出把裹着油纸的南部式手枪:不是军火。他掰开子弹,是鼠疫菌。

箱底压着的日文文件赫然标注:大正四年特别书送,上海闸北试验场。林婉清胃部绞痛——赵家用林家地契抵押建的哪是什么烟馆,是日本人的细菌战基地!

甲板传来整齐的日语口令。

顾辰风突然将她和沈青禾推进煤堆,自己转身迎向舱门。逆光中他的轮廓如刀刻斧削,左手握枪右手持煤镐,后腰纹身在煤灰下若隐若现。

顾桑。为首的日本军官鞠躬,长谷川大佐很怀念您在东京的...合作。

军官捧出个雕花铁盒。掀开的瞬间,林婉清看见里面躺着半块青龙铜牌——和顾辰风给她的正好能拼成完整图案!

青帮大当家印信。军官微笑,用这个换您袖子里那份货运单如何

顾辰风的枪突然走火。子弹击穿铁盒的刹那,林婉清看清了铜牌内侧的刻字:顾氏灭门日,1910.8.15

混战在煤舱爆发的瞬间,沈青禾拽着她爬向通风管。

狭窄的管道里,林婉清摸到管壁刻着的细小划痕——那是父亲教过她的计数符号,每条代表十箱鸦片。当划痕变成血红的正字时,她突然明白为何顾辰风说五千条人命。

通风管突然断裂。她们跌进下层货舱,满眼都是贴满骷髅标志的玻璃罐。沈青禾举起煤油灯,灯光照出罐里漂浮的东西:

成百上千只腐烂的老鼠,每只尾巴上都系着林家丝绸标签!

小姐看日期...沈青禾声音发颤。最早那批的标签,赫然写着林氏生丝,1915.3.12——正是她重生前三天的出货记录。

货舱铁门被踹开时,赵明辉的白西装在煤灰中格外刺目。

婉清啊...他用手帕捂着口鼻,你以为重生是恩赐突然用日语厉喝,不过是数据重置!

林婉清如遭雷击。赵明辉身后走出个穿白大褂的秃顶男人,捧着个嗡嗡作响的金属箱——箱盖上刻着德文时空理论!

海德堡大学的实验品。赵明辉轻抚金属箱,你每改变一个事件,系统就会产生新变量...他忽然掀开箱盖,里面竟是缩小版的林家宅院模型,比如现在,沈青禾本该死在圣母院路。

沈青禾的匕首已经抵住赵明辉咽喉,却被白大褂用针管扎中后颈。少女倒地抽搐时,林婉清看清了她后颈浮现的数字:1915.4.18——正是前世自己死亡的日期!

顾辰风的枪声从头顶甲板传来。

林婉清趁机扑向金属箱,在赵明辉抢夺时故意打翻煤油灯。火焰顺着老鼠尸体瞬间蔓延,她抓起燃烧的玻璃罐砸向白大褂:什么是系统说!

你...你们都是...白大褂的德语惨叫戛然而止。赵明辉的钢笔竟插在他喉间,墨水混着血喷在舱壁上,形成诡异的日文假名——サンギャク(三岳)。

货轮突然剧烈倾斜。顾辰风撞破天窗跳下来,满身是血地抓住她:船要沉了!日本人启动了...

剧烈的爆炸声中,林婉清最后看见的是顾辰风从怀中掏出的怀表——表盘玻璃反射着熊熊火光,照出表盖内侧新刻的一行小字:

重置次数:3

第六章

三岳之钟

爆炸的冲击波将林婉清掀入黄浦江。

冰冷的水流裹挟着燃烧的煤块从头顶掠过,她在昏沉中抓住一块浮木——那竟是半截刻着三岳字样的青铜钟。

抓紧!

顾辰风的声音穿透水浪。他右臂被弹片撕开一道狰狞伤口,却用牙齿咬着缆绳向她游来。远处沉船处形成漩涡,吞噬着那些漂浮的玻璃罐,罐中鼠尸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荧绿色。

那不是鼠疫...顾辰风将她推上浮木,从怀中掏出浸湿的怀表,看第三次重置的日期。

表盘玻璃裂痕间,1915.4.18的日期正在诡异地倒退,而沈青禾后颈的数字却开始加速跳动。

法租界下水道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婉清蜷缩在顾辰风偷来的巡捕制服里,看他用匕首挑开自己肩头的子弹。昏暗煤油灯下,他后背浮现出完整的纹身——锁链玫瑰之下,竟是一幅微缩的上海地图,虹口区位置标着德文实验室。

三岳会是黑龙社分支。顾辰风突然用日语说道,赵明辉留学时被他们用'时空锚'控制了。

湿透的货运单在砖墙上铺开,林婉清突然发现所有标玫瑰的货品,最终都流向三个地点:赵家仓库、法国教堂、以及...青帮码头3号仓!

你早知道了。她盯着他腰间的青龙铜牌,青帮码头也在运输细菌武器

顾辰风突然捏碎煤油灯。黑暗中,他带着血腥气的呼吸贴着她耳垂:大当家就是三岳会首脑。

远处传来日式三味线的琴声。

他们顺着声源爬出下水道,竟站在百乐门后巷。二楼窗口,沈青禾穿着歌女旗袍正在梳头,后颈数字已变成1915.4.17——比前世林婉清的死亡日期提前了一天!

重置在加速...顾辰风突然咳嗽出血,每次改变历史,系统就会...

玻璃窗突然爆裂。沈青禾的梳子射穿偷袭者的咽喉,转身时旗袍下摆露出绑在大腿上的南部手枪——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沈青禾!

小姐终于来了。歌女微笑着抹去脸上血迹,这是第七次轮回,您才找到这里。她从留声机里取出一卷胶片,上次重置前,您让我藏好的。

胶片在煤油灯下显影:年轻的赵怀安与德国科学家握手,背景黑板写满德文公式,角落里被铁链锁住的少年——赫然是顾辰风!

百乐门舞池突然灯光大亮。

赵明辉站在二楼露台,手中捧着那个刻三岳的青铜钟。钟摆晃动的频率竟与林婉清怀中怀表的走针完全同步!

婉清啊...他敲响铜钟,全场宾客突然僵直如木偶,你以为辰风表兄真是盟友

顾辰风突然单膝跪地,后颈浮现出与沈青禾相同的发光数字:1915.4.16。林婉清这才发现,他锁骨下方有个微型手术疤痕——和胶片里被实验的少年位置一致。

他是第一个实验体。赵明辉的怀表链子突然伸长,如活物般缠住林婉清手腕,而你,是唯一成功的女性样本。

沈青禾的枪声突然响起。子弹击碎铜钟的刹那,林婉清看见钟内壁刻满德文名字——全是林婉清的不同拼写错误,最早记录是1905年!

大钟碎片划破赵明辉脸颊的瞬间,整个百乐门开始扭曲。

墙壁如蜡般融化,露出背后锈迹斑斑的金属舱体。林婉清这才惊觉,所谓1915年的上海滩,竟是巨型实验舱的全息投影!真实的沈青禾被关在玻璃培养舱里,后颈插满数据线。

欢迎回到现实。赵明辉的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公元2150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纪念日。他指向舱外——透过防爆玻璃,可见无数同样的实验舱漂浮在太空,每个里面都是不同年代的上海滩。

顾辰风突然暴起,机械义眼红光闪烁:运行终止代码:玫瑰焚城。

世界在眼前碎裂成数据流。

最后清醒的瞬间,林婉清看见自己手腕内侧浮现出一行荧光编码:Subject-LWQ-1915-7。而顾辰风正在量子分解中对她做出口型:

下次重置...找青铜钟...

第七章

玫瑰焚城

林婉清在尖锐的警报声中睁开眼睛。

雪白的实验室天花板流淌着血色警报,手腕上的编号Subject-LWQ-1915-7正在逐渐淡去。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的长发已被剪短,身上穿着印有三岳科技的白色拘束服。

玻璃舱外,无数圆柱形培养罐排列至视野尽头——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顾辰风,他们后颈的接口闪烁着相同的数字:2150.4.18。

第七次觉醒,优秀。

机械门滑开,赵明辉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床前。他西装革履的形象突然扭曲,露出底下金属骨架的机械本体,左胸装甲刻着德文管理员-07。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实验体7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2150年,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三岳会利用时空折叠技术创造记忆囚笼,将人类意识囚禁在虚拟时空切片中,研究历史关键节点的群体行为模式。而林婉清,是第七个被植入1915年上海记忆的测试体。

你们把辰风...当什么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赵明辉的机械手指划过控制台。主屏幕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真实的顾辰风——2150年的时空物理学家——正被强制接入系统,他的大脑皮层上插满数据针。

顾博士是系统核心。赵明辉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没有他的记忆锚点,整个民国模块无法运行。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

警报声转为刺耳的日文广播:警告,玫瑰协议启动——

林婉清趁机撞向控制台。在赵明辉的机械臂抓住她之前,她看到监控屏上闪过的画面:无数实验舱中的顾辰风同时睁开了眼睛。

你疯了!赵明辉的机械声带发出失真尖叫,强行唤醒会导致——

他的话语被爆炸声淹没。林婉清扑向最近的观察窗,看见太空站外壁上,印着青龙纹章的突击舰正在开火。舰桥上的男人穿着2150年的军装,左眼是机械义眼——那是真实的顾辰风!

记住密码。男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仿佛直接植入记忆,海德堡的玫瑰,闸北的钟。

实验室的墙壁开始崩塌。

林婉清在飘浮的残骸中抓住一根数据线,本能地插进自己后颈的接口——这是她在无数次轮回中从未做过的举动。

世界骤然扭曲。

她站在1915年的上海外滩,但这次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后面齿轮状的机械结构。顾辰风穿着青帮西装站在她面前,手中捧着那口青铜钟。

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系统即将格式化。

远处,赵明辉的机械本体正在突破维度屏障,白西装的投影与金属骨架重叠,形成诡异的赛博鬼魅。他手中举着德制脉冲枪,枪口对准了青铜钟:你们改变不了任何事!

林婉清突然笑了。

她扯开旗袍衣领,露出锁骨下那个始终未愈的伤口——那是第一世被烧死时留下的。手指狠狠捅进伤口,从血肉中挖出一枚微型芯片。

你错了。她将芯片按进青铜钟的凹槽,这次我要改变的不是历史。

芯片上的玫瑰纹路与钟内壁的刻痕完美契合。刹那间,整个上海滩开始数据化崩塌,黄浦江的水流倒卷成二进制代码,外滩建筑分解为0和1的洪流。

赵明辉的机械臂突然僵住:不可能...这是顾辰风的最高权限密匙!

是爱情。林婉清轻声道,你永远无法理解的变量。

纯白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林婉清最后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2150年的医疗舱里。真实的阳光透过太空站舷窗洒在脸上,机械臂正在拆除她头部的数据接口。

隔壁病床上,顾辰风——真正的顾辰风——虚弱地对她伸出手。他的机械义眼已经取下,露出底下布满疤痕的真实眼睛。

欢迎回家。他的声音沙哑却温柔,第七次轮回,我们终于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