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融中心顶层酒会的璀璨灯光将整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觥筹交错间,齐昊阳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水晶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流转。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定制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拔,领带上一枚低调的蓝宝石领针闪着幽光。
齐总,听说昊阳资本刚刚拿下了东南亚新能源市场的准入资格恭喜啊！一位中年企业家满脸堆笑地凑过来。
齐昊阳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商业微笑：张总消息灵通,不过是小打小闹,比不上您的实业根基。
齐总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这半年在金融圈的战绩另一位女投资人插话道,连华尔街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现在提到'Qi'都要竖起大拇指。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齐昊阳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种恭维,眼神却不时扫向宴会厅入口。他在等一个人。
对了,听说温氏集团也会派人来有人突然提起。
齐昊阳的指尖在杯壁上微微一顿,又恢复如常。
温氏他们最近不是忙着转型新能源吗哪有时间参加这种社交场合。张总不以为然,再说,那位大小姐出了名的冷若冰霜,上次老李想谈合作,连面都没见上。
我听说温芮安虽然年轻,手段可不简单。接手温氏三年,市值翻了一番...
议论声被宴会厅入口处的一阵骚动打断。齐昊阳抬眼望去,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秒。
温芮安穿着一袭暗红色鱼尾礼服出现在门口,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她没有佩戴过多首饰,只在耳垂上点缀着两颗血钻,在灯光下如同两滴凝固的火焰。她的妆容精致而不张扬,却让整个宴会厅的女性瞬间黯然失色。
说曹操曹操到...有人小声嘀咕。
齐昊阳看着温芮安从容不迫地与主办方寒暄,修长的手指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连指尖都透着优雅。她身边只带了一位女助理,却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失陪。齐昊阳放下酒杯,朝温芮安的方向走去。
温芮安正与一位欧洲客户交谈,流利的法语从她唇间吐出,像一首优雅的小夜曲。她眼角余光扫到走近的身影,话音未停,只是微不可察地绷直了后背。
温总,久仰大名。待她结束交谈,齐昊阳适时上前,伸出手,齐昊阳,昊阳资本。
温芮安转身,礼貌而疏离地与他握手：齐总。她的指尖冰凉,一触即离,恭喜昊阳资本最近的收购案,很漂亮的操作。
比起温氏上季度在东南亚市场的布局,不过是小巫见大巫。齐昊阳微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向温总请教一下新能源领域的见解
温芮安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红唇在杯沿留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印记：齐总过谦了。不过今晚恐怕不太方便,我还有几位合作伙伴需要见面。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余地。齐昊阳不以为忤,反而笑意更深：那就改日。温氏和昊阳在新能源领域或许有合作空间。
或许。温芮安微微颔首,转身向另一位等待已久的商业伙伴走去,红色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齐昊阳注视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
酒会接近尾声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温芮安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被一辆横停的豪华轿车堵住去路的自家座驾,蹙起眉头。
已经联系了车主,但对方说在宴会厅走不开...助理小林撑着伞,焦急地查看手机。
车牌查了吗
查了,是华远集团刘总的车。
温芮安冷笑一声：难怪。上次竞标输给我,现在玩这种小把戏。她看了看表,叫拖车吧,我们打车回去。
这个点又下雨,恐怕很难叫到车...
需要搭便车吗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齐昊阳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雨幕中,另一只手晃了晃车钥匙,我的车正好有空位。
温芮安转身,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在灯光下像碎钻般闪烁：不必麻烦齐总。
不麻烦,顺路。齐昊阳微笑,除非温总担心我对您图谋不轨。
雨越下越大。温芮安权衡片刻,终于点头：那就多谢了。
齐昊阳的座驾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内饰却全是顶级配置。温芮安坐在副驾驶,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留下深色痕迹。
毛巾。齐昊阳递来一条未拆封的埃及棉毛巾,新的。
温芮安接过,轻轻擦拭着发梢：没想到齐总的车这么...务实。
觉得我应该开兰博基尼齐昊阳轻笑,金融圈已经够浮夸了,没必要在代步工具上再证明什么。
这句话让温芮安多看了他一眼。车子驶入雨夜,两人一时无话。电台里正播放着一则商业新闻,提及最近一起备受争议的跨国并购案。
德隆收购案,温总怎么看齐昊阳突然开口。
温芮安略作思考：表面看是市场扩张,实则是债务转移。德隆的现金流问题被漂亮的报表掩盖了,收购方三个月内必现危机。
有趣。齐昊阳手指轻敲方向盘,但您忽略了德隆在巴西的矿产特许权,那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只要重组得当...
矿产特许权温芮安挑眉,那不过是幌子。环保审批至少还要等两年,而收购方的短期债务...
两人就着案例展开激烈辩论,车内一时剑拔弩张。齐昊阳抛出一个个尖锐观点,温芮安迅速反击。当齐昊阳故意提出一个看似合理实则存在逻辑漏洞的分析时,温芮安突然笑了。
齐总,她眼中闪着锐利的光,您刚才说的第三个数据点,是去年同期的而非最近季度的。这种低级错误不像您会犯的,除非...她停顿一下,是为了测试我
齐昊阳大笑出声,方向盘差点打滑：不愧是温芮安。我道歉,这确实是个拙劣的陷阱。
为什么试探我
好奇。齐昊阳侧头看她一眼,雨水在车窗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的轮廓忽明忽暗,想看看商界传说中的'冰美人'是真材实料,还是徒有虚名。
温芮安不置可否：现在有答案了
比我想象的更有趣。齐昊阳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车子停在温芮安的公寓楼下。雨已经小了,夜色中隐约可见远处城市的灯火。
谢谢齐总送我回来。温芮安解开安全带,关于德隆案,您是对的,巴西矿产确实有价值,但风险依然被低估了。
齐昊阳挑眉：这是承认我赢了辩论
温芮安推开车门,夜风裹挟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是承认您部分正确。晚安,齐总。
她走向公寓大门,没有回头,因此没看到齐昊阳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红色完全消失在玻璃门后。
第二章
温氏集团总部38层的会议室里,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划出痕迹。长桌两侧坐满了董事会的元老们,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站在投影幕前的温芮安。
她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定制西装,内搭纯白丝质衬衫,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投影仪的光打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线条。
根据上述分析,新能源产业将在未来五年迎来爆发式增长。温芮安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温氏如果现在不转型,三年后将在传统能源市场陷入被动。
她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到一组复杂的财务预测模型。数据密密麻麻,却排列得井然有序。
啪的一声,坐在长桌尽头的林志远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夹。这位年近六十的副总裁是温父时代的老人,在集团内部根基深厚。
芮安啊,林志远的声音带着长辈式的语重心长,却掩不住眼底的锐利,你父亲执掌温氏时,最讲究的就是'稳'字诀。新能源听起来美好,但风险太大。去年广信集团押注氢能源,现在亏得血本无归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几位年长的董事纷纷点头附和。
温芮安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林叔,广信失败是因为技术路线选择错误和盲目扩张。我们的方案完全不同。她指尖轻点,屏幕切换到一份对比分析,温氏的优势在于...
优势财务总监陈立民打断道,温氏现在的现金流都靠传统能源支撑,贸然转型,万一资金链断裂怎么办你父亲当年...
陈总监,温芮安的声音陡然降温,2018年第四季度,您负责的华北区项目因为决策延误导致集团损失2.7亿,是我父亲用个人股份做担保才保住您的位置。她目光如刀,现在,您要教我什么是'父亲当年'吗
会议室鸦雀无声。陈立民脸色铁青,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温芮安环视全场：各位的顾虑我很清楚。但请记住,现在的温氏,是我在做决策。她按下遥控器,最后一页PPT显示出一组惊人的数字,这是如果我们错过这波转型机会,五年后可能损失的市场份额预测。谁还想继续讨论'要不要做'的问题
董事会最终以微弱优势通过了温芮安的提案。散会后,她回到办公室,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关上门的一瞬间,她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但很快又绷直了背脊。
查清楚了吗她对着空气问道。
助理小林从侧门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查到了。会前三天,林副总私下约见了六位董事。
温芮安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照片和记录。照片上,林志远在私人会所与几位董事把酒言欢。
果然。她冷笑一声,还有别的发现吗
小林犹豫了一下：还有这个。她调出一组通讯记录,过去两个月,林副总与齐氏集团的赵明辉有七次通话记录,最长的一次持续了四十七分钟。
赵明辉温芮安眯起眼睛,齐氏的战略投资总监...她突然想起酒会上齐昊阳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要采取行动吗小林问道。
温芮安摇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加强监控,我要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顿了顿,另外,准备一下滨江那块地皮的竞标材料,我亲自负责。
小林点头记下,正要离开,又被叫住。
等等,温芮安若有所思,查一下齐昊阳和赵明辉的关系。
当天傍晚,温芮安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周叔——父亲的老友,现在集团的非执行董事。
周叔。
芮安,董事会的事我听说了。周叔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你做得对,但还不够小心。
温芮安蹙眉：什么意思
林志远背后可能不止他一个人。周叔停顿了一下,最近...有没有齐家的人接触你
温芮安眼前浮现齐昊阳雨中带笑的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你父亲和齐家的恩怨,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当年因为某个项目闹得不欢而散,具体细节父亲从不提起。温芮安握紧了手机,周叔,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总之,小心齐家,特别是齐昊阳。他接近你,未必是巧合。
挂断电话,温芮安陷入沉思。她转身走向办公室角落的老式保险柜,输入密码,取出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本——父亲的私人日记。她快速翻到最后几页,那里有几处被刻意撕掉的痕迹。
正当她研究那些残页时,小林匆匆敲门进来：温总,刚刚收到消息,齐氏集团突然加入了滨江地皮的竞标！
温芮安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小时前。他们提交的材料非常完整,显然是早有准备。小林递过一份文件,最奇怪的是,他们的报价刚好比我们的预估高出5%。
温芮安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数字和分析,眼神越来越冷。她翻到最后一页,在竞标负责人签名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签名——齐昊阳。
有意思。她合上文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有人想跟我玩一场游戏。
第二天清晨,温芮安比平时早了一小时到达办公室。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裤装,头发高高扎起,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我要齐氏集团过去五年所有大型项目的资料,特别是齐昊阳亲自负责的。她对助理团队下达指令,重点分析他们的谈判风格和决策模式。
还有,她叫住正要离开的助理,查一下齐昊阳的个人资料,越详细越好。
三小时后,温芮安面前摊开着厚厚一叠分析报告。她手指停在其中一页上——那是齐昊阳在哈佛读书时的辩论赛视频截图。画面上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与她在雨夜车上见到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喜欢设陷阱...温芮安喃喃自语,突然眼前一亮。她迅速翻开滨江地皮的竞标方案,在某处做了个标记。
小林,通知战略部,我要调整竞标策略。她眼中闪烁着战斗的光芒,既然对方想玩,我们就奉陪到底。
当天下午,温芮安接到了意料之中的电话。
温总,好久不见。齐昊阳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温芮安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齐总有何贵干
商业上的事,还是当面谈比较好。齐昊阳说道,不知道温总今晚有没有空共进晚餐
温芮安瞥了一眼日历：恐怕要让齐总失望了,我今晚...
是为了滨江地皮的事。齐昊阳打断她,我想我们可能有合作的空间。
温芮安沉默了两秒：地点
七点,云顶餐厅。我已经订好了包厢。
挂断电话,温芮安若有所思。云顶是城中最高级的餐厅之一,以绝佳的视野和严密的隐私保护著称。齐昊阳选择在那里见面,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打开抽屉,取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犹豫片刻又放了回去。商场如战场,但有些底线她不愿轻易打破。
傍晚六点五十分,温芮安抵达云顶餐厅。服务生引领她穿过幽静的长廊,来到最里面的包厢。推开门,齐昊阳已经等在那里,窗外的城市夜景在他身后铺展开来,如同一幅璀璨的画卷。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休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见温芮安进来,他站起身,嘴角噙着笑：温总准时得令人敬佩。
温芮安在他对面坐下：齐总约我来,想谈什么合作
不急,齐昊阳为她斟了一杯茶,先吃点东西。这里的法餐相当不错。
温芮安没有动那杯茶：我不习惯在饭桌上谈正事。
齐昊阳轻笑：那我们换个地方他做了个手势,服务生立刻送上一个电子屏幕,滨江地皮,温氏想要它做什么
商业机密。温芮安直视他的眼睛,我更想知道,齐氏为什么突然对它感兴趣。
齐昊阳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调出一份地图：因为这个。他指向地皮旁边的一块区域,三周前,市政府通过了地铁延伸线规划,恰好经过这里。消息还没公开。
温芮安瞳孔微缩——这正是她看中这块地的原因之一,但她的情报网竟然没捕捉到这个最新动向。
温总的情报工作一向出色,但这次似乎慢了半拍。齐昊阳语气轻松,却字字如针,我可以把这个消息当作见面礼。
条件
联合开发。齐昊阳直视她的眼睛,五五分成。
温芮安冷笑一声：齐总好算计。用我的情报换你一半利润
不,齐昊阳摇头,是用我的情报和资金,换温氏的技术和渠道。他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初步的可行性分析。
温芮安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内心不得不承认这份方案确实有独到之处。齐昊阳对市场趋势的把握精准得可怕,几个关键点的分析甚至与她团队的内部结论惊人一致。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合上文件。
当然。齐昊阳微笑,不过竞标截止日期是周五。
温芮安站起身：在那之前你会得到答复。她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齐总,你一向这么喜欢突然袭击吗
齐昊阳也站起来,身高优势让他不得不微微低头看她：我只对值得的对手这样。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顺便一提,温总今天这身打扮,比酒会上更让人印象深刻。
温芮安无视了他话中的调笑：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以齐氏的实力,完全可以单独吃下这个项目。
齐昊阳沉默了片刻,笑容收敛了一些：因为在这个领域,没有人比温芮安更了解如何创造奇迹。这句话说得异常诚恳,与他平日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
温芮安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走出餐厅,夜风拂面,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齐昊阳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他的提议又确实有其价值。
更重要的是,周叔的警告和林志远与齐氏的联系,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是小林发来的消息：查到了,赵明辉是齐昊阳的表哥,也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另外,林副总刚刚又联系了赵明辉。
温芮安握紧手机,眼神渐冷。无论齐昊阳在玩什么游戏,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第三章
滨江地皮竞标会现场,温芮安坐在温氏集团的席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她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耳垂上一对小巧的钻石耳钉是唯一的装饰。
会场陆续坐满了各大企业的代表。当齐昊阳带着昊阳资本的团队入场时,温芮安没有回头,但脊背不自觉地绷直了几分。
温总,助理小林俯身低语,刚收到消息,齐氏把保证金提高了20%。
温芮安唇角微勾：意料之中。她翻开文件夹最后检查了一遍标书,我们的B方案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启动。
主持人宣布竞标开始。前几轮叫价波澜不惊,几家实力稍弱的企业很快退出。当价格攀升到15亿时,场上只剩下温氏、齐氏和一家国企。
15亿5000万。国企代表举牌。
16亿。齐昊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温润如玉却掷地有声。
温芮安没有立即跟进。她侧头对小林说了什么,小林匆匆离席。这个细节没有逃过齐昊阳的眼睛。
16亿5000万。国企再次加价。
17亿。齐昊阳毫不犹豫。
会场一阵骚动。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市场预期。国企代表交头接耳片刻,最终摇头放弃。
17亿第一次,主持人环视全场,17亿第二次...
18亿。温芮安举牌,声音平静如水。
全场哗然。齐昊阳挑眉,饶有兴味地看向前排那个挺直的背影。
18亿5000万。他从容加价。
19亿。温芮安寸步不让。
竞标变成了一场两人对决。价格以5000万为阶梯节节攀升,会场气氛逐渐紧绷。当齐昊阳报出22亿时,温芮安突然转向主持人：
请问,是否可以改为暗标形式
主持人愣了一下：这...需要所有竞标方同意。
齐昊阳轻笑一声：我没意见。
其他代表早已退出竞争,自然也无异议。工作人员迅速分发暗标单。温芮安提笔写下数字,余光瞥见齐昊阳也在奋笔疾书,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标单收集完毕,主持人当场开封。当念到温氏集团,22亿3333万时,会场响起一阵低笑——这个数字明显是在戏弄对手。而齐昊阳的报价则是整齐的22亿5000万。
根据规则,最接近且不超过标底的报价获胜。主持人宣布,本次标底为22亿4000万。恭喜温氏集团！
掌声响起。温芮安起身致意,转身时正好对上齐昊阳的目光。他没有丝毫挫败,反而冲她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签约仪式后,温芮安在停车场被齐昊阳拦下。
3333万他倚在她的车旁,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温芮安示意司机稍等：只是忽然想到,三是个幸运数字。她顿了顿,齐总不会是为了问这个专门等在这里吧
当然不是。齐昊阳站直身体,我想正式邀请温总共进晚餐,庆祝你的胜利。
不必了。
不是社交,齐昊阳递过一个文件夹,是商业。关于上次提到的合作,我有新想法。
温芮安接过文件夹,快速浏览了第一页,眼神微动：这是...
七点,琥珀餐厅。齐昊阳没等她回答,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包厢已经订好了,用你的名字。
琥珀餐厅是城中新开的高端日料店,以极致隐私著称。温芮安准时到达,被引至最里间的和室。齐昊阳已经等在那里,身着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比白日里多了几分随意。
你看了我的提案他开门见山。
温芮安在他对面跪坐：看了。你想用滨江地皮换我东南亚新能源项目的股份
不是换,是交叉持股。齐昊阳为她斟茶,温氏持有滨江项目51%,昊阳持有东南亚项目49%。
为什么不是反过来
因为...齐昊阳放下茶壶,在传统能源转型领域,温氏的经验是昊阳无法比拟的。而在资本运作和风险管控上,我们恰好互补。
温芮安端起茶杯,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你调查得很清楚。
彼此彼此。齐昊阳微笑,温总不也把我的底细摸了个遍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温芮安放下茶杯：提案有可取之处,但比例需要调整。东南亚项目最多给你40%。
45%。
42%,外加滨江项目第一年的优先分红权。
齐昊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成交。
料理一道道上桌。两人边吃边谈,话题从项目细节扩展到整个新能源行业的格局。温芮安发现齐昊阳对欧洲市场的了解令人惊讶,而齐昊阳则被她对技术路线的见解所折服。
所以你认为固态电池才是终极解决方案齐昊阳夹起一片金枪鱼大腹。
至少在未来十年是。温芮安点头,锂硫电池的能量密度理论值虽高,但循环寿命...
差至少两个数量级。齐昊阳接上她的话,而且安全性存疑。
温芮安挑眉：你懂技术
略知一二。齐昊阳轻笑,MIT材料学博士,虽然这些年都在玩金融,但基本功还没丢。
这个意外的共同点让谈话更加深入。当谈到某个前沿技术时,两人甚至不约而同地在餐巾纸上画起示意图来。侍者来收餐具时,看着满桌涂鸦的餐巾纸,表情困惑。
我会让团队下周一出详细方案。离开时,齐昊阳为温芮安披上外套,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肩膀,一触即离。
温芮安点头：周二我给你答复。她顿了顿,今晚的讨论...很有启发性。
齐昊阳注视着她,眼神专注得几乎让人心跳加速：我也是这么想的。
回程车上,温芮安翻阅着齐昊阳给的文件,眉头微蹙。这份提案的专业程度远超预期,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是在竞标前就计划好无论输赢都要提出合作,还是...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小林发来的消息：温总,林副总刚刚调取了东南亚项目的全部档案,包括财务细节。权限显示是您批准的
温芮安眼神一冷：我没有。立即冻结他的访问权限,查清他还看了什么。
放下手机,她望向窗外飞逝的夜景。林志远的举动太过明显,几乎像是故意让她发现。这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次日的董事会上,温芮安简要通报了与昊阳资本的合作意向。果不其然,林志远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齐家他脸色阴沉,芮安,你父亲当年...
林叔,温芮安冷冷打断,现在是我在管理温氏。商业决策应该基于利益,而非...旧怨。
你不了解齐家。林志远压低声音,齐昊阳接近你绝对另有目的。
温芮安面不改色：什么目的
这...林志远语塞,随即强硬道,总之我坚决反对这个合作！
反对理由温芮安环视全场,除了个人情绪
林志远抛出一堆技术性质疑,却被温芮安一一驳斥。最终投票时,合作议案以压倒性优势通过。散会后,林志远拦住温芮安：
你会后悔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温芮安读不懂的情绪,齐家没一个好东西。
林叔似乎很了解齐家温芮安意味深长,我记得您说过从不与他们打交道。
林志远脸色微变,匆匆离去。温芮安立即拨通了监控小组的电话：我要林志远24小时的行踪报告,特别是他与齐氏任何人的接触。
挂断电话,她走向办公室的落地窗。窗外阳光灿烂,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在这光鲜亮丽的商业世界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
齐昊阳的突然出现,林志远的反常反应,周叔的警告,父亲日记中被撕掉的页面...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案。
唯一确定的是,她正站在一场风暴的中心。而那个带着迷人微笑的齐昊阳,到底是盟友,还是最危险的敌人
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着齐昊阳的名字。温芮安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温总,考虑得如何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依然带着那种令人心痒的慵懒。
原则上同意。温芮安保持专业口吻,但有几个条款需要修改。
当然。明天上午十点,我带着团队去你办公室详谈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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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温芮安打开电脑,调出齐昊阳的全部公开资料。她反复观看他早年的一段采访视频,画面中的年轻人谈论着材料科学的未来,眼中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与如今商场老手的形象判若两人。
是什么改变了他又是什么让他对温氏——对她——如此感兴趣
温芮安关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她需要更多信息,而接近齐昊阳或许是获取这些信息的最佳途径。无论林志远和周叔如何警告,她都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揭开这个谜团。
毕竟,在商场上,最好的防御往往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进攻。
第四章
温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里,空气里漂浮着拿铁咖啡的醇香。温芮安将激光笔点在投影幕布上,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钢：固态电池的技术路线已经经过三次专家论证,我不认为有修改的必要。
但硫化物电解质的热稳定性...齐昊阳扯松领带,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做这个动作,温总应该比我更清楚去年三星的爆炸事故。
会议桌两侧的团队成员屏息凝神。这是温齐合作项目启动后的第一次技术路线会议,谁也没想到两位掌舵人会吵得如此激烈。
温芮安将一沓文件摔在桌上,纸张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硫银锗矿体系,而我们采用的是硫代磷酸盐体系。她调出分子结构图,看到这个氯原子取代位了吗这就是关键。
齐昊阳突然笑了。他起身走到幕布前,修长手指划过温芮安标注的分子式：所以你认为用卤素掺杂就能解决界面副反应他转身从自己文件里抽出一份报告,这是麻省理工上周刚发的论文,他们的实验结果...
实验室数据和量产是两回事。温芮安截断他的话,而且这篇论文的通讯作者...她眯起眼睛看向作者栏,Dr.Qi齐总该不会恰好认识这位研究者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项目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年轻的老板居然在《自然·能源》上发表过论文
齐昊阳摸了摸鼻尖：学术交流而已。他转身坐回座位,黑色衬衫随着动作绷出肩背的肌肉线条,回到正题,既然我们各执一词...
不如用这个决定。他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副扑克牌,墨绿色牌背在灯光下泛着丝质光泽。
温芮安挑眉：齐总上班还带这个
德州扑克,三局两胜。齐昊阳洗牌的动作娴熟得像赌场荷官,你赢,按你的方案；我赢,采用折中路线。
温芮安盯着他翻飞的手指：我以为齐总是讲科学的人。
科学需要灵感,而灵感...纸牌在他指间绽开扇面,往往诞生于偶然。
十分钟后,其他人都被请出了会议室。胡桃木长桌上,水晶吊灯在扑克牌面投下细碎光斑。温芮安解开西装外套扣子,露出珍珠白的真丝衬衣。她将筹码推到牌桌中央：加注。
齐昊阳的视线扫过她无名指上用来转牌的铂金戒圈：跟注。他推上等量筹码,温总经常玩牌
偶尔需要教教下属概率论。温芮安翻开转牌,红心皇后对她目前的牌型毫无帮助,但她表情纹丝不动。
齐昊阳突然倾身向前,温芮安能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他指尖轻点她手边的筹码堆：你在虚张声势。
是吗温芮安迎上他的目光,齐总难道在看我牌
第三局来到赛点。河牌是一张黑桃A。温芮安注意到齐昊阳右手小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这是她观察整晚发现的第一个破绽。
All
in.她将全部筹码推入彩池。
齐昊阳凝视着她,突然将牌扣在桌上：我弃牌。
温芮安翻开底牌——只是一对9。而齐昊阳扣着的牌赫然是三条Q。
你...她难得露出错愕表情。
齐昊阳笑着摊手：我说过,灵感需要偶然。他按下呼叫铃,通知技术部,按温总方案执行。
当夜十一点,温氏研发中心依旧灯火通明。温芮安揉着太阳穴推开齐昊阳办公室的门,看见他正对着满屏数据皱眉。袖口卷到手肘,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与白日里的张扬判若两人。
电解质浆料的粘度有问题。他没抬头,按现有参数,涂布良品率不到60%。
温芮安将咖啡放在他手边：试试把球磨时间从12小时延长到15小时。她俯身指向屏幕某处,这里的气相二氧化硅比例可以再降0.5%。
发丝垂落在他肩头,齐昊阳喉结动了动：你怎么想到的
三年前我们在韩国...温芮安突然顿住。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睫毛在镜片后的投影,还有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
警报声突然炸响。中试车间！两人同时冲向电梯。深夜的研发大楼空无一人,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隔着防爆玻璃,他们看见机械臂卡在半空,深褐色的浆料正从混合罐溢出。远程操控失灵了！值班工程师满脸是汗,必须手动关闭阀门！
齐昊阳抓过防护服就往身上套。你干什么温芮安拽住他胳膊。
这里我最懂设备结构。他快速系着安全带,温总不如帮我想想悼词怎么写
闭嘴。温芮安夺过另一套防护服,D区阀门有双重保险,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
他们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坚决。齐昊阳突然笑了：早知道该买意外险。
危险解除后,两人坐在车间外的台阶上。凌晨三点的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齐昊阳的防护服还沾着浆料,温芮安的发髻散了一半。
为什么故意输掉牌局她突然问。
齐昊阳拧开矿泉水瓶：因为...水珠顺着下颌滑进领口,比起正确的方案,我更想看到你赢的样子。
温芮安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烫。她起身时瞥见他扔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抽屉缝隙里露出一角泛黄的文件——那上面的温氏旧logo让她瞳孔骤缩。
第二天晨会上,温芮安破天荒地走了神。她反复回忆那个文件上的细节：1998股权转让林...,直到齐昊阳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温总关于烧结工序...
用分段式升温。她仓促接话,把第五温区的速率下调30%。
散会后,温芮安借口取资料来到齐昊阳办公室。抽屉上了锁,但她的指纹不知何时被录入了解锁系统——这发现让她后背发凉。
文件袋里是一份残缺的股权转让协议,签署日期是1998年6月。乙方签名处是温父的名字,甲方却被人为撕去。在见证人位置,她看到了林志远的签名,还有半个齐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监控小组发来的消息：林副总今早秘密会见赵明辉,谈话中多次提到'二十年前'和'证据'。
温芮安将文件恢复原状,指尖冰凉。落地窗外,齐昊阳正在中庭与工程师交谈,朝阳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这个让她不自觉心跳加速的男人,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第五章
温芮安站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指尖拂过礼服的领口。这件香槟色的Georges
Hobeika高定是她三个月前在巴黎时装周上订制的,鱼尾裙摆上手工缝制的数千颗水晶在灯光下如同星河倾泻。
温总,宾客已经到了一半。小林站在门口,手里捧着iPad,周叔特意从新加坡飞回来,说要第一个给您祝寿。
温芮安微微颔首,将一对钻石耳钉戴上。三十岁生日,父亲在世时曾开玩笑说要在她三十岁这天宣布她正式接班。如今三年过去,她早已坐稳温氏掌门人的位置,却再听不到那句我的小公主了。
安保都安排好了
全部就位。媒体只允许在红毯区拍摄,内场绝对私密。小林犹豫了一下,还有...齐总那边确认出席吗
温芮安涂唇膏的手顿了顿：没收到他的回复。自从上周项目中期评估大获成功后,齐昊阳突然变得若即若离,几次例会都派了副手参加。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宴会厅的灯光与笑语如潮水般涌来。温氏集团包下了整个半岛酒店顶层,从落地窗望出去,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在脚下闪烁。
芮安！周叔拄着拐杖迎上来,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越来越像你妈妈了。他递过一个蓝丝绒盒子,你父亲当年留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古董胸针——翡翠雕成的木兰,父亲生前最爱的花。温芮安别在领口,冰凉的金属触感像是跨越时空的触碰。
接下来的两小时,她像个精准的瑞士钟表般游走在宾客之间。与能源部副部长讨论政策风向,安抚因股价波动而焦虑的股东,甚至抽空为研发总监的婚礼给了建议。完美得体的微笑,滴水不漏的谈吐,所有人都看到了温氏女王的锋芒,没人注意到她眼角不时瞥向入口的细微动作。
切蛋糕环节前,小林突然匆匆走来,附耳低语：齐总到了,但被安保拦在门外——他没带邀请函。
温芮安挑眉：我去看看。
贵宾通道外,齐昊阳正靠在大理石柱上玩手机。他今天穿了套午夜蓝的戗驳领西装,衬衫领口敞开,没打领带,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贵气。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笑,眼角漾起细纹：温总亲自来接,真是受宠若惊。
邀请函呢
忘带了。他变魔术般从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长方形物体,但带了礼物。
温芮安没接：安保条例是我定的。
我知道。齐昊阳突然凑近,龙涎香混着雪茄的气息拂过她耳际,《永乐大典》散佚卷,嘉靖年间手抄本。据说是你找了五年的心头好
温芮安瞳孔微缩。这本古籍连小林都不知道她在收集,市面上最后一册去年在佳士得拍出八百万高价却神秘撤拍...
你调查我
商业对手的基本功课。齐昊阳将包裹递到她手中,生日快乐,温芮安。
书页泛着淡淡的樟木香,翻开扉页的瞬间她就知道这是真品。指尖抚过六百年前的墨迹,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温热。
进来吧。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齐昊阳的西装前襟,蛋糕要切了。
宴会上半场结束,宾客三三两两聚在露台闲聊。温芮安在香槟塔旁找到独自品酒的齐昊阳。
怎么找到的她直奔主题。
齐昊阳晃了晃酒杯：去年那场拍卖会,我是匿名买家。
为什么现在才送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木兰胸针上,你父亲送的
温芮安下意识触碰胸针：嗯。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月光穿过玻璃穹顶,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光影。齐昊阳突然伸手,指尖在距离她脸颊一厘米处停住：睫毛膏...沾了一点。
温芮安没有后退。他的手指温暖干燥,轻轻擦过她下眼睑时像羽毛拂过水面。远处乐队开始演奏《La
Vie
En
Rose》,萨克斯风的声音缠绵悱恻。
齐昊阳,她轻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目光从她眼睛滑到嘴唇：现在只想要一个生日吻。
距离在无形中缩短。温芮安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能闻到他呼吸里威士忌的醇香。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
温总！小林的声音突兀插入,林副总说有急事找您！
两人迅速分开。齐昊阳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看来我该告辞了。
温芮安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项目例会别又缺席。
遵命,女王大人。他行了个夸张的宫廷礼,转身离去时嘴角还噙着笑。
小林递过手机：不是林副总,是监控小组。林志远一小时前秘密见了赵明辉,谈话中提到'收网'和'证据'。
温芮安望着齐昊阳远去的背影,胸口那点温热逐渐冷却：继续监视。另外,查一下去年佳士得那场拍卖会的所有记录。
两周后,新能源项目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温芮安在实验室熬了第三个通宵,正揉着太阳穴看数据,突然被一阵骚动惊动。
温总！研发总监冲进来,第三批样品测试通过！所有参数超预期20%！
实验室爆发出欢呼。温芮安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齐昊阳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瓶香槟。他今天难得穿了正装,领带却松松垮垮地挂着,像是刚结束什么重要会议。
庆祝一下他晃了晃酒瓶。
温芮安跟着他来到天台。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远处城市灯火如繁星落地。齐昊阳用瑞士军刀撬开瓶塞,泡沫喷涌而出,溅在他袖口上。
敬我们的成功。他递过酒杯。
敬商业合作。温芮安刻意强调最后四个字。
齐昊阳轻笑,仰头饮尽。月光勾勒出他喉结滚动的弧线,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消失在衬衫领口。他突然正色：温芮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齐昊阳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骤变：抱歉,急事。他匆匆离去,甚至没来得及放下酒杯。
温芮安独自站在天台,香槟在杯中逐渐失去气泡。那句未完的话像一根刺扎进心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什么
次日清晨,小林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齐总昨晚离开后直接去了机场,飞往深圳。但奇怪的是...她调出一段监控,他见了我们电池组的首席工程师张教授。
视频中,齐昊阳递给张教授一个厚厚的信封,对方推拒几次后最终收下。温芮安握笔的手指微微发白：张教授今天在哪
请假了,说是母亲住院。
温芮安打开电脑调出张教授的档案,目光停在家庭成员一栏——母亲已于2018年去世。
更糟的还在后面。午休时,一封匿名邮件出现在她私人邮箱：
温总,您知道齐氏为什么对新能源突然感兴趣吗1998年的债务,要用整个温氏来偿还。——一个关心您的人
附件是张模糊的老照片：两个男人在办公室对峙,其中年轻的那个明显是温父,另一个背对镜头,但桌上名牌隐约可见齐字。
温芮安打开抽屉,取出父亲那本残缺的日记。1998年6月的那几页被撕得只剩一角,上面只有几个残缺的字：齐家...陷阱...志远...
她拨通周叔电话：我需要知道1998年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芮安,有些事...
要么您告诉我,要么我直接问齐昊阳。她罕见地提高了声音。
别相信齐家任何人！周叔突然激动起来,当年要不是齐家设局,你父亲不会...他戛然而止,电话里说不清,我下周回国。
挂断电话,温芮安走到落地窗前。三十八层的高度足以俯瞰大半个城市,昊阳资本的logo在远处另一栋摩天楼上闪烁。那个送她古籍、差点吻她的男人,此刻正在谋划什么
手机震动,是齐昊阳发来的消息：紧急出差,下周回。样品数据已读,完美。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当晚,温芮安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齐昊阳站在一片火海前,手里拿着她送的那本《永乐大典》。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跑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火焰吞没他的瞬间,她惊醒了,发现枕边一片湿润。
窗外,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温芮安擦掉眼角未干的泪痕,对自己感到既困惑又愤怒。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人竟能影响她的情绪至此
洗漱时,她刻意把水温调得很低。冰冷的水流冲击着脸庞,镜中的女人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不管齐昊阳在玩什么游戏,她都不会再被动等待。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第六章
深圳湾一号71层的套房里,温芮安没有敲门。她用万能房卡刷开电子锁,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齐昊阳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到声音猛地转身。他穿着睡袍,头发微湿,显然刚洗完澡。看到温芮安,他瞳孔骤缩,迅速挂断电话。
温总真是...惊喜。他嘴角勾起,眼神却警惕起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温芮安将一叠照片甩在茶几上。照片滑开,全是齐昊阳与温氏核心团队成员的秘密会面——首席工程师张教授、财务副总监李娜、甚至她的私人司机。
解释一下。她声音冷得像极地寒冰。
齐昊阳拾起一张照片看了看,表情逐渐凝重：你监视我
回答我的问题。温芮安向前一步,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你接近我的团队,调查温家历史,到底想干什么
窗外,深圳湾的夜色璀璨如星河,游艇在漆黑的海面划出光痕。齐昊阳沉默地走到迷你吧台,倒了杯威士忌。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递过酒杯。
温芮安没有接：那是怎样她打开手机播放录音,张教授颤抖的声音传出：...齐总问了很多关于您父亲的事,特别是1998年...
齐昊阳突然将酒杯砸向墙壁。水晶杯炸裂的声响中,琥珀色酒液顺着雪白墙面缓缓流下。
你以为我在对付温氏他一把扯开睡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疤痕,知道这怎么来的吗三年前在纽约,我为查清一个真相差点送命！
温芮安呼吸一滞。那道伤疤像蜈蚣般盘踞在他麦色肌肤上,再偏几厘米就会刺穿心脏。
什么真相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齐昊阳声音低沉,官方说法是投资失败自杀,但我知道是谋杀。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泛黄报纸,1998年6月18日,你父亲和我父亲最后一次见面。三天后,我父亲跳楼。
温芮安接过报纸。经济版角落一则小标题：《齐氏集团深陷债务危机》。配图是温父走出齐氏大楼的背影,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不可能...她手指微微发抖,我父亲不会...
我也不信。齐昊阳苦笑,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查。直到三个月前,终于找到一个关键证人——当年齐氏的财务总监,他隐姓埋名住在旧金山。
温芮安猛地抬头：三个月前那正是齐昊阳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时间点。
对。齐昊阳直视她的眼睛,他临死前告诉我,真相藏在温氏和齐氏的交集中。而唯一的突破口...他向前一步,沐浴露的清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将她包围,就是你。
温芮安胸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想起父亲日记里残缺的字句,想起周叔欲言又止的警告,想起那张模糊的老照片...所有碎片突然有了新的排列方式。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复仇
一开始是。齐昊阳承认得很干脆,但后来...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又在半空停住,温芮安,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父亲的事与你父亲无关。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心脏。温芮安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我需要时间核实。
我们本可以一起查。
在你背着我接触我的团队之后她冷笑,齐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齐昊阳突然抓住她手腕：张教授是你父亲的老部下,他知道当年的事。李娜能接触到1998年的财务记录。至于你的司机...他苦笑,我只是想确认你的行程安全。最近有人盯上你了。
温芮安挣脱开来：谁
我不确定,但...他的手机突然响起。齐昊阳看了一眼,表情骤变：是旧金山那个证人的女儿。
电话接通,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爸死了...车祸...他们说这是意外但...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他留了东西给你,关于温...啊！一声尖叫后,通话中断。
齐昊阳立刻回拨,却提示已关机。他脸色阴沉如水：我得立刻飞旧金山。
温芮安捡起掉落的照片,其中一张露出写字台一角——那里摆着个相框,是年轻时的齐父与温父勾肩搭背的合影。两人笑容灿烂,背后横幅写着温齐联合科技成立庆典。
我跟你一起去。她突然说。
齐昊阳愣住：什么
如果真有人要掩盖什么,你现在去就是活靶子。温芮安拿出手机开始安排飞机,温氏的海外安保比齐氏强三倍。
三小时后,湾流G650划破夜空。机舱里,温芮安翻阅着助理刚发来的资料：1998年6月确实有个'温齐联合科技',主营锂电池研发,但只存在了四个月就解散了。
齐昊阳调出另一份文件：同年底,温氏突然获得巨额注资,齐氏却陷入债务危机。他指着屏幕,看这笔款项的转账方...
瑞士信贷的离岸账户。温芮安眯起眼睛,这种操作通常是为了...
掩盖资金来源。两人异口同声。
温芮安继续翻页,突然停住：等等,这个董事会名单...她指着一个小字,林志远当时是联合科技的财务总监
齐昊阳凑近看,鼻息拂过她耳际：但他对外的履历从未提过这段经历。
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了一下,温芮安下意识抓住齐昊阳的手臂。两人目光相接,又迅速分开。某种可怕的猜想在沉默中滋长——如果林志远在两头做局...
旧金山国际机场被晨雾笼罩。证人女儿住在日落区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里,他们赶到时警车已经封锁了现场。
煤气泄漏引发的爆炸。警官翻着记录本,很遗憾,住户没能逃出来。
齐昊阳拳头捏得咯咯响：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五小时前。
正是他们接到电话的时间。温芮安悄悄拍下警官胸牌上的案件编号,转身走向围观人群。一个亚裔老太太正跟邻居窃窃私语：...那姑娘昨晚还跟我说要回中国揭发什么...
温芮安刚想上前询问,老太太却像受惊的兔子般躲进人群。她只来得及瞥见对方手腕上独特的纹身——三条交织的蛇。
回程车上,齐昊阳收到一封延迟发送的邮件。发件人是已故的证人,附件只有一张扫描件——1998年联合科技的股权转让协议,最后一页的签名处有涂改痕迹。
这不对劲...齐昊阳放大图片,我父亲的签名被仿造了。看这个'阳'字的收笔,他从来不会...
温芮安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周叔：芮安,你在哪林志远刚刚召集了紧急董事会！
什么理由
说你与齐氏勾结,出卖温氏核心技术。周叔声音发颤,他拿出了你和齐昊阳的...亲密照片。
温芮安血液瞬间冻结。她看向齐昊阳,后者正盯着自己手机上刚弹出的新闻推送——《温氏集团陷危机,传美女总裁为情所困引狼入室》。
我们中计了。齐昊阳声音沙哑,有人一直在引导我们互斗,好坐收渔利。
飞机降落在S市国际机场时,暴雨如注。温芮安打开手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最上面是小林的紧急留言：温总,银行突然抽贷,媒体爆出我们技术泄露,股价暴跌30%！董事会要求您立即现身解释。
齐昊阳那边情况同样糟糕。赵明辉来电说齐氏被匿名举报财务造假,证监会已立案调查。
分头行动。航站楼里,温芮安将雨伞递给齐昊阳,我去处理董事会,你查清楚谁在背后操纵媒体。
齐昊阳没接伞,反而抓住她手腕：现在分开正中对方下怀。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温芮安,是时候做个选择了——相信我,还是继续独自战斗
候机厅的广播正在播报航班延误通知,推着行李车的旅客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温芮安望着眼前这个满身雨水的男人,想起抽屉里那本他送的《永乐大典》,想起实验室里并肩作战的深夜,也想起那些秘密会面的照片和1998年的谜团。
证明给我看。最终她抽回手,证明你不是在利用我。
齐昊阳的眼神暗了暗,从内袋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我从张教授那里得到的全部信息,包括你父亲写给我父亲的一封信。他塞进她手中,密码是你生日。
温芮安握紧U盘,金属棱角刺痛掌心：为什么帮我
因为...齐昊阳伸手拂去她肩上的雨珠,指尖在碰到她颈侧时微微发颤,比起二十年前的真相,我更怕失去现在的你。
这句话像闪电劈开雨幕。温芮安还未来得及回应,手机再次响起。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温总,不好了！林副总刚刚以董事会名义冻结了您所有权限,警方也来公司说要调查商业泄密...
齐昊阳显然从她表情读出了情况,立刻拨通电话：明辉,启动B计划。对,现在...不惜一切代价。
挂断后,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强硬地将温芮安塞进后座：去我家。那里绝对安全。
我要回公司！
回去就是自投罗网！齐昊阳按住她肩膀,听着,林志远敢这么做,必定准备了足够把你送进监狱的'证据'。他快速写下地址塞给司机,我保证,24小时内给你翻盘的筹码。
温芮安摇下车窗,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如果你骗我...
那就用你藏在书柜第二格的手枪杀了我。齐昊阳后退一步,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生日快乐,温芮安。
出租车驶入雨幕。后视镜里,齐昊阳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倾盆大雨中。温芮安攥紧U盘,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他竟然知道她书柜里的枪,那是连小林都不知晓的秘密。
车驶上高架时,电台突然插播一条快讯：最新消息,齐氏集团少东家齐昊阳刚刚召开记者会,公开支持温氏集团温芮安女士,并指称温氏副总裁林志远涉嫌商业间谍罪...
温芮安猛地坐直身体。齐昊阳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清晰而坚定：...我有确凿证据表明,林志远先生二十年来一直在系统性地损害温齐两家的利益...
司机一个急转弯,温芮安的头撞在窗玻璃上。疼痛中,她恍惚看见高架桥下巨大的广告屏正播放着齐昊阳的记者会画面。他西装笔挺地站在闪光灯下,背后屏幕展示着一份份文件,其中一张赫然是三条蛇的纹身图案——和旧金山那个老太太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第七章
温芮安站在齐昊阳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平板电脑不断刷新着噩耗。温氏股价暴跌45%,三家银行同时发出催贷函,核心研发团队集体提交辞呈...每一条消息都像刀子般扎进胸口。
平板突然跳出视频通话请求——小林。温芮安迅速接起,屏幕上出现助理红肿的双眼。
温总,董事会五分钟后开始,林副总已经控制了整个38层...小林压低声音,保安都是他的人,您千万别回来！
接视频,我要实时看到现场。
画面切换成摇晃的偷拍镜头。温氏集团董事会议室里,林志远正慷慨陈词。他今天特意穿了套深灰色阿玛尼西装,银边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作为跟随温老董事长二十年的老人,我比谁都痛心。他声音沉痛,但温芮安为一己私情出卖公司利益,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几位董事附和着点头。温芮安冷笑——这些人里至少三位是林志远的麻将搭子,还有两位去年才被她降过职。
证据呢周叔拍案而起,白发根根竖立,芮安为温氏付出多少,在座谁不清楚
林志远按下遥控器,投影幕上出现一组照片——温芮安与齐昊阳在实验室并肩而立、在餐厅举杯相视而笑、甚至...她生日那晚在阳台几乎接吻的瞬间。
这只是社交场合的正常往来。周叔怒斥。
那这些呢林志远切换画面,屏幕上出现大量技术文件,每页都盖着温氏机密的红色印章,今早这些资料出现在竞争对手桌上,而接收人...他停顿片刻,是齐昊阳的表哥赵明辉。
会议室一片哗然。温芮安手指掐进掌心——那些文件确实是真的,但绝不是她泄露的。
更严重的是,林志远乘胜追击,齐氏在过去一周暗中收购了温氏12%的股份。根据内部消息,他们计划发起恶意收购。
董事们彻底炸开了锅。一位女董事尖声质问：温芮安人呢她不该出来解释吗
恐怕她现在正和齐昊阳在一起。林志远叹气,作为临时董事长,我提议...
提议什么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推开,齐昊阳带着一阵冷风闯入。他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两名律师模样的男子,手中文件袋上烫金的公证处字样格外醒目。
林志远脸色骤变：保安！谁放他进来的
我。周叔拄着拐杖站起来,根据公司章程第七条,持股超过10%的股东有权列席董事会。
齐昊阳径直走到投影仪前,拔下林志远的U盘,换上自己的：在各位做决定前,不妨看看这个。
屏幕亮起,首先出现的是一段监控视频——深夜的办公室里,林志远正用手机拍摄文件,右上角日期显示是三天前。
这...这是栽赃！林志远声音发颤。
齐昊阳继续播放：林志远与赵明辉在私人会所密谈,递过一个硬盘；林志远与银行高管推杯换盏,对方手机上显示着温氏的贷款审批页面；最致命的是——林志远对着电话说：告诉齐老爷子,二十年前的事我会处理干净...
伪造！全是伪造！林志远歇斯底里地砸向投影仪。
齐昊阳轻松避开,从文件袋取出一叠纸质证据：笔迹鉴定、音轨分析、银行流水...全部经过公证。他将文件扔在会议桌上,林副总,或者我该叫你...'三蛇会'的林先生
听到这三个字,林志远面如死灰。温芮安猛地站起身——旧金山那个老太太手腕上的纹身！
各位可能不知道,齐昊阳环视全场,'三蛇会'是九十年代活跃在东南亚的商业间谍组织,专门挑拨企业关系从中渔利。他点开最后一张照片——年轻时的林志远手腕上清晰的纹身,林先生加入温氏前,曾是该组织核心成员。
会议室鸦雀无声。林志远突然狂笑起来：精彩的故事。但齐昊阳,你接近温芮安不也是为了报复温家吗他转向镜头,仿佛知道温芮安正在看,问问你的齐少爷,他父亲是怎么死的
齐昊阳面色阴沉：我父亲是被陷害自杀的。而陷害他的人...他直视镜头,目光如炬,正是利用温齐两家矛盾的林志远。
温芮安手中的平板啪地掉在地上。父亲日记里残缺的片段、周叔的警告、1998年的谜团...一切突然有了新的解释。
画面中,齐昊阳继续道：过去三个月,我确实有目的地接近温氏。但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查清真相。他拿出一个老式录音笔,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留下的。他说...'告诉温老弟,我被人设计了,协议是假的...'
录音里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志远...印章...三蛇...
林志远突然扑向齐昊阳,却被保安按住。场面一片混乱中,视频连接突然中断。
温芮安站在窗前,浑身发冷。二十年前,父亲和齐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志远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而齐昊阳...他那些温柔的眼神、深夜的陪伴、生日的惊喜,有多少是演戏,多少是真心
门铃响起。监控屏上,齐昊阳站在门外,西装皱巴巴的,嘴角还有一块淤青。
温芮安深吸一口气,按下开门键。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两人隔着整个客厅对望。齐昊阳眼中布满血丝,领带歪斜,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文件袋。
董事会暂停了。他嗓音沙哑,林志远被警方带走调查,但...他苦笑,我也被要求协助调查商业泄密案。
温芮安没有动：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查到的真相里...齐昊阳向前一步,你父亲不仅没害我父亲,还曾试图救他。他从文件袋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看背面。
照片上是年轻的温父与齐父在钓鱼。背面写着：齐兄：三蛇之事已查明,速与志远切割。温。
这是在你父亲旧物中找到的。他应该早就怀疑林志远,但没来得及...齐昊阳声音哽了一下,我父亲死后第二天,你父亲解散了联合科技,还清所有债务,从此绝口不提齐家。
温芮安接过照片,指尖轻颤。照片上的父亲笑得那么开怀,与后来总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恨错了人
不全错。齐昊阳疲惫地揉揉眉心,我父亲确实因温氏追债而走投无路,但那是在他被林志远设计的假合同坑害之后。他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当年联合科技的账目,林志远做了两套账,让两家互相怀疑。
温芮安翻看着文件,突然停在某一页：这个签名...
被伪造了。齐昊阳靠近一步,温芮安,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为了查证,但后来...他伸手想碰她的肩,又在半空停住,那些都是真的。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温芮安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她该相信吗敢相信吗
我需要时间。最终她说。
齐昊阳点点头,退后一步：公司那边,我已经让昊阳资本撤回所有对温氏的股份收购,并提供了紧急过桥资金。他递过一张支票,足够应付银行催贷。
温芮安没接：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齐昊阳将支票放在茶几上,就当是...迟来的道歉。
他转身走向电梯,背影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异常孤独。电梯门即将关闭时,温芮安突然开口：
旧金山那个老太太是谁
齐昊阳按住开门键：你父亲当年的秘书,后来被林志远收买。她手上掌握着关键证据,但现在...他摇摇头,警方找到她时,她已经...
死了
失忆了。电梯门缓缓关闭,像是...被下了药。
温芮安独自站在客厅中央,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茶几上的支票数额足够温氏渡过难关,但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解决的。
她走向书房,打开那个U盘。密码是她生日,里面果然有父亲写给齐父的信：
齐兄：见字如晤。志远之事我已查明,此人包藏祸心...
信未写完,最后几个字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像是匆忙中写下的。附件里还有段录音,是齐父临终前打给温父的电话：
...温老弟,我撑不住了...志远他...三蛇...孩子就...
背景音里隐约有撞门声和尖叫,录音戛然而止。
温芮安关掉电脑,走到阳台上。夜幕降临,城市灯火如繁星。她想起齐昊阳在实验室熬夜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递来咖啡时指尖的温度,也想起那些偷拍她团队的照片和半真半假的情话。
手机亮起,是小林的信息：温总,技术团队确认泄露的文件是林志远伪造的,核心数据完好。但媒体仍在炒作,明天股价恐怕...
她回复：准备记者会,明早九点。
另一条消息来自未知号码：小心齐昊阳。三蛇不止林志远一个。——关心你的人
温芮安删除信息,仰头望向星空。二十年前的恩怨,两代人的纠葛,如今全都压在她肩上。而那个说都是真的的男人,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夜风吹乱她的长发。明天,她要先拯救温氏；至于那颗已经动摇的心...或许该继续冰封起来。
第八章
温氏大厦38层,温芮安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雨中的城市。三天了,自从董事会风波后,她几乎没合过眼。桌上咖啡杯早已见底,旁边堆满了各种报表和法律文件。
温总,记者会准备好了。小林轻声提醒,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温芮安摇摇头,将最后一口冷咖啡灌入喉咙。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嘴唇因缺水而微微起皮。她涂上一层淡色唇膏,拢了拢盘起的发髻：走吧。
电梯下行时,小林快速汇报：银行暂时稳住,但核心技术泄露的谣言还在发酵。另外...她犹豫了一下,齐总派人送来一份文件,说是能帮我们应对媒体。
温芮安下颌线条绷紧：退回去。
已经...用过了。小林缩了缩脖子,法务部说那份文件直接证明了泄露资料是伪造的,我们今早才能发出律师函...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温芮安大步走向新闻发布厅,闪光灯立刻如暴雨般袭来。她站上讲台,面对数十家媒体的话筒,声音沉稳有力：
关于近日不实传闻,温氏集团郑重声明...
记者会持续了一小时。温芮安条理分明地驳斥了每一条谣言,出示了技术完整的证明,甚至播放了林志远篡改文件的监控录像。当被问及与齐氏的关系时,她面不改色：
商业合作基于利益,而非个人情感。温氏与任何企业的往来都符合商业伦理和法律法规。
最后一个问题来自《财经日报》：温总,有消息称齐昊阳先生持有温氏12%股份,这是否意味着两家将合并
温芮安指尖在讲台下微微发颤：股权信息以公开披露为准。下一个问题。
回到办公室,她立刻扯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窗外雨势渐大,水珠在玻璃上蜿蜒如泪。齐昊阳的股份...他确实在危机中收购了大量温氏股票,却又在关键时刻提供了救命资金。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手机震动,是周叔：芮安,今晚务必来我家一趟。关于你父亲的事。
夜色如墨,温芮安的奔驰驶入西郊别墅区。周叔的宅邸掩映在竹林深处,透着老派商人的低调奢华。
书房里,檀香袅袅。周叔从保险箱取出一本皮质笔记本：你父亲留给我的。本来答应他永远不拿出来,但现在...他叹了口气,林志远背后还有人。
温芮安接过笔记本,父亲熟悉的笔迹跃入眼帘：
1998.5.10：齐兄今日神色异常,说发现志远与三蛇会有往来。我让他先别打草惊蛇...
1998.6.15：出事了。联合科技的专利被人做了手脚,齐兄签的文件有问题。志远这畜生...
1998.6.18：齐兄走了。警察说是自杀,但那个针眼...我必须装作不知情,否则芮安也会有危险...
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和香港
张几个字。
张温芮安猛地抬头,是张教授
周叔摇头：是你父亲在香港的故交,张世杰。当年有名的'商业法医',专门调查企业阴谋。他递过一张名片,他还活着,在深圳养老院。
三蛇会到底是什么组织
表面是商业间谍,实则...周叔突然咳嗽起来,手帕上赫然一抹鲜红,芮安,我时间不多了。听着,林志远只是棋子,真正的主谋是...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惊雷炸响。温芮安没听清最后几个字,只见周叔脸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周叔！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医生说是突发脑溢血,生死难料。温芮安站在医院走廊,手中紧攥着那本日记和名片。雨水从她发梢滴落,在瓷砖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手机亮起,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信息,附言：张世杰有危险。快。
温芮安顾不上换衣服,驱车冲进雨夜。定位指向城东一处老旧小区,电梯坏了,她爬了九层楼梯,气喘吁吁地敲响902的门。
无人应答。
她试着拧动门把手——门没锁。昏暗的客厅里,一个白发老人瘫在轮椅上,脖子上赫然三条蛇形纹身！
张先生温芮安谨慎靠近。
老人突然睁开眼,枯瘦的手如铁钳般抓住她手腕：温...的女儿他声音嘶哑,你父亲...齐家...被骗了...
谁骗了他们
三蛇...不是三个人...老人剧烈咳嗽起来,是三重骗局...他颤抖着指向书架,绿色...日记...
温芮安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响。老人倒在地上,后心插着一支针管。窗外黑影一闪而过。
她立刻追到窗前,只看到一辆无牌黑色轿车碾过水洼远去。回身检查老人,已经没了呼吸。警察马上会来,她必须抓紧时间。
书架上果然有本绿色皮面日记。温芮安刚把它塞进包里,就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她从消防通道冲下楼,心跳如擂鼓。
雨更大了。温芮安坐进车里,浑身湿透。翻开日记,里面全是张世杰的调查记录。最关键的一页被血渍污染了大半,只能辨认出：
...不是自杀...林与赵合谋...齐老爷子知情...证据在...
赵赵明辉齐昊阳的表哥
温芮安发动车子,思绪纷乱。如果赵明辉也参与其中,那齐昊阳...她不敢往下想。
刚驶出小区,手机又响。这次是小林：温总！有人在二级市场疯狂收购温氏股票,已经逼近20%了！
谁
多个离岸账户,但操盘手法...小林压低声音,很像昊阳资本。
温芮安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雨中划出一道弧线。她要去当面问清楚,哪怕这是自投罗网。
昊阳资本总部灯火通明。前台见到浑身滴水的温芮安,吓得忘了阻拦。电梯直达顶层,她一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齐昊阳正趴在桌上,白色衬衫后背一片血红。赵明辉举着针管站在一旁,见她闯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对他做了什么温芮安声音发抖。
只是让他睡一会儿。赵明辉恢复镇定,将针管收进口袋,温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温芮安看向齐昊阳苍白的脸,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你们是一伙的林志远,三蛇会,还有你
聪明的女孩。赵明辉微笑,可惜太晚了。你父亲当年要是乖乖听话,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
不至于被我父亲送进监狱。赵明辉整了整领带,哦,你还不知道吧温董事长最后那趟出差,其实是去...
齐昊阳突然动了。他抄起镇纸狠狠砸在赵明辉后脑,后者闷哼一声倒地。
快走...齐昊阳摇晃着站起来,血从指缝间渗出,他的人在楼下...
温芮安下意识扶住他：你...
我偷听到他打电话...说要对你下手...齐昊阳推开她,文件...在我电脑...D盘加密文件夹...密码是你生日...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齐昊阳抓起外套塞给她：消防梯...快！
温芮安犹豫了一秒,将绿色日记拍在他胸口：一起走！
太迟了。五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为首的举起麻醉枪。齐昊阳猛地将温芮安推到书架后,自己挡在前面。
跑！他回头对她吼,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温芮安从后门冲进消防通道时,听见一声闷响和身体倒地的声音。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强迫自己继续往下跑。
三小时后,温芮安在安全屋打开齐昊阳电脑里的加密文件。视频中,赵明辉正与林志远举杯相庆：
老爷子这一招太高了,让齐昊阳那小子以为温家是仇人,自然会去接近温芮安...
他要是知道亲爹是被自己爷爷逼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林志远狞笑,等两家斗得两败俱伤,就是我们收割的时候...
视频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齐昊阳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时间。
温芮安合上电脑,泪水终于决堤。原来他们都是棋子,被上一代的恩怨操纵着互相伤害。而现在,齐昊阳为了救她...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齐昊阳躺在医院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附言：他没事。别来医院,有埋伏。——朋友
温芮安擦干眼泪,打开绿色日记完整翻看。在最后一页,她找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齐老爷子才是三蛇会真正首脑,利用亲儿子和温老弟的信任设局。证据在瑞士UBS银行保险箱,密码齐昊阳生日。
晨光透过窗帘时,温芮安已做好决定。她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陈警官,我要举报二十年前的一桩谋杀案...
瑞士日内瓦UBS银行的地下金库里,温芮安将钥匙插入保险箱。金属门弹开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箱子里只有三样东西：一盒微型磁带、一枚蛇形印章,和一份泛黄的信封。
密码正确。银行经理礼貌后退,您有半小时隐私时间。
温芮安戴上手套,先将磁带放入播放器。沙沙声后,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响起：
...志远做得不错,温齐两家已经咬钩了...专利文件要确保只有齐明远一个人签字...他太正直,必须除掉...
录音中的声音与温芮安记忆中齐老爷子的采访声线完全一致。她手指微颤,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记录了齐老爷子与林志远秘密会面的场景,最触目惊心的一张是齐老爷子将针管递给林志远,背面写着日期：1998年6月17日,齐父自杀前一天。
最后一张照片边缘露出半个身影,温芮安眯起眼睛——那是年轻时的赵明辉,正躲在门后偷听。
原来如此...她将所有证据扫描备份,原件小心收好。二十年前的拼图终于完整：齐老爷子设局害死亲儿子嫁祸温家,只为独占某个专利；林志远和赵明辉是执行者；而她父亲和齐父,都是牺牲品。
走出银行,日内瓦湖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手机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齐先生今早苏醒,情况稳定。
温芮安买了最快回国的机票。飞机爬升时,她望着舷窗外的云海,想起齐昊阳挡在她身前的身影。他们都被利用了,但不同的是——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她。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让温芮安皱了皱眉。推开VIP病房门,齐昊阳正靠在床头看文件,额角还贴着纱布,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绷带。见她进来,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温总。他声音沙哑,没想到你会来。
温芮安将日内瓦带回的文件袋放在床头柜上：看看这个。
齐昊阳翻阅着证据,脸色越来越白。当他听到录音中祖父的声音时,手指攥紧了被单：所以这些年...我恨错了人
我们都错了。温芮安轻声说,你祖父设局让我父亲背锅,又让你以为温家是仇人...这样两家永远互相牵制,林志远和赵明辉才能从中渔利。
齐昊阳猛地抬头：赵明辉呢
警方在机场截住了他,正配合调查。温芮安顿了顿,你...还好吗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齐昊阳突然抓住她的手：那天在办公室,赵明辉说...你父亲最后那趟出差是去...
我知道。温芮安任由他握着,去监狱看我父亲的老部下,那人知道真相。但飞机失事了...她声音哽了一下,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父亲从不让我参与公司决策,他是怕齐家伤害我。
齐昊阳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温芮安,我...
我们需要谈谈。她抽回手,从包里拿出平板,林志远虽然被捕,但他的同党还在活动。下周新能源峰会是个机会——所有相关方都会出席。
齐昊阳看着她调出的计划图,唇角渐渐上扬：你打算在峰会上...
当众揭穿一切。温芮安眼中燃起火焰,但需要你配合。
乐意之至。齐昊阳掀开被子下床,却因腿伤踉跄了一下。温芮安下意识扶住他,两人距离骤然缩短。他呼吸间的药香混合着剃须水的清冽,让她想起那个差点接吻的雨夜。
你该休息了。她后退一步。
齐昊阳却拉住她手腕：为什么冒险救我那天你明明可以自己逃。
温芮安望进他琥珀色的眼睛：因为比起二十年前的真相...她轻声说出曾在心里排练无数次的话,我更在乎现在的你。
新能源峰会当天,温芮安穿了一身火红色套装,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演讲环节,她从容登台,大屏幕却突然切换——播放的是赵明辉与林志远的密谈视频。
会场哗然。保安冲向控制室,却发现齐昊阳早已控制现场。温芮安站在聚光灯下,声音清晰传遍每个角落：
二十年前,有人用谎言离间温齐两家；今天,我们要用真相结束这一切。
她播放了瑞士带回的录音和照片,当齐老爷子的声音承认谋杀亲儿子时,观众席上的林志远面如死灰。警方当场带走了他和其他几名涉案人员。
记者蜂拥而上：温总,这是否意味着温齐两家将重修于好
我们从未真正为敌。温芮安看向台下的齐昊阳,后者正对她微笑。
那您与齐总的关系...
下一个问题。
峰会结束已是深夜。温芮安走出会展中心,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手机响起,是齐昊阳：看天上。
她抬头——数百架无人机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对不起,随后变幻成我爱你。最后定格的是两枚交织的戒指图案。
会展中心门口爆发出一阵惊呼。温芮安转身,看见齐昊阳手捧玫瑰向她走来。他西装笔挺,额角的纱布已经拆除,只剩一道浅浅的疤痕。
温芮安。他在万众瞩目中单膝跪地,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别有用心,但后来...他声音有些抖,后来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的倔强、聪明、甚至你那该死的戒备心。
围观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温芮安耳根发烫,这比她预想的还要高调。
我知道公开场合不是你的舒适区。齐昊阳递上一枚古董戒指——木兰花的造型,与她胸针正好一对,但有些话必须让全世界听见：我爱你,与商业、恩怨、过去都无关。
温芮安接过戒指,在闪光灯中俯身吻了他：我更关心我们的未来而非过去。
第二天,两人拥吻的照片登上各大财经版头条。《商业联姻还是真爱》《温齐联手,新能源版图重组》...温芮安将报纸扔到一边,看向枕畔熟睡的男人。晨光描摹着他的轮廓,那道疤痕提醒着她,有些东西比商业帝国更珍贵。
一年后,温齐新能源集团挂牌上市,市值跃居行业榜首。敲钟仪式上,齐昊阳突然宣布成立木兰基金,专门资助女性创业者。
这是我太太的主意。他搂着温芮安的腰,笑容灿烂,她说商业成功不该只有一种模样。
温芮安怀孕五个月的腹部已经显形。她接过话筒：基金第一个项目将投资林志远的女儿创办的清洁能源公司。
全场哗然。齐昊阳挑眉看她,她只是微微一笑：仇恨到此为止。
当天晚宴,温芮安站在落地窗前轻抚腹部。齐昊阳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想什么呢
想我爸。她望着窗外的城市灯火,如果他看到今天...
他会的。齐昊阳吻了吻她发顶,而且一定很骄傲。
温芮安转身,手指抚过他额角的疤：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如果没有那场阴谋,你本可以做个单纯的科学家...
齐昊阳笑着摇头,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我永远不会遇见你。他低头轻吻她无名指的婚戒,比起已知的真理,我更喜欢未知的你。
窗外,无人机再次升起,这次组成的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轮廓。温芮安笑出声,任由丈夫将她搂得更紧。从商业对手到人生伴侣,这条路他们走得曲折,却也因此更加珍贵。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某间监狱会客室里,林志远正看着电视上温齐集团的新闻,手中的报纸被攥得发皱。狱警走过来：有人来看你。
来人是他的女儿,刚拿到木兰基金的投资。女孩放下包,直视父亲的眼睛：爸,温总让我带句话——'仇恨到此为止'。
林志远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突然老泪纵横。
尾声
一年后·温齐新能源集团上市敲钟仪式
温芮安站在纽交所的露台上,手指轻轻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的红色定制礼服有了与往日不同的弧度,却丝毫不减她与生俱来的气场。
紧张吗齐昊阳从身后环住她,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他今天穿了藏蓝色暗纹西装,领带上别着她送的蓝宝石领针,在晨光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上市而已。她微微后靠,感受着背后传来的稳健心跳,比这大的场面见多了。
齐昊阳低笑,呼吸拂过她耳尖：温总威武。
工作人员前来引路。走向交易大厅时,齐昊阳突然停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天鹅绒小盒：差点忘了。
盒子里是一对袖扣——微型太阳能板的造型,极简而精致。用我们第一块量产固态电池的材料做的。他眨眨眼,夫妻档总要有点仪式感。
温芮安为他戴上袖扣,指尖在他手腕内侧短暂停留。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去年为保护她留下的。如今伤痕已经淡去,却成了她心中最深的印记。
敲钟前的记者提问环节,闪光灯如暴雨般袭来。
齐总,合并后的温齐集团市值已超千亿,您如何评价这段'商战变联姻'的传奇
齐昊阳看向身旁的妻子,笑意从眼角漾开：最好的商业决策,没有之一。
温总,听说您保留了'温氏'的独立品牌运营,这是出于什么考虑
温芮安唇角微扬：好的品牌值得传承,就像好的感情值得坚守。她顿了顿,另外,今天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
她示意助理播放PPT。大屏幕上出现木兰基金的logo——一朵含苞待放的木兰花,下方写着助力女性科技创业者。
这是我与齐先生共同发起的慈善基金,首期注资10亿元。温芮安的声音清晰有力,第一个受助项目是林小曼女士的清洁能源公司。
现场一片哗然。林小曼是林志远的女儿,这一选择出乎所有人预料。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举手：温总,这是否意味着您与林家的恩怨已一笔勾销
温芮安与齐昊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年前那场风波后,林志远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赵明辉则在引渡回港途中意外身亡。而今天,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画上句号。
商业竞争不应沦为私人恩怨。她平静地说,木兰基金将专注于技术本身,而非创始人的姓氏。
齐昊阳适时接过话筒：顺便一提,我们的首席技术官张教授——对,就是去年'叛变'那位——已经带领团队突破了固态电池的能量密度瓶颈。他调皮地眨眨眼,专利共享给所有基金受助企业。
敲钟时刻,两人共同拉起那根象征着财富与荣耀的绳索。钟声回荡在交易大厅,大屏幕上的股价开始跳动——开盘即比发行价上涨35%,创下新能源企业上市首日涨幅纪录。
回程的私人飞机上,温芮安脱下高跟鞋,将脚搭在齐昊阳腿上。孕期的水肿让脚踝圆润了不少,他手法娴熟地按摩着,从足弓到小腿。
林小曼的项目确实有潜力。她翻看着基金申报材料,钠离子电池的低温性能很出色。
齐昊阳笑着摇头：这时候还想着工作他指了指她腹部,小老板会有意见的。
温芮安拍开他的手：是谁昨晚还在跟CTO开越洋会议
我错了。他立刻投降,从冰箱取出准备好的水果拼盘,董事长大人请用膳。
舷窗外云海翻腾,温芮安小憩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齐昊阳的西装外套。他正在不远处低声开视频会议,看到她醒了,立刻结束通话走过来。
吵到你了
她摇头,目光落在他电脑屏幕上——那是一张老照片的扫描件,年轻的齐父与温父站在某个实验室门口,笑容灿烂。
技术论坛想用这张照片做纪念特刊。齐昊阳轻声解释,需要你同意。
温芮安伸手触摸屏幕上父亲的脸。那个总是眉头紧锁的男人,在照片里笑得如此开怀。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实验室,让她坐在膝盖上看显微镜。
用吧。她声音柔软,他们应该被记住的是这个样子。
飞机开始下降,齐昊阳帮她系好安全带,突然变魔术般从座位下拿出一个礼盒。
又是什么温芮安挑眉,太阳能尿布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本古籍修复完成报告和几张高清照片——《永乐大典》散佚卷的修复进展。去年那本被赵明辉损毁的珍贵古籍,齐昊阳悄悄请了国内顶尖团队进行抢救。
预计孩子出生前能修复完成。他吻了吻她惊讶微张的唇,算是...父子俩一起送你的礼物。
温芮安眼眶微热。这个男人记得她每一个喜好,甚至那些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脆弱。
落地后,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驱车前往城郊的墓园。夕阳西下,两座相邻的墓碑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温父与齐父,曾经的挚友,因阴谋而分离,如今又在下一代的和解中重聚。
温芮安将上市纪念牌放在父亲墓前,齐昊阳则摆上一束白木兰。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暮色四合。
爸,我怀孕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是个男孩...我们打算叫他'温齐明'。
齐昊阳惊讶地看向她——这是他们昨晚才做的决定,她之前还说再考虑考虑。
明,取光明之意,也谐音你父亲的'明远'。她继续对墓碑说,希望他能像您二位一样,保持对真理的热爱,又有改变世界的勇气。
回程路上,华灯初上。温芮安靠在车窗边,看着城市霓虹在夜色中流淌。齐昊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累了吗他问。
她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下周产检你别安排了,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他斩钉截铁,上次胎教课我已经缺席了,这次...
温芮安笑着打断：齐总,你现在的样子可比谈百亿项目时认真多了。
那当然。他一本正经,这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合作项目。
车驶入别墅区,远远看见他们家亮着的灯。那盏灯,无论多晚,总会有人为她留着。
从商业对手到人生伴侣,这条路他们走得曲折,却也因此更加珍贵。而前方,还有更长的路要一起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