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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祐登基了,凌皙说,他会是个好皇帝的。
当夜,我告诉了凌皙我中毒的事情。
这毒没有解药。
凌皙沉默了许久,然后对我笑了笑:乔乔,我会找到救你的办法。等着我。
新帝登基,大凌边境的小国们纷纷异动,想趁着新帝根基不稳时讨点便宜。
凌皙披上银甲,率军平乱,他的左手剑已经大成。
出征的那一天,万民夹道相送。
大凌百姓不信神佛,唯独信仰凌云将军。
凌皙骑着白马,在我的注视下,渐行渐远。直到我快要看不见他时,他似乎回了下头。
那么那么远的距离,早已辨不清他的面目,可我知道,他在看我。
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吃不下烧烤,也没有精力再摸麻将牌了。
日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我枯坐在院中,从朝阳初升,到晚霞薄暮。有时一天,竟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我开始昏迷,也记不清日子了。
直到一个下午,我睁眼时,凌皙就坐在我床边。
他的眼下满是乌青,唇畔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茬。
我的眼泪直直地流下来。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地贴在他脸颊:乔乔,我回来了。
我说:让我看看你。
他便站起来,转来转去地让我看:没缺胳膊,也没缺腿。乔乔,我没事。
我边哭边笑,问他:我还有多少日子
凌皙摸了摸我的头,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宛如清泓:乔乔,我找到解毒的法子了。我会救你,你会长命百岁,你还有很多很多的好日子。
他的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可我很快就明白了。
一觉醒来,我竟觉得精神充沛,身子许久未有的松快。
宁肃肿着眼睛来看我,他的声音嘶哑:去看看王爷吧。
凌皙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大口紫黑色的血液从他口中涌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的心仿佛被人生生剜出个血洞。我发疯似的抱住他,一声声唤他的名字。
我说我爱他,我求他别走。
我说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
我口不择言,拼命地想把他留下来。
但他的呼吸声仍然渐渐微弱下来。
他已经说不出话,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直到眼中眷恋的光亮慢慢地涣散,熄灭。
凌皙死在我怀里。
我的心也在那一瞬间,彻底地死去了。
宁肃告诉我,凌皙又用了当年救凌萧的法子,用自己的血入蛊,将我身上的毒引到了自己的体内。
我与他已有了夫妻之实,故而这法子也能救我。
只是这些年来,他身中寒毒,底子早已经一塌糊涂,百日断肠散又是剧毒无比,他早知这样做,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为他爱的国家打完了最后一场仗,然后用他自己的命,换我活着。
他说,我还会有很多很多好日子。
可是凌皙,没有你的余生,又有哪一天值得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