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难以言欲 > 第 35 章

应该说她挑老公的眼光不错,没有她老公她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学霸小叔子。
奈何她老公本人没遗传到学霸基因,和她一样都是个学渣。
今天培训的课程结束得早,讲师下午临时有事,课程换到明天,她下午无所事事,索性逛起了大学校园。
偶遇前面一家教室乌泱泱围着很多人,她一时好奇也上前看了下,见阶梯教室外竖着一家企业招聘宣讲的海报,她本来想略过走人却看到薛航的名字,熟悉的人声经麦克风扩大了声量,她正要看门缝里确定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人,掌声雷动,可容纳200人的阶梯教室大门向外敞开,学生们涌了出来,今天穿了高跟鞋的她差点一个趔趄被拌倒,忙退到墙后。
人流渐渐变少,骆佳禾看着教室内站在讲台上的人收了麦克风,正被一群学弟学妹围着提问。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装和他白皙的肤色很搭,袖扣随意地敞开,头发好像是随便抓的,多了点少年气,笑容和煦,神情半点也没有不耐烦,看起来说话内容还幽默风趣,几个学弟学妹听得眉开眼笑的,一点也不像刚做过两个小时演讲的人。
骆佳禾看了一会,那边的人像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往门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交代了旁边一个主持人模样的男生几句,往门口过来。
“你怎么在这?”“我来蹭你们学校的饭堂。
今天穿得挺帅的嘛?”骆佳禾看着他,“你们公司派你来你母校开宣讲会?”薛航拧开矿泉水瓶子喝了口水,“嗯,本来想讲座结束再去找你。
”“找我干吗,我又不是鱼小丸子。
看到有一家卖衡阳米粉的小摊前围满了学生,这么有人气的味道应该不错。
她也跟老板要了一份。
她前面吃了冰粉和小丸子其实并不饿,衡阳米粉是她怕薛航饿给他买的。
美食街来往的让你很多是学生,有几个女生认出薛航是刚才宣讲的师兄,看到他和自己站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其中有个胆大的围了上来问了薛航几个问题,骆佳禾在一旁吃下最后一颗小丸子,听到其中一个女生最后还问他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一声肯定的“是”让她差点被噎到,薛航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到她咳嗽,拨开那几个学妹往她这边大步走来。
她尴尬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在提问人注视的目光中脸上发烫,又想起上一回这么尴尬还是被他那个拉去凑人头帮他师兄签到。
他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那个字,是不是因为换了城市。
不敢想象这要是在桐县,他们俩还这么大摇大摆高调地出来逛街,被熟人认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与薛航不同,骆佳禾想得更多,这当然是因为她的处境和女性身份使然。
诚然赵澄说得没错,时代变了,女性不需要牌坊,但是时代又好像没怎么变,网上大奶教和打小三信徒的光辉事迹层出不穷。
世人似乎永远只会谴责小三,而不是在婚姻关系中先离轨直接造出小三的人。
亲密关系里有先来后到,先背叛的那一方是可耻的。
而现在她看上去似乎能被划入先背叛的那一类,虽然那个人早在背叛之前就已不在了。
在自己和薛航这段关系里,并不像薛航说的那样,他只在乎和她的现在和以后,她和薛岩是过去式,对他来说不重要。
因为在世人眼里,她和薛岩的关系并没有随着一方的去世而真正了结,他们之间有甜甜这个女儿,以及隔着薛家一大帮子人多口杂的亲戚。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假如她和薛航的关系曝光在亲朋好友面前,她的公婆肯定不会为省一份娶媳妇的彩礼钱而庆幸,反而会谴责她这个前儿媳不挑食,诱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走上歧途,她会成为左邻右舍方圆百里内人尽可夫的□□。
特别是在时隔二十年后,亲生母亲的风言风语仍传到她耳中的这一刻。
这天周日,骆佳禾带薛恬去打儿童预防接种疫苗,碰上了一个老熟人。
她家小时候的邻居——张梅的母亲。
她带着孙子也来打预防。
张母是个体面人,一见面对她热情地打招呼寒暄,外人看来很容易觉得这对多年不见的老邻居私底下感情一定不错,不过骆佳禾却知道这体面仅限于表面。
在骆佳禾有限的记忆中,张母是个爱占便宜,最爱拜高踩低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拿扫把挥走捡塑料瓶的薛岩,还伴随着骂骂咧咧。
她去别人家串门还总爱顺走别人家的东西,哪怕是一个茶杯,一个勺子,骆母还没跑路的时候,骆佳禾家庭状况尚可,就曾被前来做客的她顺走过好几次做工精细的碗碟和勺子。
她女儿张梅嫁给了周洋,钱财方面不缺,便给她在县城买了个房子养老,她把儿子儿媳一起叫来住,现在儿子在县城里开一家杂货店,因为女儿嫁了大老板,这些年日子也算过得风光。
这天巧遇骆佳禾,倒是让她想起很多往事来,寒暄中问骆佳禾如今在哪上班有没有再嫁人,似乎一副关心后辈的模样,在听到骆佳禾还在开理发店时,嘴上当然和同来的大妈夸奖她勤快不忘本,薛家好福气才娶到她这么个好媳妇,把她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样子。
很快状似无意谈起自己女儿张梅如今的状况,言语间不乏遗憾感慨,骆佳禾其实运气差,嫁得早了,要是能像她女儿那样读书读到大学,指不定也能嫁个大老板当少奶奶。
骆佳禾敷衍地寒暄了几句,终于挨到薛恬打完预防针,才像刑满释放一样带着女儿上小电驴。
只是女儿刚才排队排久了,这时憋不住尿,她不得已带她去附近找了个洗手间上厕所。
出来的时候,刚才和她热情寒暄的老邻居张母跟老姐妹走在她们前面,边走边聊天。
“我说刚才那个仙女一样的邻居真有那么好,她老公都走了这么多年,她就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找其他人?这也太难得了,现在打哪找这样的好女人。
”“好女人?”张母嗤了声,语气中流露出和她女儿张梅一样的鄙夷,“老姐妹,你可千万别被她外表骗了,你当那妮子这么多年还在开理发店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开店做生意的不都为了赚钱吗?”张母同伴看了一眼对方神情,联想到平时没少听到的发廊桃色八卦,心里一时也拿不准地问,“难道开理发店还有什么猫腻?”“听说她原来的夫家那个小叔子已经出来工作了,家里又不缺钱,年轻好看的小寡妇还出来开发廊,你说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方便和男的偷情,她那个妈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好货色,卷了家里的家当跟村里的男人跑了,留下两个女儿,这个大的长得更是跟她那个妈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保不齐她有样学样,背后不知偷了多少个人呢?”“诶她姓骆,那她那个妈是不是外地嫁过来的,叫郭什么的……”“郭惠芳。
”张母冷笑道。
“对对对,没错,郭慧芳。
”大妈眯了眯眼,说道,“我记得前阵子听我老伴说,有人在s市二奶村见过她,好像是在站街。
”“谁知道呢。
”张母又是一声得意的冷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反正这妮子从上学那会我就觉得她长得一张狐媚脸,指不定私底下过得比她那个老妈还要风流快活。
”大妈附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听说现在有些发廊女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私生活乱得很……”垂在腿侧的拳头无声握紧,在薛恬天真的询问声中,骆佳禾回过神来。
“妈妈,刚刚那个奶奶他们在说谁呀?”“没什么。
”骆佳禾松开拳头,木着一张脸抱起女儿坐上小电驴的后座。
这段时间让她惴惴不安的原因突然明了。
因为需求竟然和薛航接二连三上|床,听起来和她们口中的不安分水性杨花似乎没什么区别,而且薛航的身份还很特殊,这样的猛料要是以后传出去只会增加这些人的八卦谈资吧。
那么以后听到这些不堪谈资的人,是不是就从她变成她的女儿甜甜了呢?她也成了世人眼中的她的母亲,她和骆佳宜从小受过的旁人的白眼,也会在甜甜身上来一遍?到时候她爸也要受人指摘,以前有个“好”老婆,现在又有了个“好”闺女?那些道听途说的人会说,水性杨花果然会遗传……不,她绝对不能让这类事情发生!她顿时从粉色泡泡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昏着头走向人言可畏的泥潭。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断联对骆佳禾而言一点也不难。
或者说冷落薛航这件事,她做起来不难。
撂完中止约定的狠话,她微信直接不回,人也直接不见。
出差中的薛航自然是不同意的,他对她突然的转变感到吃惊,可惜问她发生什么事她却一概电话信息都不回。
最后他用了同事的手机打去,她才接电话,可是说不到两句她仍是一副一拍两散到此为止的姿态。
“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喜欢你。
”“不可能。
”他答得自信。
“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
”不堪其扰,骆佳禾决定撒谎。
“我不信,”上周两人见面明明好好的,突然变卦,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么快移情别恋?”“我们什么时候恋过?”她讥诮。
“我下周回去,一切等我出完差回去再说。
”“我已经决定了,说再多也还是一样。
”“等我”两个字来不及说出,骆佳禾已经挂断了电话,薛航仿佛要将手机捏碎,还手机的时候,同事还调侃他跟谁打电话,第一次见他脸黑成这样。
上次骆百川自作主张给她介绍过一次相亲对象,被她用难喝的凉茶打发走,事后被她打去电话骂了一通后,安分了一阵子,这些天又开始蠢蠢欲动,趁今天女儿带孙女上家里,在饭桌上,骆百川旧事重提,她异于反常没出声。
骆佳宜见她发呆,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应,捅了她两下她才回过神来。
“你们刚在说什么?”“没什么,老爸问你要不要去相亲,说这次的对象比上次靠——”骆佳禾打断她:“好,我去。
”此言一出,鱼头从筷子上滑落,骆百川险些惊掉下巴。
骆佳宜和骆百川同时抬头,惊愕地看着她。
“姐你认真的?”骆佳禾轻轻“嗯”了一声。
生怕女儿反悔,骆百川二话不说立马拿起桌面的手机给工友去了电话。
骆佳禾敛眸,盯着卡在两个菜盘中间缝隙的鱼头看。
有时候逼一下自己去做某事,是为了避免做另一件事,因为一旦做了,可能就此踏进深渊。
她不指望能相亲成功,但薛航知道她开始相亲,或许会知难而退,不会再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骆百川在这事上的效率很高,短短五分钟,已经替她敲定了六场相亲局。
而方秋琴果然是个好婆婆,知晓她去相亲后,为了表示自己对儿媳在再婚一事上想开的赞许,也出面让之前同她一起因跳广场舞交好的的老姐妹介绍了三个人,听说骆百川一下子就安排了六个人,方秋琴不甘示弱,又在小区广场舞圈子里打广告,硬是给她凑齐了七个人,成功压了骆百川一头。
骆佳禾正苦劝方秋琴别这么夸张,殊不知客厅那头薛恬一知半解地在电话里跟骆佳宜通风报信方秋琴的壮举。
骆百川从骆佳宜处得知后,争强好胜的性子袒露无遗,“这婆娘真是什么都喜欢插一脚。
”而最苦的是骆佳禾,相亲局一开始就像吃流水席一样,连着两个周末都耗在这件事上,好不容易有周末,她却连陪女儿的时间都没有。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些天遇到的相亲对象一个赛一个高能,比她在理发店遇到的某些顾客还要难搞,堪称奇葩界的阆苑奇葩王,好脾气如她已经不想再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