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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逢之殇

落地窗外,上海的天际线在暮色中熠熠生辉。俞婉宁站在会议厅中央,修长的手指轻点平板电脑,将最后一组数据投影到屏幕上。

根据我们的分析,如果采用这种对冲策略,贵公司可以降低百分之三十的风险敞口。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不带一丝犹豫。

会议桌周围坐着十几位西装革履的高管,其中不乏质疑的目光。俞婉宁早已习惯这种场合,她微微一笑,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知道这个方案看起来有些激进,但请各位看下一页的数据模拟结果。

屏幕切换,一连串令人信服的数据和图表呈现出来。俞婉宁不用回头也知道内容——这是她带领团队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她听见身后传来几声轻微的惊叹,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俞分析师果然名不虚传。坐在首座的中年男子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华信能有你这样的精英,是我们的幸运。

张总过奖了。俞婉宁谦虚地颔首,耳边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棕色光泽,这是我们整个团队的努力。

两小时后,会议圆满结束。俞婉宁婉拒了客户共进晚餐的邀请,她需要赶回公司整理今天的反馈。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她快步穿过酒店华丽的走廊,一边在手机上回复工作邮件。

转角处,她与一个高大的身影擦肩而过。

抱歉。她头也不抬地道歉,继续向前走。

婉宁

这个声音像一道闪电击中她的脊背。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个声音的质感,但此刻它穿透耳膜直达心脏,让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僵在了手机屏幕上。

俞婉宁缓缓转身,强迫自己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比记忆中更加成熟。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曾经阳光的面容如今被岁月雕刻得棱角分明,只有那双眼睛——那双她曾在无数个夜晚回忆的眼睛——依然如黑曜石般深邃。

秦墨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

真的是你。秦墨阳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记忆中那种灿烂的笑容,而是一种克制的、复杂的表情,我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

好久不见。俞婉宁机械地回应,感觉自己的社交礼仪像是自动启动的程序。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他的左手——没有戒指。

五年零四个月。秦墨阳说,仿佛这个数字一直在他脑海中清晰可见,你看起来很好。

你也是。俞婉宁强迫自己微笑,听说你回国发展了

嗯,接手了MG集团的亚太业务。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谈论天气,你呢还在华信

对,高级金融分析师。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一阵沉默。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俞婉宁如蒙大赦。

我得走了,还有个会议纪要要交。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邮件界面证明她并非说谎。

等等。秦墨阳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最近正好有个项目可能需要华信的专业意见。

俞婉宁接过名片,烫金的MG标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CEO的头衔刺痛了她的眼睛——五年前那个说要去美国读博的男孩,如今已是跨国企业的掌舵人。

我会让助理联系你。秦墨阳补充道,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痕迹,你的号码...还是原来那个吗

换了。俞婉宁简短地回答,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工作电话。

秦墨阳接过名片,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指,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俞婉宁几乎要后退一步。

改天见,婉宁。他低声说,声音里有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情绪。

俞婉宁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直到电梯门关闭,她才允许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感受那里剧烈的心跳。

五年了。她以为时间已经治愈了一切,但此刻她清楚地知道,那道伤痕从未真正愈合,只是被她精心掩藏起来,藏得连自己都几乎忘记。

而现在,秦墨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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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旧梦难寻

俞婉宁的公寓位于浦东一栋高档住宅楼的二十八层。指纹锁发出清脆的滴声,门开了,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我回来了。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声音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

没有回应,当然不会有。五年来,这套价值千万的公寓始终只有她一个人。俞婉宁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秦墨阳。

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的神经。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至少是释怀了。但今天那短暂的相遇证明,她错得离谱。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张总。俞婉宁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小俞啊,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张总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王董事长刚才特意打电话来表扬了你的方案,说比他们之前合作的几家都要专业。

谢谢张总,这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她机械地回答,思绪却飘向那个在酒店走廊偶遇的身影。

谦虚了!对了,下周一的晨会你准备一下,向董事会汇报这个项目的后续跟进计划。

好的,张总。

挂断电话,俞婉宁走进卧室,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一个尘封的纸箱。箱子上贴着大学资料的标签,但里面装的远不止是课本和笔记。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掀开箱盖。最上面是一本相册,封面已经有些褪色。翻开第一页,她和秦墨阳在校园樱花树下的合影跃入眼帘。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灿烂,男孩搂着她的肩膀,阳光透过花瓣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是大四的春天,距离秦墨阳消失还有三个月。

俞婉宁猛地合上相册,胸口一阵刺痛。她不应该翻出这些东西,今天的偶遇只是个意外,他们的人生轨迹早已分道扬镳。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是俞婉宁女士吗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MG集团CEO助理周毅,秦总让我联系您,关于一个可能的合作项目。

俞婉宁的手指攥紧了手机。秦墨阳动作真快,才分开不到三小时,他的助理就找上门来。

什么项目她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MG正在评估收购一家金融科技公司,需要专业的财务尽职调查。秦总推荐了您,说您是这个领域最顶尖的人才。

俞婉宁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最顶尖的人才五年前他消失时,可没这么看重她的才华。

谢谢秦总的赏识,但我目前工作很忙,恐怕...

报酬是市场价的三倍。周毅打断她,而且秦总说,这个项目对MG的亚太战略至关重要,只有您这样的专家才能胜任。

三倍报酬。俞婉宁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诱人的条件。她最近正考虑换车,那辆开了五年的奥迪该退役了。

我需要了解具体的时间安排和工作内容。

当然。明天上午十点,我可以到华信拜访您,详细说明项目细节。

好。俞婉宁简短地答应了,明天见。

挂断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两岸的灯火。上海从不缺少机会,但三倍报酬的诱惑背后,是否藏着其他东西秦墨阳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早晨,俞婉宁比平时提前半小时到达办公室。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准备与MG代表的会面。

婉宁,这么早同事林妍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区,惊讶地看着已经伏案工作的俞婉宁。

有个潜在客户要来谈项目。俞婉宁头也不抬地回答。

林妍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你昨天在君悦酒店遇到秦墨阳了

俞婉宁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整个金融圈都传遍了。MG集团少帅秦墨阳回国半年,已经收购了三家公司,据说下一个目标是华信。

胡说八道。俞婉宁终于抬起头,他只是碰巧住在那家酒店。

林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认识

大学同学。俞婉宁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可要小心了。林妍啜了一口咖啡,圈内人都说秦墨阳是条鲨鱼,看中的猎物从不放手。而且...她神秘地压低声音,据说他接近女合作伙伴的手段很不一般。

俞婉宁感到一阵烦躁:我不感兴趣。如果MG真有项目,我只会从专业角度评估。

当然,当然。林妍耸耸肩,走开了,但眼中的怀疑显而易见。

十点整,周毅准时出现在华信会议室。他三十出头,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举止干练,一看就是顶级企业培养出来的精英。

俞女士,久仰大名。周毅礼貌地伸出手,秦总对您评价极高。

俞婉宁礼节性地握了握他的手:周助理客气了。请直接说项目吧。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周毅详细介绍了MG计划收购的金融科技公司情况,以及他们希望俞婉宁负责的财务评估范围。确实是个有挑战性的项目,技术性很强,但完全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这是初步合同。周毅推过一份文件,报酬如我昨天所说,三倍市场价。如果您同意,今天就可以签约。

俞婉宁仔细阅读合同条款。一切看起来都很正规,没有任何陷阱。唯一让她犹豫的是,这意味着未来一个月她将频繁与MG打交道,很可能经常见到秦墨阳。

我需要24小时考虑。她合上文件。

周毅似乎早有预料:当然。秦总说,无论您做什么决定,他都尊重。

这句话让俞婉宁心头一颤。五年前,秦墨阳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尊重你的决定。

当天晚上,俞婉宁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与周毅的对话,以及林妍的警告。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远离秦墨阳,远离可能的麻烦。但另一个声音在问:为什么不这是个绝佳的职业机会,而且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为爱情盲目的小女孩了。

第二天一早,她给周毅发了短信:我接受。

项目启动会在MG亚太总部举行。当俞婉宁走进会议室时,二十几位MG高管和顾问已经就座。秦墨阳坐在首座,正在翻阅文件。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他侧脸锋利的轮廓。

俞顾问到了。周毅宣布道。

所有人都抬起头,秦墨阳也是。他的目光与俞婉宁相遇,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商业化的严肃表情。

欢迎。他简短地说,请坐。我们马上开始。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各小组汇报了收购项目的进展。俞婉宁专注地记笔记,偶尔提出专业问题。她注意到,每当她发言时,秦墨阳的目光就会停留在她身上,那种专注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会议结束后,秦墨阳叫住了她:俞顾问,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们走到一间小会议室,秦墨阳关上门,突然放松下来,扯松了领带。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俞婉宁恍惚看到了五年前的那个男孩。

还适应吗他问,声音柔和了许多。

很专业的团队。她官方地回答。

秦墨阳笑了:你还是老样子,工作时一丝不苟。他顿了顿,我猜周毅没告诉你,这个项目其实是我点名要你负责的。

俞婉宁的心跳加速:为什么

因为我信任你。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五年前的事...我很抱歉。但这次,纯粹是出于专业考虑。

他在说谎。俞婉宁能感觉到。但她的专业素养不允许她在这个场合追问私事。

我会完成好评估工作。她公事公办地说。

秦墨阳点点头,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有任何需要,直接联系我。

接下来的两周,俞婉宁全身心投入工作。她带领团队梳理目标公司的财务数据,建立评估模型,常常工作到深夜。有时她会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杯热咖啡,或者深夜收到秦墨阳对她工作邮件的即时回复。这些小细节让她想起大学时代,他为熬夜复习的她送宵夜的往事。

第三周的周三,俞婉宁在分析一组异常数据时发现了问题。目标公司最近一年的应收账款增长异常,与营收增长不成比例。她反复核对了数据模型,确认不是计算错误。

这个需要深入调查。她对团队成员说。

但合同范围不包括详细审计。一位MG的财务总监提出异议,我们只需要评估整体价值。

如果存在财务造假,整体评估就毫无意义。俞婉宁坚持道。

争论传到了秦墨阳耳中。当天下午,他出现在俞婉宁的临时办公室。

听说你发现了问题他靠在门框上,姿态放松,但眼神锐利。

俞婉宁直接展示了数据异常:我需要扩大调查范围,核实这些应收账款的真实性。

秦墨阳沉默地看了会儿图表,然后点头: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但这样会延迟项目进度,增加成本。那位财务总监提醒道。

诚信比时间更重要。秦墨阳斩钉截铁地说,目光却落在俞婉宁身上,带着某种骄傲,就按俞顾问说的做。

那一刻,俞婉宁看到了五年前她爱上的那个正直男孩的影子。但随即她又警惕起来——这会不会是他精心设计的又一个陷阱

晚上加班到九点,俞婉宁正准备离开,发现秦墨阳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她看见秦墨阳站在窗前,背对着门,手机贴在耳边。

...不行,绝对不要惊动她...是的,继续按计划进行...不,她不能知道...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秦墨阳猛地转身,迅速挂断电话。一瞬间,他脸上闪过惊慌,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婉宁。他放下手机,还没走

正要走。俞婉宁假装没听见刚才的对话,你也早点休息。

秦墨阳抓起西装外套:我送你。

不用,我叫车。

太晚了,不安全。他已经走到她身边,不容拒绝的姿态。

地下车库,秦墨阳的黑色奔驰安静地停在那里。他打开副驾驶门,俞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皮革的气息。熟悉的香味让俞婉宁恍惚——秦墨阳一直喜欢这个古龙水品牌。

地址他问。

俞婉宁告诉了他。车子驶出车库,融入上海夜晚的车流。沉默在车内蔓延,只有导航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偶尔打破寂静。

今天...谢谢你的支持。俞婉宁终于开口。

秦墨阳侧脸在街灯下忽明忽暗:你总是能看到别人忽略的细节。

只是本职工作。

不,这是天赋。他的声音低沉,我一直记得大学时你帮我修改的那篇论文,教授说分析角度是他见过最独到的。

俞婉宁心头一热。那是大二的事了,秦墨阳差点忘了交期末论文,她熬通宵帮他重写了分析部分。

你还记得那些小事。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俞婉宁假装没听见,转头看向窗外。霓虹灯在雨中晕染开来,像被打翻的颜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危险地滑向某个边缘——那个她花了五年时间才爬出来的深渊。

车子停在她公寓楼下。

到了。秦墨阳说,但没有解锁车门。他转向她,目光灼灼:婉宁,我...

很晚了,明天还有工作。俞婉宁打断他,伸手去拉门把手。

车门仍然锁着。

秦墨阳。她警告地看向他。

他叹了口气,按下解锁键。晚安,婉宁。

晚安。

俞婉宁几乎是逃进了公寓大楼。电梯里,她靠在镜面上,发现自己的脸颊发烫,心跳快得不正常。

这不对。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秦墨阳只是一个前男友,一个商业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但当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站在窗前打电话时紧绷的背影,和那句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

五年前他为什么消失如今又何回来那些未说完的话,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俞婉宁翻身将脸埋进枕头。她必须记住:无论秦墨阳有什么目的,她都不能再次沦陷。这一次,她必须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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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流涌动

凌晨三点,俞婉宁的公寓依然亮着灯。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从MG集团带回来的财务文件,笔记本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已经连续三天了,那些异常数据像一根刺扎在她的专业神经上,让她无法安宁。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妍发来的消息:还没睡别太拼了。

俞婉宁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回复: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再查查就睡。

放下手机,她重新审视那张应收账款分析表。数字不会说谎——这家被收购的金融科技公司在过去六个月里,应收账款增长了320%,而同期营收仅增长45%。这种不成比例的增长在财务分析中是个危险信号,可能意味着收入确认存在问题,甚至是财务造假。

但MG的财务团队坚持认为这只是业务快速扩张的自然结果。

俞顾问,我们理解您的谨慎,但有时候数据就是会有波动。那位姓李的财务总监今天下午这样说,眼神却飘向门口,仿佛期待谁来打断这场对话。

俞婉宁的指尖在表格上敲击,突然停在一个数字上。她迅速翻开另一份文件比对,呼吸一滞——这里有个矛盾点,很细微,但确实存在。

她立刻打开电脑,调出电子版文件重新计算。数字在屏幕上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与报表不符的结果上。

找到了...她轻声说,后背窜上一阵战栗。

这不是普通的财务异常,而是精心设计的造假。如果有人能在这个基础数据上动手脚,那么整个估值模型都将失去意义。MG可能会因此多支付数亿收购款。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俞婉宁合上电脑,决定先洗个澡清醒一下。热水冲刷着她的肩膀,思绪却无法平静。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她应该直接报告给秦墨阳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团队中有人——或者更糟,他自己——参与了这种欺诈行为,会作何反应

上午九点,俞婉宁带着黑眼圈出现在MG集团总部。她直接走向秦墨阳的办公室,却被周毅拦下。

秦总在开视频会议,亚太区董事会。周毅压低声音,出了什么事您看起来...

我需要立刻见他。俞婉宁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尖锐,事关重大。

周毅犹豫了一下,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点头:他说给您五分钟。

秦墨阳的办公室门关着,俞婉宁敲了敲,没等回应就推门而入。

秦墨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的显示器上是七八个视频窗口,清一色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他抬头看见俞婉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对着麦克风说了几句英语,然后关闭了视频。

出了什么事他站起身,眉头紧锁。

俞婉宁直接走到他面前,将文件摊开在桌上:目标公司的财务数据被人为操纵了,这不是普通的会计差错,而是系统性造假。

秦墨阳的表情凝固了。他低头审视那些文件,手指在纸面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她标记出的矛盾点上。

你确定他声音低沉。

我核对了三遍。俞婉宁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按现在的估值收购,MG将多支付至少三亿人民币。

秦墨阳的嘴角绷紧,他转身走向窗前,背对着她沉默了片刻。

我需要你暂时不要声张这件事。他终于开口。

俞婉宁的胸口一紧:什么意思

秦墨阳转回身,脸上是她读不懂的表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需要时间查清这是谁做的,以及背后是否有其他问题。

作为专业顾问,我有责任向委托方报告重大发现。俞婉宁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要求我隐瞒...

我不是要求你隐瞒。秦墨阳打断她,突然走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我是请求你,给我24小时。之后你可以按你的职业操守行事。

他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棕色,里面闪烁着她熟悉的固执。大学时代,每当辩论赛遇到强劲对手,他就会有这种眼神——不认输,但愿意倾听。

俞婉宁的呼吸变得不稳:为什么

因为如果公司内部有人做手脚,贸然声张会打草惊蛇。他的声音放软,婉宁,信任我这一次,好吗

信任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五年前他不辞而别时,可曾想过信任二字

24小时。她最终让步,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但之后我会完整报告我的发现,无论后果如何。

秦墨阳点头:谢谢。他伸手似乎想碰她的手臂,但在半空中停住,收了回去。

俞婉宁转身离开,关门的瞬间听见秦墨阳拿起电话用英语快速说着什么,声音冷峻而锋利,与刚才和她说话时判若两人。

回到临时办公室,俞婉宁坐立不安。她应该相信秦墨阳吗如果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她的沉默会不会成为共犯但另一方面,如果贸然行动破坏了秦墨阳的调查计划...

俞顾问,您还好吗助理小王探头进来,您脸色很差。

我没事。俞婉宁强迫自己微笑,只是有点累。

秦总让我给您送这个。小王放下一杯咖啡,他说您喜欢拿铁,加肉桂粉不加糖。

俞婉宁愣住了。这是她大学时最爱的口味,没想到秦墨阳还记得。咖啡杯温热,香气氤氲,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

谢谢。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杯沿。

下午的部门会议上,俞婉宁心不在焉。她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参与讨论,但心思全在那份异常报告上。秦墨阳没有出席会议,周毅说他有急事外出。

会议结束后,俞婉宁决定亲自去目标公司实地看看。也许在那里能找到更多线索。

金融科技公司位于浦东一栋现代化写字楼。出示MG的通行证后,她得以进入财务部门。借口需要核实一些数据,她开始翻阅原始凭证。

您是MG派来的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俞婉宁点头:是的,我在做收购前的尽职调查。

女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有些东西您应该看看。她迅速塞给俞婉宁一个U盘,这里面有系统备份数据,和报给MG的不一样。

俞婉宁心跳加速: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我是财务部的张晓,这些账是我做的,但后来被人改了。女孩眼中闪着恐惧,我不想坐牢...求您帮帮我。

没等俞婉宁再问,女孩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车上,俞婉宁立刻查看U盘内容。里面的数据证实了她的怀疑——原始账目与报给MG的版本存在系统性差异,有人精心修改了关键数字。

她看了看表,距离给秦墨阳的24小时期限还有18个小时。

天色已晚,俞婉宁决定先回MG总部整理这些新发现。大楼里大部分人都已下班,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推开临时办公室的门,她吓了一跳——秦墨阳坐在她的位置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

你回来了。他抬头,眼中带着疲惫的血丝。

俞婉宁关上门,警惕地问:你在我的办公室做什么

等你。秦墨阳站起身,递给她一份文件夹,我查到了些东西。

俞婉宁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是一份背景调查报告,关于目标公司的CEO。

刘志明有前科她皱眉看着那份记录,十年前的证券欺诈...

不止如此。秦墨阳的声音冰冷,他和我叔叔秦立伟是大学同学。

俞婉宁猛地抬头:你叔叔

MG的联合创始人,亚太区副董事长。秦墨阳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也是我父亲去世后,最想掌控整个集团的人。

俞婉宁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认为这次财务造假与你叔叔有关

我不认为,我确定。秦墨阳走向窗户,背影紧绷,刘志明是他安插的棋子,故意抬高估值,想让我在董事会上出丑,甚至失去CEO的位置。

俞婉宁消化着这些信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秦墨阳转身,眉头微挑。

作为专业顾问,我不能容忍财务欺诈。俞婉宁坚定地说,无论背后是谁。

秦墨阳看着她,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他走近几步:我已经收集了足够证据,明天会提交董事会。但你的报告会更有说服力——毕竟你是第三方顾问。

俞婉宁点头:我会准备好完整的分析报告。

谢谢。秦墨阳的声音柔和下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只是工作。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他们一起熬夜准备辩论赛的夜晚。当时秦墨阳也是这样看着她,说有你在,我们不会输。

饿了吗秦墨阳突然问,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

俞婉宁的胃适时地发出抗议,她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没好好吃饭。

只是工作餐。她强调。

当然。秦墨阳微笑,纯粹的工作关系。

餐厅隐蔽在一条小巷里,装修朴素但菜品精致。秦墨阳似乎常来这里,服务员直接带他们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座位。

你经常来上海俞婉宁问,夹起一块烧鹅。

这半年常来。秦墨阳给她添茶,亚太总部搬到这里后,我每个月至少待两周。

我以为你一直在美国。

前三年在沃顿读MBA,之后在纽约总部工作。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那段岁月不值一提,去年父亲去世后,董事会让我接手亚太业务。

俞婉宁的手顿了顿:你父亲...我很抱歉。

谢谢。秦墨阳的目光落在茶杯上,心脏病突发,走得很突然。

一阵沉默。俞婉宁想起大学时见过的秦父,一个威严但对她很和蔼的中年男人,总是叫秦墨阳小子,却掩饰不住眼中的骄傲。

你呢秦墨阳转移话题,这五年过得怎么样

工作,升职,再工作。俞婉宁简短地回答,不想提及那些孤独的夜晚和漫长的自我重建过程。

秦墨阳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华信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分析师。

晚餐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既像老友重逢,又像商业谈判,中间夹杂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话。

走出餐厅时,天已全黑。初夏的夜风带着黄浦江的水汽拂过脸颊,俞婉宁不自觉地拢了拢外套。

冷秦墨阳问,已经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

俞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披在肩上。外套上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熟悉得让人心痛。

我送你回去。秦墨阳说,不等她拒绝就招手叫了车。

车内空间狭小,沉默变得更为明显。俞婉宁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突然听见秦墨阳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一段旋律——那是大学时代他常哼的歌。

她假装调整坐姿,从车窗反光中偷看他的侧脸。街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流转,勾勒出比记忆中更坚毅的线条。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思考什么沉重的事情。

那一刻,俞婉宁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动,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问他这五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

但她只是紧了紧披着的外套,继续看向窗外。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明天见。秦墨阳说,董事会九点开始。

俞婉宁点头,脱下外套还给他:谢谢晚餐。

婉宁。他叫住准备离开的她,无论明天结果如何,谢谢你...回来我的生活。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罕见的脆弱,让俞婉宁的脚步钉在原地。她想回应,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她只是轻轻点头,转身走进大楼。

电梯里,俞婉宁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她应该保持距离的,应该记住五年前的教训的。但今晚,看着秦墨阳谈论父亲时眼中的痛楚,听着他无意间哼唱的旧日旋律,她感到自己筑起的高墙正在一点点崩塌。

回到公寓,她机械地洗漱,准备明天的报告,但思绪不断飘向秦墨阳。那个U盘里的证据将如何影响明天的董事会秦墨阳与他叔叔的斗争会怎样收场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对她的态度如此矛盾,时而疏远,时而又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关心

躺在床上,俞婉宁辗转反侧。窗外,上海的灯火永不熄灭,如同她心中那些无法平息的问题。

她翻身将脸埋进枕头,警告自己不要多想。明天只是又一个工作日,秦墨阳只是又一个客户。无论过去如何,现在他们只是商业伙伴,仅此而已。

但当她终于入睡时,梦中全是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和那句谢谢你回来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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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相初现

MG集团董事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俞婉宁站在投影屏幕前,清晰地感觉到二十几位董事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她点击遥控器,翻到下一页幻灯片,展示出那份关键的数据对比。

根据我们的分析,目标公司在过去六个月中至少有四笔大额应收账款存在虚假确认的情况,总额超过两亿人民币。她的声音在宽敞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这是原始系统数据与报给MG的版本对比,差异点我已用红色标出。

坐在长桌尽头的秦墨阳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得像是在计时。俞婉宁注意到他今天特意穿了深蓝色西装,那是种传递权威感的颜色。

这不可能!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突然拍桌而起,他浓眉方脸,眼神锐利,与秦墨阳有几分相似,我们做了完整的尽职调查!

这一定就是秦立伟。俞婉宁暗自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

秦董事,我理解您的质疑。她保持专业语调,但除了系统数据比对,我们还获得了一位财务部员工的证词。她点击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一份书面声明,张晓女士确认她被迫修改了这些数据。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秦立伟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转向秦墨阳:墨阳,你就任由一个外人在董事会上诋毁我们的收购项目

秦墨阳缓缓站起身,动作优雅得像头即将出击的豹子:叔叔,俞顾问只是陈述事实。至于诋毁...他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叠文件,这些是刘志明与你最近的资金往来记录,很巧,时间正好与数据造假吻合。

秦立伟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监视我

我在保护MG的利益。秦墨阳的声音冷得像冰,作为CEO,这是我的责任。

俞婉宁站在一旁,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家族战争的旁观者。董事会成员们交换着眼色,气氛紧张得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我提议暂停这项收购,并成立特别委员会调查此事。一位年长的董事打破沉默。

附议。

同意。

投票结果一边倒。秦立伟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阴冷:很好,墨阳,你长大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俞婉宁一眼,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说完,他大步离开会议室,门被摔得震天响。

会议结束后,董事会决定暂停收购,并聘请第三方审计彻查财务问题。俞婉宁收拾着文件,感觉肾上腺素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谢谢你的勇气。秦墨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不是每个人都敢当面挑战我叔叔。

俞婉宁抬头看他:我只是做了本职工作。

正因为如此才更难得。他的目光柔和下来,董事会决定聘请你继续领导审计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

报酬呢俞婉宁半开玩笑地问,试图缓解紧绷的神经。

秦墨阳嘴角微扬:还是三倍。

那我恐怕无法拒绝。她合上笔记本电脑,不过我需要从华信调一个小团队过来。

没问题。秦墨阳点头,对了,下周我需要去深圳见潜在投资人,你能一起吗有些财务数据可能需要你解释。

俞婉宁犹豫了一下。出差意味着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这很危险。但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好。她最终答应,具体时间让周毅通知我。

离开MG大楼时,俞婉宁的手机响了。是张总。

小俞,听说你今天在MG董事会上大放异彩张总的声音里带着不寻常的兴奋,王董事长刚给我打电话,说MG决定把亚太区所有评估业务都交给华信!

俞婉宁愣住了:什么

干得好!董事会决定给你升职,从下个月开始你就是副总裁了!

挂断电话,俞婉宁站在街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升职加薪当然是好事,但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有种不真实感。更让她不安的是,秦立伟离开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一个未兑现的威胁。

接下来的几天,俞婉宁忙于组建审计团队和梳理深圳之行的资料。秦墨阳似乎也很忙,除了工作邮件外几乎没有私人联系。这种专业距离反而让俞婉宁松了口气,至少她不必面对那些复杂的情绪。

出发去深圳的前一晚,俞婉宁加班到很晚。走出办公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她撑开伞,突然看见秦墨阳站在街对面,黑色轿车旁,显然在等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走过去问。

刚好路过。他接过她的电脑包,明天早班机,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走。

俞婉宁挑眉:早上六点的飞机,你打算现在就把我绑架到机场

秦墨阳笑了,雨滴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不,我想请你吃宵夜。机场附近有家24小时粥店很不错。

车内的暖气驱散了雨夜的寒意。俞婉宁看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突然意识到这是自董事会风波后他们第一次独处。

你叔叔后来有什么反应她忍不住问。

秦墨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他暂时收敛了。董事会站在我这边,他需要时间重新布局。

他会报复吗

肯定会。秦墨阳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直接对你。秦家人擅长等待最佳时机。

俞婉宁感到一阵寒意:听起来像是一场家族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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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他简短地回答,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升职了恭喜。

消息传得真快。俞婉宁微笑,谢谢,虽然我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

你比大多数副总裁都优秀。秦墨阳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大学时我就知道你会成功。

粥店温暖明亮,几乎没什么顾客。秦墨阳点了海鲜粥和几样小菜,都是俞婉宁喜欢的口味。

你还记得。她轻声说。

我记得很多事。秦墨阳给她盛粥,比如你考试前一定要吃巧克力,写论文时喜欢把头发扎成丸子头,还有...

够了。俞婉宁打断他,心跳加速,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秦墨阳注视着她:对你来说,真的过去了吗

俞婉宁避开他的目光:我们明天还要早起。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雨势变大,敲打在车顶上的声音像某种急促的密码。俞婉宁偷偷瞥了一眼秦墨阳的侧脸,发现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沉重的事情。

你还好吗她忍不住问。

秦墨阳仿佛从沉思中惊醒:什么哦,我很好。他挤出一个微笑,只是有些累。

但俞婉宁注意到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阴影,那是长期缺乏睡眠的痕迹。这五年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有时他的眼神会突然变得那么遥远

第二天早晨,深圳的天气比上海更糟。飞机在暴雨中颠簸降落,俞婉宁紧张地抓住扶手,指节发白。

害怕飞行秦墨阳问。

只是不喜欢颠簸。她勉强笑了笑。

秦墨阳突然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深呼吸。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稳稳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那一刻,俞婉宁想起了大学时第一次坐过山车,秦墨阳也是这样握住她的手,说有我在。

奇怪的是,飞机似乎真的平稳了一些。

会议安排在深圳湾一家高档酒店的会议室。投资人是一群精明的中年男性,问题尖锐而直接。俞婉宁负责解释财务模型和风险控制方案,秦墨阳则阐述公司战略。他们配合默契,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团队。

完美的表现。结束后,秦墨阳在电梯里对她说,那些投资人显然被打动了。

俞婉宁微笑:你也不赖。

晚上有个饭局,不过你可以不参加。秦墨阳看了看表,如果你想休息的话。

我确实有点累。俞婉宁承认。高强度的工作和紧张的情绪消耗了她太多精力。

回到酒店房间,俞婉宁泡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查看邮件。华信的新团队已经进驻MG开始审计工作,初步报告显示问题比她想象的更严重。她回复了几封关键邮件,然后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惊醒了她。窗外已经全黑,暴雨拍打着玻璃窗。

喂她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婉宁,是我。秦墨阳的声音有些急促,你在房间吗

在,怎么了

台风突然转向,所有航班取消了。我们得在这里多待一晚。他停顿了一下,酒店说因为会展,房间全满,只剩一间套房...你介意我住客厅吗

俞婉宁瞬间清醒了:没有其他酒店了

都满了。街上积水已经没过膝盖,出去找也不现实。

她咬了咬嘴唇:...好吧。

十分钟后,秦墨阳敲门进来,头发和西装都被雨水打湿了。他手里拎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小行李袋,看起来疲惫不堪。

抱歉打扰你休息。他把行李放在客厅沙发上,饭局刚结束就接到航空公司短信。

俞婉宁已经换上了保守的睡衣,头发重新扎好:没关系。你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

谢谢。秦墨阳脱下湿外套,今天和投资人谈得很好,他们基本确定会注资。

俞婉宁点头:好消息。

浴室水声响起,俞婉宁坐在床边,心跳如雷。这太荒谬了,她像个初恋的少女一样紧张。他们曾经那么亲密,现在却因为共处一室而手足无措。

秦墨阳很快洗完出来,换上了T恤和休闲裤,头发还滴着水。没有西装的包裹,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更像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孩。

饿吗他问,我让客房服务送些吃的上来。

好。

他们点了简单的晚餐,坐在套房的小餐桌前安静地吃着。雨声和风声在窗外呼啸,反而让室内的沉默不那么尴尬。

今天投资人问的那个问题,秦墨阳突然开口,关于风险对冲策略,你的回答很精彩。

俞婉宁微笑:那是我硕士论文的课题。

我知道。秦墨阳的眼神柔和,我记得你写论文时熬了多少夜。

你记得的事还真多。俞婉宁轻声说。

秦墨阳放下筷子:因为我从没忘记过你,婉宁。这五年,一天都没有。

空气仿佛凝固了。俞婉宁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样直白的告白。

那你为什么离开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埋藏五年的问题,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秦墨阳的表情变得复杂,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又是这样。俞婉宁站起身,声音颤抖,你总是这样,给我一点希望,然后又推开我。

婉宁...

不,算了。她摇头,我们只是商业伙伴,记得吗我不该问这些。

她转身走向卧室,却被秦墨阳拉住了手腕。他的触碰像电流般灼热,让她不由自主地转身面对他。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发誓。但不是现在,因为...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秦墨阳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我必须接这个。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俞婉宁,声音压得很低:是,我在深圳...不,情况有变...我明天回去...不,她不知道...

俞婉宁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是谁的电话让他如此紧张那个她是指自己吗

通话结束后,秦墨阳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你还好吗俞婉宁忍不住问。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事,只是工作上的问题。他看了看表,很晚了,你应该休息。明天还要想办法回上海。

卧室门关上后,俞婉宁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秦墨阳的矛盾行为、那个神秘电话、他眼中偶尔闪过的痛苦...这一切都指向某个她无法触及的秘密。

半夜,她被雷声惊醒,发现客厅还亮着灯。轻轻推开门缝,她看见秦墨阳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文件,手里握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他的表情在台灯下显得格外疲惫,眉头紧锁,目光空洞地盯着某处。

那一刻,俞婉宁突然意识到,这五年来受苦的不只是她一个人。无论秦墨阳隐藏了什么,那显然也在折磨着他。

清晨,俞婉宁起床时,秦墨阳已经在客厅处理工作了。他看起来像是整夜未眠,但依然精神奕奕地和她讨论如何返回上海——高铁票也全部售罄,最后他们不得不租车回去。

回程的路上,秦墨阳开车,俞婉宁坐在副驾驶整理会议记录。沉默不再那么令人不适,反而有种奇怪的舒适感,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

谢谢。经过一个收费站时,秦墨阳突然说。

为什么

为了一切。他的目光依然盯着前方的道路,为你的专业,为你的理解,为...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俞婉宁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轻轻点头。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她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回到上海后,工作如潮水般涌来。审计发现了更多问题,MG集团决定起诉刘志明和那家金融科技公司。秦立伟暂时离开了亚太区总部,据说是去欧洲休假。

俞婉宁正式升任华信副总裁,工作更加繁忙。但她和秦墨阳的接触并未减少——相反,MG与华信的合作越来越紧密,他们几乎每周都有会议或项目需要共同处理。

一个多月后的周五,俞婉宁加班到很晚。走出电梯时,她惊讶地发现秦墨阳站在大堂,似乎在等人。

在等周毅她走过去问。

秦墨阳摇头:在等你。他指了指外面的瓢泼大雨,我猜你没带伞。

确实,俞婉宁早上出门时阳光明媚。现在外面雨势汹汹,打车软件显示前面有78人在排队。

我送你回家。秦墨阳撑开一把黑色长柄伞,顺便...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车没有驶向俞婉宁的公寓,而是开往了外滩方向。

我们去哪俞婉宁疑惑地问。

一个特别的地方。秦墨阳神秘地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外滩一栋历史建筑的天台上。雨已经停了,夜空如洗,繁星点点。整个外滩的灯火在他们脚下流淌,黄浦江上的游船如移动的光点。

这里...俞婉宁惊讶地环顾四周,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吗

大学时,秦墨阳曾带她来这个不对公众开放的天台,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我买下了这栋楼。秦墨阳靠在栏杆上,准确地说,MG买下了它,作为亚太区的文化项目。

俞婉宁走近栏杆,夜风拂过她的脸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秦墨阳转身面对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我终于可以告诉你真相了。关于五年前为什么离开,关于我去了哪里,关于...我为什么回来。

俞婉宁的心跳加速,既期待又恐惧:现在可以说了

是的。秦墨阳深吸一口气,因为今天,我叔叔正式被董事会解除了一切职务。他终于无法再威胁我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信封:但在我说之前,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俞婉宁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秦墨阳站在沃顿商学院的标志前,手里拿着学位证书。照片上的日期显示是四年前,而他身边站着一个金发女子,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俞婉宁的手微微发抖:这是...

我妻子。秦墨阳平静地说,或者说,前妻。

5

第五章

情深难解

俞婉宁的手指紧紧捏着照片边缘,指节泛白。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外滩的灯火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斑斓的色块。

你...结婚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秦墨阳上前一步,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俞婉宁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栏杆,你离开我,然后和别人结婚,现在又回来...她的声音哽住了,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秦墨阳深吸一口气,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看看这个。

俞婉宁迟疑地接过信封,里面是一份法律文件,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借着天台的灯光,她看清了标题——《婚前协议》,日期是五年前,就在秦墨阳突然消失后的第三个月。

第五条第三款。秦墨阳轻声提示。

俞婉宁的目光落在那一行小字上:协议期间(五年内),甲方不得以任何方式联系或接触任何前任恋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耳语。

继续往下看。秦墨阳的声音低沉。

俞婉宁翻到最后一页,在担保人签名处,赫然是秦立伟三个字,笔迹凌厉如刀。

我不明白...她抬头,困惑地皱眉。

我父亲突发脑溢血那天,我接到医院电话立刻赶回北京。秦墨阳靠在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的江面,医生说情况很糟,可能撑不过一个月。我叔叔当时是集团代理董事长,他告诉我,如果想保住父亲毕生的心血,就必须接受他的安排——与欧洲一个家族联姻。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阴影中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锋利。

那个家族能提供MG急需的欧洲市场准入和资金支持,条件是我必须娶他们的女儿。他苦笑一声,当然,这都是我叔叔精心设计的局。那份婚前协议是他亲手拟定的,特别加上了不得联系前任的条款。

俞婉宁的心跳加速,手中的文件微微颤抖:所以照片上的女人...

丽莎只是名义上的妻子,我们各取所需。秦墨阳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她有自己的爱人,这段婚姻只是为了应付家族期望。五年期限一到,我们就离婚了。

星光落在他深邃的眼中,俞婉宁看到那里面的痛苦和挣扎,如此真实,无法伪装。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五年积攒的委屈,哪怕是一条短信,一个字...

我试过。秦墨阳的声音嘶哑,我买了新手机,用假名给你发了信息。三小时后,我父亲的主治医生被调换了,我叔叔发来一张你在华信大楼前的照片,附言是'下次就是她的工作'。

俞婉宁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想起五年前确实有过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奇怪信息,当时她以为是垃圾短信直接删除了。

这五年...秦墨阳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每天都在想你。沃顿的图书馆里,我总是不自觉寻找像你的背影;纽约的街头,我会因为一阵熟悉的香水味而驻足;每次回上海出差,我都让司机绕路经过华信大楼,只希望能远远看你一眼...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融入了夜色中。一滴雨水落在俞婉宁的脸颊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夏日的骤雨来得突然,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我们该回去了。俞婉宁抹去脸上的雨水,分不清是雨是泪。

秦墨阳脱下西装外套举过头顶,为他们遮挡雨水:再等一分钟。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绒盒,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俞婉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但盒子打开后,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精致的银色书签,顶端挂着一个小小的指南针。

这是...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书签,指南针在雨水中闪闪发亮。

大三那年你生日,我本来要送你这个。秦墨阳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你总说看书时会忘记时间,我想这个指南针能提醒你方向...但那天我们吵架了,我没能送出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俞婉宁清楚地记得那个生日,她等了秦墨阳一整晚,他却因为家族急事失约。第二天两人大吵一架,冷战了近两周。

你竟然还留着...她的指尖轻触指南针表面,冰凉的金属已经被雨水打湿。

我留着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秦墨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婉宁,这五年我从未停止爱你,哪怕一分钟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俞婉宁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神却炽热得能灼伤人。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她诚实地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你离开的五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现在你突然回来,告诉我这一切...我害怕再次受伤。

秦墨阳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去她眼角的雨水——或者是泪水: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弥补这五年的缺席。

他的手掌温暖,即使在这冰冷的雨夜。俞婉宁应该后退的,应该保持理智的,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意志,不自觉地向他靠近。

婉宁...秦墨阳低声唤她的名字,如同祈祷。

下一秒,他的唇覆上她的,温柔而坚定。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他们交缠的唇齿间,咸涩而真实。俞婉宁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感受到衬衫下消瘦的身体和剧烈的心跳。这个吻像是一个迟到了五年的承诺,带着所有的遗憾、痛苦和无法言说的思念。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雨势也变小了。秦墨阳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不稳:跟我回家好吗不是酒店,是我在上海的家。

俞婉宁应该拒绝的,但此刻她只想跟随自己的心。她轻轻点头。

秦墨阳的公寓位于陆家嘴一栋高层建筑的顶层,宽敞而简约,却处处透着生活的痕迹。俞婉宁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雨后的上海夜景,灯火如繁星般闪烁。

浴室在那边,毛巾和换洗衣物都准备好了。秦墨阳递给她一杯热茶,你的尺寸...我应该没记错。

俞婉宁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看到他耳尖微红,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一直在关注着她的生活,连衣服尺寸都知道。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热。

热水冲走了疲惫和犹豫。俞婉宁穿上秦墨阳准备的睡衣——一件柔软的棉质T恤和休闲裤,确实是她常穿的尺寸。走出浴室时,她闻到一阵食物香气。

我煮了面。秦墨阳从厨房探出头,也换上了居家服,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不太会做饭,但这个还行。

餐桌上摆着两碗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热气腾腾。俞婉宁突然想起大学时代,他们租的小公寓里,秦墨阳第一次尝试为她做饭,也是煮面,结果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笑什么秦墨阳问,嘴角也跟着上扬。

想起你第一次煮面,差点把公寓烧了。俞婉宁坐下,挑起一筷子面条。

那次是为了庆祝你拿到实习offer。秦墨阳的记忆力惊人,虽然面煮糊了,但那天晚上...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俞婉宁知道他想说什么。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做爱,在狭小的学生公寓里,笨拙而热烈。

两人安静地吃面,偶尔交换一个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默契,仿佛五年的分离只是短暂的中场休息。

你的书房...俞婉宁注意到一扇半开的门后露出书架的一角,我能看看吗

秦墨阳点头:当然。

书房比客厅更加私密,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商业和金融类书籍,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小玻璃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看似普通的小物件:一枚褪色的电影票根,一个手工粗糙的陶杯,几张泛黄的照片...

俞婉宁走近,心跳加速。这些都是她送给秦墨阳的礼物,或者与他们共同记忆有关的东西。电影票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泰坦尼克号》重映;陶杯是她在大二陶艺课上做的,杯底还刻着他们名字的首字母;照片上年轻的他们在校园樱花树下相视而笑。

你真的都留着...她的指尖轻触玻璃柜,喉咙发紧。

我说过的。秦墨阳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从未忘记。

转身时,俞婉宁不小心碰倒了书桌上的文件夹,纸张散落一地。她慌忙蹲下收拾,却在一堆文件中看到一份医疗报告,上面赫然印着MG

Clinic,

Switzerland的标志。

抱歉,我...她正要捡起那份报告,秦墨阳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几乎是抢一般将文件收了起来。

只是一些旧病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将文件塞回抽屉,不早了,你应该休息了。

俞婉宁敏锐地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那个瞬间的紧张和回避。但她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客房在哪

主卧给你。秦墨阳恢复了平静,我睡沙发就行。

不,我...

婉宁。他打断她,声音柔和却坚定,今晚已经发生了太多事。你需要时间思考,我也是。晚安。

他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吻,然后转身离开书房。俞婉宁站在原地,思绪纷乱。那份医疗报告上她只瞥见几个单词:长期治疗、定期复查、不可间断...秦墨阳在隐瞒什么

主卧宽敞舒适,床单是干净的浅灰色,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俞婉宁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城市灯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妍的信息:明天中午有空吗有事跟你说。

俞婉宁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然后放下手机。她的思绪不断回到那个吻,那份婚前协议,还有秦墨阳看到医疗报告时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俞婉宁醒来时,闻到咖啡的香气。她穿上昨晚秦墨阳准备的衣物——一条合身的牛仔裤和浅蓝色衬衫,走出卧室。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咖啡、煎蛋和吐司。秦墨阳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看平板电脑上的新闻,见她出来立刻站起身。

睡得好吗他问,眼神温暖。

还行。俞婉宁接过他递来的咖啡,熟悉的拿铁加肉桂粉,你今天有安排

上午要去医院一趟。秦墨阳的语气平常,但俞婉宁注意到他握杯子的手微微收紧,例行体检。

是巧合吗昨晚那份医疗报告,今早的医院之行...俞婉宁决定暂时不追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秦墨阳微笑,只是常规检查。下午我还要去公司,晚上可能很晚回来。你不用等我。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瑞士诊所。秦墨阳看了一眼,迅速按掉:我去接一下。

他走到阳台上,关上门。透过玻璃,俞婉宁看到他表情严肃地交谈着,偶尔摇头。通话结束后,他在阳台上站了很久,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一切都好吗当他回到餐厅时,俞婉宁忍不住问。

嗯,工作上的事。秦墨阳拿起西装外套,我得走了。你走时把门带上就行,系统会自动上锁。

他匆匆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公寓。俞婉宁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车驶离大楼,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收拾餐桌时,俞婉宁发现秦墨阳忘带了一个小药盒。她本打算把它放在显眼处等他回来取,却不小心碰开了盖子——里面是几粒白色药片,没有任何标签。

手机突然响起,是周毅:俞总,您今天来公司吗审计团队发现了一些新情况,可能需要您过目。

我一会儿过去。俞婉宁回答,将药盒放进抽屉。她最后环顾了一圈公寓,然后关上门离开。

华信大楼里,审计团队正在激烈讨论。俞婉宁一进门就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怎么了她问团队负责人。

我们发现MG集团过去三年的几笔大额投资有问题。负责人调出一组数据,资金流向显示,这些钱最终都进入了离岸账户,而批准人都是秦立伟。

俞婉宁皱眉:金额总计多少

至少十五亿人民币。

这个数字让俞婉宁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属实,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欺诈,而是严重的刑事犯罪。

有确凿证据吗

有。负责人点头,我们找到了银行转账记录和秦立伟的电子签名。更奇怪的是...他压低声音,这些交易中有一部分发生在秦墨阳担任CEO之后,但他似乎完全不知情。

俞婉宁的思绪飞速运转。秦立伟在秦墨阳眼皮底下转移巨额资金这怎么可能除非...

系统权限。她突然明白过来,秦立伟保留了某些高级权限,即使不再是董事长。

正是如此。负责人确认,而且我们发现,这些资金转移都发生在秦墨阳出差或休假期间。

俞婉宁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秦墨阳可能一直被叔叔监视和控制,即使在五年后的今天。

准备一份完整报告。她指示,但暂时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包括MG方面。我需要先和秦总谈谈。

中午,俞婉宁在一家隐蔽的餐厅见到了林妍。好友看起来忧心忡忡,一坐下就压低声音:婉宁,你得小心点。

什么意思

公司里有人在打听你。林妍的眼神警惕,昨天我无意中听到王董事长和张总的谈话,他们提到你和秦墨阳的关系,说'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俞婉宁握杯子的手一紧:他们还说了什么

不太清楚,但听起来像是...备份计划林妍皱眉,我感觉不太对劲,所以赶紧告诉你。

俞婉宁的直觉警铃大作。华信高层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与秦立伟的资金转移,秦墨阳的神秘医疗报告...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她不愿面对的可怕可能性。

谢谢你的提醒。她握住林妍的手,最近小心点,别卷进这些事里。

离开餐厅,俞婉宁决定直接去MG找秦墨阳。她需要告诉他审计发现的问题,也需要问清楚那些药片和医疗报告的事。

然而,就在她走向停车场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

俞小姐,秦先生让我来接您。男人说,有紧急情况。

俞婉宁警觉地后退:哪个秦先生

秦墨阳先生。他说您会明白的——瑞士来的消息。

心跳骤然加速,俞婉宁犹豫了一秒,然后拉开车门。她必须知道真相,即使这可能是个陷阱。

车子驶向的方向却不是MG总部,而是浦东国际机场。

我们去哪俞婉宁问,手悄悄摸向手机。

秦先生在医院等您,他旧病复发了。司机回答。

6

第六章

生死抉择

黑色轿车在浦东国际机场的医疗中心前急刹停下。俞婉宁推开车门,冷风夹杂着细雨扑面而来。司机指向侧门:三楼,神经内科。

神经内科俞婉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司机已经驾车离去,留下她站在雨中。

电梯缓慢上升,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俞婉宁紧攥着包带,指节发白。包里装着那个无标签的药盒——她离开秦墨阳公寓时鬼使神差地带走了它。

三楼走廊空荡寂静,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远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俞婉宁循声走去,在一间半掩的病房门前停住。

...这次发作比上次严重。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你必须回瑞士继续治疗。

再给我两周。秦墨阳的声音虚弱但坚定,等审计报告完成,董事会正式起诉我叔叔后...

你这是在玩火!陌生人打断他,L型神经病变不是开玩笑的,不及时治疗会导致永久性损伤!

俞婉宁的手悬在半空,心跳如雷。L型神经病变她从未听说过这种疾病。

谁在那里门突然被拉开,一个金发碧眼的白大褂男子皱眉看着她。

病房里的秦墨阳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看到俞婉宁,他瞳孔骤缩,试图坐直身体却差点碰翻床头的水杯。

婉宁...你怎么...

你生病了。俞婉宁走进病房,声音出奇地平静,什么病

秦墨阳与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叹了口气:我是Dr.

Keller,秦先生的主治医师。他的中文流利但带着瑞士德语口音,我想你们需要单独谈谈。

医生离开后,病房陷入沉默。监测仪的滴答声格外刺耳。俞婉宁走到床边,从包里取出药盒放在床头柜上:你忘了这个。

秦墨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翻了我的东西

没有。它掉在地上,我捡起来的。俞婉宁直视他的眼睛,现在告诉我真相,全部真相。

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叩问。秦墨阳深吸一口气,抬起颤抖的右手试图整理输液管,却失败了。俞婉宁上前帮他,手指不经意相触,他的皮肤冰凉得吓人。

L型遗传性神经病变。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会影响运动功能和...最终是认知能力。

俞婉宁的胃部像被重击:什么时候确诊的

五年前,就在我父亲'突发脑溢血'后不久。秦墨阳苦笑,讽刺的是,体检本是为了确认我能否胜任接班人的位置,却发现了这个。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离开的原因不是政治联姻

都是原因。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手上,我叔叔知道我的诊断结果后,威胁要公开这个消息——MG集团不会接受一个'残废'做CEO。他给了我选择:要么接受他的安排联姻换取五年保密期,要么看着MG股价因继承人健康问题暴跌,父亲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俞婉宁的胸口发紧:婚前协议里的五年期限...

是Keller医生预估的药物能控制症状的时间。秦墨阳抬头,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婉宁,我本打算治好病就回来找你,但治疗进展比预期慢...这种病没有治愈方法,只能延缓恶化。

昨晚那份医疗报告...

最新检查结果。他艰难地吞咽,病情开始加速恶化,Keller建议我立即回瑞士调整治疗方案。

俞婉宁的视线模糊了。五年的痛苦、困惑、愤怒,突然都有了全新的解释。她想起秦墨阳偶尔流露出的疲惫,那些突然的中断通话,他消瘦的身形和眼下的阴影...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声音颤抖,现在,我是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

因为我不想你出于同情或责任留在我身边。秦墨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看看我,婉宁!我不再是五年前那个能给你未来的男人了。迟早有一天,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忘记...

他的声音哽住了,手也突然松开,无力地垂落在床单上。俞婉宁看到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鬓角。

门外传来脚步声,Keller医生推门而入:抱歉打扰,但秦先生需要立即用药休息。

俞婉宁站起身:我能看看他的病历吗

医生看向秦墨阳,后者微不可察地点头。Keller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谨慎地抽出其中几页递给她:这是简版。

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中,几个短语刺痛了她的眼睛:进行性运动功能障碍、认知衰退风险、预期寿命缩短...她的手开始发抖。

他还能活多久俞婉宁直接问道。

俞婉宁!秦墨阳厉声喝止。

Keller医生却平静地回答:如果坚持最新治疗方案,五年存活率是70%。但生活质量...

够了!秦墨阳挣扎着坐起身,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婉宁,请你离开。

俞婉宁将病历还给医生,转向秦墨阳:不。

什么

我不会离开。她拿起床头的水杯递到他颤抖的手中,稳稳地托住杯底帮他喝了一口,现在你需要休息,我去和医生谈谈。明天我再来看你。

秦墨阳的眼中闪过震惊、挣扎,最后是深深的疲惫。他靠回枕头,闭上眼睛:随你吧。

走廊上,Keller医生详细解释了病情和治疗方案。俞婉宁认真记下每一个要点,最后问道:他平时吃的药是什么

主要是L-Dopa和多巴胺激动剂,控制运动症状。医生皱眉,但那个药盒里的应该是实验性药物,我不确定...

实验性药物从哪里来的

这要问秦先生。Keller谨慎地回答,正规治疗中我们只用经过批准的药物。

俞婉宁想起药盒里那些无标签的白色药片,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她谢过医生,走出医院时已是华灯初上。雨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审计团队的紧急消息:俞总,系统显示有人昨晚登录了您的电脑,查看了MG审计文件。IT正在追踪IP。

俞婉宁皱眉回复:加强文件加密,我明天一早来处理。

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思绪纷乱。秦墨阳的病情、神秘药片、被入侵的电脑...这一切似乎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但她还看不清全貌。

一辆出租车停下,俞婉宁拉开车门时,瞥见医院三楼某个窗口的身影——秦墨阳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她。即使隔着距离,她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出租车启动,那个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家,俞婉宁彻夜未眠。她查阅了大量关于L型神经病变的医学资料,越看心越沉。凌晨四点,她终于合上电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清晨,医院走廊比昨日更加安静。俞婉宁拎着一个纸袋,轻轻推开病房门。

秦墨阳半坐在床上,正在看平板电脑上的文件。看到她,他明显怔了一下:你真的回来了。

我说过我会来。俞婉宁放下纸袋,里面是新鲜的水果和一本《神经可塑性:大脑的自愈之道》,感觉好些了吗

药物起效了。他放下平板,右手仍然有些颤抖,但比昨天稳定许多,婉宁,关于昨天的事...

我查了资料。她打断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关于L型神经病变。最新研究显示,配合特定物理治疗和认知训练,可以显著延缓症状恶化。

秦墨阳苦笑:你总是这样,遇到问题就研究解决方案。

因为问题总有解决方案。俞婉宁向前倾身,Keller医生提到瑞士的治疗方案,有什么特别之处

主要是更频繁的监测和药物调整。他避开她的目光,婉宁,我不想谈这个。

好。她深吸一口气,那我们谈谈审计发现的新问题。

秦墨阳的表情立刻变得警觉:什么问题

俞婉宁简要汇报了秦立伟转移巨额资金的情况,以及她电脑被入侵的异常。秦墨阳听完,脸色阴沉如铁。

我早该想到。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叔叔在为自己铺后路。那些离岸账户一定与他在欧洲的'休假'有关。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俞婉宁犹豫道,入侵我电脑的人使用了华信王董事长的门禁卡信息。

秦墨阳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王董事长他和我叔叔是高尔夫球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联手了。秦墨阳声音低沉,王董事长提供华信内部权限,我叔叔负责转移资金。一旦事情败露,责任会落在审计不力的华信头上。

而我作为项目负责人...

会成为替罪羊。他完成她的句子,眉头紧锁,婉宁,你必须立即备份所有证据,存放在安全的地方。

已经做了加密备份。她拿出手机,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证明他们的勾结。

秦墨阳突然咳嗽起来,一阵剧烈的痉挛掠过他的面部。俞婉宁连忙按下呼叫铃,同时扶住他摇晃的肩膀。

Keller医生和护士迅速赶到,为秦墨阳注射了镇静剂。在药物作用下,他逐渐平静下来,但眼神变得涣散。

他需要休息。医生对俞婉宁说,你可以下午再来。

俞婉宁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秦墨阳,轻轻退出病房。

走廊上,她听到两个护士的低声交谈:...五年前那场车祸后送来的那个病人也是这样...

嘘!年长的护士突然警觉地制止,注意到俞婉宁后立刻噤声。

车祸俞婉宁心头一震。秦墨阳说他父亲是突发脑溢血,为什么护士会提到车祸她正想上前询问,手机突然响起——是华信IT部门的紧急来电。

俞总,我们发现入侵您电脑的IP地址有MG集团的网络标识!

俞婉宁的心沉了下去。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她快步走向电梯,必须立即返回公司保护那些关键证据。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门重新打开,Keller医生走了进来。

俞小姐,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医生的声音压得很低,秦先生服用的那些无标签药片,不是我们开的处方。

那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肯说,但我怀疑是他叔叔提供的。电梯下降,医生的表情严肃,我们检测到那些药片含有未经批准的实验性成分,可能带来严重副作用。

俞婉宁的血液仿佛凝固:你是说...秦立伟故意给他有害药物

我不能确定意图,但那些药确实会加速神经退化。电梯到达一楼,医生最后说道,小心,俞小姐。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走出医院,俞婉宁站在阳光下却感到刺骨的寒意。如果医生所言属实,那么秦立伟不仅想毁掉MG,还想毁掉自己的亲侄子...而她可能是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人。

华信大楼前,俞婉宁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了进去。无论前方有什么风暴,她已做好准备面对。这一次,她不会再让秦墨阳独自战斗。

7

第七章

药片疑云

华信大楼的灯光在雨夜中格外冷清。俞婉宁站在实验室门口,手指紧攥着装有白色药片的密封袋,指节发白。

这么晚还来做检测实验室主管张博士推了推眼镜,接过密封袋,什么东西这么急

一种药物成分分析。俞婉宁压低声音,绝对保密,不要录入系统。

张博士皱眉:这不合规——

关系到人命。俞婉宁直视他的眼睛,24小时内我要结果。

张博士犹豫片刻,最终点头:明天晚上这个时间,后门取报告。

离开实验室,俞婉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妍发来的消息:王董事长明天10点要单独见你,小心。

雨滴敲打着车窗,俞婉宁望着华信大楼的轮廓,思绪回到Keller医生的警告——那些无标签药片可能含有加速神经退化的成分。如果这是真的,秦立伟不仅想控制MG集团,还想彻底毁掉自己的亲侄子。

第二天清晨,俞婉宁提前一小时到达公司。她的电脑屏幕闪烁着红色警告:三次异常登录尝试。她迅速插入加密U盘,将关键审计文件备份,然后清除了登录记录。

九点五十分,她站在王董事长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藏在钢笔里的微型摄像头开关。

俞总,请进。王董事长笑容可掬,指了指面前的咖啡杯,刚煮好的蓝山。

谢谢,我不渴。俞婉宁保持微笑,没有碰那杯咖啡。

王董事长五十出头,圆脸微胖,一副金丝眼镜后藏着精明的眼睛。他啜了一口咖啡:听说MG的审计遇到些...敏感发现

标准流程而已。俞婉宁语气平静,王董找我有何指教

年轻人就是直接。王董事长放下杯子,突然压低声音,秦立伟是我老朋友。有些事...不必太较真。你刚升合伙人,前途无量,何必为了些账面小问题得罪人呢

俞婉宁的背脊绷直:十五亿资金去向不明,恐怕不是小问题。

哈!王董事长突然大笑,随即变脸般严肃起来,俞婉宁,你以为秦墨阳能保护你一个病秧子,自身难保。

寒意顺着俞婉宁的脊椎攀升。他怎么会知道秦墨阳的病情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聪明人装糊涂就没意思了。王董事长站起身,踱步到她身后,秦立伟答应,只要你修改审计报告,华信下一任CEO就是你。

俞婉宁的钢笔在记事本上微微一顿:代价是什么

放弃那些所谓的'证据',还有...王董事长的手搭上她的肩膀,离开秦墨阳。那小子活不了多久,何必浪费青春

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俞婉宁轻轻移开肩膀上的手: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别怪公司无情了。王董事长走回座位,按下桌下的某个按钮,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你的职业生涯,今晚就会结束。

俞婉宁的余光瞥见门缝下的阴影——有人守在门外。她假装整理文件,确保钢笔摄像头对准王董事长的脸:您和秦立伟合作多久了

从他侄子发病开始。王董事长得意地笑了,那小子以为自己掌控了MG笑话!他吃的每一片药,都在加速他的死亡...

俞婉宁的血液几乎凝固。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您不担心我录音吗

哈哈哈!王董事长大笑,这间办公室有信号屏蔽,而且...他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监控中。现在,交出你的手机和那个U盘。

俞婉宁缓缓从包里取出手机,却在桌下用脚勾住了电源线。当她不小心碰倒咖啡杯时,液体正好泼在插座上——灯光闪烁几下,突然熄灭。

怎么回事!王董事长怒吼。

黑暗中,俞婉宁迅速将备用U盘塞进袖口,把另一个扔到地上:可能是短路了。

门被猛地推开,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房间。俞婉宁趁机站起身:看来今天谈不成了,我先告辞。

拦住她!王董事长咆哮。

但俞婉宁已经挤出门缝,高跟鞋在走廊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电梯迟迟不来,她转向消防通道,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十五分钟后,俞婉宁从大厦侧门冲出,拦下一辆出租车。她的心脏狂跳,手指颤抖着检查钢笔——摄像功能仍在运行,王董事长的自白完整记录下来。

去哪里司机问。

俞婉宁报出医院的地址。她必须立刻警告秦墨阳。

医院走廊比昨日更加昏暗。俞婉宁快步走向秦墨阳的病房,却在拐角处猛地停住——秦立伟正从病房出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白大褂的陌生男子。

她闪身躲进护士站,等他们进入电梯后才现身。病房里,秦墨阳半坐在床上,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额头上覆着薄汗。

你叔叔来干什么俞婉宁关上门,声音紧绷。

秦墨阳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婉宁你怎么——

他给你带了新药俞婉宁扫视床头柜,发现一个陌生的药瓶。

只是常规补充...秦墨阳的声音虚弱。

俞婉宁抓起药瓶:你不能吃这个!王董事长亲口承认,这些药在加速你的病情!

秦墨阳的瞳孔骤然收缩:你见到王董事长了

不止见到。俞婉宁取出钢笔,他还承认了与秦立伟勾结转移资金的事。

视频播放期间,秦墨阳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归于一种可怕的平静。他试图下床,却因双腿无力而踉跄。俞婉宁扶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我们必须报警。她说。

没用的。秦墨阳摇头,我叔叔在警方有熟人。而且...他苦笑,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指控

那这些证据呢

暂时保留。秦墨阳的眼神变得锐利,婉宁,你不能再参与这件事。太危险了。

现在说这个太晚了。俞婉宁拿出手机,我已经让实验室分析那些药片成分,今晚就能拿到报告。

秦墨阳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什么你疯了吗如果被我叔叔知道——

那就让他知道!俞婉宁挣脱开来,秦墨阳,你还要独自承担多久五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病房陷入沉默,只有监测仪的滴答声。秦墨阳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最终别过脸:我不能连累你。我叔叔...没有底线。

俞婉宁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那这个呢

秦墨阳皱眉接过,翻开第一页——那是一份车祸报告,日期正是五年前他父亲发病的那天。照片上,一辆黑色奔驰扭曲地撞在护栏上,驾驶座血迹斑斑。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嘶哑。

你父亲不是突发脑溢血。俞婉宁轻声说,是车祸。而且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了。

秦墨阳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文件:你怎么得到这个的

医院档案室。俞婉宁咬了咬唇,我偷听到护士提到'车祸',就...想办法查了记录。

秦墨阳的眼中翻涌着风暴。他逐页翻阅报告,在最后一页突然停住——那里附着一份通话记录,显示车祸前一天,秦立伟曾多次联系一个汽修厂号码。

他杀了我父亲...秦墨阳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然后利用我的病情控制我...五年...

监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秦墨阳的血压和心率急剧上升,他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抱头。俞婉宁慌忙按下呼叫铃,同时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呼吸,慢慢呼吸...她轻抚他的后背,感受到他脊椎的凸起,比五年前更加明显。

Keller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为秦墨阳注射了镇静剂。在药物作用下,他逐渐平静下来,但眼中的痛苦丝毫未减。

他需要休息。医生严肃地对俞婉宁说,强烈情绪波动会加重症状。

俞婉宁点头,准备离开,却被秦墨阳虚弱地拉住手腕。

别走...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不要...一个人...

这一刻的脆弱击中了俞婉宁的心脏。她看向医生,后者勉强点头:十分钟。

当病房再次安静下来,秦墨阳闭着眼睛,声音嘶哑:五年前,父亲出事那天,他刚和我通过电话...说发现公司账目有问题,要和我叔叔当面对质...

俞婉宁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而我愚蠢到相信他突发脑溢血的谎言...秦墨阳的眼泪无声滑落,还接受他的'帮助',吃那些该死的药...

不是你的错。俞婉宁坚定地说,但现在我们有证据了。

秦墨阳睁开眼,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婉宁,这太危险了。如果我叔叔发现你知道这些...

这次不是你保护我,而是我保护你。俞婉宁将车祸报告和钢笔摄像头放在床头,我们是一个团队,记得吗

秦墨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个在图书馆熬夜帮他赶论文的女孩。他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为什么...在我这样对你之后...

因为我爱你。俞婉宁简单地说,俯身吻了吻他干裂的嘴唇,好好休息,我晚上带检测报告回来。

走出医院时,俞婉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妍:紧急!公司系统检测到有人远程登录你的电脑,正在删除文件!

俞婉宁的心跳骤停。那些证据!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同时用手机尝试远程连接公司电脑——无效。系统显示管理员权限已锁定。

华信大楼前,俞婉宁几乎是冲进电梯。她的办公室门虚掩着,电脑屏幕亮着,一个进度条显示:文件删除中...剩余时间00:27。

她疯狂地敲击键盘试图中止进程,但系统毫无反应。最后二十五秒,她猛地拔掉网线——进度条暂停在00:23。

呼...她长舒一口气,开始数据恢复操作。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无声地关上了。俞婉宁抬头,看到王董事长站在门前,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聪明的女孩。他轻声说,但不够聪明。

俞婉宁的手指悄悄移向手机:您想怎样

秦立伟改变主意了。王董事长走近,他侄子活不过今晚,而你...会有一个体面的辞职理由。

俞婉宁的血液瞬间冰冷:你们对秦墨阳做了什么

只是加速了自然进程。王董事长耸耸肩,毕竟,神经病变患者突发心脏衰竭...很常见,不是吗

俞婉宁抓起桌上的裁纸刀指向他:让开!

王董事长大笑:你以为你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办公室门突然被踹开,两名保安冲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三名穿制服的警察。

俞小姐为首的警官出示证件,我们接到举报,关于一起谋杀未遂案...

俞婉宁愣在原地,直到看见警察身后的人——林妍举着手机,对她眨了眨眼。

王董事长的脸色瞬间惨白:这是误会...

秦立伟已经被控制。警官冷冷地说,医院刚刚阻止了一起投毒案。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当警察带走面如死灰的王董事长后,林妍跑过来拥抱了俞婉宁:我听到他威胁你,就报了警。还联系了...呃...你男朋友的医生朋友。

秦墨阳!俞婉宁如梦初醒,抓起包就往外跑,他怎么样了

医院那边说及时发现了...林妍的话追着她消失在电梯里。

出租车上,俞婉宁颤抖的手几乎拿不住手机。Keller医生的电话终于接通:秦先生没事,我们发现送来的'药物'含有致命剂量的地高辛。

谁送来的

自称是MG的员工,但监控显示他直接来自秦立伟的办公室。医生的声音严肃,俞小姐,秦先生坚持要出院,我拦不住他...

什么他现在在哪

他说...要去结束这一切。

电话突然断线。俞婉宁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拨通秦墨阳的号码,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华信大楼的轮廓在后视镜中远去,而前方,MG集团总部大厦的灯光在雨夜中闪烁,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8

第八章

董事会的阴谋

MG集团总部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暴雨中泛着冷光。俞婉宁冲进大堂时,保安认出了她:俞小姐秦总刚上去...

几楼她气息不稳,雨水顺着发梢滴落。

58层董事会...话音未落,俞婉宁已经冲向电梯。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俞婉宁盯着楼层数字,脑海中闪过Keller医生的警告——秦立伟送来的药物含有致命剂量的地高辛。如果秦墨阳再次病发...

叮。电梯门开启,58层的走廊空无一人,尽头的会议室大门虚掩着。俞婉宁放轻脚步靠近,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指控我秦立伟的声音带着讥讽,一个精神病人的妄想

这不是妄想。秦墨阳的声音虚弱但清晰,这是父亲遗嘱的原件,上面有你涂抹后消失的墨水痕迹。

俞婉宁从门缝中看到会议室内的场景——长桌两侧坐满了MG的董事,秦墨阳站在首席位置,脸色苍白如纸,右手扶着桌沿以稳住身体。对面的秦立伟西装革履,面带冷笑。

可笑!秦立伟抓起桌上的文件,这上面明明写着由我暂代管理权,直到你痊愈!

用特殊墨水写的部分消失了,但痕迹还在。秦墨阳指向文件一角,法证检测显示,原始内容是将MG交给我信托管理,而你只是顾问。

会议室一片哗然。一位年长董事接过文件仔细查看:确实有书写压痕...这里原本写的是'如墨阳因病无法履职,由瑞士信托公司暂行管理权'...

秦立伟的脸色瞬间阴沉:那是老秦临终前神志不清的涂鸦!

父亲临终前很清醒。秦墨阳的声音突然提高,清醒到发现你挪用公款,清醒到要召开董事会罢免你——然后他就'突发脑溢血'了!

董事们交头接耳,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俞婉宁注意到秦墨阳的身体微微摇晃,左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

诽谤!秦立伟拍案而起,别忘了是谁在你发病时照顾你,是谁找来最好的医生...

最好的医生秦墨阳冷笑一声,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资料摔在桌上,这些是你从黑市购买的实验药物检测报告!它们不是治疗我的病,而是加速神经退化!

俞婉宁倒吸一口冷气——这正是她昨晚从实验室取回的检测结果,不知何时到了秦墨阳手中。报告首页赫然印着Neurotoxin

detected(检测到神经毒素)的红色标记。

秦立伟的表情凝固了。他缓缓坐下,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墨阳,你病了。这些妄想都是病症的表现...

五年前那场车祸呢秦墨阳突然问道,也是我的妄想

会议室鸦雀无声。秦立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什么车祸你父亲是突发——

刹车管被人为锯开一半,法医报告显示那不是撞击造成的。秦墨阳的声音开始颤抖,但字字如刀,车祸前一天,你打了六通电话给永鑫汽修厂,而那个接你电话的技师三个月后死于'醉酒坠楼'!

俞婉宁看到秦墨阳的右手开始剧烈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想冲进去,却被接下来的一幕钉在原地——

秦立伟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俞婉宁毛骨悚然。

证据呢他轻声问,五年前的刹车管早就不存在了,那个技师死了,法医报告被归档为机密...他环视董事们,各位真的要相信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乱语

董事们犹豫了。俞婉宁看到他们交换着怀疑的眼神。就在这时,秦墨阳的身体突然前倾,双手撑住桌面才没有倒下。

我...不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由白转青,不是...妄想...

俞婉宁再也忍不住,推门而入:他需要急救!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她。秦墨阳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担忧他不想她出现在这里。

俞小姐一位董事认出了她,这是MG内部会议...

我是华信审计负责人。俞婉宁快步走到秦墨阳身边,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妻。这个临时编造的身份让秦立伟眯起了眼睛。

来得正好。秦立伟突然按下桌上的某个按钮,保安,把这两个扰乱会议的人请出去!

会议室门被推开,四名保安涌入。秦墨阳挣扎着直起身:谁敢!我仍是MG最大股东兼CEO!

保安们迟疑了。秦立伟冷笑:看看你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怎么管理公司董事会,我提议立即启动健康条款,暂停秦墨阳一切职务!

不需要。秦墨阳从内袋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的医疗团队出具的履职能力证明,以及...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身体剧烈一晃,倒在俞婉宁怀中。

墨阳!俞婉宁扶住他下滑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他的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而浅。

装得真像。秦立伟讥讽道,保安!

他需要特效药!俞婉宁厉声道,就在MG实验室的保险柜里!

这句话让秦立伟的表情瞬间僵硬。一位董事站起来:什么特效药

能缓解他症状的药物。俞婉宁紧盯着秦立伟,但保险柜需要...特定人员的指纹才能打开。

会议室气氛骤变。董事们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暗示。几位资深董事交换眼神后,其中一位沉声道:秦副总,请你配合。

秦立伟的面部肌肉抽搐:这是阴谋!

如果是阴谋,开个保险柜又能怎样另一位董事反问,除非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秦墨阳在俞婉宁怀中剧烈颤抖,嘴角溢出白沫。俞婉宁的心跳如鼓:快没时间了!

好,很好。秦立伟突然笑了,我带你们去实验室。但记住,这是你们逼我的。

董事们簇拥着秦立伟离开会议室,只留下俞婉宁和半昏迷的秦墨阳。她轻拍他的脸颊:坚持住,药马上就来了...

秦墨阳的眼睛半睁着,手指艰难地摸索内袋,掏出一份文件塞给她。俞婉宁展开一看,是MG股权转让协议,已经签好他的名字。

不...她摇头,你会好起来的...

你...才是...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我唯一的...继承人...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Keller医生带着急救箱冲进来,后面跟着几位董事和...两名警察。

药呢俞婉宁急问。

一位董事摇头:保险柜是空的。秦立伟说根本没有什么特效药。

Keller医生已经开始为秦墨阳注射:这是常规急救药物,能暂时稳定症状,但...

但什么俞婉宁追问。

我们需要立刻带他回瑞士。医生压低声音,他的血液检测显示另一种未知毒素,我们从未见过...

俞婉宁的血液瞬间凝固。她转向警察:秦立伟呢

控制住了。一位警官回答,我们在他的秘密办公室发现了大量非法药物和交易记录。

Project

Lazarus俞婉宁想起王董事长电脑上的文件夹名。

警官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那正是他们给这个非法药物实验取的名字。

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进来,小心翼翼地将秦墨阳移上去。他短暂地恢复了意识,抓住俞婉宁的手腕: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跟你一起去瑞士。俞婉宁坚定地说。

秦墨阳摇头,费力地指向她手中的文件:MG...需要你...

救护车门关闭前,俞婉宁最后看到的是秦墨阳苍白的脸和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雨水混合着泪水滑下她的脸颊。

俞小姐一位董事轻声唤她,董事会需要您出席紧急会议...作为最大股东代表。

俞婉宁低头看着手中的股权文件,突然意识到秦墨阳早有准备——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早就决定将MG托付给她。

华信大楼的灯光在雨中模糊成一片。俞婉宁转身走向会议室,每一步都沉重如铅。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是林妍发来的消息:王董事长在审讯中透露,秦立伟还有后手...小心!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门重新打开,秦立伟被警察押送着站在外面。看到俞婉宁,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游戏才刚刚开始...

电梯下行,秦立伟阴森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俞婉宁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无论前方有什么风暴,她已做好准备面对。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秦墨阳。

9

第九章

北极真相

瑞士苏黎世大学医院的灯光惨白得刺眼。俞婉宁站在ICU外的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秦墨阳。三天了,他始终没有醒来。Keller医生说是某种神经毒素抑制了大脑功能,但他们还没确定具体成分。

俞小姐护士轻声唤她,Dr.

Keller请您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Keller医生和另外两名穿白大褂的专家正在研究一份报告。看到俞婉宁进来,他们立刻停止了交谈。

有进展俞婉宁的声音嘶哑。她已经48小时没合眼了。

Keller医生推过一份文件:我们在他后颈发现了一个微型植入物。

报告上的照片显示,秦墨阳后颈发际线下方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凸起,像一颗微小的痣。

这是什么

我们不确定。一位秃顶专家回答,扫描显示它连接着迷走神经,但材质...不像任何已知的医疗植入物。

能取出来吗

可以,但有风险。Keller医生犹豫道,我们需要您的签字。

俞婉宁接过笔,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她的手很稳,但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秦墨阳后颈的胎记——她记得每次亲吻那里时,他都会轻微颤抖。原来那不是情动,而是...

手术安排在当天下午。透过观察窗,俞婉宁看到医生们围在麻醉状态的秦墨阳身边。当Keller医生的手术刀划开那个小凸起时,监控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她拍打观察窗。

手术室里一片慌乱。一位医生指着托盘惊呼,Keller医生迅速用镊子夹起什么——但下一秒,一阵微弱的蓝光闪过,那东西化成了灰烬。

自毁程序...俞婉宁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门被猛地推开,Keller医生脸色铁青地走出来:您知道那是什么

不,只是猜测...俞婉宁摇头,但秦墨阳提过他叔叔对高科技很感兴趣。

Keller医生递给她一份报告:这是初步毒理分析。有些结果...被刻意涂黑了。

报告上,整整一栏结果被黑色墨水覆盖,但俞婉宁敏锐地注意到边缘处漏网的字母——Nanotech。

纳米技术她抬头,这不是毒药,是...

我们也不确定。Keller医生压低声音,但那个植入物显然在释放某种纳米级物质影响他的神经系统。常规解毒剂无效。

俞婉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MG董事会秘书:俞总,紧急情况!王董事在会议上突然抽搐倒地,症状和秦总一模一样!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叫救护车!检查会议室空调系统!

挂断电话,俞婉宁转向Keller医生:又有人中毒了。我必须回中国。

医生严肃地点头:我们会继续治疗。但俞小姐...他犹豫了一下,即使他醒来,神经损伤可能是...永久性的。他可能不记得您,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俞婉宁看向玻璃窗内的秦墨阳。各种管子缠绕着他,像一张蛛网困住了她此生最爱的人。

那就让我重新认识他。她轻声说,转身离开。

二十小时后,俞婉宁站在MG集团总部大厦前。大堂里气氛凝重,几位董事看到她立刻围了上来。

王董事怎么样了她直接问道。

还在ICU,医生说预后不良...财务总监擦了擦汗,俞总,您怎么知道要检查空调系统

直觉。俞婉宁没多解释,检测结果呢

在通风管道发现了微量不明物质!警方已经封锁了整个58层。

俞婉宁点点头:通知所有董事,会议改在我的办公室进行。先做全面身体检查,确认没有类似症状。

电梯上行时,俞婉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秦立伟明明在拘留所,是谁在继续实施这些攻击难道他真有同谋

她的办公室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桌上堆满了需要签字的文件,最上面是MG临时CEO的任命书。俞婉宁疲惫地坐下,打开电脑查看邮件——上百封未读,大多标着紧急。

一条来自林妍的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查了秦总办公室的监控,有人在你离开后进去过!

俞婉宁立刻调出监控视频。画面显示,在她飞往瑞士的当晚,一个戴帽子的身影用门禁卡进入了秦墨阳的办公室,十分钟后离开。那人始终背对摄像头,但走路的姿势...

王董事长俞婉宁皱眉。不可能,他明明被警方控制着。

她决定亲自检查秦墨阳的办公室。刷卡进入后,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秦墨阳的古龙水味道。俞婉宁的喉咙发紧,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办公桌整洁有序,每样东西都放在它该在的位置。她仔细检查抽屉,在最后一个抽屉底部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指纹锁。尝试了秦墨阳的生日、MG成立日期都不对。

我们的纪念日...俞婉宁喃喃自语,输入那个五年前的日期。

咔嗒。暗格弹开,里面是一部老式加密手机和一个小U盘。手机电量竟然还剩下30%,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来电——没有号码,只有Z一个字。

Z俞婉宁皱眉,尝试回拨,却听到号码不存在的提示音。

她插入U盘,电脑上显示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父亲最后的话。

俞婉宁尝试了各种可能的密码组合,都不成功。正当她准备放弃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又是Z。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你好

北极项目。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说道,密码是北极项目。

电话突然断线。俞婉宁立刻在电脑上输入ArcticProject,文件夹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系列照片和文档。第一张照片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秦墨阳的父亲站在冰天雪地中,身边围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背景是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银色建筑。日期是五年前,就在他车祸前两周。

接下来的文档更加令人不安:一份关于神经控制纳米粒子的研究报告,标注着MG北极分部绝密;一张列满数字的清单,标题是实验对象;最后是一段音频文件,标记为父亲最后通话。

俞婉宁的手颤抖着点击播放。

墨阳,听着。秦父的声音急促而紧张,北极项目根本不是医疗研究,他们在开发神经武器...我拿到了证据,但被发现了。如果我出事,保险柜里的东西交给Z...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静电噪音。

俞婉宁的头脑飞速运转。MG北极分部神经武器这一切与秦墨阳的病情有什么联系

她继续翻看文件,在最后发现一张秦父与一个年轻人的合影。年轻人戴着厚重的眼镜,胸前名牌写着Dr.

Zhang。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加密短信:检查通风系统控制终端。代码1984。

俞婉宁立刻联系安保部门,要求查看大厦通风系统的控制记录。技术员很快回复:系统显示,过去一周有三次异常登录,来自一个内部IP...是王董事长的办公室!

但王董事长在拘留所...俞婉宁突然明白了,有人用他的权限!

她冲向王董事长的办公室,门锁着。安保用万能卡打开后,俞婉宁直奔电脑。主机箱还是温的——有人最近使用过。

电脑密码被轻易破解(王董事长用了他情妇的生日),系统日志显示昨晚确实有人登录过。俞婉宁按照短信提示输入1984,一个隐藏程序弹出,显示着复杂的通风系统控制界面。

天啊...技术员惊呼,这可以精确控制每个出风口的开关和剂量!

俞婉宁突然想起什么,翻看秦墨阳办公室U盘里的文件。果然,在实验对象清单上,王董事长的名字赫然在列,编号14。

这是一场大规模谋杀...她喃喃自语。

手机第三次震动。这次Z发来一张照片——一个年轻亚裔男子站在实验室里,正是秦父合影中的Dr.

Zhang。短信只有一句话:他掌握着解毒剂。找到他。

照片放大后,俞婉宁注意到实验台上有份文件,标题隐约可见:L型神经病变逆转方案。

她的心跳加速。如果这个Dr.

Zhang真的掌握着解毒剂,不仅能救秦墨阳,还能救王董事和其他可能的受害者。

但如何找到一个五年前的人俞婉宁重新检查秦父的照片,注意到背景中银色建筑上的标志:一个北极圈地图,中间是字母M和G交织的图案。

MG北极分部。如果那里是这一切的源头...

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提醒:《MG集团前副总裁秦立伟在拘留所突发心脏病死亡》。

俞婉宁的血液凝固了。秦立伟死了这太巧合了。她立刻联系警方熟人,得到的回复更令人不安:初步尸检显示心脏骤停,但瞳孔异常放大...等最终报告吧。

挂断电话,俞婉宁看向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的灯光如繁星般闪烁。在某个角落,一个叫Dr.

Zhang的人可能掌握着拯救秦墨阳的关键。而在更远的北极,一座银色建筑里藏着这一切的答案。

她拿起加密手机,给Z回复了一条消息:我需要更多关于Dr.

Zhang的信息。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秦立伟死亡的真实原因。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立即回复。俞婉宁转向电脑,开始查询MG北极分部的资料。公司公开记录中没有任何关于北极设施的记载,这本身就很可疑。

三小时后,当俞婉宁趴在办公桌上短暂打盹时,加密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和一个附件:Zhang还活着。小心行事。他的安全词是'极光'。

附件是一张近期照片:Dr.

Zhang站在某个热带城市的街头,看起来比五年前老了许多,神情警惕。照片角落的商店招牌显示新加坡字样。

俞婉宁立刻查询最近飞往新加坡的航班。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林妍探头进来:俞总,有位警官找您。

一位穿制服的女子走进来:俞小姐,我们在秦立伟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加密日记,提到您和秦墨阳先生的名字。可能需要您协助解读。

俞婉宁接过证物袋,里面是一本黑色皮革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如果他们找到北极,就启动净化协议。

净化协议...俞婉宁轻声重复,一股寒意爬上脊背。秦立伟的死亡,王董事的中毒,通风系统的异常...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远比商业阴谋更可怕的计划。

而她必须在净化协议完全启动前,找到Dr.

Zhang和解药。

10

第十章

逆转代码

新加坡的热浪扑面而来,俞婉宁走出樟宜机场时,衬衫已经贴在了后背上。她拦下一辆出租车,递给司机一张纸条:去这个地址。

纸条上是Z提供的最后线索——一家位于牛车水附近的中药铺。据情报,Dr.

Zhang曾在那里购买过特定药材。

小姐是来看病的司机用蹩脚的英语搭话,这间药铺的老医师很厉害。

俞婉宁含糊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加密手机。自从三天前收到Dr.

Zhang的照片后,Z再没联系过她。而瑞士那边,秦墨阳的状况依然没有改善。

药铺比想象中更老旧,木质招牌上的漆已经剥落。推门进去,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柜台后,一位白发老人正在用铜秤称量药材。

请问,俞婉宁用普通话开口,最近有没有一位戴眼镜的张先生来过大约这么高。她比划着照片中Dr.

Zhang的身高。

老人头也不抬:没有。

俞婉宁不放弃,拿出手机展示照片:他可能很急需某些特殊药材...

老人瞥了一眼,手上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你找他做什么

救命。俞婉宁直视老人的眼睛,我未婚夫中了神经毒素,只有他能救。

柜台后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一分钟。老人终于放下铜秤,走向里屋:跟我来。

里屋比外面更昏暗,空气中除了药香,还混杂着一丝化学药剂的味道。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便签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址:他上周来过,要了这些。指向一串药材名称,说如果有人用'极光'找他,就给这个地址。

俞婉宁的心跳加速——安全词是真的!她接过纸条,上面写的是几个街区外的一栋公寓。

谢谢您。她掏出钱包,老人却按住她的手。

姑娘,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张医生来的时候,右手少了三根手指。他说...是'他们'做的。

俞婉宁的血液瞬间变冷。离开药铺时,老人塞给她一个小布袋:白芷粉,能干扰追踪设备。

公寓位于一条狭窄后巷的三楼。俞婉宁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突然犹豫了——门缝下没有灯光,但她的后颈汗毛却莫名竖起。某种直觉在大声警告。

她退后几步,绕到建筑侧面。三楼窗户拉着窗帘,但阳台门似乎没关严。俞婉宁找到消防梯,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阳台堆满了空矿泉水瓶和方便面盒。透过门缝,她看到一间简陋的实验室——桌上摆满试管和仪器,墙上贴满了笔记和照片。一个消瘦的背影正伏在显微镜前,右手包裹着纱布,确实少了三根手指。

俞婉宁轻轻敲门:Dr.

Zhang我是...极光派来的。

显微镜前的背影猛地一颤,转身时碰翻了试管架。玻璃碎裂声中,俞婉宁看清了他的脸——照片上那个年轻学者如今憔悴得像老了二十岁,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

你...你怎么找到...他的声音嘶哑,突然抓起桌上的某个装置对准她,证明身份!

秦墨阳中了神经毒素,俞婉宁站在原地不动,他父亲五年前在北极发现了什么,现在他快死了。

听到北极二字,Dr.

Zhang的手开始颤抖。他慢慢放下装置:秦...秦教授的儿子他还活着

暂时还活着。俞婉宁向前一步,您能救他吗

Dr.

Zhang的视线飘向门口,又迅速收回:太危险了...他们监视着...



MG北极分部。他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五年前,我们发现他们在测试纳米神经控制器...能远程影响人类决策...秦教授拍下了证据...

俞婉宁想起秦墨阳后颈的植入物:所以秦立伟一直在用这种技术控制他侄子

不止控制!Dr.

Zhang突然激动起来,他们在升级!从单点控制到群体影响...净化协议就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惊恐地瞪大。

俞婉宁顺着他的视线回头——阳台外,一个黑影正顺着消防梯快速接近。

快走!Dr.

Zhang推着她往门口冲,他们找到我了!

一起走!俞婉宁抓住他的手臂。

数据!必须带走数据!Dr.

Zhang挣脱她,扑向电脑,迅速拔下一个U盘塞给她,这里有关键研究!去找—

玻璃碎裂声。一个金属球体滚入室内,释放出刺鼻气体。Dr.

Zhang咳嗽着将俞婉宁推向门口:跑!别碰任何—

他的警告被一声闷响打断。俞婉宁回头,看到Dr.

Zhang胸口多了一个血洞。黑影已经站在阳台上,手持消音手枪。

俞婉宁本能地扑向门口。子弹擦着她的耳朵射入门板。她跌跌撞撞冲下楼梯,身后传来第二声枪响。

巷子里黑暗潮湿。俞婉宁躲进一个垃圾箱后,屏住呼吸。脚步声从上方经过,渐渐远去。她颤抖着掏出U盘——金属表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突然,U盘表面闪过一丝蓝光。俞婉宁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强烈的电流从指尖窜遍全身。她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是U盘上浮现的微型投影:一个北极圈地图,中央闪烁着红色光点。

醒来时,俞婉宁躺在医院病床上。一位护士正调整点滴:你醒了!路人发现你倒在巷子里,全身抽搐...

我的...包...俞婉宁的舌头还不太灵活。

护士递给她一个塑料袋:个人物品都在。警察想问你枪击案的事...

俞婉宁顾不上解释,急切地检查包内物品——加密手机还在,但U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纸条:检查你的邮箱。—Z

医院电脑室里,俞婉宁登录邮箱,发现一封加密邮件。解压后是一段视频——Dr.

Zhang坐在镜头前,面容憔悴:

如果你看到这个,我已经死了。北极基地在测试群体神经控制器,目标是全球金融领袖。秦教授发现了,所以他们杀了他。他儿子体内的纳米机器是第三代,能双向传输数据...这就是为什么秦立伟必须控制他...

视频突然晃动,Dr.

Zhang惊恐地看向画外:他们来了!听着,逆转代码藏在—

画面戛然而止。附件里还有一份文档,详细记录了北极基地的结构和纳米技术的原理。最令人不安的是最后几页——一份名单,列着全球数十位企业家和政治家,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植入日期和控制进度。秦墨阳的名字在第七位,备注栏写着:意外激活双向传输,危险。

俞婉宁的航班刚降落苏黎世,手机就响了。是Keller医生:俞小姐!奇迹发生了!秦先生今早突然清醒,还问起你!

医院走廊上,俞婉宁几乎跑了起来。推开病房门,她看到秦墨阳靠坐在床头,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睛是清明的。

墨阳!她冲过去,小心地拥抱他。

小宁...他虚弱地微笑,用只有她父母才会叫的童年昵称呼唤她,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Keller医生站在一旁,满脸不可思议:医学上这无法解释。他的脑活动完全改变了,就像...被重置了一样。

俞婉宁突然注意到枕边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一枚小小的金属芯片,上面刻着极光二字。

这是...

秦墨阳摇头:醒来时就在这儿。但我觉得...它很重要。

在医生的默许下,俞婉宁将芯片接入病房电脑。屏幕闪烁几下,突然投影出一个全息影像——秦父的立体影像出现在房间中央。

墨阳,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安全协议启动了。影像中的秦父神情严肃,北极项目是场骗局。他们不是在研发医疗纳米技术,而是思想控制武器。我偷出了核心代码,藏在—

影像突然扭曲,秦父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芯片里有逆转程序...小心立伟...他不是...自己...

全息影像消失了。病房里一片死寂。

父亲...秦墨阳的声音哽咽,所以那天他打电话是要告诉我这个...

俞婉宁握住他的手:芯片里有逆转程序。我们可以救你,也可以阻止北极基地的'净化协议'。

Keller医生检查了芯片内容,确认那确实是一种纳米机器人的反制程序。但问题来了——芯片能量只够执行一次操作:要么彻底清除秦墨阳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要么远程瘫痪北极基地的主控系统。

北极基地几天后就要测试群体控制了。俞婉宁调出Dr.

Zhang的资料,数十位重要人物会被同时影响...

秦墨阳虚弱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先拯救能拯救的人。

治疗过程持续了六小时。Keller医生团队将芯片程序导入特制设备,通过颅磁刺激辅助,逐步清除秦墨阳神经系统中的纳米机器人。每一次脉冲都带来剧痛,但秦墨阳始终紧握着俞婉宁的手。

最后一个序列。Keller医生调整设备,这可能...会有些激烈。

强烈的蓝光从设备中爆发。秦墨阳的身体剧烈抽搐,监测仪警报声响彻病房。就在医生准备中止时,他突然睁大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相同的蓝光。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北极基地...控制室...他们正在准备...

然后他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俞婉宁惊恐地问。

Keller医生检查着数据:难以置信...他的大脑刚才发出了一个强信号!根据轨迹分析,目的地确实是北极区域!

俞婉宁想起资料中提到的双向传输——秦墨阳短暂地连接上了北极基地的系统!

当秦墨阳再次醒来,他的第一句话是:6月18日,格林尼治时间正午。这是他们启动'净化协议'的时间。

距离现在,只剩三天。

我们必须去北极。秦墨阳尝试下床,虽然踉跄但能站稳,芯片程序可以远程上传,但需要近距离接入基地网络。

太危险了!你才刚刚—

没有选择。秦墨阳的眼神让俞婉宁想起五年前那个固执的学长,这是我父亲未完成的事。

出发前的夜晚,俞婉宁在病房陪护。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秦墨阳突然轻声问:如果...我再也变不回从前那个秦墨阳,你会离开吗

俞婉宁看着他被月光勾勒的侧脸,那些棱角依然锋利,却多了几分脆弱:我爱的不只是记忆中的你,还有现在的你,以及...未来任何样子的你。

秦墨阳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去她未察觉的泪水: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凌晨三点,俞婉宁被轻微的响动惊醒。监控仪器的滴答声依旧规律,但病房门却微微晃动——有人来过

她起身检查,在门把手上发现一张纸条:他在看着你。——Z

寒意顺着脊背攀升。俞婉宁警觉地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监控屏幕的反光中——病房角落的摄像头,本应是固定角度的,此刻却微微转向了病床方向。

她假装没发现,回到床边,悄悄在秦墨阳手心写字:有监控。

他的睫毛轻微颤动,表示明白。

天亮后,Keller医生带来好消息:秦墨阳的神经活动基本恢复正常,可以短途旅行。他们立刻安排了私人飞机,准备飞往挪威特罗姆瑟——最靠近MG北极基地的民用机场。

登机前,俞婉宁收到林妍的加密消息:查了医院监控,凌晨确实有人进入病房!但画面模糊...像是故意干扰。奇怪的是,系统显示秦立伟的尸体昨天从停尸房失踪了!

飞机引擎的轰鸣中,俞婉宁紧握扶手。秦墨阳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覆上她的手背:怎么了

没什么。她勉强笑笑,不想在关键时刻分散他的注意力,只是...有点冷。

飞机爬升穿过云层。俞婉宁望向窗外,阳光刺破云海,像极了秦墨阳眼中曾闪现的那抹蓝光。某种预感在她心中滋长——这趟旅程的终点,等待他们的可能远不止一个北极基地那么简单。

而就在他们看不见的货舱里,一个标有医疗设备的金属箱内部,某块显示屏突然亮起,跳出一行红色代码:

净化协议已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