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平立刻从厨房出来,去拉陈余。
可这小家伙的手抓得特紧,怎么都扯不开,最后没办法,就去掰开。
被掰开后,陈余就哭得更凶了,“爷爷,奶奶呜呜,我四叔没有对不起你们啊,还给你们钱花,你们为啥要卖他的牛,我四叔回来会哭的,你们不讲理呜呜”
李秀平也差点落泪,可还是把她抱回了厨房。
陈丙年拉着牛就向外走去。
这时,住在堂屋的陈守军吕省心两口子也起床了,就来到厨房,把女儿抱回了堂屋。
一进屋,还把门给关上了。
两口子蹲下来,一脸怒气地看着女儿,吕省心先问,“陈余,你四叔对你好不好?”
陈余被吓得不敢哭了,可眼泪还在流,吞吞吐吐地说,“四叔对我好,给我买吃的给我买衣服还说将来要供我上大学”
陈守军接着问,“你四叔还说了啥?”
陈余眨眨泪眼说,“我四叔还说说我跟他都是从榆河桥下捡回来的,都差一点没命他还让我骑在牛头上面玩”
陈守军点头,“你说得对,你四叔对你这么好,可现在你爷爷要把他的牛给卖了,你是不是应该帮帮你四叔,把你爷爷拉回来,别让他再卖牛了。”
陈余不可置信地点点头。
这时,吕省心说道,“那快去追你爷爷啊,别让他到镇上去了,要是你不把爷爷拉回来,我把你的嘴撕烂。”
陈余听后吓得一缩脖子,“妈我现在去追爷爷吧?”
“去啊!”
陈余迅速转身,开门向外奔去。
吕省心两口子会心一笑,他们真不希望把牛给卖了,因为他们也要用这头牛拉麦子,犁地。
况且,这牛也不用他们来喂养,却能帮他们干活,这种好事到哪儿去找?
更何况,只要不卖牛,父母就没钱给田二芳,陈守成的婚事就黄了,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他们岂能不帮一把?
这边,陈余一出家门,就飞奔起来,四岁的小身板,跑出了十四岁的速度。
刚到村口,就追上了爷爷陈丙年,拉住缰绳,跪在爷爷脚下,边哭边求,“爷爷不要卖我四叔的牛”
风沙扬起,吹到了陈余的脸上,沙子粘在她的泪痕上,形成一道道的沙痕。
过往的村民看到,都觉得这孩子可怜,就问陈丙年怎么回事。
陈丙年火了,也不回答,让人回去叫老伴。
李秀平小跑来到村口,看孙女满脸沙痕,当时也哭了。
走上前抱起孙女,一把夺过缰绳,“不卖了,爱咋咋地。”
陈丙年没有松手,小声对老伴说,“现在不能回去,田二芳要知道咱没去卖牛,肯定闹幺蛾子,这样吧,我带着余余到镇上走走,晚上再回来。”
李秀平点头,然后对陈余说,“余余,跟着爷爷去赶集吧,让他给你买点好吃的,别让他把牛给卖了。”
陈余当时就不哭了,“好的,奶奶,我要骑在牛头上。”
李秀平就把她抱上去。
她骑上去之后,双手抓住两只牛角,转头对陈丙年说,“爷爷,走吧。”
陈丙年牵着牛就向村外走去。
没走多远,陈余转头对陈丙年说,“爷爷,到了镇上,你不用给我买东西吃,只要你不卖我四叔的牛,我饿着都行”
陈丙年苦笑道,“傻丫头,爷爷怎么可能让你饿着呢”
就在祖孙两人去赶集的时候,陈守业陈守民两兄弟已经到了县城。
他们一大早,在省城的工地上吃了免费的饭,然后就坐班车来到县城。
他们知道,魏南县有三大厂,化肥厂,纺织厂,还有一个花木市场,这三个地方的人最多。
陈守成要是卖拉面,肯定会在这三个地方。
他们就到这三个地方去打听,先去了纺织厂门口,问有没有卖拉面的,人家说,都没听说过什么是拉面。
快到中午时,他们来到了化肥厂门口,问了一个卖烧饼的女人。
那女人说没有,不过,在化肥厂西郊的新厂,这两天来了一个卖拉面的。
兄弟两人看到了希望,每人吃了两个烧饼,算是午饭,坐在河边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就向新厂走去。
等他们快到新厂门口时,看到很多工人都出来了,他们感觉很奇怪。
一打听才知道,明天是清明节,厂里放了一天假,准确地说,是今天一个下午,明天一个上午。
按照当地的风俗,都是清明节前一天的下午,要去离世亲人的坟头添土,清明上午再去烧纸。
厂里也根据这个风俗来放假。
兄弟两个并不关心这些,接着又问厂门口有没有一个卖拉面的,工人说有,听口音像是东半县的人。
兄弟两人一听就乐了,他们榆田镇就在县城以东。
两人加快步伐,在离厂门口不到一百米时,看到一对卖刀削面的男女,推着一辆平板车,正在往回走。
兄弟两人立刻上前打听,这几天门口有没有人卖拉面?
刀削面男女说,是有个卖拉面的,不过现在已经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然后就问兄弟两个从哪里来,找卖拉面的人是不是有急事?
兄弟两个当时就泄气了,也恨起了陈守成,让他们找得这么辛苦。
当时就把怨气说了出来,说陈守成在村里,睡了人家姑娘后就跑出来了,也不给家里打个招呼,就离家出走卖拉面了,现在人家姑娘就等他消息呢,没消息,人家姑娘就跟别人结婚了。
刀削面男女一听,互相看了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有一次听他们说,在这里生意不好,他们要到魏东县去。”
兄弟两人一听,差点哭了。
这里是魏南县城,离魏东县城还有60多里地,现在搭车去,晚上肯定回不来,车费饭费住宿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看着兄弟两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刀削面男女会心一笑,推着车子就走了。
兄弟两人还是不死心,又跑到厂门口看了看。
门口全是出厂的工人,一个摆摊的都没有。
兄弟两个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坐了差不多十分钟,有个中年人推着烧饼车走了过来,向他们问道,“你俩是不是来找陈守成的?”
兄弟两人一听,惊得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