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朝堂初局
第一节
孤身破局
朝堂之上,寒风猎猎,金龙盘柱之下,万千臣子俯首而跪。
唯有她,孤身而立。
虢温柠身着素白朝服,腰系青玉佩,鬓发高挽,眉眼淡然,似一株雪中初绽的梨花。
殿中压抑得几近窒息。
上首之上,九重天子之位虚悬,一袭黑衣,姬凌枭半倚玉座,手中把玩着一方暖玉,凤眸半敛,神色懒倦而冷淡。
御史大夫首先出列,沉声喝问：虢温柠,可知罪！
群臣齐声附和,声势浩大,宛如雷霆滚滚而来,欲将她一人压倒。
虢温柠微微一笑,声音温软而从容：微臣不知何罪。
殿上传来一声轻响,玉佩坠地,玉声脆鸣,如破冰之音。
御史拍案而起,气势汹汹：你执掌兵部调度,致边疆三千人马覆灭！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虢温柠不动如山,只从袖中缓缓取出一物,高举过顶。
那是一道明黄色的密诏,金线缝边,火漆未损。
她声音清雅,字字落地有声：微臣调度,奉的是密旨。若有失,罪在圣裁。
话音未落,殿中一片哗然。
连御史本人也脸色骤变,踉跄后退一步,几乎失声：你……你怎会有此物！
虢温柠垂眸,唇边微勾：既然质疑微臣,何不当众查验
姬凌枭懒懒倚着玉座,低低一笑：传密室侍官。
一道令下,密室管事飞速跪倒呈上副本,与虢温柠所持密诏一模一样。
众臣哑口无言。
虢温柠抬头,目光微转,落在御史身上,温声道：御史大人,敢问三军失利,究竟是兵部之责,还是密诏之误
御史面如死灰。
朝堂上下,一片鸦雀无声。
虢温柠趁势步出一步,声音清润,却锋锐如刀：微臣请旨,彻查兵部三年来所有调令记录,若有徇私舞弊者,皆依法惩处！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众人惊怒交加,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纤细却孤傲的女子。
她不是在自救,她是在反击。
更是在借刀斩人！
御座之上,姬凌枭敛眸,凤眸半掩,指尖敲击扶手的频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良久,他嗤笑一声：准奏。
两个字,宛如金石落地。
御史瘫倒在地,群臣面面相觑,虢温柠却只是静静低头,行礼如仪。
她知道,今日不过是第一步。
在这座血色深宫里,每一次胜利,不过是下一场腥风血雨的序章。
她收起密诏,退身立于阶下,目光一寸寸掠过群臣,淡漠如冰川初融。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只懒懒倚着玉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良久,他似乎低语了一句,声音低哑,掩在殿堂肃穆的风声中。
有趣。
2
借势反击
第二节
借势反击
密诏已验,满朝皆寂。
虢温柠收回卷轴,转身面朝百官,腰脊挺直,宛如雪中孤松。
微臣奏请。
她声音温润,步步前行,每一步踏落在金砖之上,都铿锵有力。
群臣如潮水般退让,唯有兵部尚书强自镇定,拱手而立。
兵部三年调令,错乱频出,贻误边防,致军心涣散。微臣请旨,彻查兵部政务,明正典刑。
一句话,宛如投石入湖,朝堂波澜再起。
兵部尚书面色微变,忙出列辩驳：陛下,兵事繁杂,瑕疵难免,岂可因小失大虢温柠初掌兵务,经验尚浅,岂能妄言清查
虢温柠抬眸,眼底波光不动,语气温柔至极,却字字诛心：尚书大人所言甚是。若瑕疵难免,可否请大人当堂列举微臣何处失误
兵部尚书一噎。
虢温柠轻拢衣袖,继续道：若不能列举,请大人自请停职,避嫌。
朝堂之上,有年轻官员低声窃笑,有老臣神色微妙。
风向,在悄无声息间,开始倒转。
虢温柠趁势再进一步：微臣斗胆,请陛下准奏,设专案小组,三旬之内,清查兵部,查清军饷、调令、边防人事任免记录。若清白自证,微臣愿当堂请罪。若有隐匿,兵部当自负全责。
这一番话,进可攻,退可守,几乎将兵部尚书死死压在案上。
御座之上,姬凌枭指尖轻敲玉案,凤眸半阖,懒洋洋地看着殿下女子的举动。
良久,他开口,声音低沉缓慢,裹着冰冷而无情的威压。
准奏。
两个字,如雷霆劈落。
兵部尚书面色苍白,身子微微晃了晃。
虢温柠微微俯身行礼,神情恭谨,转身退至列位,却在转身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意。
她知道,这一仗,她只赢了半步。
真正的杀局,才刚刚开始。
风,从殿外呼啸而入,卷起她衣袂猎猎作响。
而虢温柠,立在漫天金色光影下,背脊如剑。
3
清浊自明
第三节
清浊自明
三日后。
兵部尚书府。
夜色如墨,檐下飞檐如刃,寒风穿林。
虢温柠一身素衣立在堂前,手执一封密函,垂眸冷笑。
开府查验。
随行校尉一声令下,数十甲士蜂拥而入。
密室、账册、私库、调令,一一开封核查。
兵部尚书跪伏在地,瑟瑟发抖,连辩解之力都无。
虢温柠未曾多言,只命人将账册封存,押送御前听审。
她转身离去,衣袂翻飞如雪,背影清冷孤傲。
踏入夜幕之中,唯留一句话,沉入兵部尚书耳畔——
三旬之后,清浊自明。
朝堂之上,风云再起。
清查兵部一案,引发连锁震荡,大批徇私贪墨官员落马。
而虢温柠,作为案件主导者,名声骤起。
年轻一辈官员,开始暗地称她为策权之凤。
御书房中,姬凌枭临案阅卷,指尖随意敲打着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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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密函——当年朝廷与虢国秘密盟约的副本,静静躺在桌角。
宦官低声禀报：策士虢温柠,恭请面圣。
姬凌枭合卷,眸光微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传。
御阶之下,虢温柠行礼跪拜。
姬凌枭倚案而坐,单手支颐,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虢温柠。
臣在。
清查兵部一案,孤甚是满意。
虢温柠低头,声音温柔而疏离：微臣惶恐,皆赖陛下英明。
姬凌枭轻笑一声,声音低哑慵懒：
天下英明,终究要靠人谋。
虢温柠心中微震,却未露声色,只垂首答道：微臣,不敢负陛下所托。
御阶之上,那一袭黑袍男子微微敛眸,声线微沉：孤亦,不负你。
短短数语,风云暗涌。
虢温柠伏地的指尖微微收紧,很快又松开,若无其事。
她行礼退出,月光如水,照亮她清冷从容的身影。
殿后长廊,风起帘动。
一名暗卫自阴影中跪下,低声禀报：启禀王上,虢温柠,果然与当年虢国旧部有所联系。
姬凌枭微顿,半晌,淡淡道：盯着,不必打草惊蛇。
声音凉薄,杀意暗涌。
而在无人可见之处,他垂眸看向袖中那枚小小玉坠——
当年兵荒马乱中,他从一名血泊中救下的幼女,手腕上戴着的残玉。
许多事,早已注定。
只不过,他亦要看,她能走到何处。
4
暗潮涌动
第一节
暗线浮动
三旬清查,兵部震荡。
虢温柠以雷霆手段连拔三十余贪腐之官,风声鹤唳,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然而,她很清楚,真正的敌人,向来不会只藏在明面。
夜深,策权署中,灯火微弱。
虢温柠翻阅着密密麻麻的军饷账册,指尖不动声色地掠过一行微小却异常的记号。
三年前,边防调令一夜更改,直接致虢国边疆失守。
而下达命令之人,正是——兵部尚书旧部中,一名如今还安然无恙的副侍郎。
赵延……
她低声呢喃,眉眼间尽是清冷肃杀。
姑娘。
心腹暗卫轻声来报：赵延今夜暗中约见旧部残党,于破庙之中。
虢温柠微微颔首,拂袖而起。
备马。
月黑风高,夜色无声。
她立于檐下,黑衣遮身,清冷如孤月。
风吹起衣摆,露出佩剑半寸冷光。
虢温柠拢紧衣领,眼底波澜不起。
权谋之局,从来无道义可言。
今晚,她要亲手,揭开朝堂之下最脏的一角。
破庙之外,寒风猎冽。
数名黑衣人聚首,声音低哑急促。
清查之令太急,策权署步步紧逼,若不除去虢温柠,我等必死！
只可惜……
有人咬牙切齿,姬王亲自授令护她,明面上动不得。
暗箭无声。赵延嗤笑一声,哪怕贵为策权,死于意外,总归不是谋反。
众人默然。
虢温柠立于屋顶暗影之中,耳听尽下方密谋,眉目间无喜无怒。
直到赵延取出一张密谋图纸——赫然标注着她每日出入路线。
那一刻,虢温柠眸光微敛,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杀机已至。
今夜之后,血债血偿。
5
围猎之局
第二节
围猎之局
破庙中,烛火摇曳,黑衣人悄声密谋。
赵延将手中密图抚平,指尖重重点在虢温柠每日必经的暗巷之上。
明夜三更,埋伏此地,必得手！
众人纷纷应下,面色阴狠。
就在此刻,庙外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异样的气息。
赵延猛地起身,拔剑戒备。
然而下一瞬,破庙四方火把齐燃,杀声骤起。
策权署缉捕！赵延勾结逆党,罪当伏诛！
虢温柠缓步自黑暗中走出,素衣猎猎,眸色清冷如月。
赵大人,久违了。
赵延脸色骤变,转身欲逃,却见四面八方皆是策权署亲兵,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虢温柠负手而立,神色淡漠：谋反密谋,铁证如山,还欲往何处
赵延咬牙切齿,眸中闪过疯狂之色：虢温柠,你不过是一个覆国之女,也敢在此耀武扬威
虢温柠眸光不动,声音温柔得近乎冷漠。
覆国……正因亲历国破家亡,我比你等更知忠与叛之界。
赵延大笑一声,猛然自怀中取出火折欲自焚。
虢温柠眼神一冷。
放箭。
数支利箭破空而出,瞬间钉死赵延于地。
血腥味弥漫开来,浓得令人作呕。
庙中余下黑衣人纷纷弃械投降,瑟瑟发抖。
虢温柠缓步上前,从赵延尸身旁拾起那张沾血的密图。
手指微微用力,图纸碎成粉末。
她回首,面无表情地扫过众人。
欲行杀局者,当有赴死之志。
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却冷入骨髓。
策权署大堂之上,夜审连开三日。
赵延一案牵扯出兵部尚书余党、边防贪腐数桩,朝堂再震。
虢温柠未曾有丝毫松懈,亲自主审主判,每一案皆击中要害,不留情面。
兵部势力,在她手中,寸寸崩塌。
御书房。
姬凌枭手执一盏茶盏,静静听着宦官的禀报。
策权署已破赵延案,虢温柠,亲自主审,不假他人。
姬凌枭敛眸,指腹轻轻摩挲杯沿,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
孤想要的人,从不需要他人施以援手。
6
破局孤行
第三节
破局孤行
夜未央,冷月如钩。
虢温柠踏入策权署,心头却警铃大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察觉的血腥气息。
她眸光微敛,缓步而行,指尖不动声色地掠过袖中剑柄。
姑娘！心腹侍卫急匆匆奔来,面色苍白,署中藏有死士,欲行刺杀！
话音未落,廊下已然杀气骤起。
数名黑衣死士破窗而入,刀光剑影,杀气扑面。
虢温柠脚步未乱,衣袂翻飞,一招一式沉稳冷冽。
长剑出鞘,月光之下,寒芒四起。
剑光游龙,她一剑斩断一名死士喉咙,鲜血飞溅。
短短数息,虢温柠已连斩数人,然敌众我寡,终有疏漏。
一柄匕首破空袭来,直取心口。
虢温柠偏身避开,肩头却仍被划出一道血口。
鲜血浸透素白衣袍,她却仿若未觉,冷眼横剑而立。
死士见状,凶性更盛,纷纷围杀而上。
远处屋脊之上,黑衣男子负手而立,冷眼俯瞰。
姬凌枭眸色沉冷,薄唇紧抿,指尖微微收紧,仿佛下一瞬便要出手。
却终究,按兵不动。
策权署正堂前,虢温柠孤身一剑,逆战群敌。
素衣如雪,血迹斑驳。
每一剑出鞘,皆如雷霆疾风,凛冽无比。
死士接连倒下,血泊漫过青石地面。
终战。
虢温柠提剑而立,白衣染血,发丝散乱,身形微微摇晃,却倔强挺立。
堂下只余她一人,剑尖滴落着殷红的血珠。
屋脊之上,姬凌枭轻轻勾了勾唇角。
风吹过黑色袍角,他低声自语：
天下苍生,不过孤心所向。
他终究,未曾下场。
策权署清扫战场,尸体成堆。
虢温柠一身血衣,独自坐于大堂之上,面色冷淡如霜。
心腹侍卫跪伏在旁,低声劝道：姑娘,何不请王上相助
虢温柠缓缓抬眸,眸中无悲无喜,声音温柔得仿佛叹息。
山河破碎之时,无人救我。
今日权谋杀局,我亦当自渡。
7
凤谋初成
第一节
暴露与争锋
朝堂再启,肃杀之气弥漫四方。
虢温柠一袭深青朝服,神情冷静,步入金銮殿。
她腰背挺直,素白指尖轻掠衣袖,神情波澜不惊。
御座之上,姬凌枭静静而坐,眉眼沉敛,凤眸深不见底。
御史大夫首先出列,声音洪亮,字字如刀。
启禀陛下！策权大夫虢温柠,乃亡虢余孽,暗藏故国血脉,意图窃国篡权！
言辞凿凿,声震金殿。
百官骚动,目光齐刷刷落在虢温柠身上。
虢国余孽——这四字,在这朝堂之上,无异于死罪！
虢温柠眸光微垂,指尖在袖中微不可察地蜷紧,转瞬又松开。
御座之上,姬凌枭沉默不语,只指尖轻扣玉案,声响如催命鼓点。
虢温柠抬眸,清冷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声音不急不缓：
微臣所奉,唯国法。
虢温柠自怀中取出一卷残破古帛,纤指轻展,黄卷之上,金字犹存。
此乃三年前,虢国与大晟签订之停战密约。
她声音沉静如水,字字落地有声：
虢国之亡,非因叛逆,而是盟约被破,边关守军断粮而死。
朝堂哗然,百官哗然色变。
虢温柠拈起卷帛一角,眼底风雪不动,清声问道：
若孤国为逆,缘何朝廷藏密约于内库,讳莫如深
一语既出,殿堂死寂。
密约真迹一旦公示,虢温柠身份,便无法再被定为余孽,而是质子。
不仅清白,还因隐忍背负,更添一分无辜正义！
御史大夫面色惨白,扑通跪地：陛下,莫信她一面之词！此密约必有伪造之嫌！
虢温柠静立,素袍猎猎,眸光冷冽。
此时,殿门外一声低沉冷厉的嗓音响起——
孤可作证,此物为真。
姬凌枭缓步下御阶,黑袍翻飞,如鸦羽沉沉。
满朝跪伏,气氛压至极点。
他站定于虢温柠身前,微微垂眸,与她四目相对。
虢温柠眸光如冰,静默不语。
姬凌枭低声道：孤年幼时,曾在内库得见此卷。
他淡漠扫视群臣,声音森寒刺骨：今日谁欲妄议,孤一并处之。
殿上群臣,无人再敢作声。
虢温柠微微抬首,目光越过那道黑色的身影,望向那高高在上的金龙宝座。
天下,原来可以因为一个人的话语,而改写。
虢温柠缓缓收起密约,垂首道：微臣谢陛下信任。
姬凌枭眸色晦暗,看着她如风雪中孤花般冷傲的身影,薄唇微动,却终是无言。
而虢温柠心中,却泛起一丝无声苦笑。
权谋之路,岂止信任二字可解
此局虽破,未来却更险。
8
血色封赏
第二节
血色封赏
三日后,大赦天下,昭告朝野。
策权署清查三旬,破兵部旧案,揭逆党残余,肃清边防内患,护疆有功。
功过昭然。
天子旨意,特封虢温柠为——
策权大夫,正三品,赐金印,统兵调度,直属王命,不受百官节制。
一时之间,朝堂震动,天下皆惊。
从此,策权署之名,名震朝野,而虢温柠,一跃成为大梁权柄最炙手可热之人。
册封大典当日,金銮殿上,万臣朝贺。
虢温柠着重锦朝服,佩金印玉绶,静静跪伏在御阶之下。
凤冠微晃,长发如瀑,素白玉颈如雪。
姬凌枭立于九重御阶之上,目光穿越殿堂万千,独独定格在那道纤细却倔强的身影上。
良久,他缓步走下御阶,亲手执起金印,递向她。
虢温柠仰首望着他,眸底雪光潋滟,却无波澜。
两人目光交汇,万籁俱寂,只余无声的对峙。
姬凌枭低声,缓缓道：
孤问过自己,江山可弃,天下可负,唯独你,不可负。
声音极低,只有两人可闻。
虢温柠指尖微颤,却在瞬间恢复冷静。
她接过金印,垂首行礼,声音温柔却疏离：
微臣,谢陛下恩典。
群臣齐声高呼：策权大夫虢温柠,受封！
钟鼓齐鸣,金龙旗展。
而虢温柠,在这一刻,彻底站上了权谋之巅。
殿外狂风骤雨初歇,天光乍破。
虢温柠立于高阶之上,望着金銮殿前万里山河,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
从今往后,众生仰望。
从今往后,孤行万里。
9
心不可负
第三节
心不可负
暮色苍茫,天际泛起微微青光。
虢温柠独自立于策权署高楼之巅,俯瞰京城灯火万点。
金印沉甸甸地压在腰侧,似在无声提醒她,今时不同往日。
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那个孤身于风雪之间的小女子,
她是策权之凤,万人仰望,万人畏惧。
可这一路走来,鲜血成河,孤身无援,
只剩下一人一剑,踏碎万里风雪。
身后,细碎脚步声起。
虢温柠未曾回头,淡声道：王上至此,可是还有旨意
风中传来低沉而慵懒的笑意。
姬凌枭缓步上前,黑袍翻飞,停在她身后数步之外。
无旨。
他望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才低声开口：
孤曾想,若你回头,孤便弃天下,伴你归隐。
虢温柠微微闭眼,睫毛投下细碎的影。
风吹起她鬓边细碎发丝,撩动她素白衣角。
片刻后,她转身,缓缓抬眸,直视他的双眼。
眸中一片澄澈,似有风雪千重,却无一丝犹豫。
她轻轻开口,声音柔软却坚定：
王上,天下可负,心不可负。
姬凌枭怔住。
那一瞬,他仿佛看见万里孤雪之中,一枝孤傲的梅花,傲然绽放。
虢温柠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不带一丝留恋,也不带一丝悲伤。
夜色渐深。
姬凌枭立在原地,良久,良久,直到灯火熄灭,夜风穿堂。
他低声一笑,声音低沉喑哑,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好。
孤,记下了。
策权署高楼之巅,白衣如雪的女子,独自走入无尽长夜。
风雪为誓,孤心为盟。
此生此世,权谋千秋,她一人独行,万世不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