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第9号祭品心脏 > 第一章

1
心脏移植惊魂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林夏数着输液管里坠落的液滴,第三十二次看向病房门上的磨砂玻璃。移植手术后的第七天,那道缝隙里始终没有出现主治医师的白大褂。
她摸了摸胸口的纱布,指尖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疼痛。这不对劲,幻肢痛应该出现在截肢患者身上,而她只是做了心脏移植。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病号服,某种粘稠的触感在胸腔里蠕动,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水蛭突然苏醒。
林小姐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时,她正蜷缩在床角发抖。碘伏棉球擦过锁骨时,她看见护士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暗红色纹路正顺着手术刀口蔓延,如同某种古老的符文在皮肤下游走。
午夜的心电图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叫。林夏在剧烈心悸中惊醒,发现整层楼的电源都被切断。月光透过百叶窗切割着墙面,在明暗交界处,有个穿病号服的女人背对着她梳头。青白的手指穿过漆黑长发,发梢滴落的液体在瓷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泊。
他们把我的心脏...放在福尔马林里......女人的声音带着脏器摩擦的湿响,但你会帮我找回来的,对吧林夏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点头,胸腔里的异物感越发强烈,仿佛有另一双手在操控这具身体。
第二天查房时,新来的实习医生差点打翻病历夹。林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昨夜还只是淡粉色的手术疤痕,此刻已经变成深紫色的蜈蚣状凸起。最诡异的是疤痕末端分叉出细小的纹路,正缓慢而坚定地向左肩胛骨方向爬行。
这是排异反应的特殊表现。主治医师王主任的镜片反着冷光,我们需要再做一次穿刺活检。当冰凉的穿刺针抵住第三肋间隙时,林夏突然抓住医生的手腕。这个动作快得超出人类反应速度,她听见自己用完全陌生的嗓音说:别碰祭祀品。
地下停车场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血污混合的腥气。林夏躲在承重柱后,看着王主任的白大褂消失在货运电梯里。电梯下行按钮亮着红光,而医院大楼根本没有地下三层。她跟着脚印走进应急通道,在负二层与负三层之间,多出了一段向下的水泥台阶。
暗门后的场景让她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二十个灌满淡黄色液体的玻璃罐排列成五芒星,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颗心脏。在阵法中央的解剖台上,她看到了自己——或者说,是胸腔大开的自己正被三个戴口罩的人围住,其中一人手持刻着古怪符号的青铜刀。
第九个祭品。王主任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传来,等咒文完成,苏晚晴就能完全......
2
蛊心祭坛
剧痛在此时撕裂胸腔。林夏低头看见五根苍白的手指从自己胸口穿出,指尖还缠着几缕神经束。身后的女人贴着她耳畔轻笑,腐臭的气息喷在颈侧:该物归原主了。在意识消散前,她终于看清玻璃罐上的标签——捐赠者:苏晚晴,死亡时间:2023年3月15日,正是自己接受移植手术的日期。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浓重的铁锈味覆盖,林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不锈钢台面上。手腕脚踝被皮带扣住,头顶无影灯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血珠。这不是她的记忆。
体温36.8℃,血氧饱和度98%。防毒面具后的声音像是从深水里传来,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在她胸口涂抹冰凉的液体。真正的恐惧在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爆发,林夏突然意识到——这是苏晚晴最后的记忆正在通过心脏的神经突触逆向传输。
剧痛如电流般穿透两个时空,现实中的林夏在病床上抽搐,打翻了输液架。生理盐水与玻璃碎渣四处飞溅,监视器屏幕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左眼虹膜正从琥珀色变成浑浊的灰白。
按住她!王主任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三个护工冲进病房时,林夏的手已经抠进胸骨缝合处,指甲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散发着腥味的黑色粘液。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男女混声的嘶吼:你们竟敢打断血月祭礼!
消防通道的安全门在身后自动锁死,林夏赤脚狂奔在B2停车场。十分钟前,她从苏晚晴的记忆里获取了至关重要的信息——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每颗都对应着医院顶楼VIP病房的一位富豪。王主任白大褂内侧绣着的三足金乌图腾,与记忆里活体解剖室墙上的浮雕完全重合。
通风管道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陈九的猎犬从阴影里显形。这些生物的眼球被替换成夜视仪镜头,暴露的牙床间垂落着带倒刺的舌头。林夏退到配电室角落,摸到口袋里从护士站顺走的手术剪。当第一只猎犬扑来时,她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挥出,精准地刺穿了人造虹膜后的控制芯片。
你的身体还记得。苏晚晴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内响起,我父亲是苗疆最后一代巫医,他们抽干我的血,却不知道真正的蛊虫养在心尖肉里。
ICU的蓝光在走廊尽头明灭,林夏跟着心脏的抽痛频率拐进放射科。核磁共振室的防辐射门上布满抓痕,泛黄的病历散落一地。她颤抖着翻开最上面那本,1998年3月15日的记录刺痛了她的眼睛:
【患者苏晚晴,13岁,RH阴性血。心脏摘除手术全程清醒,创口无血渗出。术后心脏在离体状态下持续跳动23小时47分,符合祭品标准。】
CT胶片突然无风自动,在幽绿的安全出口灯光下,林夏看到数百张悬浮的影像。不同年份的3月15日,同样的手术室里重复着相同场景:少女被剖开的胸腔,祭坛上跳动的鲜活心脏,以及玻璃罐上逐渐成型的血色咒文。
3
血月祭礼
找到共生物。苏晚晴的声线开始掺杂电流杂音,它们在我的左心室...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林夏扑向正在关闭的电梯门,看见王主任站在下行电梯里,手里捧着的正是她移植手术的病理报告——在心脏组织切片图上,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状物正从心肌细胞里破茧而出。
停尸柜的寒气渗进骨髓,林夏蜷缩在13号柜体里。透过缝隙,她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发生变化——皮肤下凸起的血管交织成藤蔓状,指甲盖变成半透明的琥珀色,能清晰看见甲床里游走的黑色丝线。
还剩四十七分钟。苏晚晴的声音混着沙沙的杂音,血月完全升起时,噬心蚕会咬穿你的心房。
电梯井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林夏顺着排水管爬向B3停尸间,手术服被冷凝水浸得透湿。当她踢开通风口挡板时,冷冻柜上的电子钟显示23:13,1998年同款式的海尔冰箱正在角落嗡嗡作响。
八具无头尸体呈放射状跪拜在停尸间中央,他们的颈椎断面插着输液管,另一端连接着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头颅。林夏认出其中三张脸——上周因术后感染死亡的移植患者,此刻他们的眼皮正在疯狂颤动。
你果然在这里。王主任从液氮罐后转出来,手术刀尖挑着一串青铜铃铛,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他掀开白大褂,腹部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虫形轮廓,苏晚晴的心脏在离体状态下持续分泌蛊素,而你是唯一能承受噬心蚕共生体的容器。
林夏突然跪倒在地,胸腔里传出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她扯开病号服,发现手术疤痕已经完全裂开,暗红色肉芽正托着一颗晶莹的心脏缓缓升起。在心室表面,九条黑蚕首尾相衔组成逆五芒星图案。
现在!苏晚晴的尖叫刺破耳膜。林夏将右手插进自己敞开的胸腔,抓住那颗跳动的器官。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记忆洪流——苗族少女在山洞中学习祝由科,青铜刀切开活祭品的第七根肋骨,父亲将蚕种埋入她心尖时流下的血泪。
噬心蚕突然集体昂首嘶鸣。停尸间所有冷冻柜同时弹开,1998年以来的八位移植者尸体直立起来,他们的胸腔里爬出丝线般的黑色蛊虫。王主任惊恐地后退,那些曾被他亲手植入富豪体内的蛊虫,此刻正调转方向朝他涌来。
你忘了噬心蚕只认一个主人。林夏的声音变成双重混响,灰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她捏碎心脏表层的蛊虫结界,苏晚晴半透明的身影从血雾中浮现,腐烂的指尖直指王主任眉心。
当警笛声撕破夜色时,住院部顶楼VIP病房接连传出惨叫。那些移植过特殊心脏的富豪们,正看着自己皮肤下游走的黑蚕破体而出。而在医院地底,林夏跪坐在血泊中,捧着重新跳动的心脏——那上面苏晚晴的脸正在缓缓消退。
4
噬心蚕觉醒
谢谢你。最后的耳语消散在晨光中。林夏缝合胸口的手突然停顿,她摸到心尖位置有个坚硬的凸起。对着更衣室的镜子,她看到自己后背浮现出三足金乌刺青,而镜中倒影露出了苏晚晴的微笑。
太平间冷柜的蜂鸣器突然爆出火花,林夏看着镜中残留的苏晚晴倒影,手术刀从掌心滑落。那些本该凝固在记忆里的血腥画面,此刻正在瓷砖表面重新流淌——穿苗银项圈的少女被铁链锁在祭坛,青铜刀割开的不只是皮肉,还有缠绕在心脏上的血色蚕丝。
你继承的不只是蛊。镜中人伸出腐烂的指尖,在雾气上画出三足金乌图腾,当第十颗心脏成熟时......
整面镜子突然炸裂,林夏抬手遮挡的瞬间,发现手腕内侧浮现出鳞片状纹路。更惊悚的是飞溅的玻璃碎片,每片都映照出不同时期的自己:七岁时接受第一次心脏手术的孩童,二十三岁移植手术台上的青年,以及此刻后背爬满金色纹路的怪物。
地下车库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林夏顺着安全通道往上爬,发现每层楼的电子日历都显示着不同年份。在五楼妇产科,1998年的旧式挂历正在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间渗出暗红黏液。她突然意识到,这座医院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活体祭坛。
血库冷藏室的门虚掩着,十三袋RH阴性血整齐码放在铁架上。当林夏抽出第三袋时,冷冻柜内侧的暗格缓缓打开。浸泡在尸油中的羊皮卷正在融化,露出用刺青针蘸人血绘制的《金乌饲蛊图》,卷末的苗文记载着令她窒息的真相:
噬心蚕每二十年蜕皮一次,需要寄生在纯阴命格的新宿主体内。1998年苏晚晴自愿成为容器,换来妹妹从先天性心脏病中痊愈——而那个妹妹的名字,赫然写着林秋,正是林夏早夭双胞胎姐姐的姓名。
心脏在此时剧烈抽搐,林夏踉跄着撞翻标本柜。福尔马林溶液在地面汇成溪流,漂浮的眼球标本突然齐刷刷转向她。在无数瞳孔的倒影中,她看见自己左胸裂开蛛网状缝隙,三对晶莹的蚕足正从心脏表层破茧而出。
找到...共生物......苏晚晴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在脑内炸响。林夏撕开护士站的急救包,将肾上腺素扎进大腿。当她冲进顶楼手术室时,无影灯自动亮起,手术台上放着她当年的出生证明——家属签字栏里,王主任的签名如蜈蚣般盘踞在父亲签名处。
麻醉剂的味道突然变得粘稠,林夏扶着呼吸机跪倒在地。心电监护仪屏幕亮起诡异的绿色,显示出的不是波形图,而是正在倒计时的数字:02:15:33。她终于看懂那些浮现在皮肤下的金乌纹路,那是噬心蚕最后一次蜕皮的倒计时符咒。
当第一缕晨光切开云层时,医院天台边缘站着两个身影。林夏握着从血库找到的青铜铃铛,看着对面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人——那是通过噬心蚕重生的苏晚晴,或者说,是借由二十年轮回苏醒的初代巫医。
5
蛊虫逆袭
当年父亲剖出我的心脏,是为了封存即将苏醒的噬心蚕母体。苏晚晴的苗族银饰在风中叮当作响,而你现在承载的,是吃掉九个子蛊的完全体。
林夏突然想起移植手术当天的异常。本该空无一人的苏醒室里,有个戴银项圈的老妇人为她擦拭额头,那些皱纹的走向与此刻的苏晚晴完全重合。
倒计时跳至00:00:00的瞬间,整座医院开始坍塌。林夏在坠落的混凝土碎块中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二十年前姐姐林秋在手术台上停止呼吸,苏晚晴将蛊虫封入自己心脏,王主任在停尸间刻下转生咒文......以及此刻正在从自己胸腔里爬出的金色蚕蛹。
当救援队挖开废墟时,只在核心区发现一枚琥珀色的茧。而在三百公里外的苗族聚居区,新来的赤脚医生正在为孕妇接生,她脖颈后的三足金乌刺青在油灯下若隐若现,襁褓中的婴儿心口带着淡红色的蚕形胎记。
苗族古寨的晨雾泛着铁锈红,林夏在吊脚楼里醒来,手腕上缠着褪色的避蛊绳。竹篾墙在风中发出骨骼摩擦般的响动,她望向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中人的左眼已经变成琥珀色的复眼结构。
竹楼下传来捣药声,戴银项圈的老妇人正在石臼里研磨蜈蚣干。当林夏赤脚踩上木楼梯时,发现每一级台阶都嵌着半透明的蚕茧,茧中蜷缩着与她面容相似的胎儿。
噬心蚕母体每蜕皮一次,就会吃掉宿主二十年阳寿。老妇人头也不抬地说,石臼里渗出暗绿色汁液,你姐姐林秋本该是这代宿主,可惜她的心脏承受不住蛊虫破茧。
林夏突然按住剧烈抽搐的右胸,皮肤下凸起一串游动的颗粒。老妇人用银刀划开她的指尖,滴落的血珠在陶碗里凝成蠕动的蚕形。该去喂血蚕了。她将陶碗塞进林夏手里,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挂着人皮鼓的祠堂方向。
地窖寒气逼人,九具水晶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林夏走近第三具棺椁时,陶碗里的血蚕突然发狂,她看见棺中躺着1998年的苏晚晴——或者说,是正在被金色蚕丝重新编织肉身的自己。当血蚕跳进棺中少女微张的嘴时,林夏的舌尖尝到了腐尸的味道。
午夜的火塘忽明忽暗,老妇人解开染血的裹脚布。林夏看见她小腿上密密麻麻的孔洞,每条血管都被替换成了晶莹的蚕丝。这是饲蛊人的代价。她往火塘撒了把骨粉,腾起的烟雾里浮现出医院的废墟,王主任不过是被反噬的傀儡,真正的阵眼在...
雷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林夏在暴雨中冲进宗祠,终于看清神龛里供奉的根本不是神像,而是一具嵌满青铜铃铛的活人柱。当闪电照亮祠堂梁柱时,那些看似藤蔓雕刻的纹路突然蠕动起来——是成千上万条休眠的噬心蚕。
6
血蚕祭坛
供桌下的暗格里,染血的产婆记录揭开了最深的诅咒:每次转生都需要血亲献祭。二十年前母亲难产不是意外,林秋的心脏是被活取的蛊皿,而如今她隆起的腹部里,噬心蚕正在编织新的生命形式。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夏在乱葬岗挖出了自己的墓碑。生卒年月显示她本该死于七岁那次手术,而真正被葬在此处的,是心脏被替换成蚕茧的替身娃娃。当她扯出娃娃体内的蚕丝时,整座古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啸——所有吊脚楼檐角悬挂的牛骨风铃,都化作了婴儿牙齿。
血月升起时,林夏站在悬崖边的血蚕祭坛上。老妇人捧着青铜刀走来,她的脸在月光下不断变换着苏晚晴、林秋以及林夏母亲的面容。该续写命蛊了。刀尖抵住林夏的孕肚,祭坛下的山洞里传出万千蚕虫啃噬骨肉的声浪。
在剧痛贯穿身体的瞬间,林夏终于看清山洞内的景象:二十年前本该死去的姐姐林秋被蚕丝倒吊在洞顶,她的胸腔里,一颗长满复眼的金色蚕蛹正在发出新生儿般的啼哭。
血蚕祭坛的裂缝里渗出粘稠的金色汁液,林夏的指甲深深抠进青铜刀纹路。老妇人褶皱的皮肤下浮现出蚕蛹轮廓,那些凸起物正随着林夏腹部的蠕动同步震颤。
你以为自己真是活人老妇人突然撕开衣襟,干瘪的胸腔里蜷缩着拳头大小的金蚕,从你移植心脏那刻起,就是噬心蚕蜕下的空壳。
祭坛四角的石柱突然亮起幽蓝磷火。林夏看见每簇火焰中都封印着历代宿主的残影——1978年难产的孕妇肚皮被蚕丝撑破,1953年苗族少女的银项圈勒进喉管,1931年传教士的十字架上缠满蚕卵。在她们开裂的胸腔里,都跳动着相同的金色蚕蛹。
腹部传来皮肉撕裂的声响,林夏低头看见三条晶莹的蚕足刺破肚脐。剧痛中大量记忆碎片喷涌而出:七岁那年的手术台上,王主任往她心口植入的不是起搏器,而是一枚刻着苗文的青铜蚕;移植手术前夜,自称志愿者的苏晚晴将嘴唇贴在她耳后产下蚕卵。
该醒来了。老妇人用银刀割开自己的咽喉,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金色蚕丝。这些丝线在空中交织成吊桥,连接着山洞顶部的林秋和祭坛。林夏突然发现姐姐的尸体始终没有腐烂——那些看似腐败的皮肉,实则是正在蜕变的蚕茧表皮。
当第一缕蚕丝缠住脚踝时,林夏摸到后腰的胎记在发烫。这个自幼被说是心形胎记的印记,此刻正渗出淡金色黏液。她将沾满黏液的手按在祭坛图腾上,石缝里突然钻出无数带倒刺的黑色蚕虫,疯狂啃噬起金色蚕丝。
你居然唤醒守宫蚕!老妇人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左眼珠被黑色蚕虫顶出眼眶。林夏趁机扑向山洞石壁,那些看似天然的纹路实则是用苗文书写的《破蛊诀》。当她的血抹过焚心二字时,整座山体开始震颤。
7
时空蛊局
林秋的尸体突然睁开复眼,腹腔内传出空灵的童谣声。这旋律林夏在移植手术后听了整整三个月——正是王主任手机里的白噪音。此刻她才听清歌词内容:蚕吃心,心化茧,茧中婴,婴吞天......
祭坛地面裂开深渊,林夏在坠落中看见时空折叠的真相:1943年的苗寨巫医、1998年的医院停尸间、2023年的自己,正在不同时空的相同坐标点举行血祭。每具金色蚕蛹都是连接时间的锚点,而噬心蚕母体早已寄生在时间线上。
当后背撞上冰冷的水泥地时,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林夏浑身湿透地趴在医院B3层,手机显示时间为移植手术当天凌晨三点。护士站的电子钟闪烁着血红的3月15日,而走廊尽头的手术室正传出熟悉的童谣。
透过门缝,她看见年轻的王主任正在给手术台上的少女开胸。无影灯下的患者面容清晰可辨——那是十三岁的自己。
手术刀划开少女胸骨的脆响在走廊回荡,林夏的指甲抠进防火门缝隙。她看见十三岁的自己正在无影灯下睁开双眼,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布满血管网络的金色蚕茧。年轻的王主任口罩上沾着血沫,正在用青铜刀尖挑断第七根肋骨下的蚕丝。
找到锚点......林夏耳边响起苏晚晴的声音,这次却混杂着林秋的哭腔。她低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虚化,皮肤下浮现出不同年代的医院走廊——1943年苗寨诊所的木质横梁与2023年的不锈钢扶手重叠在一起。
护士站的广播突然爆出刺耳噪音,林夏抱头跪倒时,看见自己映在瓷砖上的倒影正缓缓裂开。左半身是穿着病号服的现代人,右半身却变成了戴苗银项圈的巫医,腹部缠着浸血的蚕丝绷带。
手术室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林夏冲进去时,十三岁的自己正从手术台坐起,胸口敞开的胸腔里伸出三条琥珀色蚕足。年轻王主任的防护面罩爬满黑蚕,他正在用手术钳夹住蚕蛹表面的神经束。
时辰到了。少女突然开口,声音却是三重混响。她腹部的蚕蛹裂开复眼,林夏感到后颈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个心形胎记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金乌刺青的本来面目。
整间手术室开始像素化崩解。林夏抓住少女胸腔里的蚕蛹时,1943年的苗寨火塘与2023年的ICU监护仪在眼前交错闪现。她终于看清蚕蛹核心的东西:那是颗嵌着青铜铃铛的人类心脏,每根血管都连接着不同年代的自己。
你才是最初的母体。苏晚晴的残影从心电监护仪屏幕里浮出,我们不过是你蜕下的时间皮屑。
8
镜中蛊影
林夏在时空乱流中撕开蚕蛹,青铜铃铛的嗡鸣震碎了所有镜像。当她坠入虚无时,无数个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七岁女孩在手术台哭泣,蚕丝正缝补她破碎的心室;
二十三岁患者抓挠着爬出黑蚕的移植创口;
苗族巫医在山洞刻下逆转时间的咒文;
以及此刻正在虚空中下坠的,瞳孔里旋转着星云图案的......
混沌中突然亮起产房的无影灯。接生婆的银项圈压在她额前,染血的襁褓里传出婴儿啼哭。林夏看见自己长满蚕足的手臂正伸向新生儿,指尖触到的是镜面般冰凉的触感——那孩子心口跳动的,是她七岁时被替换的蚕蛹心脏。
当手机闹铃第三次响起时,林夏从自家床上惊醒。床头电子钟显示2023年3月15日,移植手术当天的清晨。她颤抖着摸向完好无损的胸口,睡衣却被冷汗浸透。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母亲哼唱的童谣混着油烟飘进卧室:
蚕吃心,心化茧,茧中婴,婴吞天......
镜中倒影在此刻突然定格。林夏缓缓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贴在镜面内侧微笑,灰白色的蚕丝从她眼眶里垂落,在地板上蜿蜒成二十年一轮回的血祭阵图。
林夏凝视着镜中倒影,煎蛋的焦糊味突然变成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她抓住梳妆台边缘,指甲在木料上犁出五道血痕。镜中那个浑身缠满蚕丝的自己,正将食指竖在腐烂的嘴唇前。
这次要藏好哦。镜中人眼眶里掉出两粒蚕卵,在地板上弹跳着滚向厨房。
9
蚕母轮回
当林夏踹开厨房门时,不锈钢台面上摆着的不是早餐,而是浸泡在防腐液里的心脏标本。母亲背对着她哼歌,围裙下露出半截森白尾椎骨——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骨骼结构。
手术要迟到了。母亲突然180度扭转脖颈,溃烂的面皮下钻出金蚕触须。林夏抄起料理刀刺向那具躯壳,刀刃却穿过虚影扎进冰箱门。冷藏室里整齐排列着二十袋RH阴性血,每袋标签都印着她的照片,日期从1943年延续至2043年。
整栋房子开始坍缩。林夏撞碎窗户滚进庭院,发现天空是蠕动的蚕丝编织成的穹顶。邻居们站在各自窗前,每个人胸口都敞开着漆黑的空洞,从创口垂落的蚕丝汇聚成河,流向街角新开的圣玛利亚医院。
急诊室电子屏显示第九例移植手术准备中。林夏冲进更衣室套上护士服,后颈的刺青突然灼烧起来。当她推开手术室气密门时,终于看见时空闭环的终极锚点——手术台上躺着不同年龄段的自己,从七岁到四十三岁,所有人的胸腔都被金色蚕丝连接成莫比乌斯环。
你终于来了。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王主任腐烂半边的脸。他的手术刀尖挑着一枚青铜铃铛,铃舌是还在跳动的人类心脏,该补完最后的祭祀环了。
林夏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举起手术剪。在她瞳孔倒影里,1998年的苏晚晴正抱着林秋的尸体站在角落,2003年的自己蜷缩在停尸柜,2023年的她则握着剪刀刺向主刀医生的太阳穴。当剪刀贯穿颅骨时,所有时间线的医院同时响起火警铃。
整座时空茧房开始剥落。林夏在纷飞的蚕丝中坠落,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年代分娩。新生儿脐带里钻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裹着胎膜的噬心蚕。当她抓住其中一条脐带时,腹部突然隆起,十三对蚕足从子宫位置破体而出。
最后的光斑消散前,林夏听见新生儿的啼哭与老人的叹息重叠。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终于明白所谓移植手术,不过是噬心蚕在时间褶皱里更换宿主的仪式。那些记忆里的亲人、医生、甚至苏晚晴,都只是蚕母在不同纪元的投影。
晨光再次穿透窗帘时,电子钟永远停在3月15日7:15。林夏平静地穿上病号服,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胸口。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母亲哼唱的童谣里多了段新词:
茧吞天,天化蚕,蚕食心,心织年......
10
永恒蛊链
镜子映出她走向玄关的背影,而在地板积水形成的倒影中,浑身缠满蚕丝的林夏正抱着金色蚕茧微笑。那只长满复眼的蚕蛹表面,浮现着所有时间线里即将接受心脏移植的患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