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悬恋
我抡起红酒瓶砸向墓碑,暗红的液体像血一样顺着‘窦修志’三个字往下淌。
好喝吗,窦总我对着沉默的墓碑讥诮：八二年的拉菲,你收藏的最珍贵的一瓶。
这块墓地是我亲自为你选的,最偏远、最便宜。你坐拥亿万身家,没想到会有今天吧我冷笑一声,高高在上的窦总,最后连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
这三年,我每天睡前都要想你死的有多惨——肺癌晚期,全身插管,最后连止疼针都打不进你萎缩的血管……
千柔,三年了,你该走出来了。沈傲君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我身边,温柔地为我挡住雨水,我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了。千柔,我会照顾你,会给你一个家。
—01—
又是一个清明,我站在窦修志的墓前,手中的白菊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
你已经为他付出太多的时间了,现在该为自己而活了。
我抬头看向这个眼中满是心疼的男人,在我最痛苦时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男人,可为什么每次他提起窦修志,我心里总会泛起一丝异样。
三年了,我每年都来,但不是为了缅怀,而是为了确认这个曾经折磨我的男人真的死了。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抬手擦去,却擦不去记忆中的痛。
我踢翻祭品果盘,水果滚落在泥土里,沾满污渍。
窦修志,你再也不能伤害我了。
你知道吗沈傲君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惜,窦总生前一直在监视你,我在他的保险箱里发现了很多你的照片,甚至……还有你在地下室时的监控录像。
我浑身一颤,手中的白菊掉落在地上。沈傲君弯腰捡起来,轻轻放在墓前,他就是这样的人,占有欲强到变态。沈傲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就连死后,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你……
我心中略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痛,你为什么总是在提醒窦修志带给我的伤害
沈傲君沉默。要不是他出现,窦修志恐怕连裤衩子都输给了周晋,更不要说给我留这么一大笔遗产了。我不该怀疑沈傲君。
你知道吗沈傲君突然说：窦修志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
我猛地转头看他。
他说……沈傲君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他后悔了,后悔那样对你。可是千柔,这种人的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闭着眼睛靠在沈傲君的肩膀上,眼前浮现窦修志死前的样子。他躺在床上,脸色无比苍白,却还固执地抓着我的手,说他有话要对我说。
可我没给他机会。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这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却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
风突然变大,雨点斜着砸过来。我外套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医院诊断单被雨水浸透,墨迹晕染开来,本被窦修志抹去名字的诊断单只剩下进行性神经…几个字还依稀可辨。
你以为给我留遗产就能赎罪我拽出那张纸揉成团扔向墓碑,我要你在地狱里看着,我是怎么一点一点毁掉你最在乎的……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我。
转头瞬间,刺目的车灯穿透雨幕,一道白光,我仿佛看见挡风玻璃后面苏梦凝那张扭曲的脸。
身体飞出去的刹那,我死死盯住驾驶座上伸出来的那只手——手腕上戴着熟悉的百达翡丽,表盘在强光下反射出冷冽的蓝光。
那是窦修志的表。
剧痛来袭前,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嘶吼：不可……
夫人
我猛地睁开眼,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床头柜的钻石项链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可这条项链是结婚一周年的时候窦修志送给我的,但是后来窦修志又亲手毁了它。在我的喉咙上拽断的。
您约的舞蹈老师九点到。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我抓起手机,日期显示2020年4月5日,上一世我结婚不到三个月。五年前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锁屏照片里我和窦修志的结婚照刺得眼睛生疼。
镜子里,我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肋骨,我看到纤细、白皙的手臂,没有那些丑陋的疤痕。又看向衣柜——那里应该挂着窦修志昨晚换下的西装。
我冲过去翻找内袋,果然摸到一块冰冷的表盘。
百达翡丽,深蓝宝石表面。时针正走过八点位置。表盘上有一条裂痕。
和撞我那辆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02—
夫人管家又在敲门,窦先生说……
告诉他,我要去紫悦舞蹈中心上课。我扯下睡衣,从衣柜深处拽出一件露背舞服。
可是窦先生特意吩咐……
我拉开门,管家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目光在我近乎透明的舞服上惊慌地扫过：这…这太暴露了……
不好看吗我转了个圈,布料贴着腰线划开一道缝隙,窦修志花三万定制的呢。
餐厅里,窦修志正在切牛排。刀尖戳进粉红色肌理时,我故意把包砸在桌上。
侧身隐约看见他旁边的电脑屏幕上是我的照片——那是前世我在地下室时的样子。
他猛地合上电脑,切牛排的手指有那么一瞬在颤动。
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
他抬头,目光从我敞开的领口一路滑到大腿根,眼神瞬间结冰。
私人老师十点钟到。餐刀插进牛排,血水渗出来。
我去紫悦舞蹈中心。我俯身拿橙汁,感觉到他的视线烙在我后腰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报名了。
报纸被猛地甩在桌上,他动作幅度过大,袖口露出半截手腕。
我一瞬愣神,他手腕上有道狰狞的疤痕。
那道疤,是前世我在地下室用碎玻璃划伤的,那是窦修志死前半年。可现在是五年前,也就是窦修志死前两年,这道疤怎么会……
窦修志站起来,我被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中。他手指擦过我肩膀的系带,只轻轻一勾——
别闹。他的声音渗出冰冷,换衣服。
我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你戴这块表多久了我逼近一步。
窦修志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掐住我的下巴使得我抬头,昨晚开始。
他低头凑近我耳畔,呼吸喷在颈侧,怎么,夫人突然关心起我的配饰了
我僵住了。前世这个时候,这块表应该躺在瑞士维修。
小柔,别这样。这个久违的昵称让我心底一颤。上一世,结婚没几天他就不这样唤我了。
让开。我强装镇定。
窦修志没有动,透过单薄的舞蹈服,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即使重生一次,我的身体依然记得对他的反应。
你到底怎么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莫名其妙,昨天还好好的…
没什么,只是不想任你摆布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走廊里传来管家的咳嗽声。窦修志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对折的纸拍在我胸口。
你的课程表。他转身时袖口擦过我锁骨,七点准时回来。
是一张舞蹈教室的平面图,有个教室被红笔圈出来,旁边标注着‘监控死角’。
我盯着那个圆圈,突然笑出声来。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会反抗。
我迈出了复仇的第一步：不再任他摆布。
院子里,司机已经发动车子。我攥着那张纸走向玄关,窦修志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追来：对了。他晃了晃手机,你手机定位别忘了打开。
我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后盖微微发烫,抬眼撞见他冰冷的笑容,像是无声的警告。
—03—
舞蹈中心的镜子映出我绷直的脚背,我感受到自己的肌肉记忆正在苏醒。
千柔真的是你！
苏梦凝穿着淡粉色的瑜伽服,波浪卷发高高扎起,看起来像是偶然相遇的惊喜。但我知道前世今天,她‘刚好’也来紫悦舞蹈中心。
好久不见。我收起笑容,假装整理舞鞋。前世苏梦凝是我最信任的闺蜜,直到窦修志葬礼那天,我看见她和周晋在停车场接吻。
你家那个冰山总裁,苏梦凝凑过来,身上散发出我前世送她的那款限定香水的气息,他居然允许你来这种公共场合
我系鞋带的手指一顿。窦修志控制我社交的传闻,原来这么早就在圈子里开始流传了。
我想去哪就去哪。我站起身,故意转了圈,舞裙飞扬,他管不着。
苏梦凝眼睛亮起来,像嗅到血腥的鲨鱼：那明天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就在周氏新开的云端会所。她压低声音往我跟前凑了凑,窦总从来都不让圈里名媛接近你吧
我看着她精心描绘的眼线,想起前世今天,我确实哭着拒绝了她的邀请。后来她在朋友圈发了所有人举杯的照片,配文：缺一位公主。
好啊,我甜甜一笑,几点
苏梦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兴奋的抓住我的手：明晚八点,穿漂亮点,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她指甲上的碎钻刮到我手腕,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触感,我强忍着没有抽回手。
刚换好衣服,手机响了,是窦修志。我一秒钟都没思考就摁掉。
当我跟苏梦凝刚出门,看见司机在舞蹈室门口等我。
吆,窦总看你看的还真是紧。苏梦凝看见向我走来的司机说道。
明晚见。我没回头冷冷的说。苏梦凝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中。
夫人,不好了。他脸上看起来很焦急。窦总出车祸了。
死了我漫不经心的问,手心却在冒冷汗。
窦总这会在医院,他今天开的车不知道被什么人动了手脚……
知道了,我要先去云玺商场,你送我。
夫人,窦总他在医院等您。
我该去哪里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做主了我向司机飘了个轻蔑的眼神。
到医院,已过七点。
远远地听见窦修志的咳嗽声。我走进病房,他头都没抬。
旁边护士说他只是被安全气囊撞到胸骨了,肺部有阴影,还得进一步做检查。
私人助理说被撞的车子已经拿去鉴定了,一定会揪出那个动手脚的人。
窦修志看向私人助理,眼里说不明白的失望摆摆手：不查了。
我心中一颤,强装镇定：为什么
找到了。他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后背发凉,车子是早上为了泄愤,我做了点小小的手脚,没想到今天是他自己开车。
我扬起手中的购物袋,故意露出云玺商场的标志。
窦修志终于抬头看向我,目光落在我手里印着云玺商场标志的购物袋上。那是周氏控股的商场。他瞳孔微缩,指节微微发白。
明天晚上我要参加苏梦凝的生日派对。我晃了晃眼前的袋子,新买的礼服。
窦修志猛然站起来,身高带给我的压迫感使我本能的后退半步。但他只是伸手在我发丝间取下一块亮片：紫悦舞蹈中心,现在教脱衣舞了
你……我拍开他的手,是在更衣室沾到的。
是吗他拇指摩挲那块亮片,眼神微凝,苏梦凝也在
我心跳漏了一拍。上一世窦修志最反对我跟苏梦凝来往,我一直以为是他的控制欲作祟。但现在看来,他眼中闪过的分明是警觉。
你管不着。我转身回家,听见他在身后冷冷道：明天让司机送你去。
我达到了复仇的第二步：给他制造麻烦。
当我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一条陌生号码来的短信：『期待明天见到你——周晋』
我盯着那个落款,手指发冷。周晋,周氏集团的太子爷,上一世窦修志最大的商业对手。在我的记忆中,我们这个时候应该还不认识。
—04—
第二天晚上,周氏云端会所的灯光晃得人眼晕。苏梦凝挽着我的手臂,向一群名媛介绍我：这是许千柔,窦总的金丝雀……哎呀说漏嘴了！
哄笑声中,有人递过来一杯粉红色鸡尾酒。尝尝,专门为你调的‘笼中鸟’。
我接过酒杯,注意到调酒师食指指节敲击着吧台向苏梦凝递了个眼色。上一世,有次派对上这样的酒被我一饮而尽。我被窦修志限制社交,这些场合的暗语我一直学不会。但现在,我清楚的感知到这其中的猫腻。
我去下洗手间。我放下酒杯,却被苏梦凝拦住。
别扫兴嘛。她娇嗔着把酒杯塞回我手里,窦修志又不在,没人会骂你的。
当冰凉的酒杯压在我下唇时,一道阴影笼罩过来。酒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走,液体洒在苏梦凝的礼服上。
啊！我的香奶奶高定。她尖叫着跳开。
我抬头,看见窦修志冷峻的脸。他没打领带,西装外套随意的敞着,像是匆忙赶来的。
窦总周晋从人群中走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稀客啊。
窦修志看都没看,直接扣住我的手腕：回家。
我不——
话还没说完,窦修志已经拦腰将我扛起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大步走向电梯。
我挣扎着捶打他背：你让我在外面很没面子……我却听见他在我耳边低语：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电梯关上的刹那,我看见周晋搂住啜泣的苏梦凝,嘴角却在上扬。
人群中我好像看到一个身影跟沈傲君极为相似。
停车场里,窦修志把我塞进副驾驶,他自己却在车外点了支烟,上一世他不抽烟的。
你跟踪我我摇下车窗质问。
窦修志吐出一口烟圈：手机定位。
变态！我抢过驾驶座上他的手机,想要关闭他给我设置的定位。
自从上次我故意不开手机定位以后,他就在他的手机上安装了强制跟踪我手机的软件。
我划开屏幕,手机停留在短信界面：『她去了周氏云端会所,准备接人。』
收件人是林珊,他的女助理。上一世,我恨透了这个总是半夜给窦修志打电话的女人。
窦修志拉开车门坐进来,他突然倾身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缩,却见他只是拉过安全带给我扣上。
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一切他声音很轻,三世了。
我心中一惊,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你……你说什么
他已经发动车子,没再说话。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
回到家,窦修志径自去了书房。走廊内隐隐传来窦修志虚声的咳嗽。上一世,他是在去世前一年才开始咳嗽的。
我随即热了杯牛奶送往书房。加上我提前准备的安眠药。实施我复仇计划的第三步：窃取他保险柜的秘密文件。
书房门虚掩着,我听见窦修志打电话的声音：查查周晋跟苏梦凝的关系…对,尤其是一月份…
一月份那不是我们结婚前吗
夫人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见管家端着咖啡站在走廊尽头。
我给先生送咖啡。她狐疑的看着我,正好,麻烦您一起……
交给我。我接过她手里的咖啡,你去忙吧。
我轻轻推开门,瞥见窦修志站在文件柜前,正往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放东西——那里似乎全是关于我的档案。最上面一张照片,赫然是前世那辆被撞变形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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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窦修志飞快的收好文件转身冷冷地看向我。
喝咖啡还是喝牛奶我并不理会他的话。
他见我手里端着东西,换了个表情,你想让我……
随便。我放下手中的托盘,转身走出书房。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身后宠溺一笑。
回到卧房,我打开手机搜索周晋跟苏梦凝。几经周折,在一个国外社交平台发现了蛛丝马迹——去年冬天,有人拍到他们在北海道滑雪,但很快删除了。
隔壁传来窦修志咳嗽的声音。昨天我发现了他的肺部加强检查单,显示他的肺癌已经末期了。
这比上一世提前了很多,或许跟那场车祸有关系。我心中丝丝愧疚。这一世他变了很多,并不像上一世那样。
正要关掉手机,一条短信弹出来：『窦太太,今天玩得开心吗希望下次有机会单独聊聊。周晋』
几乎是同时,窦修志的手机在隔壁书房响起。我贴着墙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周晋,离我太太远点。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两点,听见窦修志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我光着脚跟上,看见他进了客房,从抽屉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片吞下。药瓶上的标签被他的手挡住了,但我清楚的看见他捂着胸口缓了很久才直起腰。
第二天早餐时,窦修志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你的戒指呢我忍不住问。
窦修志头也不抬：丢了。
我知道他在撒谎。前世婚后三个月,他也突然不戴戒指了。当时他说尺寸不合适要改,但再也没有戴回来。
我今天要去公司。他放下报纸,司机随时待命。
言下之意：别想乱跑。
等他的车子驶出院子,我立刻冲向客房。但那瓶药已经不见了。书房上锁的抽屉我试了几次都打不开,却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肺癌治疗指南》。
中午手机震动,是苏梦凝发来的消息：『昨天真对不起,周总想请你吃饭赔罪,就我们三个。』
我正要回复,手机上又弹出一条林珊发来的新消息：『窦太太,窦总让我转告您,今晚七点准时到帝豪酒店参加慈善晚宴。礼服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两条信息前后相差不到十秒,巧合
我回复苏梦凝：『好啊,几点』
又给林珊回：『告诉窦修志,我自己有安排。』
三分钟后窦修志直接打来电话：慈善晚宴必须出席。
我有约了。
和谁他的声音骤然拔高。
周晋跟苏梦凝。我故意一字一顿的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窦修志咬牙切齿的声音：取消。
凭什么
就凭你……三世了……还是这么蠢！他突然怒吼：你以为周晋为什么突然接近你苏梦凝为什么突然出现
我握紧手机,心跳加速：你知道……
电话被挂断。
三十了还是三世了
门铃忽然响起,管家领进来一个快递员,递给我一个精致礼盒；寄件人要求一定得您亲自签收。
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和窦修志送我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吊坠更大。
卡片上写着：『期待晚上相见。J』
我猛地合上盒子,J…不用想都知道是周晋。
正要收起项链,发现盒子底部有一个微型装置,红灯一闪一闪。窃听器还是追踪器拆下来随手扔进马桶摁下冲水键。
我犹豫了一下,把项链戴上。镜子里,钻石闪闪发光,像极了窦修志发怒的眼神。
傍晚,我换上性感的短裙,没告诉司机溜出门。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周晋的笑脸。
上车吗,窦太太
我拉开车门,后视镜里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窦修志助理林珊正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举着手机拍照。
车子启动的瞬间,我手机响了。窦修志发来一张照片：我正弯腰上车的背影。配文：『最后一次警告。』
我关掉手机,对周晋微笑：听说你跟苏梦凝很熟
周晋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不如你和我熟,窦太太。
就在这时,一辆银色跑车突然从侧面冲过来,狠狠别停了我们的车。窦修志从驾驶座走出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周晋轻声一笑：看来你老公真的很在乎你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窦修志拽下车。他力道大的惊人。
游戏才刚刚开始,窦总。周晋在车里慢悠悠的说：别这么紧张。
窦修志没理他,直接将我塞进跑车。窦修志将车门锁死,我的挣扎并不起作用。我恨透了被他这样的控制。
车子驶离时,我看到周晋拿起手机在说着什么,而马路对面,苏梦凝从咖啡厅走出来,冲我们的方向露出诡异的笑。
—06—
夜深了,窦修志熟睡的声音响起时,我光着脚走进书房。
面前是窦修志上锁的保险箱,我试了几次密码还是错误。最后随便摁下‘0405’锁舌竟然跳动。
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我大学时期每一场演出的门票和剪报,最上面那张是毕业汇演,日期旁有窦修志的标注：差点失去她。
我膝盖一软坐在地上。那张门票本该被红酒浸透——上一世窦修志强行把我从舞台后带走时,门票掉在他送我的手包里,后来他当着我的面往那个手包里倒了整瓶的红酒。
一张‘商业联姻协议书’引人注目,签字人是窦修志跟我的父亲许青山。日期是上一世我结婚前一周。
里面的确有我上一世出车祸时的照片,照片的角落里一个黑色人影,看身形跟周晋相似。
里面还有一张被抹去名字的病理诊断证明,看起来跟我上一世揉碎扔向窦修志墓碑的是一样的,‘进行性神经肌肉萎缩症’。生命剩余时间预估3-6年。右下角的时间清晰可见：2022年3月28日
我的后背发凉。这个日期是上一世窦修志死亡的前一周。既然生命预估剩余时间还有3-6年,那窦修志怎么一周后就死了
在保险箱里还有一瓶药,是窦修志那晚吃的药。
药瓶上的标签被撕掉,隐约能猜得出‘进行性’三个字。
这跟上一世窦修志被抹去名字的诊断单上是一样的,他的病比上一世提前了,已经在提前服药治疗。
肺癌加另一种上一世我并不清楚的病,正在折磨窦修志。看来老天有眼,不用我亲自动手,他马上要死了。
我将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装进自己口袋。
我的复仇计划第三步完成：窃取保险箱秘密。
但似乎这个秘密对窦修志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第二天上午,我将偷来的那粒药送到了第三方检测公司。
下午,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窦总正在会议室跟他的女助理开展亲密会议,窦太太可感兴趣』
我攥紧手机。同样的戏码上一世上演过——我冲到公司,正好撞见林珊从窦修志的休息室出来。林珊泪眼婆娑。那之后,我们冷战了三个月。
我火速赶往窦氏集团。我乘坐总裁专用电梯,很快来到会议室门口。
22层静的可怕,会议室玻璃墙内,窦修志背对着门站在投影仪前,林珊正在操作电脑。我躲在转角处,看着那个一向优雅的女助理此刻红肿着眼,手指在键盘上发抖。
解释。窦修志的声音穿透门缝传来,为什么南城地块的底价会出现在周晋的桌上
林珊的声音颤抖着：我真的不知道……
最后一次机会。窦修志敲了敲投影,上面显示出一组银行流水,你母亲账户上周收到的五百万,打款方是周氏集团控制的空壳公司,你怎么解释
我捂住嘴。上一世这个时候,窦修志确实丢了南城的一块地,损失近十亿。
窦总,我错了！我听到扑通一声,林珊跪下了。周晋说只要这一次,他就把我弟弟从赌场赎回来……
糊涂！窦修志仰望天花板,传出来轻微的咳嗽声。
去财务部结清工资。他递给林珊一张名片,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帮助你。切记,不要再相信周晋的话,只会被他套牢。
林珊呆住：您…不报警
滚！蠢货！
这句话让林珊如蒙大赦般夺门而出。我还没来得及躲,就跟她撞了个满怀。
窦太太,她慌乱的抹泪,不是您想的那样…
—07—
会议室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窦修志出现在门口,领带松散,眼里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你来干什么
我亮出手机上的短信,有人想让我看场好戏。
窦修志眼睛扫过我的手机屏幕,突然冷笑：周晋就这点能耐他目光转移到我脸上,既然来了,一起吃饭。
这反应完全出乎我意料,上一世他可是大发雷霆,暴怒我不应该突击检查。
电梯下行时,镜面反射里我看见窦修志正在看我,眼神捉摸不透。
餐厅包厢里,窦修志点的菜都是我爱吃的。
书房的保险箱看了
我心中一惊,夹在筷子上的鲈鱼掉在桌上。
为什么是0405我放下筷子。
你毕业演出那天…他夹了块鲈鱼放在我碗里,我第一次见你跳舞。
这不对。上一世,他第一次见我是在商业酒会上,而那已是我毕业半年后。
但当我再抬眼看他时,发现他正用拇指摩挲腕表裂痕,那块有裂痕的百达翡丽,眼神晦暗不明。
窦修志,我深吸一口气,是不是,你也——
他的手机响了。是周晋,他直接按了免提。
窦总,听说尊夫人今天大驾光临周晋的声音带着戏谑,正好,我约了苏梦凝喝茶,要不要一起她好像有些关于许叔叔的事想要说。
我心中一紧。父亲是在我结婚后半个月突发心梗去世的。葬礼上周晋确实来过,但当时他的身份是窦修志的商业伙伴。
窦修志直接挂断电话,抓起西装外套：回家。
我要去见苏梦凝。
不行。
那是我父亲的事！
窦修志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正因为他也是我父亲。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我们同时僵住。
我是说…窦修志结巴了,在法律上…
我的手机响了,苏梦凝发来的信息：『关于许叔叔的死,我有东西要给你,别告诉窦修志。蓝山名邸咖啡。』
我抬头发现窦修志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嘴角绷成一条线。
最后一次,他忽然松开我,让司机送你去,一小时后我接你。
这太反常了。上一世,他绝不会让我单独见苏梦凝,尤其是关于我父亲的事。除非……他知道我会发现什么
我赶到的时候,苏梦凝正在用吸管搅动一杯粉红色饮料,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很眼熟的钻戒——和周晋昨天戴的明显是情侣款。
千柔！她夸张的招手,周总临时有事,让我先把这个给你。
推过来的文件袋上印着父亲生前就诊医院的标志。里面是父亲的病历和一张药单,医生签名栏龙飞凤舞的写着‘窦’字。
知道窦修志为什么阻止你查这个吗苏梦凝压低声音：给许叔叔开药的医生,是他堂叔。
确实,父亲去世前三个月换过一次药,之后就开始频繁胸痛。时间跟窦修志单独见我父亲的时间是吻合的。
还有这个,苏梦凝又推过来一张照片。画面上窦修志和一位白发老者站在一起,手里拿着药袋,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三天。
我胸口发闷。前世父亲葬礼后,窦修志连夜飞往美国,三天后才回来,当时他说是紧急商务,现在想来,他的这位堂叔不是正好在美国的一家医药实验室工作吗
周总查了很久才找到这些。苏梦凝拍拍我手背,他说…算了,你自己看吧。
她递过来的手机上显示周晋的一段语音：告诉许小姐,如果她想查清父亲真正的死因,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08—
窦修志的车子已经停在咖啡厅外,他倚在车头看表,仿佛在倒计时。
如果窦修志也是重生的,那他是否早就知道父亲会死甚至…参与了什么
这个念头瞬间让我胃部绞痛。窦修志敲了敲窗户,示意我该走了。
上车时我故意坐进后排。窦修志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车子拐了两个路口,他突然问：苏梦凝给你看了什么
没什么。我望向窗外,同学会照片。
雨滴突然砸在车上,窦修志打开雨刮器,同时摁下了中空某个按钮。‘咔哒’一声,后排车门锁死。
听着。他忽然严肃起来,明天下午三点,无论周晋约你去哪,拒绝。
我攥紧病历的手直冒冷汗：凭什么
就凭这个。窦修志递过来一份文件。是父亲生前公司的审计报告。上面清楚的显示着近三亿的资金缺口,而最后签字批准借款的是…周晋的父亲。
你父亲是被逼死的。窦修志铁青的脸映在后视镜,周家做的局,现在周晋想要再利用你一次。
我父亲不是你逼死的吗你用我跟你联姻……
跟你…不算是联姻…联姻是想要救你父亲的公司,可是我晚了一步。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当车子在雨中停到家门口的时候,窦修志才轻声说：因为上一次…你…根本就不信。
这个‘上一次’像惊雷劈开夜幕,窦修志,你是不是——
到了。他打断我,解锁车门,今晚我有应酬,不用等我。
我想起来上一世,今晚他确实有应酬,但是凌晨回到家的时候身上有香水味,衬衫上有唇印。他说是林珊工作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而现在,林珊刚刚被开除了。
手机震动。周晋发来短信：『明天带你去见当年负责许叔叔病房的护士,她愿意作证。』
凌晨窦修志一身酒气回来了,衬衣上没有唇印。
你说周晋设局,那为什么我父亲的病历上有你堂叔的签名
窦修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打了个嗝儿,不省人事。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药品检测实验室发来的电子报告,显示那粒药含有可能治疗某种伴遗传神经性肌肉萎缩疾病的制剂,但同时可能会增加患者胸痛的发生。
我将报告转发给窦修志。
三分钟后,他出现在客厅,下楼梯时伴着剧烈的咳嗽声。
不能喝酒就不要再应酬了。我冷冷地看向他,这样你还能多活几天。
小柔…那瓶药…他顿了顿,是试验药品,我堂叔的实验室正在研制一种可以治疗进行性神经肌肉萎缩症……
所以你身上有两种不治之症吗我抬眼看见窦修志眼里的心疼。
你父亲的真正死因是……
我的手机响了,周晋在催促我。
你今天不能见周晋,还有苏梦凝！
凭什么
就凭他害死了你父亲,现在又要利用你来加害窦氏集团,上一次周晋几乎拿走了整个窦氏……
窦修志,你很奇怪……
你不能去见周晋！
上一世,我今天见了周晋,并且在他的引荐下我认识了沈傲君,他们是生意上的伙伴,只不过后来在收购窦氏集团的时候产生了分歧。
因为沈傲君的干涉,窦氏集团得以保了个三分之一的资产,自窦修志死后任由我挥霍。
沈傲君是周晋同父异母的弟弟。窦修志痛苦的喊出来。
你怎么——我震惊,这一世,直到今天我还没正式见过沈傲君呢,除非……。
他们会联合起来…不行,我不能说太多…干涉命运轨迹…
你是不是……
手机又响了,是苏梦凝：『摆脱窦修志,他是杀害你父亲的元凶。给你介绍个帅哥认识,以后让帅哥疼你。老地方见。』
『老地方见。』潜意识告诉我,我不能被窦修志控制。
我贴心的给窦修志端了蜂蜜水,醒醒酒。我在蜂蜜水里加了几片安眠药,足以让他睡一下午。
—09—
咖啡厅的楼梯转角处听见苏梦凝在说话：只要你拿下许千柔,周总愿意割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
前提是我能顺利不花一分钱就收购窦氏集团。是周晋的声音。
拿下一个小小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姐还不是手拿把馅,只是哥…你说话算数。沈傲君开口了。
哗啦——旁边的小鱼缸被我扔了过去。
那三人惊呼,很快周晋就喊沈傲君将我双手双脚绑起来。
他们见事情败露了,只能将我押到了一个废弃的地下室。昏暗的光线,我看不清他们的脸色。
苏梦凝,你怎么那么贱,枉我拿你当闺蜜……
哼哼,闺蜜只许你攀高枝,不许我过好日子吗她抓起周晋的左手跟她的右手挨在一起,展示他们的情侣戒指,你有的,我也有,等到周晋收购了窦氏集团……
许小姐,我可以给你股份,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周晋俯身在我耳边说。
呸——除非我死……
周晋将食指放在我的唇上：别忘了,你父亲是窦修志害死的。
证据呢我要证据。我怒吼着。
周晋挥挥手,沈傲君带进来个同样被捆绑的女孩子,她瑟瑟发抖。
许青山的药…有问题,是一家国外药品研究所的…试验药品…
女孩子颤抖着说完就被带到一边。
听见了吗窦修志拿你父亲做实验,可怜他老人家是被毒死的。周晋阴冷的说：他老人家地下有知,一定在期盼你给他报仇。
不！我父亲心梗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才会…我低垂着眼,耳边传来废旧铁门撞击的声音。我被关在了这个漆黑的地下室。
过了不知多久,传来女孩子抽泣的声音。
是你吗小护士
没回应。
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呜呜呜…我只知道许老爷子是心梗死亡,其他我一概不知,那几个人找到我非逼着我作假证,他们威胁我……
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铁门哐哐作响,小柔,你在里面吗是窦修志的声音。
我在——我们喜出望外。
窦修志一边为我们解开绑绳一边问：你有没有受伤。解开绑绳的瞬间他捏的我肩膀生疼。
你捏疼我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上一次……
你忘了你的手机被我强制定位了吗
我恍然大悟,差点以为又是上一世记忆的错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窦总,这么着急吗周晋冷冷的站在门口,身后是苏梦凝跟沈傲君。
有事冲我来,绑她们算怎么回事。
很好,窦总爽快,本来也没有她们什么事。
我要你的窦氏为她买单。周晋指向我轻蔑的说。
照我哥说的做,会放你们走……
休想！窦修志一脚踹开走近他的沈傲君。
窦修志跟沈傲君扭打在一起。警笛声由远及近。
窦修志一阵疯狂的咳嗽,面前多了一滩鲜血。眼看体力不支了,他这个肺癌晚期病人根本就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谁报的警苏梦凝后退,周总,快走,警察来了……
我一把拽住苏梦凝的手臂,你不能走！
窦修志挣脱沈傲君冲上前对着周晋的后背跳起来踹下去。
护士被吓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混乱的现场随着警察的到来瞬间安静下来,偶尔听到窦修志咳嗽的声音。
我们上了押送车,林珊在里面。
—10—
我想起来,上一世我在窦修志书房见到一本书《重生规则》。当时只以为是他无聊猎奇而已。
我大致翻看,不按设定重生的话是会降低身体的健康指数的,不能干涉别人的生命轨迹……
当时,觉得窦修志竟还有这般癖好。只当是他肺癌晚期对生命衍生出的幻想。
窦修志的病情每况愈下,医生说他的时间最多还有半年。
够了。窦修志冷冷地说。
周晋跟苏梦凝还有沈傲君他们不能再拿你怎么样了。窦修志转眼看向我,眼睛里的疲惫藏不住。
林珊,怎么会
林珊本身就是我安插给周晋的,只是他以为林珊是他的人……
林珊掌握了周晋大量偷税漏税、受贿行贿、恶意竞争等证据……
周氏集团的股价暴跌,窦修志火速收购了周氏集团,也解救了我父亲的公司。
窦修志一阵疯狂的咳嗽,再抬头,手掌心被血浸透了。
你的病情本来可以控制的还不错,但是,我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控制遗传神经进行性肌肉萎缩的药物,请问……
窦修志摆摆手,示意医生不要再说了。
我必须要说,这个药物对您的健康不利,虽然国外这项研究已经算成熟,但是对您这种病人…我们有必要对您的基因进行检测,请问您是否同意
我知道,不用。窦修志眼神示意我出去。门被我虚掩上。
我吃这个药不是为了治病…是试药,我已经知道这个药需要在发病前吃才会阻止病情的发展。
那就是说,您确定您不是遗传的神经进行性肌肉萎缩症
是。
一阵寒气直逼向我,那被抹去名字的‘…进行性…’诊断单是谁的
我再一次走进病房的时候,窦修志闭着眼睛,我不确定他是否睡着了。
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呢喃着看向窦修志,他的眼睫毛微微晃动。
半响沉默。
伴遗传神经进行性肌肉萎缩症加心梗,对不起…小柔…我只是想要看到你爸爸活着,才会…贸然建议他服用我堂叔实验室研制的新药,他们的临床数据显示这个药是有作用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爸爸他服药时间太晚了……
你的保险箱里那张诊断单是…那个时间我爸已经死两年了——
你的,偷偷拿你血样检测的基因。
我的窦修志,你真的也重生了吗
小柔,你为什么才觉得……三世了……
上一世,难道…你还是…重生我僵住的双腿在发软。
上一世,你不是吗窦修志红着眼问。
所以,你记得上一世的事情…还有上上一世…
窦修志痛苦的脸上硬挤出个微笑,他轻轻点点头。
对不起,我以为上一世你跟我一样…上一世我控制你就是不想你跟周晋他们见面,但是…没用…他呜咽着。
所以,这一世你破坏了重生规则我能感觉到我的声音在颤抖,你这样会加速死亡的！
小柔,那个药…
所以,你才会以身试险你明明自己都是个末期病人！我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像是被抽丝剥茧,疲软的从凳子上滑落到了地上。
你记得按时服药,不良反应持续一小段时间就会消失的。
我点点头,可是,你呢
他抬手示意我不要再说话了,他腕上那块百达翡丽表盘上的裂痕消失了,深蓝的表盘看不清摸不着。
他一阵猛烈咳嗽,张开手的时候,手心里躺着被血染红的项链,是结婚一周年的那条,只是上面多了枚戒指。
戒指内环的字迹清晰可见：这次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