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止是我。
随行的那些医士已经全部殉葬。
头颅被割下,吊在巫医的祭祀台上。
他们不远万里随我来到西域。
传播大夏的岐黄之术。
如今,断了头的尸身被弃之戈壁,任秃鹫啃食。
而我,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年前殿上的惊鸿一瞥。
还有那些可笑的一腔孤勇。
害得这么多人陪我受辱,葬身异国......
昏沉之际,我仿佛看到了父皇。
还有自小溺爱我的皇兄。
对不起......
是阿昭错了。
阿昭罪该万死。
......
不知上苍因何眷顾我。
再次醒来已是在回故国的车辇之上。
带我回大夏的使臣,是西北将军顾宴。
也是我如今的未婚夫婿。
暗卫将我的境况传信给了皇兄。
往常在我的授意下,回传的书信向来只报喜不报忧。
在我昏沉之际,暗卫擅自做了主。
也将我从将死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密信在入境之时,先是到了顾宴手中。
在皇兄出使西域的旨意未达之前,驻守西北边关的他便已然抽调了两千精兵。
直闯王宫,将我带了出来。
后来的五年。
皇兄以擅自调兵斥责了他。
以往将领犯错,多是以军法处置,就地贬罚。
皇兄却只是口头上斥责一番,还将人留在了京城。
不过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如今,顾宴整日守着我,还有我们的小阿茴。
阿茴,是当时在边境遇见的逃奴。
捡到她之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小的孩子满脸污迹,趴在她早已去世多日的阿娘身边。
不禁让我想起了烨儿曾经在猎奴场,捅杀的那个孩子。
大概是缘分使然,也可能是上天让我替烨儿赎罪。
将这个孩子带给了我。
后来,我将她带回了大夏,养在公主府。
也许是从前当逃奴的日子吃了太多的苦。
她异常的乖巧听话,从不哭闹。
懂事地让人心疼。
刚回到大夏的日子,除了顾宴,便是她一直陪着我。
心中郁结,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胃口。
我不吃,她便也不肯进食。
就这样陪着我慢慢走了出来。
她唤我娘亲。
唤顾宴阿爹。
唤我倒没什么。
可是顾宴......
刚开始的时候嘱咐过多次。
可这孩子就是不听。
后来,顾宴面色胀红,应了她这声阿爹。
就当是微臣冒犯了殿下,小阿茴执意要喊,就随她吧。
五年过去了。
渐渐习惯了顾宴和阿茴在我身边的日子。
我爱过人,也窥探过不属于我的爱意。
当然看得出顾宴眼底克制的情愫是什么。
与其溺死在过往种种的噩梦中。
倒不如摒弃世俗的眼光,重新开始。
顾宴如此坚定的守着我。
我不能弃他。
也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