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科幻小说 > 落寞了星辰 > 第123章 掉进女人的陷阱,情趣酒店做

来人是秋国公府的小少爷,秋言。
靖王府还未搬来漓阳时,两家人比邻而居,一起逛灯会,一起过年节。她与秋言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此时秋言突然从京都来漓阳郡,又突然告知她这则坏消息。她恍惚一阵,被秋言一把拽上马,猛地回神问:“我父王呢?他怎么样?”
深夜长街空无一人,秋言打马疾驰,淡蓝的披风被吹起,扬得猎猎。
他抓起一角裹住怀中的女子,顾虑她的心情斟酌道:“我来得匆忙,只见大火冲天,银青她们正在带人灭火,铜缸水蓄得很满,应该很快就能扑灭。”
乔砚旋看着远处冲向夜空的黑烟,抓紧了秋言的衣袖:“漓阳郡守可有救援?蒋家、彭家……他们可派人来问情况?”
秋言一夹马背,往靖王府方向疾冲:“未曾见到。”
靖王府遭难,漓阳世族无人施以援手。这种情况在预料之内,只是没想到他们胆子大到直接纵火。
乔砚旋喃喃道:“我知道的。”
秋言低声安抚:“京都陛下身体欠安,意晚又在许县失踪,想来漓阳郡不会太平,总有人要陪你撑起王府,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猝然打断。
乔砚旋看见方才墙后一闪而过的人影,心头停滞一拍:“那人好像是蒋兴,他这个时候过来……”
秋言没听清:“你说什么?”
乔砚旋没再多话。
夜幕下,一队府兵执着火把围守王府,以防有歹人乘虚而入。秋言将乔砚旋抱下马,她像是突然惊醒,跌跌撞撞往府里跑。
朝南的正房已经烧成一片焦土,滚烫的气息夹杂着烟熏味迎面扑来。
老管家擦着脸上的灰,担心自家郡主向来爱惹事,怕她拎不清轻重,便哄着说:“依郡主吩咐,今夜换班换得勤,这场火发现的早,别的屋舍都未殃及,我已命人加紧排查。”
乔砚旋听见这话突然停步,老管家从没见到过她这种眼神,如一片寂静湖泊,一切悲喜在她的眼中倏然逝去。
他隐隐感觉原先那个仗着身份贵重,做事不计后果的小郡主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知你是王府主事三十年的大管家,也看着我长大,哥哥不在,我理当协助父王处理内务,父王在哪里?”
老管家低下头,迅速将情况回禀她:“王爷受伤,安置在东院,祁先生已经在救治了。”
“烧伤?砸伤?”
“是剑伤,有刺客趁乱闯入,暗卫抓获此人,但他当场自尽。”
老管家分心留意她的动向,若放平时,她肯定冲上去提着剑将那人再捅几个窟窿才能解气。
没想到乔砚旋敛了神色,默默吩咐道:“将消息压下来,王府今日戒严控制进出,留意暗中传递消息的人。”
“是。”
这一夜未曾阖眼。
血水一盆一盆从东院送出来,乔砚旋揪着心没敢去打扰祁先生,至清晨方才踏进院里,见到躺在床上的靖王。
床上躺着的人苍白的不成样子,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道:“旋儿啊,自我离开京都,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朝局不安,陛下很难做……”
乔砚旋忍着泪,扑进他肩窝:“祁先生很厉害的,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靖王似用了很大的力气,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王府的基业不能断,找到你的哥哥……”
乔砚旋倔强地不肯抬头,声音闷闷的,眼泪浸湿了衣料:“是,我一定会找到哥哥。”
“多顾惜自己……别逞强,也别哭。”
“我会的,我会的!”
“如果……找不到……王府……就交给你了。”
世袭罔替若继承人缺位,要么过继,要么入赘,自古没有女子继承王府的道理。
乔砚旋两行清泪不可控地溢出,她惊异道:“父王,为何是我?”
床上的人虚弱至极,面朝女儿的方向,昏迷过去。
乔砚旋出来时,脸色极为疲惫。秋言担忧地看着她,只见她摆了摆手,径直往后院去。
他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便去小厨房找银青要她爱吃的点心单子。
国公府少爷亲自烹了酥酪送去后院,只见乔砚旋一人站在琴台旁,用鹿角霜刮着琴身灰胎,规律的摩擦声就像寺里的晚钟,让人的心无端静了下来。
斫琴师,松声。
这个名字对秋言来讲不是秘密。她以往偷偷所斫之琴,都会交由秋言出售,因泛音空灵,回响清透,渐渐在坊间打响了名气。
如今靖王遇刺,无人再管一位郡主盘玩这些木材漆料是对是错。秋言不忍她孤单一人,放下酥酪,在一旁为她摇扇子。
银青步履匆匆,问过秋少爷好,对乔砚旋道:“南楼月如今的主人在门外逡巡不去,可要一见?”
乔砚旋一心磨琴,未曾抬头,道:“见吧。”
王府威严,那名女子初时不敢抬头看,福了一礼:“昨日多谢郡主搭救,小女衔春,愿结草衔环相报。”
“这话说得假,全漓阳都知道,我是最刁蛮任性的,我今天送你琴,明天就能要你的命。”
乔砚旋弯着眼对她娇娆一笑,拿起了身侧的尖锐刻刀,言语里半是威胁半是恐吓,宛如沾了血的蜜糖。
话音落,衔春噗通跪地,叩首道:“我愿效忠郡主,万死不悔。”
乔砚旋方才的娇媚如昙花一现,敛了眸,继续斫琴。
她的转变落在秋言的眼底,他无声笑了笑。阿旋刚才像只病虎,现在像只病猫。
似是心意已决,衔春跪地不起,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终于听见郡主叹息似的声音:“你的娘亲,救回来了吗?”
“昨天夜里便去了,”衔春哽咽,“我今日冒昧来访就是为此。”
“我院里只有制琴的木材,没有棺材。”
“并非葬母,请您听我说。”衔春突然坚定起来。
“蒋兴说,我今夜若不抚琴讨好于他,便让我的母亲尸骨无存,”衔春道,“我留了个心眼,多番探听,才知道蒋兴要在今夜宴请一人。据鸨母所说,这人是京城来的大官,与郡守府蒋家多有渊源,或许能听到什么重要消息。”
乔砚旋停下动作,问:“你想去刺探消息?不怕蒋兴真的将你收进蒋府,到那时你如何能活?”
衔春再叩首,虔诚道:“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拼死,我也会将消息传递给您,请您静待!”
乔砚旋嘴角勾起一个惘然的笑,秋言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但是阻挡不及。
她淡然道:“我去吧。”
衔春想也不想,反驳道:“我在浸珍阁多年,对青楼琴曲十分熟稔,郡主乃千金之子,如何能涉足这些地方?”
乔砚旋眼睛移向在制的七弦琴,又移向她,示意她认真看一看,疲倦道:“我已经深陷其中了,若论琴曲一道,蒋兴或许更想见我。”
衔春一时愣住,见到郡主院中的陈列的琴材、器具恍然大悟。
她小心翼翼问出心中的猜测:“南楼月是您所斫?您是流月小筑的松声娘子!”
乔砚旋不作声,当作默认,然后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要替你去宴会,我必须知道蒋兴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华灯初上,蒋兴的夜宴设在顶层阁楼处。
阁楼里南北通透,铺了紫罗兰色纱幔,夜风一吹,纱幔翩然舞动徒生意趣。
女子姣好的面容藏在面纱里,烛火一照影影绰绰,更甚万般风情。
蒋兴爱琴如痴,一心惦念那把南楼月。他的目光顺着琴弦游移,琴师的指节腕骨细长分明,果真是仙品。
再往上看时,却发现琴师并非衔春娘子,蒋兴一拍桌子恼怒道:“你是谁?”
王府与郡守府同在漓阳郡,少不得来往,乔砚旋身为郡主,此时却在青楼夜宴与他相见。
她心中冷笑,故意藏了声音,挤出尖细的嗓音道:“在下松声,是南楼月的斫琴师。”
蒋兴听见这个名字更兴奋了,爱好琴曲之人,无人不知松声娘子,却没有人见过。
他盯着乔砚旋的目光有些痴了,起身走了两步,哄劝道:“戴面纱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看看娘子的真面目如何?”
乔砚旋轻轻拨动琴音:“先听曲,之后再谈。”
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咳嗽,蒋兴回头正要怒骂,一见来人,点头哈腰去迎。
乔砚旋借余光暗探,这人头戴黑纱帽,锦衣华服,想必就是衔春口中的京中贵客。
她如今对京中知之甚少,只知这身装扮是京城男子时兴的样式,看不出他的身份。
二人虚虚实实谈了几句,蒋兴似乎认为已将她收入囊中,闲谈的话越来越不避讳,从靖王府大火,谈至朝中格局。
贵客道:“当年宣威侯府打下西阙也曾烜赫一时,又有什么用呢?如今的靖王府也是这个理,当今圣上苦无子嗣,唯有他这一个亲兄弟。”
蒋兴附和:“是啊,我早就看那靖王府不顺眼,如今这把火真是烧得妙!”
乔砚旋凝神细听,琴音错落如珠滚玉盘,就在此时,变故突然发生。
一名黑衣人卷着纱幔闯进房间,直击贵客心脏,他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蒋兴暴起,酒杯茶盏果盘瞬间掀翻,但无法抵挡黑衣人半步。蒋兴在惊惧之余狠了心,一个纵跃,直接跳下了五楼。
血顺着剑刃滑落,黑衣人一步步朝她走近。
今夜这两人果然讲了重要的秘密,这名黑衣人是来灭口的!
失去了纱幔的遮挡,月色透进了这间阁楼,在墙上落下一层阴影,乔砚旋看见了另一个人影。
——黑衣人之后,还有一人,借着窗幔的荫蔽在窥视这一切!
黑衣人浑然不觉,提剑上前,此时二人之前的距离骤然缩短,剑刃触手可及。
乔砚旋咬紧牙关,迅速摸出腰带里藏着的红宝石。
火彩在灯下一闪而过,南楼月第七弦拉至满弓,宝石借力离弦,发出“飒”的一声,径直射向窗外藏着的那人。
那人热闹看得正起劲,没想到还有一记是冲他而来,侧身避开宝石。
他反应速度很快,衣服摩擦墙壁的声音很轻,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黑衣人敏锐捕捉到。
黑衣人神色一变,心道,这人不知听到了多少,绝对不能放过!登时执剑三步并作一步往窗外追。
那人见自己的行迹暴露,喊了一声:“飞羽。”随后一把短匕首从斜下方飞了进来,正中黑衣人的心脏。
黑衣人晃了几下,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乔砚旋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窗外窥视那人也慢悠悠走了进来,端的是一派清风朗月,不近人情的模样。
走近一看,竟是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