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间,林砚恍惚感觉有一双裹挟着丝丝凉意的大手,将他的衣襟挑开,在他腰间辗转摩挲,细密的吻落在他白皙的脖颈处,极尽缠绵。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哼,又因羞耻咬住了下唇,被男人抵在床榻之间,昂着下颌,迎合着对方的索吻。动情之际,腰上那双手也渐渐往下探索,直到掌心覆上了某处……
“云景竟敢送个男子来戏弄孤!”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愤然抽身,脸上的柔情也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转而被恼怒取代,他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直直没入林砚的胸膛。
“啊——”
林砚被吓得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自己的胸口处没被捅一个血窟窿,紧绷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了几分。
偌大的寝殿内,只有零星几盏烛火,明明灭灭,光影婆娑间,他抬眸看向铜镜中倒映出的憔悴身影,不禁叹息一声。
今日是他来大邺和亲的第三日了,却连暴君的面都没见过。但三日来几乎都做着同样的梦,侍寝时,暴君发现了他男子的身份,挥剑将他刺死。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紧闭的寝殿外突然响起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看着被宫灯拉长,映在门上的高大身影,林砚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惧意,心跳如擂,身子也在顷刻之间僵硬得无法动弹……
暴君该不会这么快就要来弄死他了吧?
林砚死死盯着门外的人影。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被吓得双腿一软,紧接着殿外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陛下驾到!”
林砚顿觉心如死灰,但为了能在暴君手中苟活下去,他只得强迫自己稳了心神,穿好外衫便朝殿外走去。
殿门推开后,林砚低着头从殿内走了出来,谁料暴君就站在门口,他一不留神径直撞进了裴慵的怀里。
帝王身上有股清冷的白梅香味,掺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骤然有力的心跳声,紧紧贴着林砚的侧脸,却宛如催命的符咒。
他垂眸,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玄色龙袍。
大邺崇尚水德,而黑色在五行之中代表水,大邺历代的皇帝都认为是祥瑞之兆,因此帝王的龙袍,也皆以黑色为主。
他两眼一闭,脑海中瞬间已经为自己找好了体面的死法。
“孤的怀里暖和吗?”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从林砚的头顶传来,带着几分玩味和戏谑的轻笑。
林砚闻言,被吓得连嗓子里卡着的糕点,都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咽了下去……
他脑子一抽,当即就要从暴君怀里离开,并双腿一软就要跪下给他赔罪。
只求暴君不要砍了他的脑袋当球踢。
双膝还未接触到冰冷坚硬的地板,手肘便被一双宽大有力的大手牢牢钳住了。
林砚眼底瞬间多了一抹惊恐。
他磕磕绊绊地开口道:“我……我……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吧……”
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因为害怕,此刻更是苍白得没了血色,那双上挑的眸子,正氤氲着水雾,在摇曳的光影下,泛着一丝透亮的光,让人瞧了便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这模样,不禁让裴慵想到了被狩猎的兔子,既恐惧又温顺。
裴慵伸手钳住了他白皙光洁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微冷的嗓音中隐隐夹杂着几分玩味,他问:“孤为何要罚你?”
帝王如曜石般幽深的眸子微微眯着,让人瞧不清情绪。
林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时不敢开口。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送命题。
他一旦回答不好,惹怒了暴君,今夜就不是他迟来的新婚之夜,而是丧命之时。
“陛……陛下,我……”林砚恐惧泛上心头,说话时牙齿磕碰得厉害。
裴慵喉间溢出一道语调上扬的轻嗯,好整以暇地挑眉盯着他,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
“我、我行为莽撞,冲撞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孤还以为,林贵人怕孤呢。”裴慵手上卸了力道,话语间依旧在给林砚挖坑。
好歹也是从小孤身一人,在吃人的后宫中艰难求存的,林砚虽然胆子小了些,但脑子却不笨。
他像奉承贵妃那样溜须拍马:“陛下是天子,我对陛下只有敬仰,没有害怕。”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发颤的嗓音,将他心底的恐惧暴露无遗。
这样的阿谀奉承,裴慵听了不下一万也有八千,自然知晓他所言非真。
他同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神,太监当即心领神会,“陛下礼重云景,特意赐下赏赐,贵人,快跪下听赏吧。”
林砚有些懵。
暴君有这么好心吗?
但他如今都已经在大邺的皇宫里了,进退都由不得自己,虽然知道赏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跪了下来。
老太监拍了拍手,很快殿外就走进来一个双手紧紧端着托盘,脑袋低垂的小太监。
林砚目光上挑,看清了盘子里的“赏赐”后,只觉得两眼一黑。
满满一盘,各种形状大小的玉势。
饶是林砚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羞辱他吗?
“贵人,快接下谢恩吧!”老太监催促道。
谢恩?谢什么恩?谢暴君派这么乌泱泱一群人来,就为了赏他一盘子玉势羞辱他吗?
林砚喉间如被巨石压抑着,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麻木地伸出了双手,接过那一盘子耻辱。
“孤送的赏赐,你可喜欢?要不要孤教你如何用?”看着面前怯弱的男人,裴慵低低地笑了一声。
林砚闻言,只觉得遍体生寒。
暴君这是连装都懒得装,心急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想要置他于死地吗?
“此,此等小事……不劳陛下费心。”林砚紧咬着牙关,白皙的脸上,因羞愤而染上了一抹酡色,衬得他越发娇媚。
裴慵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俯身拉近与林砚的距离,贴在他耳畔低喃道:“如此说来,倒是孤小瞧了林贵人。”
裹挟着笑意的嗓音,低劣玩味,好似要将林砚这朵开在枝头的娇花,狠狠踩进泥里,才肯罢休。
“既然会用,”裴慵满脸戏谑,“正好今日孤兴致不高,不如林贵人为孤助助兴吧。”
帝王的薄唇轻启,上扬的墨眸中情绪晦暗,让人瞧不真切。
话毕,他不等林砚反应,便抬脚自顾自地踏进了寝殿。
林砚浑身僵直,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跟在裴慵身旁的太监,看向林砚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同情,他提醒道:“贵人,陛下今夜留宿长清宫,您该进去服侍陛下了!”
闻言,林砚如梦初醒,他转头看了看殿内,终于正视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旁的小顺子和小禄子,也都朝着他投去了爱莫能助但感同身受的眼神,仿佛在和他做着无声的诀别。
他今晚,就只有两个结局——
惹怒暴君,死无全尸;暴君良心发现,赏他一个全尸。
横竖都是死!
想清楚这一点,林砚视死如归走进了殿内。
烛火摇曳,暖香扑面。
只见暴君正倚坐在贵妃榻上,一双墨眸借着烛光,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看出林砚的窘迫无助后,裴慵越发玩心大起,他今夜本就是为了寻乐子才来的长清宫,没想到林砚竟然如此有意思。
他主动开口道:“你来服侍孤沐浴更衣吧。”
林砚仿佛听错了,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泛着水雾的美眸中,多了几分错愕。
让他?伺候暴君洗澡?
他在心底感叹,暴君羞辱人的手段,果然很有一套。
“怎么?你不愿意?”裴慵早已站了起来,修长的双臂向上展开,等待着林砚为他更衣。
被再度催促后,林砚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掉了,他咬牙,阖上双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视死如归地走向裴慵。
尽管裴慵有心戏弄,但帝王的威严仍不可忽视,他垂眸,欣赏着林砚为他宽衣解带时,被吓得手抖却还要强撑着执行指令的模样。
虽然景国不少达官显贵喜好男风,但林砚在被送来大邺和亲之前,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
他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服侍一个男人,尤其对方还是臭名昭著,动不动就喜欢杀人的暴君。
如葱尖般纤细白皙的手,颤颤巍巍攀上了帝王鎏金的腰带,灼热的体温顺着布料传递至林砚的指腹,不知是头一遭遇上这种事情感到害羞,还是帝王明晃晃的戏弄让他难堪,他的耳廓上很快被一层淡淡的绯色爬满。
林砚硬着头皮开始为裴慵宽衣解带,只是动作却显得尤为笨拙。
裴慵将一切尽收眼底,在腰带落下的那一瞬,他抬手紧紧攥住了林砚纤弱的手腕,明知故问道:“你很怕孤?”
这样赤裸裸的试探,在过去的十数年里,林砚从贵妃口中听过无数次。
他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满是水雾的眸子带着几分怯懦,撞上了帝王的视线。
林砚摇头否认道:“没……没有。”
裴慵轻嗤一声,并未挑破他的谎言,他接过林砚手中那条残存着一丝余温的腰带,动作利落地绑上了林砚的手腕,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被毫无征兆地拖拽,林砚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撞上了暴君那结实宽阔厚实,沟壑分明的后背,疼得他眼尾噙着泪花。
“林贵人今夜可要好好伺候孤,好让孤也瞧瞧,云景的皇子,在这床笫之事上,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轻佻,低俗。
恶劣的话语如同催命的符咒,压得林砚喘不过气来。
暴君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知道了他是男子?
林砚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分明是女子的打扮,暴君怎么会知道他是皇子?
本就因为害怕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此刻更是心跳如擂。
他会像梦里那样一刀捅死自己吗?会怪云景欺瞒戏弄他吗?
无数疑问在林砚脑海中炸开,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裴慵见林砚走神,手上稍稍用力攥着腰带,拉着被捆住双手的林砚,朝着汤池走去。
冒着热气的汤池中,被洒满了殷红的花瓣,暴君自然地走进了汤池,见林砚久久未有动作,不免催促道:“林贵人是想让孤亲自伺候你吗?”
林砚迎着他的目光,将自己被束缚的双手举了起来。
“用嘴咬开。”裴慵歪了歪脑袋,语调又轻又缓,“林贵人该不会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吧?”
这样的行径,于一直灌输克己复礼理念的林砚而言,未免也太……
太过荒唐了些!
可暴君的视线太过灼热,好似要掠起一穹烈火,将他吞噬殆尽。
在抛弃尊严和死得很惨这两个选项面前,林砚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在裴慵的注视下,他缓缓张嘴,咬住了腰带,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捆住他手腕的腰带咬开。
绯色顺着他的双颊蔓延至耳廓和脖颈,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呈不自然的粉红。
裴慵很满意他。
一颗胆怯,娇气,又有趣的弃子。
裴慵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同林砚招了招手,不容置喙地命令道:“过来。”
林砚垂下眼睫,只见暴君身上月白色的里衣,被水浸湿后,紧紧贴在他线条流畅的古铜色的肌肤上,半露的胸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肌理缓缓往下滑落。
这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场面,暴君的身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觉察到林砚那毫不避讳的目光,裴慵偏过头,哑声道:“把孤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喉结微微滚动,眼梢潋滟着一抹薄红,语调中是说不清的缱绻。
林砚小心翼翼地走到汤池边,半跪了下来,拿起托盘中的帕子,打算为裴慵擦拭身子。
他刚弯腰,欲打湿帕子,却因池边有水的缘故,手上一滑导致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洒满花瓣的池子里。
温热的水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下坠的窒息感让林砚瞬间想到了诸多不好的回忆,他胡乱地扑腾着,直到触碰到了一旁的裴慵,如同在无垠的深海抓住了唯一能够救命的浮木。
林砚双手紧紧攀着裴慵的肩膀,靠在他怀中不肯撒手。
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上了他精瘦的腰线,林砚心中的恐慌这才逐渐消散。
“这么笨,怪不得送来和亲。”
耳边传来暴君含笑的嗓音。
裴慵垂眸,只见怀中成落汤鸡的林砚浑身湿透,宽松的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在白皙的肌肤上绵延,视线再往下探去,便是两道若隐若现的浅色茱萸。
他眸色一沉,呼吸也开始变得灼热了起来。
就在林砚抬头想为自己辩驳的瞬间,唇瓣便不偏不倚碰到软润的物体。
林砚浑身瞬间僵硬住。
腰间的大手蓦地收紧,温热的指腹轻触着滑凉的肌肤,酥麻的触感令林砚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裴慵色泽深邃的墨瞳里翻滚着股剧烈汹涌的晦暗幽色,他半敛着眸色轻启着唇瓣,一股淡淡的腥甜充斥着口腔。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炽热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弥漫着深深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