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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人等!
四字锥心,锥锥见血,形象而生动地概括了魏哲之于如今的阮木兰。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下榻的招待所。
春日阳光明媚,暖风和煦,成双成对的鸟儿在树梢啾鸣。
可是,魏哲独坐窗前,却感觉比在省城招待所的那个风雪夜更冷。
很明显,今天遇到的那个男学生,正在追求阮木兰,阮木兰也并不排斥。
两人年貌相当,恐怕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只要一想到这点,魏哲就没来由的惊慌。
没事,没事......他安慰自己,一个毛头小子罢了......读书读破了天又有什么用,哪有在物调局工作来得风光体面......
想到这里,他又心定了一些,从包里取出那本日记,反复摩挲了几下。
终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借用招待所的电话,给清大保安处打了过去:
你好,我捡到一本日记,上面写着贵校一名女学生的名字。请问能否帮我安排一次约见,好让我能够将日记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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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臧天青将阮木兰护送回宿舍楼下。
哎呦,臧同学,又当护花使者了
与阮木兰同宿舍的姑娘正巧打饭回来,碰上他俩,就忍不住调侃。
臧天青的脸颊飞起两团可疑的红云,阮木兰也红着脸嗔怪舍友:
说什么呢,你们明明知道,他算是我干哥哥。
舍友就只看着他俩笑,顺手接过臧天青手里的小包袱:
得了,我给木兰捎上去,你俩在学校里逛逛说说话儿吧。
阮木兰还想阻止,舍友却已经笑嘻嘻地上楼去了,徒留她在楼下跺脚。
咳咳,臧天青清了清嗓子,那就,去走走顿了顿,红着脸添了一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学校里的花儿都开了。
确实,不应辜负好时光。
阮木兰心跳如鼓,朝臧天青点了点头。
臧天青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
阮木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可臧天青固执地又将手伸长了一些,等她回应。
人来人往的女生宿舍楼下,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不断朝他们投过来。
鬼使神差地,阮木兰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上。
我们去后湖吧,她全身都在发烫,那里有很多野鸭和鸳鸯。
臧天青从头到脚也都红透了,简直像一枚熟透的虾子,他结结巴巴道:好,好啊。
那晚,后湖边上的游廊里,有一对青年男女肩并肩,亲昵地坐在一处,好像在看湖面波光,又好像什么都没再看。
只是次日,臧天青就给他的首长父亲拍去了一张电报,内容很简单:
【问爸爸好:我和木兰志同道合,正在约会,请求批准】
臧首长的回复更简单:
【予以批准。代问木兰好。】
臧天青开心地拿着电报给阮木兰看,阮木兰捂着脸:
这种事,就不要让干爸知道了吧,他那么忙。
她这话不是托词。
自从高考恢复后,改革开放的风声就吹得越来越响。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臧首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不知道改革开放后,社会会变成什么样臧天青十分憧憬。
会变成什么样......
一句话,又将阮木兰扯回了前世的记忆中。
改革开放后,红星纺织二厂渐渐没落,最终,在国企改革之中,成为了时代的弃子。
被夺走工龄买断金后,阮木兰曾经想跟着前同事们做服装生意,因此曾恳求魏哲帮她弄来紧俏的经营许可证。
市场经济时代,物调局已然落寞,但魏哲当时已经成功调任进物价局,依然炙手可热,一张经营许可证,对他来说,举手之劳。
可他真是恨阮木兰入骨,就连这点小小的忙,都不肯帮......
阮木兰不是没考虑过跟他离婚。
可是,在那个刚刚开放的年代,在那个封闭的小城。
离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正想着,忽见舍友急匆匆跑来:
木兰,可算找到你了,快去一趟学校保卫处吧,有人捡到了你的日记,正等着物归原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