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科幻小说 > 冥冥 > 水晶箭-第一章 异事

异事
烂泥扶不上墙。
这句话不是好话,但很多人ai用,有时候是充满蔑视的,有时候是怒其不争的无奈,但总归来说,追根究底就是当事人不争气。
这句话对方禹来说,那真是b三字经更耳熟的话了。
从小,严厉的爷爷、邻里间碎嘴的三姑六婆、乃至最最宝贝他的nn都说过,更大一些爷n去了,没人念叨了,换成了爹妈。
方阿禹,你就烂泥扶不上墙!认真点吧!你给老娘说说,为什麽六加六会是十三!你还十岁啊?都十六了!
禹仔,认真点吧,难道真要像你妈说的烂泥扶不上墙?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不觉得丢脸吗?
不丢脸。
方禹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火车的声响在耳边轻微的响动着,和以前不一样啦,他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带他搭的火车,窗子能开,顶上有着风扇,火车和车轨摩擦的声音规律而响亮,如今风扇没了,窗被黏si了,就连熟悉缅怀的前进声也模糊了。
看着窗外快速流逝的夜se他慵懒地靠在墙上。
他觉得很累,从小做什麽都容易觉得累,用句贴切的话那就是什麽都不求甚解,什麽都随便就好,他不知道为什麽要追根就抵,六加六是十二还是十三,也不过就差了一,那个一很重要吗?
课堂上的东西他不是学不会,不然他也考不上大学,现在也不会搭在这辆自强号上,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麽大家总觉得他应该仔细,应该勤奋,应该怎样怎样。
他每次都想问,不怎样难道不行吗?
但考虑到这麽说的下场,他还是默默闭嘴露出敷衍的傻笑,然後被爹妈或哪个亲戚用力打一下,只要这样做这场对他来说熟得要糊掉的麻烦就会过去了。
如果说烂泥扶不上墙会是他墓志铭上的题字,那懒得要si就会是他这辈子第二jg辟的写照,毕竟没有这个第二支援,烂泥扶不上墙就会因构不成条件而失败。
总归来讲就是懒呗。
懒洋洋地坐直身,方禹从脚边的背包内ch0u出了外套披在身上,夏季火车上的空调总强得让人难受,他像是滩烂泥那样软在椅背内,一双因无jg打采而半眯的眼睛百无聊赖地瞥着窗外景se。
火车上的强化玻璃反s出了苍白的日光灯,还有那提着行囊慢慢走过来的少年人,他手上捏着车票,似乎正在确定座位,这举动让方禹觉得有点奇怪,他不得不多看少年几眼。
那是个高挑jg瘦的少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穿着海蓝衬衫和牛仔k,牛仔k较为贴身,更显得他腿修长,脚上蹬着一双半新不旧的球鞋,他正将背包塞进车上的置物架。
距离上一站都过了快二十分钟了,照理说找坐位的人都大概是车开动的五分钟内会找到自己的位置,现在都过了二十分钟,他才从不知道哪里晃过来。
真是奇怪。
虽然感到疑惑,但方禹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懒洋洋地靠在车板上,脑袋随着火车的震动一摆一摆。
不管怎麽样,那都是个陌生人,他没道理去管什麽闲事。
即便真觉得诡异,也没那立场去问个一句半句。
那人放好行囊後坐了下来,搭夜车的人大多都在睡,远远的打鼾声此起彼伏,但毕竟时代不同,以前还会看看书或报纸,现在人多是盯着自己的手机萤幕,不是打游戏就是看影片,
少年和方禹一样,只是靠在椅背上,眼睛直gg地对着某个点发呆,他既不闭眼小憩也不给自己找些事做。
方禹看着窗外,毕竟是南下的车程,繁华过後就剩下田,连路灯都远远才有一盏,在这样规律的光影模糊间,车子进入了山洞,方禹不知道现在这种慵懒的心态和生理状态是因为真的懒惰,还是因为麻木。
他已经搭了快五个小时的火车了,骨头像要su了。
就在这时候,火车忽然跌宕起伏了一下,像是辗过一个不小的障碍物,这一震让不少浅眠的旅客惊醒,但很快发现没事後,大家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除了方禹,他本来就没睡,但他也没觉得没事。
他看着窗外,强化玻璃上贴了一只血r0u馍糊的手,就像是被火车辗过,撞到山壁後又反弹贴在窗户上一般。
他总懒懒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用力眨了两下,确定手依然在,他只好转过头看看整个平静怡然的车厢,车内的平静安稳瞬间让他有种自己的世界被撕裂成两半的荒谬感,一边鲜血淋漓,一边鼾畅黑甜。
方禹又转回头盯着玻璃,他这时才疑惑这个山洞是不是太长了点,正当他皱着眉想该不会他在做梦,或者其他什麽的时候,他身边那少年无声无息地靠了过来,要不是因为盯着窗户,方禹肯定不会发现。
少年靠了过来,同他一样si盯着窗外那只诡异的手。
断手上系着一黑se表带。
如果不是玻璃上倒映着少年苍白惊诧与恐惧的脸,不是耳廓边温热的吐息,方禹会怀疑少年是不是鬼。
「你看见了吗?」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响着。
方禹转过头,看对方ch0u搐的眉角和嘴角,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也是挺厉害的,好歹他没吓得要p滚尿流。
「看见了。」他嘴巴像含了个卤蛋那样含糊不清地说着。
「那、那是什麽啊……」
方禹沉默了一下。「手吧。」
「……」少年糟心地看着他。「我看起来像智商不足吗?」
「呃嗯……看起来挺聪明的。」方禹随口敷衍着。
少年一脸纠结,他看看一脸平静的方禹,又看看那只手,顺利踏进方禹所经历过的世界被撕裂成两半的荒谬感。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麽办,要疾呼大家来看吗,可是如果刚刚真的碾到人,火车早该停了,怎麽可能还一直一直前进?
而且,这山洞,未免也太长了吧……
就在他觉得头皮发麻想开口多和方禹说几句话缓解紧张的时候,他忽然全身都麻了起来,他看见那只五指都该骨折的手忽然颤了一下,接着巍巍地动了,弯曲的食指忽然敲了敲车窗,清晰清脆的……
叩叩
就算方禹是懒到了天怒人怨,懒到因为觉得很麻烦所以决定忽视害怕和异状,他这时候也懒不下去了。
那手指又敲了两声,频率听起来像是在敲门。
并不是思考时无意识敲击桌面的急促,那平缓而带有分寸,像是等着谁来替它开门。
方禹回过头看少年,对方早弹开退得远远的,一脸见鬼了我的妈我要si了的呐喊表情。
方禹缓缓站起身,拖过了他的包包,带着冰冷的颤抖退出了位置,就在这当时,更大的敲动声传来了:
叩!叩!叩!叩!
控!控!控!控!
方禹告诫自己不许回头,但他还是没克制住,他看见手握成拳,疯了似的不停敲击着玻璃,玻璃甚至因为力道之强烈而微微晃动着。
这样的动静照理说该惊醒人了,可是放眼望去,车厢内的人全部无所感无所觉。
像si了一样。
这念头闪过方禹脑海,顺利让他起满了j皮疙瘩。
少年紧张地紧握住方禹的手臂,一张脸已经是让人没办法形容的扭曲。
「到一车去。」方禹轻声说。「那里空位多。」
少年抖得像筛糠一样,他闭着眼像豁出去那样拖出自己放在架上的行李,和方禹逃命似的往前列车厢移动。
夜深,每节车厢的人都睡了,方禹抬头瞥了眼车厢号码,到第二了,已经有些零落的空位,他随便找了个坐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共同经历了古怪的事情,少年理所当然地挑了他旁边的位置坐下,这次他没把行李塞上架子。
「我是江浔,刚考上x大要去报到,你呢?」
方禹沉默了一下。「方禹,一样x大。」
「啊!同学啊,真是太巧了……刚刚那真是可怕啊,到底、到底……」劫後余生、同生si共患难的朋友,这两点在有惊无险过後彻底激起了江浔的八卦yu,他本来还想和这个未来的同窗聊聊的,可看对方依然冷淡的神se,话又吞了回去。
直到方禹淡淡的,用一种含糊可是又别有一番慵懒滋味的声调问了声:「为什麽隧道还没过去?」
江浔头皮一炸,被这麽问他才惊醒过来,是啊,怎麽还没过去?
他们是从九车走过来的!从进山洞到他们走来二车,最少最少也过了五分钟了!为什麽隧道还没过去!
神经质的,他抖着手拉开了那被拉上的窗帘,这一瞬间,他几乎闭过气去。
他猛然站起身,发疯似的把前面几个无人座位上的窗帘都拉了开来。
一道长长,像是孩子调皮在墙上抹过的血痕贯串了窗户。
就好像有个沾满鲜血的手从最前或最尾,往另外一端的尽头拖抹过去一般。
黑se的隧道与苍白的日光灯,再加上殷红的血痕,三者极端谱出一抹令人窒息的y凉诡谲。
※※※
隧道仍没有过去,江浔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位置上的,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同样陷入沉默的方禹,却连一句怎麽回事都吐不出来。
走不完的隧道,血手印,还有在九车内不停敲响的断手,这他妈都什麽破事!
方禹表面看起来不动声se,可是心里早惊呆了,他像是回不了魂似的看着那血痕,他怎麽可能不害怕不震撼,可是当强烈的震撼过去後,他脑子也冷静了点。
他猛然刷的把窗帘拉上,深吐了口气,他回过头看江浔,对方因他动作而垮下绷得si紧的肩膀。
显然不直视那彷佛b迫他们畏惧的东西能让他们有类似鸵鸟心态的安心感。
「你帮我去和那个阿姨借报纸。」方禹手指着斜前方睡着了的大婶。
「啊?g嘛?」江浔一时没接收到方禹这天外飞来一笔的诡异电波,可是看少年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推了推大婶,没动,江浔一脸为难地看向方禹,他还是那张没什麽表情的脸,江浔只好y着头皮又推了推,大婶还是没动,要不是有轻轻的鼾声,江浔会怀疑这阿姨是不是出事了。
他提高了声量,可是大婶还是没醒。
方禹看见了,他抿了一下嘴,又指向另外一边歪着头打游戏的男人。「帮我跟他借卫生纸。」
江浔才要说卫生纸我有,他顿了一下,诡异地看了眼方禹,像是理解了他这无厘头举止背後的目的。脚跟一转,走到了男人身边。「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能借个卫生纸吗?」
男人没抬头。
江浔又问了次,还动手推了男人一下,甚至於拔下男人耳朵上的耳机,但男人仍一动也不动,手指机械地按着手机萤幕,c作着人物进行破关。
方禹将江浔那里的动静都收进眼里,他无力地瘫在椅背内。
出事了,而且是最匪夷所思的状况。
如果说火车出车祸翻覆了,又或者被劫了,还是说有人被了,这些方禹都可以接受,因为这是逻辑内会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呢……
这是闹鬼了吗?
江浔回到位置,木然地坐了下来,他看看方禹,又看看自己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的时间好像在那个诡异的起伏後停止了,火车在原点行进着,所有人的感知都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方禹和江浔。
方禹想,如果他也被暂停了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被迫接受这种状况。他很有自知之名,如果真的有末日病毒、人类都变殭屍的那一天,他绝对在殭屍咬自己一口前先蹦掉自己,这样省得逃命,脑子空空的殭屍总是b疲於奔命的活人来得轻松。
「为什麽只有我们两个醒着?」江浔轻声问。
方禹摇头。
江浔茫然地看看方禹。「出山洞後,会好吗?」他问,但显然他没想得到答案,因为他明白这种事方禹也不可能知道。
沉默会b疯人,尤其是在这种诡谲的状况下。
方禹再懒,也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掀掀嘴皮。「你、怎麽这麽久才找到座位?都开车二十多分钟了。」
江浔惊疑地看着他。「你说啥?」
「你刚刚才坐到我旁边啊,都开车二十多分钟了。」
「你讲什麽?」江浔的眼睛瞪大。「我开车後没多久就找到位置了啊,在开车前我和我妈在车站内讲话,车门要关我才上车的!」他越说越快也越说越急,像要证明自己没错一般。「大概开车後三分钟我就到你旁边了好不好!」
方禹呆呆听着江浔的话,觉得自己的身t更软了。
江浔看方禹那张si白的脸,他不认为方禹是胡说吓他的,他看看那翠绿se的短帘,深x1了口气,从行李箱内拿出了一本笔记本。「现在不能慌,我们来想想怎麽回事!」他像是要给自己打气,也可能是想逃避现在彷佛凝结的恐慌,他决定找些事来做。
时间感的失误:
二十分钟、三分钟
他写下了这段话。
凝固的时间:车上所有人
他顿了一下,又写下:
敲窗血手、血印
方禹瞥了一眼,他想说这又有什麽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是该找些事来做,所以他指着凝固的时间,说道:「好像没有尽头的隧道。」
江浔补充上去,之後又写上了细节,如方禹口中的二十分钟的细节、他上车找到位置的三分钟的细节。他看了眼手表,推断了一下时间,大概十分钟前车窗上出现手。
将这些疑点罗列下来後,两人仍没半点头绪,江浔皱着眉头用笔敲击着笔记本,他才正要开口说些什麽,远远的,彷佛听见了一声嘶吼,这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方禹漂亮的眼睛微微瞠着,他和江浔交换了个眼神,他两一同站了起来往声音所在地赶了过去。
这是事发至今唯一的异动。
除了方禹和江浔所有车厢内的人都沉溺在一个静止的时空当中,但现在出现了一个还活生生的人,他们俩当然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一路往回赶,当江浔要拉开九车的门时迟疑了一下,他实在不太想再看见那只手,同时脑子也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诸如会不会鬼手进来了?
方禹倒是没想那麽多,他在这紧张的时刻居然还能打了个哈欠,r0ur0u眼。「g嘛?」
江浔一咬牙,手放在感应器上,一下子自动门往旁边撤去,冰凉的冷气拂面而来,他身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被风一吹让他哆嗦了一下。
远远的,江浔就看见靠近车厢底有两个人起了争执,他疑惑了一下,回过身看向方禹,对方也一脸古怪,他们两互相看了眼,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劝架。
「你!我当你兄弟,你、你!」男人一拳掼在一个身材显得矮小的男人身上,那矮小男人已经挨了不少下,他不服气地挣扎着,胡乱挥舞的手也给高头大马的男人几下。
他声音较为尖细,嘶吼起来的声音听起来像夜猫叫,听得人头皮发麻。「兄弟!你当我兄弟!是兄弟你怎麽把水晶给偷走了,是兄弟你怎麽能对青里出手!你明知道我喜欢她的!」
高大男人顿了一下,接着像恼羞成怒那样咆哮:「青里和你有婚约吗?男未娶nv未嫁凭什麽我不能追求她!」
「那水晶的事你又怎麽说!」矮小男人尖叫着,眼眶泛红。「那是我豁命带回来的,为了那东西我赔了弟弟,你却把它卖了……」他剧烈地喘着气,似是不能承受ai人改投他抱和兄弟背叛的打击。「你赔我弟命来!」他用力甩了男人一巴掌。
两人激烈地互殴着,旁若无人。
方禹和江浔面面相觑,最後江浔y着头皮走上前去。「嗳,别打了!车长来了!」他大喊,动手要去拉扯男人。
可他的声音两人仿若未闻,他又大喊了声:「够了没!再打人就要si了!」说着,他动手去扯高大男人,可诡异的是,他的手穿了过去……
这让他僵住了,接着他开始剧烈地颤抖,因为他看见那矮小男人目光转到了他身上,那殴打的动作停了一下,做出了敲击的动作,他的食指往前点了两下,就像是窗上那血r0u馍糊的手一般。
这时江浔才注意到矮小男人手上戴着一只黑表。
和贴在窗上那只断手上的手表一样。
他忍不住倒退了几步,直到撞到了一直没动静的方禹。
殴打又开始了,江浔再不敢随便动作,方禹则是看江浔没动作,他也懒得动了,他亲眼见到江浔的手穿过男人身t的,这代表就算换他上去劝架,也只会得到一样的结果。
他们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那矮小男人被一拳打到了鼻梁,他似乎晕了一下,因为这突如其来对要害的猛击让他瞬间失去了反击能力,他就像条si狗一样被拖了起来,一路被拖行出去。
方禹推了还傻站着的江浔一把,两人一同追了上去。
车厢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车厢与车厢间的过道,而是冰冷的荒野,方禹和江浔惊诧地回过头,依旧是宁静的车厢,这种时空被撕裂的感觉让他们脑子嗡嗡响着。
「怎麽办?」江浔轻声问,声音似在颤抖。
就方禹来说,他肯定会说算了回位置去吧,懒得管了,可是他知道不能这样,那两男人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如果不能追出个什麽来,他们可能得在这辆诡异的列车上待到天荒地老。
因此,不管有多不耐烦,他还是对江浔点了一下头。「跟上吧。」
「可是要是回不来怎办!」
方禹又看看外面清凉如水的夜se和荒烟漫草的景se。「在车内也没b较好,走吧。」
江浔一脸犹豫,但看方禹那张扑克牌脸,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两人一起走下车厢,刹那,火车没有了,他们被荒野包围,这让江浔几乎要哭了出来,火车是他们所熟悉的,也是他们甩脱这诡异情况的唯一依靠,他一直相信只要过了那山洞一切就可以恢复正常,可现在火车没有了!
他回过头想对方禹咆哮,但对方好像完全不紧张也不愤怒,只是抬起脚快步追向不远处的两人。
无法,江浔也只能跟上。
&这到底怎回事!江浔看着方禹,心里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麽评价,在这种诡异的事情当中,那家伙怎麽这麽镇定啊!
方禹才不是镇定,他只是懒得有太多的情绪,也懒得有太多夸张的表达,他认为那都是多余的,现在的目的是追到那个男人,看看这一切到底怎回事,既然如此,其他东西就先省略一下,反正也没用。
他们三两步就追上那因拖着一个人而显得动作笨拙缓慢的男人,江浔环顾四周,忽然疑惑地皱起眉头。「这里……」
方禹看他。「怎?」
「我知道这里,这里……不就我家那边吗?」他一脸古怪。「对啊,那些房子我都有印象。」他指向隐翳於黑沉树影间的矮平房。他看向那男人,脚步忍不住更急了点,没多久他看见了铁轨,这让他更确定这是他老家无误。
接下来他就知道男人要去哪了,在路灯的照耀下,他脸又白了几分。
「喂……」方禹推了江浔一下,以眼神探问着。
江浔摇摇头,只是紧追着男人。
在沿着铁轨走了约二十来分钟,他们看见了深黝的隧道,浓厚的黑让整个山洞看起来像是通往幽冥一般。
这是那个让他们陷入奇怪状态的山洞。
就见男人将矮小的夥伴拖进去,这时候方禹也明白将发生什麽事了,饶是他也忍不住露出惊愕的神se来。「不是吧……」
江浔脸se也不好看,他们俩有志一同在山洞前停了下来。
夜风吹着,带起了他们的头发,让他们的衣摆轻轻晃动着,过了约十分钟,男人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他神se紧张不安,但夜se已深人烟又少,这种荒郊野外也不可能有监视器,确定一切没问题後他拉拉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
可是他没有走远,而是蹲伏在山洞不远处的草丛当中。
轰隆轰隆的声响蓦然响起,方禹和江浔惊诧地回过头,橘se的自强号不知何时出现,穿透了他们的身躯,冷冽的风像刀子那样分割着他们的身t,这使得他俩不得不靠在一块儿,江浔用力抓着方禹的手,目光当中是快速无b闪烁的车内情景。
红衣服的老太太正睡着,老花眼镜挂在x前、穿着吊带k的p孩正大声哭闹,他母亲哄也哄不停、靠在一块儿亲亲我我的情侣,最後定焦於一名穿着青se长裙的nv人,她约二十岁上下,绑着马尾,正歪着脑袋打盹儿。
江浔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对这个nv人看得特别清楚,哗啦一声,火车已经穿过了他们,接着发出了辗过重物的声音,他感受到手掌间那紧绷的手腕颤了一下。
辗过重物的声音彷佛就在耳边,清晰得方禹和江浔彷佛都能想像出那一片惨况,江浔张了张嘴要说什麽,突然他被推了一下。
正疑惑是谁,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叱喝声。「还发什麽呆!行李扛上去!」
咦?
他眨眨眼,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肥胖妇人确实是自己老母。
江母看儿子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不高兴了起来。「你听到没有?」
「哦!」江浔胡乱点点头,拿起行李,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车门边,外头是他老家的车站,方才发生的一切好像他打了个盹儿……
怎麽可能?
他低头看着母亲,因为偏僻,整个车站空荡荡的,只有他和他老妈两个,再没其他人了,没有要上车的人,也没要下车的人,他忍不住抬手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一分。
江母唠唠叨叨还想再念,但江浔没心思听她说了。「好了好了,电话联络,车要开了我先走了。」说完,他拎起行李箱,在一片莫名其妙和紧张之下开始寻找位置,或许是因为早就走过一次,他这次用的时间更短,大概才五十秒就已经窜到了安安静静的九车。
他看着已经拿起行囊一脸僵y的方禹,对方看见他怔了一下。
「二十分钟?」江浔问。
方禹摇头,他自己也ga0不清楚这到底怎麽了。「先下车吧?」他说。
方禹话才落下车上广播就响起车门即将关闭的声响,他和江浔紧张了一下,像是逃命似的跑向了车门,但电子车门已经缓缓关上了。方禹贴在厚实的门上看着玻璃外的景se,外头是被日光灯照得蒙上一层冷淡白光的车站,莫名让他想起了灵堂的氛围来。
没办法了。
他回过头看江浔,对方的脸se也白得发青。
「这次没问题吧?」他喉咙乾涩,吐出来的话音也带了几分嘶哑。
哪知道呢……方禹在心里叹了口气。两人认命地拿着行囊往回走,待得回到座位,两人无力地坐了下来,麻木地等待着那个要命的隧道。
不久,隧道的黑暗笼罩住了他们,方禹和江浔两人身t都绷了起来,硿隆,碾压过重物的声响,不自然的起伏,江浔沉重地闭了闭眼,方禹则依然面无表情,他可以说是冷静地看着窗户。
叩叩!
又来了……
方禹和江浔互看了眼,站了起来,各自拿着行李打算离开这节车厢,就在此时,方禹目光往後方一扫,突然顿住了。
「等等。」他低声说,将背包扔在椅子上,指了指车厢末端。
江浔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才刚拖起来的行李箱又放回地上去了。
那个杀人的男人!
江浔甩下行李,快步走了过去,男人耳朵内塞着耳机,正随着音乐摇头晃脑,他高大的t型做出这些动作显得滑稽,他看起来jg神很好,显然是个夜猫子。
江浔想揍人,脚步才刚跨出去却被方禹扯了回去。
「你g嘛!」他低吼着,过大的音量引来别人的注目,这时他才後知後觉发现大家都醒着。
不是那奇怪的凝固状态了。
方禹拖着江浔走到了车厢外。玻璃上乾乾净净,映着外面快速流逝的山景。
「那个东西想进来。」方禹忽然说道。「祂在敲门。」
「你没问题吧?」江浔一脸崩溃。「难道你要帮祂开门?帮个鬼开门?」
「看在你对我这麽熟的份上,我可以确定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我在做梦,既然我跟你有同样的经历,那就代表有个不可知的外力让我们经历了这些,一、祂要找我们麻烦,二、祂要我们帮忙。」话说完方禹就闭嘴了,显然一次x说这麽多话不符合他待人处事的风格。
「可是列车正在行进耶!而且这种门怎麽手动开?」
面对江浔的问题,方禹也不知道,他对着门看了很久,摇头。「不知道。」
对着门傻看了好一阵子,他们俩也只能无奈地走回车厢内,冰凉的空调吹送着,方禹ch0u出外套穿上,继续对着那砸窗的手发呆,这次他们没考虑到二车去了,接着,他们对四周环境若有所感地察觉了异常。
变沉重了,不像刚刚那样正常。
这次他俩谁也没说话,都明白经历过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
他们看见手停止了敲击,气急败坏地快速闪动着,祂正把手上的血抹上了车窗,这一点他们都经历过,接着车後面传来了吵杂声,他俩站起身回过头去,争执再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