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双生借命 > 第一章

我的喉咙里泛着铁锈味,额头撞在方向盘上的钝痛还未消散。后视镜里那辆失控的卡车裹挟着雨幕冲来时,掌心突然滚烫——那块在潘家园淘来的古玉迸发出刺目青光,玉面螺旋纹路像活过来一般开始旋转。
再睁眼时,檀香混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雕花拔步床的帐幔在眼前晃动,玄色衣襟上暗绣的云雷纹洇开大片血迹。左手腕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三道螺旋状红痕正从皮肤下浮现,与古玉纹路一模一样。
少爷!少爷醒了!梳双髻的丫鬟打翻铜盆,尖叫着跌坐在地。门外立刻响起杂沓脚步声,我勉强支起身子,透过糊着明纸的雕花窗,望见庭院里两株垂丝海棠开得正艳。这不是四月的花吗
無儿满头珠翠的贵妇人扑到床前,金镶玉护甲掐进我手臂,太医说心脉都断了,怎么...她突然噤声,目光落在我手腕的螺旋印记上,脸色比孝布还白。
我张了张嘴,喉头涌上腥甜。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突然扎进脑海:大胤朝,安国公府嫡子,生来心疾,药石罔效。昨夜子时,这位同样叫安無的贵公子在书房咯血昏迷...
夫人,让老奴看看。灰袍老妪挤开众人,枯树枝般的手指扣住我脉门。她袖中飘出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混着某种辛辣药香,脉象虚浮,但...但确实活了。浑浊眼珠转向我腕间红痕,褶皱堆叠的眼皮剧烈跳动。
2
入夜后,我躺在换了新被褥的床榻上假寐。雕花门吱呀轻响,有人提着羊角灯悄声进来。是白日那个打翻铜盆的丫鬟,唤作春桃。她将灯搁在案几上,突然伸手来探我鼻息。
我猛然睁眼,惊得她倒退两步。少、少爷恕罪...春桃扑通跪倒,腰间荷包滑落,滚出几颗褐色药丸。那味道与老妪身上的药香如出一辙。
这是何物我撑着床沿坐起,腕间红痕突突跳动。春桃抖如筛糠,突然咬破后槽牙,嘴角溢出黑血。院中传来破空声,等我冲到窗前,只看到一道黑影掠过屋脊,袍角绣着银线螺旋纹。
次日我在书房发现暗格。泛黄宣纸上写着安無的生辰八字,朱砂批注借命二字。角落陶罐里埋着药渣,混有曼陀罗与鹤顶红。铜镜映出这张苍白清俊的脸,眼尾一粒朱砂痣红得妖异。
暴雨夜,自称国师弟子的玉衡子登门。素白道袍的青年执起我手腕,指尖点在螺旋红痕上:安公子可知,二十年前玄门围剿叛徒安怀素,就是为这上古玄灵盘他袖中罗盘疯狂转动,窗外惊雷炸响,我后颈突然灼痛——又一道螺旋印记在皮肤下浮现。
玉衡子拂尘扫过香炉,青烟凝成狰狞鬼面:你以为借尸还魂是天意他扯开我衣襟,心口处黑色螺旋印记正吞噬周围血脉,安怀素逆天改命,用玄灵盘将魂魄封存二十载,等的就是七星连珠之日...
话音未落,腕间红痕化作青光没入体内。剧痛中,无数记忆汹涌而来:丹炉爆裂的灼热,诛仙阵里的血雨,还有...还有被三十六道锁魂钉钉在祭坛上的素衣女子。她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眼尾朱砂痣浸在血里:無儿,记住螺旋逆转之时...
玉衡子道袍被无形气浪掀起,案上青瓷茶盏接连爆裂。我蜷缩在紫檀圈椅里,冷汗浸透的中衣下,皮肤正浮现出更多螺旋纹路。那些本该陌生的记忆在血脉里沸腾,恍惚间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现代青年,还是被三十六道天雷劈得魂飞魄散的玄门叛徒。
七星连珠还剩三日。玉衡子并指划破掌心,血珠在半空凝成星图,你以为安国公夫人为何日日给你喂鸩羽熬的参汤他袖中飞出七张黄符,将我困在北斗阵中,这具肉身早该在及冠那日腐烂,是玄灵盘吊着你的三魂七魄。
窗外暴雨如注,惊雷劈断院中老槐。断裂的树干里竟嵌着九盏青铜引魂灯,灯油泛着尸蜡的浊黄。我突然想起穿越那日,卡车撞来的瞬间,挡风玻璃上似乎也映出相似的青铜灯火。
螺旋印记突然暴起青光,震碎符咒结界。玉衡子倒退数步撞上博古架,秘色瓷观音像摔得粉碎。我本能地结出法印,丹田处涌起灼热气流——那分明是前世修炼玄天诀时才有的气感。
果然是你。玉衡子抹去嘴角血渍,从怀中取出血玉罗盘。当罗盘触碰到我腕间印记的刹那,密室四角突然升起四尊饕餮铜像,兽口喷出腥臭黑雾。二十年前的记忆如利刃刺入脑海:
玄门祭坛上,素衣女子被锁魂钉穿透琵琶骨。她脚下法阵绘着与我腕间相同的螺旋纹,三千青丝寸寸成雪。师父...我听见自己发出少年嗓音,怀中抱着裂成两半的玄灵盘。血顺着阵纹流淌,三十六名玄门长老正在结印,天穹现出七星连珠异象。
当年安怀素用禁术将玄灵盘封入亲子魂魄,今日该物归原主了。玉衡子双眸泛起妖异紫光,血玉罗盘竟开始吞噬我腕间青光。心口剧痛中,我看到自己左手指甲变得漆黑如墨,这正是玄门记载中走火入魔的征兆。
3
垂死之际,春桃临死前塞给我的药丸从袖中滚落。蜡封裂开,露出半张染血的生辰帖。当我的血浸透纸笺,帖上突然浮现出安怀素用朱砂写的偈语:玄灵倒转日,七星归位时。
四尊饕餮铜像突然调转方向,黑雾反扑向玉衡子。我趁机咬破舌尖,朝玄灵盘喷出精血。青光暴涨的瞬间,整座安国公府的地面开始震动,祠堂方向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
当我在瓦砾中爬起来时,玉衡子已不见踪影。暴雨冲刷着废墟,露出地宫入口的青铜獬豸门环。腕间螺旋印记滚烫如烙铁,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催促我进去。地宫壁画上,我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
二十年前七星连珠夜,安国公夫人抱着浑身青紫的婴孩跪在祭坛前。本该死去的安怀素悬浮在半空,三十六道锁魂钉穿透她的魂魄,却将玄灵盘化作流光注入婴儿心口。而在壁画角落,年轻版的玉衡子正捧着血玉罗盘冷笑。
地宫最深处的水晶棺里,躺着与我一模一样的青年。他心口插着半截玄灵盘,身下压着褪色的婚书——女方姓名赫然是当今长公主,而婚期正是三日后的七星连珠夜。
地宫穹顶的夜明珠泛着惨白幽光,水晶棺中那张与我别无二致的脸正在缓慢腐烂。婚书上朱砂写就的永结同衾四字被血迹浸透,边缘处露出半枚暗红指印——那纹路竟与安国公夫人金镶玉护甲上的雕花完全吻合。
腕间螺旋印记突然发出蜂鸣,玄灵盘虚影在掌心浮现。当我的指尖触碰到棺中尸体,腐肉下的肋骨突然泛起青光,密密麻麻刻满梵文。这些文字在接触活人气息的瞬间漂浮起来,在虚空拼凑出安怀素临终前的景象。
他们要用你的婚宴做祭坛。素衣女子被锁魂钉钉在青铜柱上,嘴角淌血却笑得凄艳,长公主生辰与七星连珠重合,玉衡子要借皇族气运重启玄灵盘...画面突然扭曲,浮现出安国公夫人将婴孩放入法阵的场景,阵眼处摆着的正是春桃荷包里滚落的褐色药丸。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水晶棺下的石板裂开缝隙。我徒手扒开碎石,在夹层里找到半卷《玄门志异》。残页记载着双生借命术的禁忌:取同胞胎儿的血肉炼成替身傀儡,可承灾挡煞二十载。书页边缘的批注字迹清峻,写着怀素亲启,落款是玉衡子的俗家名讳——裴琰。
data-fanqie-type=pay_tag>
头顶传来瓦砾翻动的声响,玉衡子的血玉罗盘穿透三尺地砖悬在我面前。罗盘背面镶嵌的琉璃镜里,竟映出现代街景:我那辆撞毁的SUV还卡在护栏间,挡风玻璃上趴着个穿玄色道袍的身影,手中提着与地宫一模一样的青铜引魂灯。
看见了吗玉衡子的声音从罗盘里传来,带着金属震颤的杂音,两个时空的七星连珠正在重叠,等玄灵盘吸够皇族血气...他突然闷哼一声,镜中景象变成金銮殿,龙椅上的皇帝心口插着半截玄灵盘,文武百官倒悬在藻井之下,浑身血脉皆朝盘面汇聚。
我怀中的尸体突然睁眼,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钥匙在...话未说完,地宫入口轰然炸开。安国公夫人戴着翡翠抹额闯进来,手中凤头杖点地三下,我腕间的螺旋印记顿时如遭火焚。
好孩儿,该去试喜服了。她笑得慈爱,眼角皱纹里却渗出黑血。凤头杖裂开,爬出七只碧眼蛊虫,振翅时洒落磷粉在空中燃起鬼火。那些蛊虫扑向玄灵盘虚影的刹那,我本能地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安怀素记忆中的破煞符。
蛊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安国公夫人的翡翠抹额应声而裂。藏在额饰下的第三只眼赫然是螺旋形状,瞳孔中映出我浑身浴血站在现代与古代交汇处的模样。她尖利的指甲突然暴长,直取我心口:怀素能为你逆天改命,本宫就能再改一次!
千钧一发之际,棺中尸体心口的半截玄灵盘破体而出。两块碎片在空中合二为一,激发的气浪掀飞地宫穹顶。暴雨倾泻而下,七星连珠的异象在天幕显现,北斗勺柄正指向皇宫方向。
我借着青光腾空,看到整座安国公府的地下布满血色阵纹。二十年前埋下的九盏引魂灯全部浮现,每盏灯芯都燃着一簇与卡车事故现场相同的青焰。玉衡子站在阵眼处,手中血玉罗盘正在吸收星光,他的道袍褪去后露出的脊背上,赫然纹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螺旋印记。
还不明白吗玉衡子撕开胸前皮肉,掏出血淋淋的玄灵盘核心,你我皆是安怀素魂魄的碎片,她早就把玄灵盘...他的话被惊天雷鸣打断,七星光芒汇聚成光柱灌入我天灵盖。在意识消散前,我最后看到的是春桃的魂魄从引魂灯里飘出,将染血的生辰帖按在玉衡子罗盘上,朝我比出口型:逆转——
七星光芒灌体的瞬间,我的意识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左手握着现代方向盘的触感还未消退,右手指尖已经触到皇宫喜殿的龙凤烛台。两个时空在我的视网膜上重叠,柏油马路从地宫砖缝里生长出来,玉衡子的血玉罗盘卡在SUV轮胎下嗡嗡作响。
新郎官怎么在发呆喜娘尖锐的笑声刺破耳鸣,我低头看见大红色吉服上金线绣着的螺旋纹,与玄灵盘的纹路完美契合。盖着鸳鸯盖头的长公主递来牵红,她腕间翡翠镯子叮当相撞——每颗翡翠内部都封着一滴凝固的血珠。
当我们的手指即将相触时,怀中的半块生辰帖突然发烫。鎏金喜烛爆出三尺高的青色火焰,火苗里浮现出安怀素被锁魂的画面。她染血的指尖穿透时空,轻轻点在我眉心:無儿,看新娘的脚。
盖头下的绣鞋突然渗出黑水,金丝银线绣的并蒂莲遇水腐烂,露出森森白骨——这根本不是活人的脚!我猛地掀开盖头,凤冠下的骷髅张开下颌,三十六道锁魂钉从她七窍中暴射而出。
喜堂瞬间化作修罗场。宾客们的喜服蜕变成寿衣,宫女太监的皮囊如蜡油般融化,露出体内缠绕着符咒的槐木骨架。端坐在高堂位的安国公夫人脖颈裂开,第三只眼里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卷住想要逃走的玉衡子。
好一场七星宴。龙椅上的皇帝撕开人皮,浑身涌出青铜引魂灯的尸蜡,可惜还差最后一道祭品。他胸腔内嵌着的玄灵盘核心开始旋转,整座皇城的地面浮现出覆盖百里的螺旋阵图。
我腕间印记突然刺入骨髓,剧痛中竟看见现代的自己正从卡车残骸里爬出。挡风玻璃映出二十年前的安怀素,她将玄灵盘碎片按进婴儿心口,而产房窗外,玉衡子正用血玉罗盘吸取漫天星辉。
原来我们都是灯芯。我咳着血笑出声,反手将半块玄灵盘插进心口。七星光芒突然扭曲,时空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将两个世界的螺旋阵图绞在一起。玉衡子疯狂地撕扯着触手:你疯了!这样会引发时空坍缩!
安国公夫人的触手突然调转方向,穿透皇帝的玄灵盘核心。她额间螺旋眼流出血泪:怀素师姐,你算计得好啊...第三只眼爆裂的瞬间,我看清她瞳孔里最后的影像:二十年前的产房内,真正的安国公夫人早已气绝,现在这位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饕餮傀儡。
整座皇城开始坍缩成螺旋,我拽下长公主凤冠上的东珠塞进嘴里。当尖锐的锁魂钉刺穿喉咙时,玄灵盘终于吸收到足够的血气,在空中拼凑出完整形态。逆转的阵纹中,春桃的魂魄从现代车祸现场飘来,将染血的生辰帖贴在盘心。
娘亲等这天等了二十年。安怀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三十六道锁魂钉从时空裂缝射出,将玉衡子和饕餮傀儡钉在阵眼。七星连珠的光芒突然倒流,我看见自己的魂魄从现代身体里抽离,与古代躯壳合二为一。
当光芒消散时,我跪在在玄门祭坛的废墟上。手中玄灵盘映出两个正在分离的时空:现代高速公路上,卡车司机惊慌地打着方向盘避开突然出现的青铜灯;古代皇城里,真正的长公主从水晶棺中苏醒,心口插着封印玄灵盘的玉簪。
玉衡子的残魂被锁在罗盘里嘶吼:你以为结束了每个时空的七星连珠...我碾碎血玉罗盘,从灰烬里拾起半枚螺旋形状的钥匙。天空开始飘雪,雪片上是安怀素用魂力写的最后箴言:
玄灵归位日,万象更新时。
远处的山道上,春桃撑着油纸伞款款走来。伞面上绘着三十六盏青铜灯,灯焰里跳动着无数时空的光影。当她抬眼轻笑时,眼尾朱砂痣红得刺目——与玄灵盘核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春桃的油纸伞突然无风自动,三十六盏青铜灯在伞面诡异地流转,最终汇聚成一道虚影。那虚影竟是安怀素的模样,她素衣染血,怀中抱着尚在襁褓的婴孩,脚下是正在成形的螺旋法阵。
無儿,这枚钥匙...安怀素的声音从虚影中传来,带着跨越时空的沧桑,它能打开天机阁最深处的秘库,那里藏着逆转玄灵盘的最后关键。话音未落,虚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春桃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握紧手中的螺旋钥匙,只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指尖传来,仿佛有无数道声音在脑海中低语。远处的皇宫方向,七星连珠的异象虽然已经消退,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一股诡异的波动,似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暗处窥视。
少爷,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春桃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玉衡子虽被封印,但他的党羽遍布天下,而且...七星连珠的秘密远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
我点头,跟着春桃朝山道下走去。一路上,我反复思索着发生的一切。双生借命术、玄灵盘的秘密、时空的重叠...这一切太过复杂,而我似乎只是庞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山道时,一阵阴风吹过,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爬出无数诡异的虫豸。这些虫豸浑身泛着幽蓝的光芒,所过之处,草木皆化为灰烬。春桃脸色大变,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玉衡子的噬魂蛊!春桃大喊道,他们果然不肯罢休!
我握紧玄灵盘,试图调动体内的力量。丹田处的灼热气流再次涌现,我结出法印,一道青光从玄灵盘射出,将扑来的噬魂蛊尽数消灭。但更多的噬魂蛊从地底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春桃喊道,我们必须找到天机阁,用钥匙打开秘库,或许能找到克制玄灵盘的方法!
我看着手中的钥匙,心中突然有了决定。走!去天机阁!
4
我们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身后的噬魂蛊紧追不舍。夜色渐深,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而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玉衡子的残魂在破碎的血玉罗盘中发出阵阵冷笑,一双诡异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一路上,我们遭遇了无数次袭击,不仅有玉衡子的党羽,还有各种诡异的妖物。但每一次,我都能在关键时刻调动玄灵盘的力量,化险为夷。然而,我能感觉到,玄灵盘的力量正在逐渐失控,那些螺旋印记在我皮肤上蔓延得越来越快,我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来到了天机阁所在的山脉。那是一座被云雾环绕的山峰,远远望去,仿佛与天际相连。山脚下,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
春桃走上前去,仔细辨认着石碑上的文字。找到了!她兴奋地说,进入天机阁的入口就在...
春桃的话还没说完,天空突然降下一道紫色的闪电,直直地劈在我们面前。烟雾散去,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与玄灵盘相似的螺旋纹路。
把钥匙交出来。黑袍人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否则,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我握紧手中的钥匙,与春桃对视一眼。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黑袍人抬手时,青铜面具上的螺旋纹突然渗出血光。我腕间红痕与之共振,竟不受控地将钥匙举向空中。春桃猛地拽住我手腕,指尖掐入我掌心穴道:别碰他的摄魂纹!她袖中甩出三十六根细如发丝的银丝,正是地宫壁画里安怀素用来操控引魂灯的牵机线。
银丝缠住黑袍人脚踝的瞬间,我趁机咬破舌尖。混着玄灵盘青光的血珠溅在石碑符文上,整座山体突然发出金石相击的轰鸣。云雾翻涌的山巅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悬在半空的青铜阁门,门楣上天机藏枢四个古篆字正吸收着钥匙的微光。
找死!黑袍人扯断银丝,面具下喷出三股黑焰。我本能地将春桃护在身后,玄灵盘虚影在胸前展开,竟将黑焰凝成的骷髅头反弹回去。他踉跄后退时,面具滑落半边,露出的左脸爬满与我相同的螺旋状疤痕——正是二十年前诛仙阵中被安怀素剑气所伤的玄门弟子特征。
原来你们还留着守墓的老传统。我握紧钥匙冲向石门,山体突然倾斜,无数青铜锁链从云雾中甩出,链头皆是狰狞的獬豸首。春桃的牵机线再次飞出,缠住最近的锁链:少爷,这些是当年玄门用来锁镇安师叔的困仙链!
钥匙触碰到阁门的刹那,整座天机阁在云雾中显形。那是座倒悬的八角塔楼,每一层飞檐都挂着与引魂灯相同的青铜灯台。阁门轰然开启的瞬间,黑袍人的黑焰也已近身。我反手将钥匙插入腰间玉佩,竟触发安怀素留在记忆中的剑诀——指尖青光化作三寸短剑,直接钉入对方心口的螺旋疤痕。
你果然继承了她的剑意...黑袍人倒地前扯下胸前玉牌,上面刻着玄枢殿三字。这是当年玄门中专门研究禁术的分支,玉衡子正是该殿首徒。春桃捡起玉牌时,塔身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第一层阁门打开,露出满墙密密麻麻的青铜星图。
跟着星光走。春桃指着星图上流动的银线,安师叔曾说,天机阁每一层都是个独立小世界,错一步便会困在时空裂隙里。我们沿着星线踏上悬浮的石阶,刚迈上第二层,眼前景象骤变——竟回到了现代医院的走廊,消毒水气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这是...我车祸后昏迷时的记忆我望着病房门牌号404,与安国公府门楣上的肆零肆暗合。春桃突然按住我肩膀,走廊尽头的护士转过脸,瞳孔竟是两个旋转的黑洞:是天机阁的守阁灵,会化作执念最深的场景迷惑人!
她甩出牵机线缠住护士的腰,我趁机结出破幻印。青光闪过,护士化作一堆竹简散落,每片竹简上都刻着不同时空的安無之死:被锁魂钉穿胸、被玄灵盘反噬、在现代车祸中脑死亡...春桃蹲下身捡起最残破的一片,上面画着安怀素将玄灵盘核心嵌入婴儿心口的场景,墨迹里竟混着新鲜血渍。
第三层是镜渊。春桃指尖划过石阶,前方浮现出深不见底的镜面水池,照见的是...另一个可能的结局。我俯身望去,水面倒影竟是玉衡子捧着完整的玄灵盘站在金銮殿,而我跪在他脚下,心口插着染血的婚书——那是如果我在喜堂没能逆转阵纹的结局。
别看太久!春桃突然推我一把,水面掀起巨浪,无数戴着我面容的傀儡从水中爬出,每个傀儡心口都嵌着不同碎片的玄灵盘。我咬牙甩出青光剑,却发现每砍碎一个傀儡,镜渊水面就多一道螺旋裂痕。春桃急中生智,将玄枢殿玉牌抛入水中:用敌人的气息引开守阁灵!
玉牌入水的瞬间,所有傀儡转向玉牌方向。我们趁机冲上第四层,眼前豁然开朗——整层阁楼是座悬浮的空中花园,每朵花都是半透明的光体,花瓣上流动着不同时空的画面。在花园中央,悬浮着一个水晶匣,里面正是安怀素所说的逆转关键:半块刻满星轨的玉璜,与玄灵盘边缘的缺口完全吻合。
当我伸手触碰水晶匣时,所有光体花朵突然枯萎。春桃的油纸伞无风自动,伞面三十六盏灯同时熄灭:不好,守阁灵的本体在这里!花园地面浮现出巨大的螺旋阵纹,水晶匣开始吸收我腕间印记的青光。记忆碎片突然疯狂涌入:
安怀素在创立天机阁时曾说,玄灵盘本是上古用来稳定时空的神器,却被玄门野心家改造成穿梭时空的钥匙。真正的逆转关键,是用同一块天外陨玉雕琢的定轨玉璜,只有集齐玄灵盘与玉璜,才能将错位的时空归位——但代价是,所有因玄灵盘产生的借命者都将消散,包括我和玉衡子。
少爷,拿上玉璜!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本就是安师叔用引魂灯养的一缕残魂,能陪您走到这里已是万幸...她腕间突然浮现与我相同的印记,原来她才是当年被舍去的双生胎儿,用傀儡之身承载着安怀素的部分记忆。
水晶匣突然爆发出强光,守阁灵的本体显形——竟是个由无数时空碎片拼成的巨人,每只眼睛都映着不同版本的我。春桃的牵机线缠住巨人脚踝,我趁机抓住玉璜。当玄灵盘与玉璜相触的刹那,整座天机阁开始崩塌,时空裂隙在四周绽开,能看见现代的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在摘除破碎的脾脏,而古代的我正站在祭坛上准备与长公主完成血祭。
必须在七星连珠彻底结束前归位!我拽着春桃冲向顶楼,第八层阁顶悬浮着与玄灵盘相同的巨大法阵。将玉璜嵌入阵眼的瞬间,所有时空碎片开始疯狂旋转。春桃的身体即将消散,她塞给我最后一张生辰帖,上面是安怀素的字迹:当两块碎片重合时,选一个时空活下来。
山下传来玉衡子的狂笑,他的残魂竟依附在玄枢殿玉牌上,带着无数玄门余党攻上天机阁。我望着手中的玄灵盘与玉璜,突然明白安怀素的真正用意——她不是要逆转时空,而是要让两个时空的我合二为一,成为唯一能掌控玄灵盘的人。
春桃,看好了。我将玉璜按进玄灵盘缺口,两道青光汇聚成柱,直通天际。时空裂隙中,现代的手术台与古代的祭坛重叠,两个我的身体开始融合。玉衡子的残魂想要趁机夺舍,却被生辰帖上的安怀素魂力震碎。
当光芒消散时,我站在现代医院的病房里,手中握着变成普通古玉的玄灵盘。窗外,2025年的春风拂过,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大胤朝,真正的安無正与长公主站在修复的皇宫前,腕间的螺旋印记褪成淡红,如同胎记般安静。
春桃的声音从玉璜中传来:少爷,每个时空都有该承担的命运。玄灵盘已经归位,而您...要好好活着。我摸向心口,那里不再有吞噬血脉的黑纹,只有一道淡青色的螺旋印记,如同新生的疤痕。
手机突然响起,是古董店老板发来的消息:你在潘家园淘的那枚古玉,经鉴定是先秦时期的‘定轨璜’,上面的螺旋纹与...等等,这纹路怎么在动我望向床头,泛着青光的玉璜正与玄灵盘残片缓缓靠近,窗外,北斗七星的勺柄悄然转向了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