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好晶核，孔昭意又将地图拿了出来，摊在桌子上。
春城第一人民医院的位置，被标记了出来。
温晓芸看着这个地点，有些好奇。
“是家里缺药品了么？这家医院人流量很大，只怕不是个很好的收集地点。”
“不过我有个同事，她从医院辞职以后就去医药公司上班了，按理说医药公司仓库的药品存量会比医院更大，且人少，获取难度更低些。”
孔昭意点点头，让温晓芸把那个医药公司的地址找出来。
“我倒不是为了药，医院人多，丧尸可能就多，对咱们来说，丧尸多就是晶核多。”
说着孔昭意还笑着看了俞政礼一眼。
“晶核收集的多了，咱们俞师傅就不用让来让去的了。”
“况且，医院里的大型设备也可以收回来，以后卖给基地换晶核。”
听到这话，温晓芸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那我们医院也可以去一趟啊！我记得去年医院才进了一整套的新机器，很多都没怎么用过。”
于是，地图上的第二人民医院也被温晓芸圈了出来。
接下来，孔昭意和其他人仔细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从第一人民医院这块可能比较难啃的骨头开始，然后是第二人民医院，最后再去找医药公司的药品仓库。
时间就定在三天后，这三天正好可以让所有人在家好好吸收晶核，提升实力。
定下了出行计划和时间，孔昭意就带着长生再次来到了小三层。
丧尸刘长贵依旧靠在三楼房间的窗边，盯着之前摆放异化仙人掌的位置。
一双全黑的眼睛无神又落寞地盯着那里。
孔昭意把那盆仙人掌一号从空间掏出来，摆在第一次见到它的位置上。
仙人掌一号感受到了丧尸刘长贵的存在，叶片抖了抖，连最顶端即将绽放的花苞也抖了抖。
靠近刘长贵方向的叶片朝着“他”伸了伸，像是个朝着父亲伸手讨要拥抱的孩童一般。
丧尸刘长贵伸出一根手指，在仙人掌一号叶片的尖刺上蹭了蹭，“他”的手上满是常年劳作的茧，所以并不会被轻易刺破。
而孔昭意此时也感受到了来自仙人掌一号的愉悦情绪。
“你们关系很亲密。”
丧尸刘长贵点了点头，僵硬的脖子发出晦涩的声响。
“我，和它，相依，为命。”
“它，吃，我，我，也，吃，它。”
孔昭意伸手戳了戳仙人掌一号主体叶片顶端的花苞，问道：“那它这是要开花了？不都说仙人掌开花就要死了么？”
丧尸刘长贵摇了摇头。
“不，会，死。”
因为丧尸说话还是比较慢，所以，孔昭意和长生就找了椅子出来坐下，听“他”慢慢说。
最开始，那对老夫妻是养了不少植物在家里的，大多数都是些可食用的青菜，在狂风暴雨时期，就被吃得差不多了。
唯独有两盆仙人掌，是老夫妻儿子上学时候养的，后来儿子外出求学工作，这两盆仙人掌就被他们一直照看着。
那对老夫妻收留了刘长贵以后，为了报答他们，刘长贵在家里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家里植物的责任。
因为早年间一直在乡下种地，所以家里的蔬菜植物都被刘长贵照顾得很好。
最后老夫妻被接走以后，a栋15层只剩下他和仙人掌。
于是，他开始对着仙人掌说话。
讲他失去父母后艰难的生活，也讲他遇到妻子之后那段短暂却甜蜜的生活。
讲他妻子难产过世那天，他痛苦到想要结束生命，却又在看见儿子红扑扑的脸颊时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也会拿出儿子写的信件，对着仙人掌一遍又一遍地读，然后笑着讲些儿子小时候的趣事。
在那段孤寂又充满危险的日子里，刘长贵靠着那盆仙人掌支撑下来。
只是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盆仙人掌悄悄异化了。
灰雨时期，刘长贵催生异能失败，转化为丧尸的过程中，他啃了一口仙人掌。
叶片上的尖刺扎破了当时还是半个人类的刘长贵口腔的内壁，大量的含有丧尸病毒的红色鲜血包裹住了当时被刘长贵含在嘴里的叶片。
通过被咬断的地方，仙人掌的叶肉开始大量吸收这种含有病毒的血液。
或许是机缘巧合，也或许是这棵仙人掌的异化特性，它开始对丧尸血液感兴趣。
丧尸血液里携带大量的丧尸病毒，大量进入其他生物体内后，会有很大的概率会其他生物也同化成丧尸。
而这棵异化的仙人掌的作用就在此时能够发挥最大。
将它的叶片放在丧尸血液附近，它自己就会主动去寻找丧尸血液，主动吸收，然后将丧尸血液转变为自身的能量。
吸收丧尸血液后的仙人掌能量充足，就会开花结果，结出来的果子同样能量充沛，但是具体有什么用处，刘长贵并不清楚。
不过最奇怪的地方是，这仙人掌的叶片虽然有一定的吸收丧尸病毒的功能，已经转变为丧尸的刘长贵吃下去，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反而会有一种头脑清明的感觉。
曾经“他”以为只要多吃些仙人掌，就有机会重新变回人类。
变回人类，就能去找到儿子，也能去再见一见那对好心的老夫妻了。
但“他”吃了很多叶片，并没有变回人类。除了从只能发出“嗬嗬”声，变得能慢慢说些话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丧尸刘长贵也并没有放弃，甚至会拿着仙人掌的叶片强逼着其他丧尸吃掉。
但是其他的丧尸并没有那盆仙人掌和“他”之间的微妙联系，吃下仙人掌叶片后，大部分都会变得软弱无力，像是喝醉了一样。
如果吃了很多仙人掌，过段时间后，那只丧尸就会化成一滩黑色的水。
也是从那时起，丧尸刘长贵放弃了重新变成人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永远变不回去了。
但还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儿子，确认儿子还活着。
所以，当“他”知道孔昭意一行人回到华晨一府小区后，“他”就故意在小三层的窗前露了面。
话讲到这，丧尸刘长贵缓缓滑跪到地上。
“我，知道，利用，不对。”
“但，求你。”
孔昭意快速挪开椅子，避开跪在面前的刘长贵。
“我已经答应了你会帮你找到你儿子，我不会食言。你不用如此。”
但刘长贵依旧跪在地上，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祈求。
“找到，儿子，后，请，你，杀了，我。”
“也，或许，我，会，被，西城，医院，丧尸，杀掉。”
“请，你，帮我，烧……”
听到这个请求，孔昭意其实不意外。
早在刘长贵告诉她，会去帮她催生西城区医院里那棵异化菟丝子，让菟丝子去吸取那只异瞳丧尸的能量时，孔昭意就知道“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之前，在孔昭意心里，对丧尸并没有任何好感或是怜悯，对刘长贵也不例外。
她更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当时没有直接杀掉丧尸刘长贵只是想从“他”嘴里套到更多关于西城区医院的线索。
但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不论是现实中的丧尸刘长贵，还是在幻境中那个老实憨厚的庄稼人刘长贵，身上都没有丧尸那种残暴和贪婪。
“他”更像是一个迷了路的人，把孔昭意当做了最后的希望。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盛满了祈求，若非丧尸没有眼泪，此时的刘长贵或许已经泪流满面了。
最后，孔昭意还是点头应下。
“好，如果你被那只异瞳丧尸杀了，我会将你的尸体烧掉收殓好，连同你的遗物一起交给你儿子。”
“如果你没被那只丧尸杀掉，我也会亲自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