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围人的眼中,我对周宏婷的爱意仿佛是一件昭然若揭的事情,久而久之,就连我自己都信了。
1.
我与她的初次邂逅,是在大一开学那日的午后。
彼时,她身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脚蹬白色小皮鞋,那随风摇曳的高马尾,无一不彰显着青春的蓬勃活力。
原本,火车站门口设有校车接送新生,奈何我俩均去晚了一步。联系招生办老师后,老师提议我们拼车前往学校。
周宏婷是谁她可是兰海市周家的大小姐,家族企业荣登世界五百强之列。她乘坐高铁前来,不过是为了体验一番别样生活。
而我,同样来自兰海市,却在九岁时便父母双亡,只能在孤儿院中长大。此次坐高铁,也仅仅是因为没抢到火车票。
我曾在孤儿院的捐赠大会上见过她,那时,她与富豪父亲一同前来,举止落落大方,活力四溢。尽管与我同龄,可我们却仿佛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性格懦弱,遇事总是踌躇不前,说起话来也是唯唯诺诺。让她与我拼车,这不是如同带着公主去乞讨吗
听完招生办老师的提议,我想都没想,转身便走,因为我笃定她定会有专车前来接送。
然而,我并未留意到,在我离开之后,她竟悄然跟在了我身后。当我与摩的师傅谈好价格,坐上摩托车时,她面色绯红地跳了上来,坐在了我身后。
带我一起走吧,我……我不会打车。周宏婷那局促的声音,从我的身后轻轻传来。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我实在难以想象,堂堂周家大小姐居然不会打车,这般小场面她竟处理不了。
好……好……好。接连三个好字,并非我不善言辞,而是周宏婷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她抱住我的瞬间,让我体内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她的每一处曲线,都给我带来了极为强烈的冲击。
多坐人要加钱。就在我全身紧绷之时,摩的师傅突然对我说道。
加……加……加。又是三个字,我长这么大,从未如此紧张过。即便是在失去亲人,最为难过的那几年,我也未曾这般惶恐。我虽胆小,但并非傻子。
2.
随后,我一手拎着一只箱子,周宏婷紧紧抱着我,摩托车风驰电掣般驶向学校。原本,她只是轻轻抓着我的衣服,然而那摩的师傅骑车技术欠佳,车身颠簸得厉害,每一次弹跳,都仿佛要将我们甩出去。周宏婷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下车之后,我差点哭出来。
只见我的箱子,因在地面摩擦,底部几乎磨通,轮子更是不知去向。而她的箱子却完好无损,就连箱轮都没有太多摩擦的痕迹。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下车后,我正要将箱子递给她,结果周宏婷看着我,突然说道：王宇飞,你不把我送到宿舍吗
听到这话,我不禁愣了一下。我着实没想到,她竟然知晓我的名字。在我的记忆里,我与她的接触,唯有四年前,初三那年,她将捐赠的衣服递到我手中。在那之前或是之后,虽然她经常都会来孤儿院,但我俩的距离,从未靠近过五十米。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依旧踌躇着问道。
当然了,你是兰海市高考成绩唯一比我高的人,我自然要打听打听了。周宏婷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她已然默认我会帮她提行李。
原来是因为高考成绩,我还以为……
把你手机号给我。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周宏婷拿出手机,准备记录。
156×××××我将手机号念了一遍。紧接着,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早年山寨机那洪亮的喇叭声,还有闪烁的跑马灯,让我瞬间尴尬不已。不过,她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这是我的号,把我名字输进去,你要是不知道我叫什么,那你就完蛋了。周宏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强势地说道。我实在不理解,这位大小姐究竟是何用意。她总不至于对我有意思吧要说长相,我……算了,我对男生的长相并无概念,只能分辨出高矮胖瘦,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算帅还是丑。
此时的她,宛如九天之上的玄女,而我,不过是阴沟里的麻鞋虫。我对她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只盼着日后再不相见。至于她对我是什么心思,我不得而知,只希望她与我的想法一致。
大学生活于我而言,意味着拥有了更多的时间。自初中起,我便对计算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院长房间里的那台老古董电脑,被我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后来我发现,电脑并非如此玩法,便开始自学代码。到了高中,电脑就如同我的亲儿子一般,孤儿院的防火墙都是我安装的,尽管没人觉得会有人攻击孤儿院。
3.
计算机专业的人颇多,不过一眼望去,基本都是初涉此道的小白,甚至有那么几个,连找开机键都费劲。
王宇飞,站住。下课之后,我刚从教学楼下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
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加快,恨不得手脚并用,爬着逃离。
突然,我感觉命运的后脖颈被人狠狠拿捏住,喉咙处传来一阵窒息感,衣领紧紧勒着我的脖子。
你是聋了吗我叫了半天你没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果然是周宏婷。她与我应该并非同一专业,为何会出现在同一栋楼我满心疑惑,而此刻,我只觉尴尬至极。本就内向的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被一个女生这般薅着衣领,实在是羞愤难耐。
姐,姐
咳……咳……姐,先松开好嘛。我强忍着窒息感说道。
那你不许再跑。周宏婷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咬牙切齿。
我实在不明白,这位老佛爷为何要缠着我,摩的钱她都还没还我呢,越想我越气。
我没跑,正准备去食堂呢。我恨恨地说道。
那你去给我也打一份饭。周宏婷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严重怀疑,这个姑娘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哪有这般自来熟的
好,您老人家要吃什么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问道。
随便,你吃啥给我打啥。说完,她便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故意打了两份红烧肉,心想女生应该没人爱吃这东西,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肯定受不了如此油腻的肥肉。
然而,吃饭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
不是,这个人是一丁点边界感都没有吗只见她用筷子将肥肉分出来,直接放到我的碗里,这还算好的。若是遇到难以分开的,她便直接咬走瘦肉,把肥肉放过来。
我大脑瞬间宕机,若没记错的话,我与她正式认识还不到两天,她这般举动,应该不适用于我们这种关系吧。可她却一脸理所当然。
见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竟还对我说：如果你吃不了的话,可以把瘦肉给我。
……
她绝对有毛病,而且病得不轻。
我自然不会把瘦肉给她,可刚才故意打的两份较肥的肉,最后都被我吃了下去,此刻我只感觉胃里一阵恶心。
4.
下午的菜素一点,不然睡觉不舒服。周宏婷放下筷子说道。
啥玩意儿我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若我没理解错,她这是让我连晚饭也给她打好
真的服了,我的确接受过她父亲的捐赠,但我又没卖给她家当长工,而且那些捐赠是针对整个孤儿院的,她为何揪着我一个人不放
早上牛奶豆浆都行,不过不要油炸物。吃过晚饭之后,她又熟稔地说道。
我真想大声说不,可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真的,开学短短几天,我都想回去复读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睁眼,本打算去吃早餐,却突然想起周宏婷的命令,索性不吃了。不管是借口忘了,还是说不饿,我心想她总不至于让我专门为她去买早餐吧,反正我就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了。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当我正准备进教学楼时,突然从台阶上跳下一个身影：你怎么没给我带早餐
我不饿,所以没去食堂。我眼神闪躲地说道。
好,这次原谅你了,下次提前跟我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去帮你带。周宏婷紧紧盯着我说道。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接下来的日子,对她而言或许正常,可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一种霸凌。只要我一出宿舍门,她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我面前。
同学们都羡慕我,说有个大美女整天跟着我,肯定是喜欢我。其实并非如此,我的存在,不过是解放了她的双手。她使唤我,比用她自己的手还顺手,购物要我跟着,打饭打水全是我的活儿,她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
我也曾试图反抗,躲着她走,无视她的存在,可换来的结果,却是她找人霸凌我的室友。
飞哥,你就从了她吧,求你了。五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竟说出这般无情冰冷的话语。其实,我也不明白周宏婷究竟想干什么,我俩如今这关系,朋友不像朋友,情侣不像情侣,说我是长工……倒更像是她的狗腿子。
就这样,一学期过去了。到了第二学期,我突然开窍了,既然她不让我好过,那我就先毁了她。
5.
每天早上五点钟,我就给她打电话叫她吃早餐,要是她不接,我就在女生宿舍楼下面,等一个起床最早的女生,花钱让她去敲她们宿舍门。后来,在她们宿舍众人强势的恐吓之下,没人再敢去敲她们宿舍门了,我便拿个大喇叭在宿舍楼下喊。
不止如此,晚上十二点,我还会叫她吃夜宵,白天守在教学楼女生厕所门口等她,然后在她们班级老师和同学目瞪口呆之中,拿一束玫瑰放在她桌上,转身就离开。
从那之后,攻守之势彻底逆转,我成了她的噩梦。以前,我像个小弟一样,在她身后唯唯诺诺,如今,我仿佛成了她的债主,不仅在精神上折磨她,还对她动手动脚,我会捏她的脸,拍她的屁股。我的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内向变得外向,我再也不怕她了。可每当想起刚开始她对我的折磨,我心中依旧恨意难消。
到了大二第二学期,她已然有些怕我了,有时候甚至会躲着我。我知道,差不多了,她很快就要受不了了。不过,我始终没想通,她到底为何要这样,无论是欺负我,还是被我欺负,她都非要围在我身边,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相处着,在我看来,更像是仇人。
有一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我直接拉着她来到一家酒店门口。
你要干嘛周宏婷肉眼可见地慌了。
干嘛你想要的不就是这吗今天我就满足你。我已然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我实在不想再和她这般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周宏婷惊慌失措地喊道。
不行也得行,这两年谁不知道我俩在谈恋爱今天我就坐实这件事。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我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伸手就要把她拉进去。
不,不要。她竟然挣脱开跑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笑了出来。这下,她总能放过我了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宏婷真的没有再找过我,有时遇见了,她也是低头快步走开,很明显,她被我吓着了。
很快,大二的时光也悄然流逝。
6.
到了大三,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大一的小学妹。从军训开始,我就每天按时出现在童见夏面前,她渴了,我递水；她饿了,我递饭。与周宏婷的强制不同,对童见夏,我是心甘情愿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与童见夏的事,还是传到了周宏婷的耳朵里。在大一军训结束那天,我正准备带着童见夏出去吃饭,周宏婷却堵在了路上。
她是谁周宏婷一脸怒意地看着我问道。
跟你没关系。说完,我就要拉着童见夏离开。
可周宏婷却堵着不让我们走,我实在想不通,她到底什么意思。若说她喜欢我,这理由实在有些牵强。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来了火气,我不想再被这位大小姐肆意消遣了。
干什么王宇飞,你混蛋。周宏婷说着,竟然哭了出来。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她这是因为我吗
看着她的样子,我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拉着童见夏离开了。
那个姐姐好像喜欢你啊。吃饭的时候,童见夏一脸深意地说道。
吃你的饭,我这两年的苦难都是她带来的,如果被人喜欢是这样的话,那我宁愿孤独终老。我瞪了一眼童见夏。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带着童见夏。高中时候我组建的黑客战队,这两年也小有名气了,所以我想在能力范围内,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在校园里,经常会碰到周宏婷,她每次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清明节的时候,我带着童见夏回到了兰海市,在乡下一座坟前跪了下来。
哥,我想把姓改过来。童见夏说完,把目光投向了我。
不行。我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现在我已经……
你已经可以自己作决定了是吗当年若不是你养父母把你带走,或许你早没了。人不能忘本,这些年虽然他们不喜欢让我见你,但对他们,我从心底里感激。今天,在父母面前,我就给你作这个主了,你一辈子都是童家女儿。等我说完,童见夏已泪流满面。
她应该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7.
那年我九岁,她七岁,父母去世后,我带着她要过饭,求过人,甚至还在狗嘴里抢过包子。过了一年,我们被好心人送到了孤儿院。那年我十岁,她八岁,幸运的是,刚到孤儿院第一天,就碰到一对前来领养孩子的夫妇,她一眼就被选中了。
十岁的我,经历父母双亡后,心智早已远超同龄人。我自然明白,被领养远比在孤儿院要好,所以妹妹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被带上了车,而我,躲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去。
那时妹妹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那对夫妇知道妹妹接受不了,所以同意我经常去看她。随着妹妹渐渐长大,他们从最开始的随时同意我去看她,到后来变成一年一次。
哥,你和周姐姐在一起吧。童见夏突然站起来说道。
周姐姐你这么快就叫姐了在我的印象中,她们俩并无什么交集,听她这称呼,怎么感觉俩人很熟悉。
哎呀,你不要打岔,我是认真的,能看出来她喜欢你,只不过她不会追人罢了,所以你才会觉得不舒服。
别闹了,别说她喜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啊。我边收拾东西,边把墓碑擦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道。
哥,我俩这些年虽然很少见面,但别忘了我们是亲兄妹,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这段时间我打听了一些你俩的事,如果你不喜欢她,她根本没机会接近你,更别说你俩发生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了。童见夏语气十分笃定。
我不自觉地回想起来,从她跳上摩托车开始,不对,应该是更早,从她把捐赠的衣服放到我手上开始,或许还要更早。
你怎么不过去领东西啊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我耳中。
那时,我在孤儿院的水池边坐着,刚送走妹妹,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我一人。我甚至想跳进水里,或许那样就能解脱了。
我看着那个女孩子,没有说话。她就像一只洁白的天鹅,而我,只是一只丑小鸭。
这个糖给你,我妈妈跟我说吃了糖心情就会变好。说完,她便跑开了,而我手中,多了一支棒棒糖。
8.
不对,我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喜欢她。
哥,你是不是在怪爸爸童见夏突然开口说道。
我心中一颤,把头偏了过去,不想让她发现我的异样：我为什么要怪爸
当年的我还小,有些事记不清了,但有些事却记忆深刻。当年爸爸其实可以……不对,应该说,当年的大火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家,爸爸带着我们出去玩了,所以那场大火他完全可以不用出事。童见夏接过我手中的纸巾,在爸妈的照片上轻轻擦拭着。
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我一直以为,那时年纪尚小的她,不会记得这些。然而,我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将一切都铭记于心。
当年那场大火,火势凶猛,难以扑灭,被困在其中的人,几乎可以断定已无生机。但父亲,却在那一刻,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火海。我和妹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也没能让他停下脚步。
哥,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要是爸爸当初没有那么深爱妈妈,他就不会抛下我们,追随妈妈而去。你觉得我们小时候所遭受的那些苦难,都是爸爸不负责任造成的。所以,你越是想要逃离周姐姐,就越说明你爱她。你是害怕自己会重蹈爸爸的覆辙,因此才不敢去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对不对童见夏说完,突然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她说的句句属实。
当年,爸爸的确是因为对妈妈爱得深沉,才选择了殉情。他的爱情,固然轰轰烈烈,可却将我们兄妹俩无情地抛弃。在那一年里,我见识到了人世间最为黑暗的一面。
从狗嘴里抢夺食物,不过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妹妹好几次险些被人贩子骗走,还有些居心叵测之人,趁我出去乞讨时,用石子或棍子去逗弄妹妹取乐,只因为妹妹小时候生得可爱,那些变态就想看她被惹哭的模样。还有太多太多,是我连回忆都不愿去触及的事情。那时的我,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狗,只要有人敢靠近妹妹,我便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9.
这所有的一切,根源都在爸爸的不负责任。其实,我并不讨厌他,在灾难降临之前,我们一家人也曾无比幸福。但我对他,终究还是心存怨恨。倘若他还在,我们的童年,又怎会如此凄惨
后来妹妹被领养带走,我那根紧绷已久的神经,才终于得以放松,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我经历了父母离世、生活的重重折磨,还有妹妹的离开,这些变故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想再提这些事了,我的事你别管。回去之后,你就好好学习。下学期我就要离校了,没办法经常陪在你身边,你可不许调皮捣蛋。我赶忙转移话题,实在是这些过往,无论是关于父母,还是周宏婷,都让我不愿再去回想。
哥,你别打断我。我是你妹妹,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我有责任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你觉得爸爸抛弃了我们,但至少在做那个决定的时候,他是快乐的。你再仔细想想,在他们出事之前,咱们一家人过得多么幸福啊。要是爸爸不爱妈妈,我们又怎会有那些美好的时光呢你不能因为一件无法判定对错的事,就否定了所有。并非所有相爱的人都会遭遇不幸,难道你真的愿意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共度一生吗童见夏一脸认真,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跟我说话。
小丫头,真是长大了啊。我看着她,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这些年,我自己也时常思考,爸爸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他还在世,究竟会选择独自抚养我们,还是会给我们找个后妈呢这一切,都无从知晓。
哥,活在当下吧,别让怨恨填满你的内心。没想到,她竟能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
我忍不住苦笑道：已经晚了,现在你那个周姐姐早被我气得远远的,她不会原谅我的。
你的意思是,要是周姐姐肯原谅你,你就会和她在一起童见夏笑着问道,而我并未留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10.
对,但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好了,咱们回去吧。说着,我便拿起东西准备离开。
谁知,童见夏一把拉住我,大声喊道：周姐姐,你听到了吗还不快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宏婷便从附近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童见夏,果然非我同姓,其心必异。你故意算计我,明天你就把姓给我改回来。我咬着牙,佯装恼怒地对已经跑远的童见夏说道。
只见她转过身,笑嘻嘻地说：反悔来不及咯,你都已经当着爸妈的面不让我改姓了,以后就算他们到梦里骂人,那骂的也是你。哥,你就从了周姐姐吧,哈哈哈。童见夏边跑边笑,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
时光匆匆,转眼间,我们即将离开学校了,虽然不是毕业,但是也基本和学校分别了。一天晚上,周宏婷突然把我拉到了酒店门口,还是曾经那一家酒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几分。
那天晚上,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怕你只是一时冲动。周宏婷红着脸,扭捏地说道。
那你现在不怕了我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
不怕了,因为此时此刻,我确定自己是爱你的,所以我愿意。她的眼神坚定,语气直白得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怕你爸知道了,提着刀来找我算账,起码得先让我去见见他。虽然我自幼父母双亡,但我有妹妹,所以我很能理解家人对于子女感情之事的那种关切心态。
告诉你一个秘密。周宏婷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
我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一下。
其实我爸比我还要喜欢你呢。她神秘兮兮地说。
我满脸疑惑地看向她。
我爸第一次去孤儿院捐赠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他还想收养你,不过被我拦住了。她继续说道。
为什么呀我实在有些不理解。
因为他想让你正式入我们家的户口簿,我当然不愿意啦。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什么你是说,我本来有机会成为富二代,结果被你给断送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宏婷。
11.
看着她略带心虚的眼神,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你从那时候起,就对我有想法了
嗯哼,就算你被我爸收养了,要是想得到我家的财产,还得搞定我们家族里的一堆人和公司里的那些老古董。但现在可不一样,你只需要搞定我就行了。周宏婷傲娇地仰起头。
那你当初一开始为什么要那样‘压迫’我呀我满心好奇,我只听说过纯情小男生要是喜欢一个女生,会故意欺负她,可女生这么做,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我……我又没追过人,就是看那些小说里面的霸总都是这么追求女生的,我就照着学了。周宏婷说着,俏脸瞬间变得通红,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害羞地咬着嘴唇。
那赶紧走吧。我嘴角微微上扬,催促道。
干嘛去她一脸懵懂地问道。
去……我故意拖长音,然后阴笑着凑近她耳边说,搞你……
流氓！她娇嗔一声,轻轻捶了我一下。
当然,我并没有真的进去。父母早逝,让我格外看重门风教养。在这种事情上,我坚持要遵循规矩来。我不想给别人留下轻浮的印象,更不允许任何人说我有人生没人教。于是,我带着周宏婷,缓缓返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