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原主听见这些话,定会心软。
可她不是从前的沈伊人,康氏的话无用。
“我刚回来时,不敬你吗?敬是错,不敬也是错,不如不敬,起码不白受气。”沈伊人道,“丢。”
沧铭靠近康氏,康氏吓得趔趄:“我,我自己走!”
怒吼一句后,生气离开。
沧铭把院门带上。
沈伊人蹲下来,抬手敲敲地面,哄道:“小八~你有接眼泪吗?接了在哪里呀?留着就是要用的嘛,你看夏枯和灯笼多瘦,我就滴一点点在粥里,给她们补补身子好不好?”
不明所以的沧铭走过来。
土里忽然伸出两只手和一个脑袋。
唰!
沧铭迅速拔剑。
小八浑身一抖:“沧铭哥哥!”
沧铭的心脏跳个不停,松口气,收回剑:“小姐,你怎么把小公子埋进去了?”
沈小姐真是喜欢埋人啊。
“真的一点点?”小八用手指比划,小声说:“我是想留给姐姐的。”
虽不可同类而食,但姐姐现在的形态犹如半人半妖,人参泪对人族大补。
他想有天姐姐能用得上。
沈伊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呜”一声抱着小八,脑袋蹭啊蹭。
也不枉她伸叶子给小八遮过狂风暴雨。
这才是弟弟啊!
沈之昂算个什么玩意儿。
“姐姐我去拿给你!”小八高兴了,从土里爬出来,往自己屋子里跑,拿着一个玉壶出来。
原本装在碗里,回来就放进姐姐让他从嫁妆里挑的玉壶,还有嘴,很容易倒。
沈伊人揉揉他的脑袋,小八笑得阳光灿烂。
“姐姐给!”
她拿过玉壶,到夏枯和灯笼身边,果真只往里面倒一点点,又还给小八。
小八抱着玉壶跑开。
沧铭疑惑:“这是?”
“对身体好。”沈伊人告诉夏枯和灯笼,吃完早点睡。
沧铭扫一眼还剩大半的白粥,心想沈小姐不愧是神医徒弟,身边好东西可真多。
养参居刚要熄灯,吕嬷嬷敲门来说:“小姐,老夫人叫您前去福安堂请安伺候。”
嘭。
小八把门关上,门栓栓上。
吕嬷嬷:“小姐,老夫人的话您也不听了吗?”
嘭!
小八丢出去一个石块。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纷纷往外飞。
是夏枯和灯笼。
“我们也能保护小姐!保护小公子!”
二人刚刚在康氏的咒骂声和小姐的行动中明白,小姐的母亲跟她们的叔伯婶子们一样,都是极品亲戚。
面对极品亲戚,忍一步,对方就会进一步。
小八握拳:“保护姐姐!”
夏枯灯笼:“保护小姐!”
……
沈青芮没有今朝醉的白粥,如何也不肯进食。
康氏担心女儿饿出个好歹,清早就去今朝醉买。
掌柜几乎见过玉京权贵,识得沈夫人,便问:“沈夫人,不能外带,若是您自己食用,请楼上坐,用完再走也不迟。若不是您自己食用,不好意思了。”
“凭何别人就行?”
“岑少夫人不在列。”掌柜直言,只盼沈夫人脑子转得过来。
康氏后知后觉。
“我是给儿子带的。”
“那请沈小公子亲自过来食用。”
“你还做不做生意了!”康氏真的怒了,吸引不少同来买早膳的人。
不过都是家仆和丫鬟,也不敢用异样的眼神望之。
掌柜含笑:“沈夫人的生意可以不做。”
“没有你家还有别家。”康氏扭身回去,到其他酒楼买来白粥。
今朝醉的大米优质,其他酒楼都不如,沈青芮的舌头没坏,一口就能偿出来。
勺子丢回碗中。
用眼神说:这不是今朝醉的白粥。
康氏哄道:“今朝醉的白粥卖完了。”
沈青芮不信,傍晚卖完正常,清早不可能卖这么快。
康氏无奈,委婉道:“开今朝醉的是江南云家,云家只开酒楼酒肆,都能在商贾众多的江南有一席之地,商贾是地位不高,可他们不卖,我们也不能强买。”
将军府已经深陷热议,不能再惹出别的麻烦。
沈青芮听出来了,那是贤妃娘娘的娘家,所以是端王的意思。
她不能耍脾气,要母亲觉得自己贴心才是。
沈青芮端起白粥,小口小口吃着。
等病好,她还要放下身段去讨好夫君。
母亲心里的地位,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她不能丢了。
想想就来气。
沈青芮猛地干下几大口,张嘴时疼得泪花滚滚。
“不哭不哭,娘在,你永远是娘的宝贝女儿。”康氏抱住她,“之昂也只会认你这个姐姐,他这两日很担心你。”
沈青芮探头。
之昂呢?
在给老夫人请安。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沈之昂调皮,但也知上敬祖母,“祖母,您的神色怎如此疲惫?”
“夜里睡不好。”老夫人扶着额头,手指轻轻按压穴位,另一只手的佛珠捻到飞快。
康氏也是无用,拿不回嫁妆分不到黄金就罢了,连个助眠香囊都拿不回来,方子也问不到。
沈伊人还不肯前来请安。
头更痛了。
“沈伊人呢?早安也不请了?”
沈之昂哼声:“她高贵着呢,做端王妃了不起了,哪还认我这个弟弟,您这个祖母。”
“她不认,身上也流着沈家的血。”老夫人看向吕嬷嬷,“你的话带是没带到?”
“老夫人,您看看我的额头!都是那个小八和新来的两个丫头拿石头砸的,要没小姐示意,他们哪里敢。”吕嬷嬷开始倒苦水。
老夫人眉眼看,气叹了又叹。
一个野丫头,怎么全府都拿她没辙?
“祖母放心,孙儿有办法对付她。”
老夫人没把沈之昂一个八岁小孩的话当回事,转而问起他贴身小厮的事,指了院子里年龄最小又最能干的过去伺候。
儿子几年不见一回,老沈家怕是只有这一个香火,老夫人打心底里宝贝。
叮嘱他好好跟夫子读书,才叫退下。
沈之昂去学堂,同窗的小公子们一个个上前来说:“你养姐真的不是世子妃了,不过亲姐是端王妃哎!”
“你养姐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抢你姐姐的东西?被打也是活该。”
“你才活该!”沈之昂很生气,收拾笔墨纸砚就走,警告小厮不许告状。
他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就听到有人议论长姐,实在气不过,就上前去跟人争辩几句。
别人知道他是将军府的小公子,讪讪闭嘴。
人一走,又道:“沈小公子还真是维护他那假嫡姐,只可怜真嫡姐。”
“养条狗在身边多年都有感情,何况是人,假的又如何。”
“是,情谊难舍,也不能捧一踩一吧。”
众人叹息。
沈之昂板着脸:“都怪沈伊人都怪沈伊人!才让别人背地里说本公子!”
两名小厮不敢吱声。
“你们可知道哪个地方能找到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