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梁言,性别男,爱好……嗯,大概是看报表上数字增长时内心的平静。职业是财务顾问兼注册会计师,业内人称数字手术刀,经我手的账目,甭管多烂,都能给你捋得明明白白,顺便把藏在小数点后的蛀虫也揪出来。
所以,当托尼·斯塔克——没错,就是那个穿着铁壳子上天入地、花钱如流水的钢铁侠——通过一个加密到令人发指的渠道联系我,说需要一位顶尖的、能承受高压的、最好有点心理准备的财务顾问时,我以为……他终于要正视斯塔克工业的财务漏洞了。
然而,当我坐着他那辆骚包的跑车,被运到那座矗立在纽约市中心、极具科幻感的复仇者大厦顶层会议室时,我才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
梁先生,久仰大名！托尼·斯塔克穿着他那标志性的休闲西装,端着一杯琥珀色的不明液体,笑容灿烂得像刚签了几百亿的合同,别紧张,就是个小忙,帮我……嗯,稍微‘梳理’一下复仇者联盟的……呃,日常开销。
他旁边的佩珀·波茨小姐,斯塔克工业的CEO,对我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同情、鼓励和祝你好运的复杂笑容。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日常开销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试图保持专业,斯塔克先生,据我所知,复仇者联盟并非注册的商业实体,其运营资金主要……
主要靠我刷卡,没错！托尼大手一挥,打断了我,但最近……嗯,开销有点大,佩珀总念叨,你知道的,女人嘛……
1
佩珀微笑,但眼神锐利如刀。
托尼立刻改口：咳咳,我的意思是,为了更‘规范化’管理,让地球人民更放心,我们需要一份……看起来很专业的财务报告。这方面,你是专家,对吧
规范化管理是我的专长。我点点头,打开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那么,能否先让我看一下近期的……支出明细
没问题！Friday,把最近三个月的账单发给梁先生。托尼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我的电脑屏幕上,开始疯狂弹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文件。
文件标题五花八门：
《关于雷神索尔同志申领故乡风味餐饮补贴（含300桶啤酒）的可行性报告》
《布鲁斯·班纳博士特殊体型定制服装（紫色限定款）加急采购订单V3.0》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同志申请报销寻找巴基跨国差旅费（含复古摩托维修）明细》
《娜塔莎·罗曼诺夫特工申购心灵SPA疗程用于缓解任务压力说明》
《克林特·巴顿特工关于箭矢消耗过快申请提高耗材预算的紧急提案》
《关于支付卡玛泰姬魔法传送门维护及过路费的协议草案》
……
我的手指,僵在了键盘上。
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
看着托尼·斯塔克那依旧潇洒不羁的笑容,和佩珀小姐那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我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份工作打上了一个标签：
职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地狱级副本。
2
在佩珀小姐务必让他活下来的眼神注视下,我开始了对复联这堆烂账的……梳理。
我决定,从看起来最正常的部分入手——后勤保障和装备维护。
然而,当我打开第一份标记为索尔·奥丁森
-
装备维护与差旅的账单时,我的专业素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账单明细如下：
雷神之锤（妙尔尼尔）定期保养（含神域特供清洁剂及符文抛光）：$
500,000
（备注：由阿斯加德皇家工匠负责,费用需换算成地球货币）
彩虹桥能源补充（紧急任务调用,往返地球-阿斯加德）：$
12,000,000
（备注：费用由海姆达尔签字确认,下次尽量走公共传送门）
风暴战斧手柄更换（材质：格鲁特友情赞助的树枝,设计与安装费）：
$
800,000
（备注：格鲁特表示‘我是格鲁特’,设计版权归浣熊火箭所有）
个人形象维护（神域风格披风干洗、护发素补充）：
$
15,000
（备注：披风材质特殊,需送回阿斯加德处理）
……以及,长达十页的,关于Pop-Tarts和各种口味啤酒的采购记录,总金额高达
$
30,000+,全部标记为任务期间能量补充。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锤子保养费比一辆跑车还贵彩虹桥当出租车用还有这三万多美金的零食和啤酒！这确定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而不是某个公费吃喝的富二代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了下一份账单：《史蒂夫·罗杰斯
-
个人装备及训练费用》。
定制星盾（振金材质,战损修复及特殊涂层保养）：
$
7,000,000
（备注：别问,问就是瓦坎达科技）
1940年代风格制服（复刻版,含备用）：$
80,000
（备注：情怀无价,队长喜欢）
哈雷戴维森WLA摩托车（古董修复及改装）：$
150,000
（备注：同上）
声乐及摇摆舞课程（用于……呃,保持时代同步性）：
$
5,000
美国历史博物馆年卡（团队价）：
$
200
……以及,一笔高达
$
50,000
的特殊任务基金,备注是寻找巴基专用,无需明细。
我默默地捂住了心脏。
情怀……情怀也不能这么烧钱吧！还有那个寻找巴基的基金,连个发票都没有！
紧接着,是布鲁斯·班纳的账单：
高强度抗撕裂紫色工装裤（定制款,月度消耗）：$
200,000
伽马射线抑制剂（研发及材料费）：$
3,500,000
（备注：实验阶段,效果不稳定）
心理疏导及愤怒管理课程（含场地破坏修复）：$
800,000
（备注：效果……有待观察）
超大份披萨及冰淇淋（用于……情绪安抚）：$
10,000
……
我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这哪里是复仇者联盟这分明就是一个披着超英外衣的……超级败家子联盟！
托尼·斯塔克！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群活宝！
我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开始着手起草我的第一份文件——
《复仇者联盟财务报销规范V1.0（试行版）》。
第一条：所有单笔超过1000美金的支出,必须提供详细说明、发票原件以及……至少两位非利益相关成员的签字确认。神域货币、外星货币请自行换算并提供汇率证明。
第二条：关于个人能量补充类支出,将设定月度上限,超出部分……请自费。Pop-Tarts和啤酒不在此报销范围内。
第三条：情怀类、纪念类物品采购,原则上不予报销。如有特殊任务需求,请提交不少于500字的申请报告,阐述其必要性及与任务的直接关联。
第四条：寻找巴基等个人项目支出,请从个人薪酬（如果有的话）或……寻求斯塔克先生的私人赞助。
第五条：所有因个人情绪失控、训练失误或……体型变化造成的公共财物损失,将从个人……呃,任务绩效（如果也有的话）中扣除。
写完这五条,我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半生的功力。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3
我的《复仇者联盟财务报销规范V1.0（试行版）》一经发布（通过Friday群发给所有成员）,立刻在复仇者大厦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据说,索尔当天就捏碎了三个啤酒杯,咆哮着凡人的规矩岂能束缚神王之子,然后被班纳博士（处于非浩克状态）和美国队长联手劝（按）了下来。
娜塔莎和克林特对视一眼,露出了有好戏看了的表情。
奇异博士则直接给我发了一封邮件,用极其深奥的魔法术语阐述了能量守恒定律同样适用于卡玛泰姬的传送门维护费,试图用凡俗的货币体系来衡量多元宇宙的能量流动是极其愚昧的行为。
我直接回了他四个字：请、说、人、话。并附上了报销单驳回通知。
至于托尼·斯塔克,他倒是乐得看戏,甚至还给我发了个干得漂亮的表情包,但当我提出要削减他那每年例行更换全套马克战甲的预算时,他立刻表示需要重新评估梁先生的顾问合同。
为了更好地推行财务规范,我决定,成立一个跨部门（如果复联有部门的话）、跨种族、跨维度的财务合规临时监督小组。
小组成员：我（组长,兼唯一人类）,佩珀·波茨（斯塔克工业CEO,负责提供……地球常识支持）,以及……被我强行拉来的,看起来相对靠谱（或者说,至少能听懂人话）的美国队长和……呃,勉强算半个地球人的幻视（如果他那时候还在的话,或者找个类似的替代,比如战争机器罗德）。
小组的第一次会议,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召开。
我：首先,关于索尔先生上个月报销的‘毁灭者战甲残骸回收处理费’三千万美金,请提供第三方评估报告和……
索尔（远程视频接入,背景是阿斯加德的金宫）：那可是毁灭者！奥丁的造物！回收它难道不应该吗！
我：应该,但费用过高,且回收后的‘残骸’目前存放在您的私人收藏室,并未用于复联公务。
索尔：……
我：其次,关于班纳博士实验室上周申请的‘反浩克装甲维护基金’五千万,根据记录,该装甲上一次实战使用是……三年前且目前主要用于……嗯,给浩克当‘沙袋’
班纳博士推了推眼镜：呃……那是为了帮助浩克更好地控制力量,属于……训练范畴。
我：那么训练造成的损耗,是否应计入个人训练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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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纳博士：……
我：队长,关于您最新提交的‘神盾局怀旧主题派对’预算申请……
美国队长难得老脸一红：那是……为了增进团队凝聚力……
我：请问预算中的‘全套古董点唱机租赁费’和‘三十箱美国队长珍藏版可乐’,与提升战斗力有何直接关联
美国队长：……
幻视（或罗德）全程保持沉默,只是用一种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的眼神看着天花板。
会议开了一个小时,除了增加了我的工作量（需要处理更多被驳回的报销单）和拉高了复联成员的平均血压外,似乎……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
但我没有气馁。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复联的烂账……也不是一天就能理清的。
我决定,采取更深入、细致的管理方式。
4
为了精准打击（划掉）管理各位英雄的非理性消费,我决定,推行预算听证会制度。
每位复联成员,都需要就自己下一阶段的预算需求,向财务合规小组进行陈述和……答辩。
第一个被传唤的,是奇异博士。
他穿着他那身飘逸的法师袍,自带BGM（大概是某种梵音）地走进了会议室,手里还……呃,戴着至少三块不同品牌、价格不菲的名表。
我：斯特兰奇博士,根据您提交的预算申请,您下个季度需要采购十二枚‘阿戈摩托之眼仿制品’,理由是‘维持多元宇宙时间线稳定’请详细说明。
奇异博士：时间宝石的力量过于强大,直接使用会对本体造成损耗。这些……‘仿制品’,是必要的缓冲媒介,能够分担一部分时间洪流的冲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那么,这些‘缓冲媒介’的材质、工艺和……品牌选择,是否有更具性价比的替代方案比如……卡西欧
奇异博士：……（他尊贵的法师手指微微颤抖）魔法物品的价值,不能单纯用金钱衡量。
我：但预算可以。（微笑）下一个。
接下来是绯红女巫旺达。
我：马克西莫夫女士,您申请的‘混沌魔法能量引导及精神疏导费用’,预算高达八百万美金,其中包括……七次马尔代夫海岛疗养,以及……全套最新款香奈儿高定
旺达眼神微红,似乎有点委屈：我的力量……不太稳定,需要……放松的环境和……漂亮的衣服来维持情绪平稳。
我：情绪平稳有助于战斗力提升,我理解。但香奈儿高定和混沌魔法的关联性……请提供一份不少于三千字的论证报告。
旺达：……（她周身的红色能量开始不稳地波动）
然后是蚁人斯科特·朗。
我：朗先生,关于皮姆粒子补充费用,我们注意到,您上个月的消耗量是标准额度的……五倍报告称是……‘进行微观领域探索时不小心打翻了’
斯科特·朗尴尬地挠头：呃……是的,那个,微观领域有点滑……
我：好的,根据《财务规范》第五条,非任务性损耗需个人承担。请在本周内补缴……嗯,大概两百五十万美金的粒子成本费。
斯科特·朗：……（当场石化,感觉需要再缩小一点才能躲过这场灾难）
最后,轮到了我们的小蜘蛛彼得·帕克。
他紧张地抱着一叠皱巴巴的草稿纸走进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我：帕克同学,你的预算申请……嗯,很简洁。只有一项：‘蛛网发射器补充液原材料（自制配方）’,预算……五百美金
彼得·帕克连连点头：是的,梁先生！我自己研究的配方,成本很低的！绝对不超过五百！如果能用学生卡打折的话,可能三百就够了！
我看着他那真诚（且贫穷）的眼神,又对比了一下前面那些天文数字般的预算,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批准了。我叹了口气,另外,斯塔克先生让我转告你,你的……‘战衣升级计划’,他私人赞助了。
彼得·帕克眼睛一亮,差点跳起来：真的吗！谢谢斯塔克先生！谢谢梁先生！
送走了一脸兴奋的小蜘蛛,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这群超级英雄……还真是……各有各的精彩。
5
就在我焦头烂额地试图给复联这群神仙的开销套上缰绳时,一个更加重量级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
瓦坎达国王,提恰拉,也就是黑豹,代表瓦坎达,向复仇者联盟提出了一个……战略合作暨财务并表请求。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瓦坎达有钱有技术,你们复联有（烧钱的）实战经验和（捅娄子的）人才,不如我们合并财务报表,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共同打造一支……呃,宇宙无敌且财报好看的超级英雄团队
提恰拉陛下穿着他那身低调奢华的黑色战服（天知道这玩意儿值多少钱）,坐在我对面,态度谦和,语气诚恳,条理清晰地阐述着合作的种种好处。
比如,瓦坎的振金资源可以无限量供应复联的装备研发和维修（听到这里,美国队长的眼睛都亮了）。
比如,瓦坎的尖端科技可以全面提升复联的后勤保障和信息处理能力（班纳博士和托尼开始小声讨论技术细节）。
再比如,瓦坎的……皇家空厨可以免费为复联提供一日三餐（索尔的口水差点流下来）。
听起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连佩珀都有些心动,觉得这是解决复联财务危机的绝佳机会。
然而,我,梁言,一个专业的、冷酷的、莫得感情的财务顾问,却从这份看似完美的提案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提恰拉陛下,我合上面前的合作意向书,看着这位年轻的国王,语气平静,恕我直言,我个人……不建议进行财务并表。
提恰拉有些意外：哦梁先生有何顾虑
顾虑有三。我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财务透明度问题。瓦坎达作为一个……嗯,高度独立的王国,其内部财务体系与复联目前的（混乱）体系存在巨大差异。强行并表,账目会更加难以厘清,甚至可能……滋生新的财务风险。
第二,资源依赖问题。一旦复联习惯了瓦坎达的‘无限’资源支持,很可能会进一步加剧铺张浪费的现象,丧失成本控制的意识,这与我们目前推行的财务紧缩政策背道而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提恰拉,眼神锐利,‘无限’的资源,往往意味着……‘无限’的潜在风险和责任。复联作为一个全球性的（麻烦制造）组织,其行动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将瓦坎达这样一个……相对封闭和稳定的王国,与复联的财务深度绑定,一旦复联出现重大危机（比如又不小心打坏了半个纽约）,很可能会将瓦坎达拖下水。
我的话,让原本有些兴奋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提恰拉看着我,沉默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
梁先生的顾虑,很有道理。他点了点头,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虽然合作方式需要再商榷,但我很欣赏梁先生的专业和……远见。瓦坎达随时欢迎像您这样的人才。
我握住他的手,礼貌地笑了笑：陛下过誉了。我只是……习惯了把丑话说在前面。
送走提恰拉,佩珀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拒绝瓦坎达,意味着复联的财务状况,短时间内,依旧……惨不忍睹。
但我别无选择。
作为一个财务顾问,我的职责,不仅仅是做平账目,更是……规避风险。
哪怕这风险,来自一个富得流油的非洲神秘王国。
6
在拒绝了瓦坎达的金援后,我只能继续埋头于复联那堆积如山的烂账之中,试图从中挤出一点点……生存空间。
然而,就在我进行深度审计,核查斯塔克工业对复联的各项赞助流水时,一个诡异的账户,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账户的代号是J.A.R.V.I.S.
Legacy,资金流向极其隐秘,数额巨大,但所有的支出项目都标注着高度机密,权限不足。
以我多年审计的经验,这背后一定有猫腻。
在我的再三追问和佩珀小姐的协助下,托尼·斯塔克终于……不情不愿地,向我开放了这个账户的部分权限。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计划。
幻视复原与心智重塑计划
V7.5。
文件显示,自从幻视在……（此处省略一万字悲壮的英雄事迹）……牺牲后,复联的部分成员,尤其是班纳博士、和远在瓦坎达的苏里公主,一直在秘密地、不计成本地,试图修复幻视的身体,甚至……重塑他的心智。
这个计划耗资巨大,不仅动用了斯塔克工业的大量尖端资源,甚至……还牵扯到了瓦坎达的振金储备和……一些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
更让我火大的是,这个计划的资金来源,除了托尼的秘密注资,竟然还……挪用了一部分原本用于复仇者退休及伤残保障的应急基金！
那是托尼·斯塔克,在经历了纽约大战、奥创纪元等一系列事件后,痛定思痛,为那些可能因战斗而失去生活能力的英雄们,设立的最后一道保障！
而现在,这笔钱,竟然被用来……进行一个成功率极低,且伦理上存在巨大争议的复活计划！
我拿着打印出来的账户流水,直接冲进了托尼·斯塔克的实验室。
斯塔克先生！我把文件拍在他面前,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幻视计划’！动用应急保障基金！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托尼看着文件,又看了看我,难得地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叹了口气。
梁,我知道这看起来……很疯狂。他揉了揉眉心,但是,幻视他……他不仅仅是一个机器人,他是……我们的朋友,是家人。
家人也不能……
我知道！他打断我,语气有些激动,我知道这不符合你的规矩！我知道这在财务上是灾难！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不能用金钱衡量,就可以挪用给其他人保命的钱吗！我针锋相对,你们是超级英雄！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神！你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无数人的命运！打着‘拯救’和‘爱’的旗号,就可以无视规则,无视风险,无视……那些可能因为你们的‘任性’而失去最后保障的战友吗！
你们到底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还是……一群只顾着自己意愿的花钱机器！
我的质问,让实验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托尼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知道,我的话很重。
但面对这样混乱的财务和……同样混乱的英雄理念,我不得不说。
7
幻视计划的风波,最终以托尼·斯塔克自掏腰包补足应急基金,并承诺暂停该计划（天知道是真是假）而告一段落。
但这件事,也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想要管好复联这群神仙,光靠制定规章制度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引入更科学、量化的管理方法。
于是,在下一个财务合规小组会议上,我抛出了一个足以让所有英雄（除了可能觉得有点意思的托尼）都原地爆炸的提案——
《复仇者联盟关键绩效指标（KPI）考核体系
V1.0》。
……简单来说,我推了推眼镜,无视了会议桌旁一片呆滞或愤怒的目光,我们将引入一套绩效考核体系,将各位的任务表现与……嗯,资源消耗和财务贡献挂钩。
哈索尔第一个表示不解,KPI那是什么阿斯加德的新型怪物吗
不是,我耐心地解释,KPI,就是关键绩效指标。比如,我们将设定‘任务成功率’、‘威胁解除效率’、‘公众满意度’等指标来评估各位的……业务能力。
同时,我话锋一转,我们也会引入‘成本控制’指标。例如,‘单次任务平均资源消耗’、‘单位威胁消灭成本’、‘附属损害赔偿金额’等等。
等等！美国队长皱起了眉头,梁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出任务,不仅要打赢,还要……省钱
可以这么理解。我点点头,而且,附属损害也会影响你们的绩效评分。比如,浩克……
班纳博士的脸绿了（物理上的）。
……以后每次出任务造成的……嗯,建筑维修费用,会计入你的个人绩效扣分项。
What！班纳博士差点当场变身,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就请您……尽量控制。我微笑着说。
还有,我看向鹰眼,巴顿特工,您的箭矢回收率,也将作为一项考核指标。毕竟,每一支特制爆炸箭的成本……
鹰眼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箭筒。
另外,我清了清嗓子,抛出了更重磅的炸弹,为了鼓励大家‘降本增效’,我们也会考虑……引入一些‘创收’项目。
创收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的。我点点头,比如,斯塔克先生的战甲技术,是否可以考虑……有限度地向盟友国家授权索尔先生……您的神力,是否可以考虑……为地球提供一些清洁能源队长……您的个人形象,是否可以考虑……接一些官方的公益代言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英雄都用一种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我。
连托尼·斯塔克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呃……梁,这个……步子是不是迈得有点太大了
不大。我摇摇头,语气坚定,复仇者联盟想要长久地运营下去,就不能永远只依靠斯塔克先生的……个人财富。开源节流,降本增效,这是任何一个组织想要可持续发展的……必经之路。
哪怕……我顿了顿,这个组织,是由一群超级英雄组成的。
我知道,这个提案很可能通不过。
但至少,我要让他们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当英雄,也是有成本的。
8
KPI考核体系的推行,虽然磕磕绊绊,但也确实……让复联的财务报表,稍微好看了一点点。
至少,索尔开始尝试自带啤酒上班了,浩克砸坏的东西也知道……尽量挑便宜的砸了（虽然效果不彰）,队长也……勉强同意接了一个征兵宣传的公益广告（无偿的）。
但这点节流,对于复联这个巨大的吞金兽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斯塔克工业的董事会已经对托尼发出了N次警告,佩珀小姐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幽怨。
我知道,必须下猛药了。
于是,在又一次气氛凝重的财务会议上,我打开了精心准备的PPT。
标题是：《复仇者联盟财务结构优化暨人员效率提升紧急预案》。
开篇第一页,就是一张巨大的、红色的、代表赤字的财务曲线图。
诸位,我环视着会议桌旁表情各异的英雄们,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根据过去一年的财务数据和绩效评估,很抱歉地通知大家,复仇者联盟目前的财务状况……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边缘。
如果我们再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削减不必要的开支,优化人员配置……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那么,我们将不得不考虑……启动‘人员精简’程序。
人员精简四个字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裁、裁员！索尔的锤子差点掉地上,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被解雇了！
这怎么可能！班纳博士也激动起来,我们是复仇者！是保护地球的……
保护地球,也需要成本。我打断他,翻到了下一页PPT,上面是几组刺眼的数据对比。
根据我们的模型测算,我指着其中一组数据,浩克每次出动的平均‘任务贡献值’与‘附属损害成本’之比,为……1:28.7。
班纳博士的脸彻底绿了。
索尔先生,您调用彩虹桥的单次成本,足以支付……嗯,纽约市全体市民一天的交通费用。
索尔默默地低下了头。
还有斯塔克先生……我看向托尼,您的马克系列战甲,更新换代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苹果手机。
托尼：……
PPT上,没有明确点出谁会被裁,但那冰冷的数据,和性价比、投入产出比、成本效益分析等字眼,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扎在每一位英雄的心上。
恐慌,开始蔓延。
那个……梁先生,蜘蛛侠彼得·帕克紧张地举手,我……我平时很省的！蛛网都是自制的！而且……我还会做视频剪辑！可以……可以为联盟创收的！算绩效加分吗
我可以……去代言健身饮料！班纳博士急中生智,浩克形象！绝对畅销！
我可以……兼职送快递！索尔也反应过来,用雷神之锤送！保证准时达！
鹰眼默默地开始计算自己箭矢的成本,思考着能不能改用……普通木箭。
美国队长则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去开个收费的美国精神讲座。
看着这群平日里拯救世界、威风八面的超级英雄,此刻为了保住饭碗而绞尽脑汁、丑态百出的样子,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黑色幽默般的快感
或许,这才是我来复联的真正乐趣所在
9
就在复联内部因为裁员风波而人心惶惶,各种再就业方案层出不穷,整个团队几乎要分裂的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托尼·斯塔克,终于……出手了。
他召开了一次全体紧急会议（当然,财务总监我必须列席）。
会上,他没有先安抚大家的情绪,而是……播放了一段他事先录制好的视频。
视频里,是他那张我们熟悉的、带着点痞气和自信的脸。
嘿,各位,视频里的托尼开口了,语气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那说明……梁言,那位冷酷无情的财务先生,已经把你们逼到了墙角,对吗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尴尬的咳嗽声。
很好。托尼笑了笑,这正是我想要的。
复仇者联盟,从诞生之初,就伴随着混乱和……巨大的代价。我们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也常常因为这份力量而……迷失方向,忘记了我们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战斗。
我请梁言来,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的账本好看一点。更是希望……借助他这个‘局外人’,这个完全不懂超能力、只认数字和规则的家伙,来给你们……给我们所有人,好好上一课。
这一课,关于成本,关于责任,关于……如何在我们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保持对这个世界的敬畏,和对每一份资源的珍惜。
‘裁员’不,我从没想过要真正裁掉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视频里的托尼摇了摇头,那只是……一场压力测试。一场……为了迎接真正挑战的预演。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
我预感到了……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而未来的战斗,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更需要……一个更聪明、更高效、更懂得‘可持续发展’的团队。
我把它称为……‘未来复仇者计划’。
而梁言先生的这次‘财务整顿’,就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一次……痛苦但必要的蜕变。
所以,别恨他。他是我们……嗯,最不受欢迎,但可能……最有价值的新成员。
视频结束。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英雄都陷入了沉思。
我看着屏幕上托尼那张带着狡黠笑容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好你个托尼·斯塔克！
搞了半天,我才是你计划里……最大的那个工具人！
不过……
看着周围那些若有所思,眼神渐渐变得不同的英雄们,我忽然觉得……
这份工具人的工作,似乎……也挺有挑战性的
10
托尼·斯塔克的后手,如同釜底抽薪,瞬间瓦解了裁员带来的恐慌,却也引发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那场压力测试,确实让这群习惯了为所欲为的超级英雄们,开始真正审视自身行为的成本与责任。
接下来的日子,复仇者联盟的画风,发生了微妙而有趣的变化。
财务合规小组的会议,不再是单方面的批斗大会,而是……变成了气氛诡异的成本控制与战术优化研讨会。
索尔开始认真研究地球的公共交通系统,试图降低彩虹桥的使用频率（虽然偶尔还是会忍不住用锤子打个飞的）。
班纳博士成立了浩克附属损害评估与预防课题小组,拉着小蜘蛛一起研究新型高分子缓冲材料（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控制不住）。
美国队长……开始学习使用智能手机进行线上会议和审批,并主动削减了个人怀旧经费。
鹰眼……真的开始回收箭头了,据说还开发了一套箭头追踪与自动回收系统。
奇异博士……依旧坚持魔法物品的价值不能用金钱衡量,但在我的建议下,同意将部分非核心魔法道具进行……呃,内部共享租赁。
而我,梁言,这位恶名昭著的财务总监,也从最初的全民公敌,渐渐变成了……一个大家虽然依旧有点怕,但又不得不依赖的关键角色。
我不再仅仅是审计账目,而是开始参与到任务规划、资源调配、甚至……战术评估中。
毕竟,打得赢很重要,打得划算……似乎也同样重要
当然,混乱和麻烦依旧是复联的常态。
比如,我还是会收到外星宠物饲养费或者时间旅行引发的蝴蝶效应修复费之类的奇葩报销单。
比如,托尼·斯塔克还是会时不时地忘记预算上限,搞出一些惊世骇俗的新发明（然后把账单丢给我）。
再比如,每当有大型战斗发生,看着那蹭蹭上涨的附属损害赔偿金,我的心依旧会像被浩克捏了一把那么痛。
但至少,一切都在朝着……一个更可持续的方向发展。
这天,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最新一期的财务报表。赤字依旧存在,但相比起我刚来的时候,已经……嗯,稍微不那么触目惊心了。
Friday的声音响起：梁先生,斯塔克先生邀请您参加今晚的……呃,‘庆祝成功削减1%运营成本’派对。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1%……也好过没有吧。
拿起桌上的咖啡,我准备……迎接下一个,充满挑战（和奇葩账单）的工作日。
毕竟,管理一群超级英雄的财务……这本身,或许就是我在这个宇宙中,最超级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