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都市小说 > 被未婚夫送到青楼后 > 第一章

为给表妹林如安出气,在她的建议下,陆斐将我这个未过门的妻子丢到了青楼。
我苦苦哀求,他却拂袖淡声:如安说的对,就是要你看看这些女人是怎么讨生活的,你才能学乖。
我在青楼待了足足三个月,陆斐才将我接回去。
他问我,还闹吗
不闹了。
我也不要他了。
而我不要的人,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1
重新回到陆宅门口,恍如隔世。
虽然只有三个月。
姑娘这次回去,当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马车上,醉花楼的陈妈妈睨眼看着我,林姑娘能把你送来一次,便能把你送来第二次,姑娘若还不安分,可没这次的好运气了。
我知道。我轻声。
她十足满意,拽着我便下了车。
奴家将宋倾姑娘送回来了!
走到陆府门口,她对着府中如今的掌事,曾经的林如安奶娘张妈妈陪着笑脸。
陆斐并不在家。
除了这个张妈妈,没有任何人来迎我。
辛苦了。张妈妈给了赏银。
我低垂着头,往之前的住处走,却被张妈妈带来的奴婢拦住。
宋姑娘原来的住处怡园,陆大人给表小姐了,宋姑娘的新住处在别处。
我抬头,愣住。
表小姐身体不好,全宅子就怡园那处日头好,陆大人亲口让表小姐住进去的,宋姑娘若和以前那样闹,将大人惹怒,将宋姑娘再送回那地方……
听到要再送回去,我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我……不会闹的,住哪里都好。
张妈妈满意地看了我一眼。
似乎对于青楼的训诫效果很是满意。
那随老身来吧。
2
新屋子在宅子的西北角,常年不见阳光。
我看着空空的房间,想起什么,转头问:我之前屋里的东西呢
姑娘这是什么语气张妈妈指了指床角的包裹,我们还会贪姑娘的东西不成
可包裹里只有些我的衣服。
我爹娘留给我的玉瓶,还有那些书画呢
什么玉瓶什么书画张妈妈切了一声,东西都在这儿,姑娘讹人呢
不是,我着急道,我之前屋里放了父母的字画,还有一对玉瓶,我走的时候还有的!
那对玉瓶,是爹娘亲手做的,也是他们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他们只盼着我能寻一良人,往后的日子过得平平安安。
张妈妈走了没多久就折返回来。
她的身旁,林如安穿着鹅黄的亮眼衣裙,头上戴着最时兴的珠钗,抱着小猫。
陆斐宠她,巴不得将这京城最好的都给她。
反观我,灰头土脸,头上一根铜簪,比丫鬟还不如。
她怀中的雪球是我刚搬来陆宅时,陆斐怕我无聊,特意为我寻来的小奶猫。
他曾开玩笑说我们两个就像是雪球的爹娘,我便把小猫一直当宝贝一般护着。
所以林如安的丫鬟故意拿鞭子抽雪球时,我才会那么生气。
可却换来陆斐一句为个畜生,无理取闹。
雪球见了我,在林如安怀里喵喵叫个不停。
倾姐姐。林如安笑着压住不停乱动的雪球。
你这三月不在,雪球和我也亲近了,表哥说以后就让它陪我做个伴。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一只猫而已,姐姐不会介意吧
介意
我拿什么介意
在这里,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更何况是小猫。
表小姐喜欢,便留着它吧。
那感情好,就是……她遗憾道,姐姐原本桌上放着的那对玉瓶呀,雪球玩闹时不小心碰到地上了,哎呀,就给摔碎了。
我猛然抬头。
你说什么
还有姐姐说的字画,是这些吗她让婢女将一捆沾满黄色污渍的纸扔到我面前,姐姐大约对雪球太溺爱了,养成了它顽劣的性子,所以……
这字画,真是的,都被这小畜生给尿了。
3
林如安在说谎。
雪球乖巧听话又聪明,从来不会乱拉乱尿。
玉瓶碎了,爹娘恩爱一生作的字画,如今也面目全非,甚至布满了腥臭味。
我跌坐在地,颤着手摸上已经毁掉了的书画卷轴。
那年,在宋村,作为医女的我救了被贼人伤的只剩半条命的陆斐,是他说,会以身相许,娶我为妻。
是他说,出身并不重要,门第也无关紧要。
那场洪灾,我没了爹娘,没了家,无处可去,是他执意说既已向我父母提过亲,我便算是陆家人,要我同他回京。
我信了,才和他一同来了陆宅。
他父母早逝,为家中独子,而我还在孝期,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一年后。
那段时日,他给我建了怡园,给我买京城的医书,甚至在怡园后面让我种植草药,做自己喜欢的事。
旁人问起他即将迎娶的夫人,他也从不避讳我的出身,向人称赞我如何有勇有谋,救他性命。
陆斐是陛下亲信,曾为其出生入死,如今为朝中新贵。
京城权贵甚多,我免不了自卑自己配不上他。
他却执手对我说:阿倾,莫要妄自菲薄,你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我信了,以为未来便是郎情妾意,恩爱不离。
可林如安在这时出现了。
她是陆斐姑母家的表小姐,当年全家获罪,男的充军,女的成了贱籍,流落烟花柳巷。
她被人辗转几手,最终卖到了京城的醉花楼。
她曾经的奶娘张妈妈在街上要饭时发现了她,来陆府传来了消息。
那晚,我正与陆斐对弈,
本占上风。
他听罢张妈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整个人脸色骤变。
阿倾,我去去就回,棋局留着,改日陪你下完。
他一夜未归。
第二日,他带回了已赎身的林如安。
而看着他悉心呵护林如安的样子和那张与我有七分像的脸,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盘残局,他再也没有陪我下完。
而我,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4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林如安皱眉,姐姐莫不是觉得我是故意的
这畜生本就是倾姐姐养的,姐姐自己的猫弄坏了自己的字画,也要算在我头上吗
何事喧闹
门口突然传来陆斐的声音。
我身子一滞。
林如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看好雪球!她开始给我磕头,我这条贱命赔给你!赔给你好不好!你别生我的气!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如安!你在做什么!陆斐大步上前,心疼地一下子将她拉起来,你才刚好,不要命了!
表哥,是我错了,没看好雪球,弄坏了姐姐的字画和玉瓶,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我愿意拿命赔给姐姐,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她哭得大声。
陆斐的眉头拧了起来。
说什么胡话不过是字画,谁敢让你拿命赔!字画有命重要!他厉声。
可是,可是……林如安哭着看向我,姐姐说那画很珍贵的……
不是名流之笔,有何珍贵之谈!陆斐转头看我,眸中难掩失望:今日你才第一日回府,就又这样逼她
三月未见,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林如安在陆斐怀中,看向我的神色得意。
表,表哥,我好像……喘不过气……
张妈妈也扑通跪倒在地,咣咣磕头,大人啊!张郎中说了表小姐的病是万万受不得刺激的啊,这三个月本来都快将养好了,这画这玉瓶真都是这小畜生弄坏的,和表小姐没关系的啊……
宋姑娘一问,表小姐就赶紧把画给人送来了,还给宋姑娘赔罪,结果宋姑娘不依不饶……
不依不饶。
我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陆斐看向我。
宋倾,你有何话说!
我抬头,对上他愤怒的双眼。
三月没见,他并无变化。
我挪开视线,木木地抱着那书画。
5
不是无法反驳,而是我知道,反驳是无用的。
陆斐,永远都会站在林如安那边。
正如,她给陆斐酒中下药,想趁机勾引他失败,栽赃到我头上时,陆斐信了她。
正如,她说我在她喝的汤药里下了毒,让她旧疾复发,陆斐也信了她。
正如,她说我故意将她是青楼女子的事告诉府中下人,想赶她出陆府,陆斐也信了她。
还记得那晚,林如安要自尽,被陆斐救下。
三人同屋,林如安哭着说自己已无颜存活于世。
阿倾,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难她陆斐看向我的眸光满是失望,女子名节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你就一定要这样置她于死地吗
我说了,从未散播过表小姐的谣言,再者,我从不认为以贞洁论女子便是正道……
倾姐姐从未去过那种肮脏地方,怎可轻飘飘说出这种话!林如安哭喊着打断我,姐姐未经别人痛苦,又怎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又怎知道我的痛苦!你觉得贞洁无用,所以才让所有下人都知道我是青楼出身!
我说了,那些话不是我放出去的。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想结束自己这条贱命,若不是想着再见表哥一面,我早就死了无数次!如今见到表哥,我也算了了心愿,姐姐看不惯我,只要表哥幸福,我死就是了!
她哭闹着要去撞墙,场面乱成一团。
最后,陆斐敲晕了她,唤了郎中来。
那张郎中来了后,连连摇头。
大人,表小姐身体本就如风烛残年,加之又中过媚药和毒药,若再这样激动下去,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她心中有郁结之事,若不能解了她的心结,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准备后事了。
听到后事两个字,陆斐的表情骤变。
郎中下去后,他向我走来。
阿倾,如安并不欠你什么,我之前也允诺过你,不会因她而改成我们的婚事。他看向我,但你如今……欠她太多了。
我看着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痛。
阿斐,我说了,我从未做过她说的那些事,也从未散播过她的谣言……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他厉声,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闹什么时候才能容她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非让我将你送到醉花楼也体验下她经历过的事你才能悔悟吗
你说……什么我愣住,你要将我送到哪儿
只要你与我认错,与她认错,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为难她,我不会送你去。
你就如此不信我
如安没必要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除了你,还有谁
呵,呵呵……我瘫坐在地,但骨子里的倔气还在,陆斐,我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宋倾没做过的事从不认错。
陆府既容不得我,我走便是。
你去哪儿!谁知他面色铁青地抓住我的手腕。
整个宋村都被洪水淹了,你根本就没有去处,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以为你能去哪儿
去哪儿都比在这里强!我挣扎地要脱离他的桎梏,你放我走!就算流落青楼,我也不愿再待在这里!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沉声:宋倾,我真是把你惯得,太无法无天了。
6
第二天,
我便被陆斐真的送到了醉花楼。
他说,只有让我看看这些女人是怎么讨生活的,我才能学乖,才能珍惜我在陆府的生活。
如他所愿,这三个月,我真的变了很多。
就如现下,我一言不发,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急于辩驳。
林如安喘个不停,陆斐焦急地将她带了下去,请郎中来治疗。
没再等我回答或是不回答,抑或我回答什么,本就无关紧要。
人都走了,我将那些毁了字画一一展开,铺于桌上。
怔愣许久,已是天黑。
陆斐去而复返。
四目相对。
大人,是要将我再送回去吗我轻声。
他怔了下,摇头。
你瘦了。
醉花楼的日子,饥一顿饱一顿,自然瘦了。
在那种地方待了三月,还想去吗
我也摇头。
他叹气,那回来为何又要为难她
我看向他。
他明明知道,那些字画和玉瓶,是爹娘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是当初我不顾洪水,都拼死要回屋取回的东西。
我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他叹气,揉着眉心继续道:
字画和玉瓶都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如安也不是故意的,是那猫弄的,你又何必这般不饶人
她如今的身子再受不得刺激,你去过那地方,该知道青楼女子处境有多艰难,设身处地,将心比心,你就非得这样处处针对她吗
大人放心,我知错了。我轻声。
他愣住:你,叫我什么
我起身,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将这些画纸,全部丢到了方才准备好的炉火中。
火焰中,曾经无比珍视的东西,瞬间化为灰烬。
大人说的对,活人终归,是比死人重要。
回过头,我跪在地上。
此事我会向如安妹妹赔罪,还请大人,不要再送我回醉花楼了。
你这是……他神色复杂。
此时,门外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是张妈妈。
大人!不好了啊!表小姐吐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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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陆斐没再理我,急匆匆去了林如安的院子。
我跟在他身后。
怡园和我走时相比,变了许多。
曾经的药草园种满了各色漂亮的花,屋内摆着精美的玉器摆件。
林如安吐血昏迷,直至夜里也没醒。
张郎中诊脉出来后,支支吾吾。
既有法子,为何不说陆斐生气拍桌。
大人,表小姐这症是今日受了委屈急火攻心,若要医治,有一狠法……只是……他看向我。
我轻声:先生但说无妨。
若要表小姐尽快醒来,得今夜以同龄女子人血做药引。
果然。
陆斐皱眉:仅有此法吗
郎中叹气,仅有此法。
沉默良久。
那便用我的血吧。我伸出手。
陆斐和那郎中都怔住了。
他们大约都没料到,我会如此主动。
府中婢女不多,与林如安同龄的,只有我。
此刻已入夜,也不可能去外面寻女子入药。
林如安要的就是我的血。
此刻我若不愿闹起来,正中她的下怀。
此次表小姐病倒,因我而起,我的血做药引,算给她赔罪,行吗我问陆斐。
本以为他肯定欣然同意,谁知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当他默认,从郎中的匣子里拿出小刀,需要从哪里取
都……都行。
等一下。陆斐突然按住了我的手,阿倾你不也是医女,你去诊诊,万一有……其他法子。
原来,他还记得我是医女啊。
之前,林如安一次生病,郎中赶不过来,我也曾给她诊过一次。
其实她身体很好。
可我如实与陆斐说,他却不信,甚至怀疑我是故意想耽误治疗,自此再不用我给她看诊。
而现下,其实根本不用诊,只看便知——
林如安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毫无晕厥之像。
我起身,走上前,伸手诊脉。
郎中紧张得满头是汗。
确实如张郎中所言。我收回手,轻声。
床上的人明显微微抖了下。
居然当真如此严重......陆斐轻叹。
我可以回去自己取血吗我问陆斐。
我用自己的刀取,要可疼一些。
......好。
大人!张妈妈突然死死拽住我的裙角,跪在地上,这血既然说了一定得是同龄人,不如便在这里取了吧,万一掺杂了其他的……表小姐的命耽搁不起啊……
她的言外之意,是怕我要回去用别的血替换。
张妈妈放心。不待陆斐说话,我已回答,我去取刀,就在这里取血。
7
我回屋,将早就准备好的毒酒取出,抹在那把七星小刀上。
再次来到林如安的屋子,空气安静极了。
我面色平静,正要挽起袖子,陆斐却突然拉我入怀。
靠着我……些吧。
我没有拒绝,谢大人。
他的神色再次复杂。
也许因为之前每次我都会据理力争,他这次反而不习惯了。
衣袖上挽,露出手腕一处淤青。
这是什么陆斐怔住,手腕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默了下,青楼杂役多体力活,之前伤到了,已无大碍。
我不是说了只是让你做些轻活吗!陆斐两眼冒火,张妈妈,怎么回事!
这还是林如安来到陆宅后,陆斐第一次为了我而生气。
张妈妈结巴了下,立马道:大人,定是那陈妈妈偷偷让宋姑娘干活了,我这明明按您说的,千叮咛万嘱咐的……明天老身就去找她算账!
阳奉阴违,我陆府的人她也敢这样使唤了!他怒道,明天将她带来问话。
不必了。
陆斐看向我,如何不必那群妓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噗的一下,刀入胳膊,拔出时,血溅了陆斐一脸。
他一下子愣住。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
当年,我为了救他,怕他的血腥味惹来那群贼人,也曾这样义无反顾将刀插进自己的胳膊。
只是为了帮他引开那帮人。
8
喝了我的血后,听说林如安半夜就醒了。
第二日,她让张妈妈送来了雪球的尸体。
表小姐说,宋姑娘既然已放血为她治疗,她也该有所回馈才是。
弄坏书画和玉瓶的畜生已经处置了,表小姐说了,一定让我亲自把这畜生的尸体交给宋姑娘。
我看着浑身是血的雪球。
袖下的指甲早已在掌心掐出指痕。
安葬了雪球,我又拿出那把七星小刀,端详许久后,我给自己煮了第二碗解毒汤。
昨夜已经喝过一次了,今天再喝,为了更保险。
也不知道爹娘知我如今将救人的法子用在了害人上,还用自己的血做毒,会不会失望。
可醉花楼的茹玥姐姐将刀给我时,曾告诉我,想要活下去,就要把自己变成一把刀。
只为自己而活的刀。
又过一日,陆斐派人,送来了几幅书画。
大人说,这些都是本朝名家之作,价值连城,姑娘喜欢,便都留着欣赏把玩。
这大约,算是他给我懂事的赏赐。
傍晚,他来我房中,那几幅画作都没有打开。
不喜欢他问。
没有,大人送的都喜欢。我淡声,但宋倾出生乡野,并不懂名画鉴赏之道,这些画,不如给如安妹妹。
陆斐眸间闪过一丝莫名情绪。
毕竟以前他给我的东西,字画也好,珠钗也罢,甚至一幅绣品,林如安只要哭闹一场,他就会从我这里拿走,给她。
这是我给你专门寻的。他强调。
多谢大人。我起身,大人喝茶吗
他皱眉,你昨夜才伤了胳膊,房中一个下人都没有这张妈妈怎么做事的
我摇头。
大人,是我自己不要的。
他怔住,为何
因为之前和我要好的那些下人都已被张妈妈和林如安打发出府,如今府内全是她们的人。
以前在宋村也是一个人做事,习惯了。
倒茶的手轻轻一抖,滚烫的热水便浇在了指头上。
我惊呼一声,茶杯砸落在地。
让我看看!陆斐猛地站起,抓过我的手指吹气,你看,没有下人怎么能行!
我沉默地看着他给我吹手指。
他的样子,就像真的心疼我。
曾几何时,在宋村,我为他煮药,汤水溅到了我的脸上,他也是这样一下子从病榻上窜起,不顾男女有别,捧着我的脸看有没有事。
也不知那时,他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怕我这个和林如安有七分像的脸留下伤疤。
你那园子里不是种了治外伤的药草,赶紧让人去……他一下子顿住。
是啊,哪还有什么药草。
只因林如安说看到药草便会想起药的苦味,他便将我那院子药草都拔了,种上了漂亮的花。
只为让她开心。
无妨的。我淡淡收回手。
不过大人若是坚持,能否让我去买个丫鬟回来
9
陆斐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你不必亲自去买,让张妈妈多给你挑几个。
这是我爹娘故人的女儿,她如今落在人伢子手里,我只想将她赎回来。
也许是想到了我父母,陆斐答应了。
第二日,我便去了醉花楼,将茹玥姐姐的女儿小昭赎了。
陈妈妈看到是我,有些惊讶。
宋姑娘这是在这里待了几月,起了恻隐之心了可这里姑娘这么多,你赎得完
她嗤笑一声,似在笑我愚蠢。
我拉着小昭准备离开时,醉花楼的头牌洛初突然匆匆跑来,阿倾你快来,漫娘她好像快不行了。
我心中一紧,赶紧随她而去。
暖阁中,漫娘躺在床上,浑身淤青,脸色苍白。
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我给她留下的药呢
洛初哭着道:前几日来了个新的姑娘,因为是被家里人卖来的,不愿接客,被打的只剩半条命,漫娘将你给她留的药都给那姑娘救命了。
谁知昨夜,那个刘玉才又来了,陈妈妈要那新来的姑娘去,漫娘主动替她去了,就……
我知道那刘玉才。
这人是个施虐狂,醉花楼里的姑娘,都怕他。
我在醉花楼时,有一晚他喝多了,指明要个新人。
也许陆斐确实是让我只做杂役,但张妈妈和林如安显然目的不在此。
陈妈妈收了林如安的银子,正不知该如何寻个不让陆府动怒的法子让我失了清白,这刘玉才刚好来了。
于是她给我下了药,想将我送给刘玉才,这样最后说是我自己吃醉了主动的,既不得罪陆府,又给了林如安交代,没准还能借陆府的手,解决了刘玉才这个麻烦。
那晚,是醉花楼这些姑娘打晕救了我。
陈妈妈并不是第一次算计我,她们也已经不止一次救我。
醒来后,她们告诉我,是茹玥姐姐替我去了。
可茹玥本就有病,那刘玉才发现不是新人后对她更是拳打脚踢,就像疯了一样。
那晚,我赶去茹玥的屋子时,她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
姐姐,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我泪流满面。
傻阿倾,她摸摸我的头,我的病本来……也撑不了多久……你知道的……
你撑住,我去给你配药……我抹了把眼泪就要走,她却一把拉住我。
别走。她艰难张口,阿倾,我不行了,我自己知道……
我本来三个月前就该死的,那时候我躺在床上,洛初她们怎么都给我请不来郎中,他们都嫌我们低贱,嫌我们脏,不愿给我们看病。
只有你,你明明才挨了打,还忍着痛给我治病,让我多活了三个月……
阿倾,替你去伺候那畜生,是我自愿的,她颤着手摸出那把七星小刀,交到我手上,我本想杀了他的,可他,他折断了我的左手,我真没用……
别说了,你再撑一撑,我去给你配药……
她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小刀上。
那人当年走的时候,将刀交给我,和我说过,要我等他回来,给我赎身……
可他却抛下我,就这么死了,好不负责任啊……她笑了笑,双眼变得逐渐空洞,我其实很想他,早就想和他团聚了,可我又放心不下那一双儿女,我死了,小昭和冬白怎么办呢
她泪眼婆娑。
在这醉花楼,女子终会沦为玩物,男子也好不到哪里,最后不是成为打手,便是帮着那些恶人欺辱女子,我不想他们变成那样……
阿倾,你要是能离开这里,若是以后,我是说若是可以的话,你帮帮小昭和冬白好不好
好。我的眼泪止不住滴落下来。
还有……他和我说过,想要活下去,就要把自己变成一把刀,为自己而活的刀。她抬起右手,摸摸我的发,别再......犯傻了。
她的手缓缓滑下,眼睛闭上后,就像睡着了。
那日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而如今,又轮到了漫娘。
10
好在漫娘身子骨比茹玥要强一些。
洛初拿着我的方子急匆匆去取药,几人分工煎药,擦药,总算勉强保住了漫娘的命。
茹玥不在了,陈妈妈已经盯上了小昭,你能把她领走,真是太好了。洛初擦着眼泪。
放心。我抱了抱她,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带走。
带着小昭回到陆府,已是深夜。
谁知陆斐和林如安都等在我屋子门口。
看到我,林如安脸上透着一丝得意。
阿倾姐姐,你出去这么久不回来,我心中着急,于是派人去找,结果没料到却在醉花楼看到了你和那些妓子在一起。
她拿着帕子遮住张大的嘴巴,姐姐莫不是在醉花楼待了三个月,喜欢上了那里
我看向陆斐。
他的神色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我是去了醉花楼,我去赎小昭,你昨日答应过的。
陆斐:你并未说过是从醉花楼买丫鬟。
是,昨夜我有所顾虑,是未和你说实话,可今日我又一想,如安妹妹也是从醉花楼出来的,阿斐你不一样将她接回府中好生照料
你让我去那里,不就是为了体验如安妹妹经历过的痛苦,我如今感同身受,想和你一般救人于水火,更何况小昭还是清白之身,做个陆府的婢女,想来你也一定不会不同意。
陆斐怔了下,眉头逐渐舒展。
原来你竟是如此想的他走近,你能这样体谅如安,自是好的。
既是清白之身,便留下吧。
林如安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可姐姐去买个丫鬟,是不是待的时间太久了,若被有心之人知道,还以为姐姐在醉花楼有了相好……
谁说我一直待在醉花楼我抬头,我去街上买东西了。
我小心翼翼拿出那血燕。
之前如安妹妹犯病多是因我而起,我从醉花楼出来后,听说有人在卖血燕,于是便去拿剩下的银子买了些来,想给如安妹妹炖了补补身子……
我不要!谁知林如安一把将血燕打落在地。
血燕很珍贵的……我好心相劝,却再次被她打断。
你明明就待在醉花楼,为什么骗人说去买血燕!再说谁要你假惺惺的好意!表哥,她在骗你!她一直都在醉花楼!
我没再辩驳。
表哥,你可以去问陈妈妈,她就在......
林如安!
她怔住,大约没料到陆斐会吼她。
大半夜的,你闹够了没有!
小昭则扑通跪下。
大人明鉴,我家姑娘本来就在醉花楼受过好多伤,今日这血燕,我劝了姑娘半天自己吃,姑娘都不愿吃,只说表小姐身体不好,就想着回来带给表小姐的!
受伤陆斐皱眉,什么伤不就手腕那一处
怎么可能只是一处当然是各种伤了,做我们这种杂役的,不比姑娘们娇贵,脏活累活都要干,干不好就要挨打,阿倾姐姐刚去了就被陈妈妈打过好几次,若不是她自己会医,双腿早就不能走了!
小昭,别说了。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别说了......
陆斐愣住,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突然上前,一把将我抱起。
进屋!
11
腿伤确实是有的。
醉花楼那种地方,打人伤骨不伤皮,若是好生将养,三个月应该完全看不出来。
林如安肯定也是算到这一点,才在第一个月让陈妈妈对我下狠手。
可她没想到,我在洛初的建议下,一直给自己调着特殊的药,如今双腿早已不疼,可受伤的痕迹却从未淡去。
陆斐看到我双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呆在原地。
怎么会……他们怎么敢……
我低垂着眸:陈妈妈说,陆大人要她好好管教我,我不敢反抗。
我没有,我只是……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阿倾……他抬起手。
别打我!我突然抱住头,缩在角落,我马上就干活,别,别打我,求你,求你了……
他怔在原地,你……
姐姐是看到腿伤想起被打的事了!小昭冲进来抱住我,双眼通红,被打多了,就会这样......
求求你了,我浑身不停地抖,我不敢逃了,真的不敢逃了……我马上就去干活……
是我,是我,阿倾,你看着我!陆斐抱住我,你别害怕了,你已经回陆宅了,是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
阿……斐……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是我,是我。他抱住我,眸中划过一丝狠厉,我竟不知,他们敢这么对你……
他紧紧抱住我。
阿倾不怕,你已经回到陆家了。
第二天醒来,小昭和我说。
姐姐昨夜演的真好。
我淡笑。
头牌花魁手把手地教,几个人一遍一遍地陪我练,能演得不好吗
她们总是一边笑着给自己上药,一边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对付像陆斐这样的男人。
男人就是贱,你呀,太爱他们,就会不幸。
好人不好做,贱人还不会演吗
我学会了很多。
三个月,足以将浓烈的爱和恨,都化成一步步算计与周祥的报复。
其实在开始我也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拿了父母留给我的东西,就离开。
可父母留给我的东西也都被毁了。
我就此离开,甚至没脸去见逝去的爹娘。
陆斐很快就去查了醉花楼。
那陈妈妈没打几下就松了口,说所有事都是张妈妈让她做的。
奴家还以为是大人的意思啊......
最后,陈妈妈被陆斐打了个半死,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榻上了。
张妈妈也被打了几十个板子,赶出了府。
但唯独对林如安,没有丝毫惩罚。
他对我说:你莫要误会如安,她也没想到,那刁奴敢私下串通,做出那种事。
因为觉得对不起你,她又病了好几场。
也许他潜意识里,仍不愿相信,此事和他柔弱可怜的表妹有关。
那陆大人瞎了眼,对林如安还心疼呢。小昭愤愤道。
是啊。我作完一幅画,抬头,不过,留着她,也有用。
12
张妈妈被赶走后,林如安表面上安分了一阵子。
这日,陆斐在我这里喝茶,我对他说:
我记得刚来京城时,你有带我去看过一次戏,不知道后日休沐,你有没有时间
他答应了。
小昭很快将消息传到了怡园。
林如安立马也闹着要一起去。
她也许久没出门了,不若就一道去吧。陆斐道。
好,有如安妹妹作伴,更是好。
陆斐看着我。
阿倾,你当真是……不一样了。

以前……他摇头,你和我在一起时,总是不愿我提起如安。
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已是不同了。
我知道,就是,他笑笑,或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你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将我放在心上了
你看吧,这就是男人。
你吃醋,他说你是妒妇。
你不吃醋,他又觉得你不爱他。
我轻笑:那我像以前那般闹,大人可开心
他想了想,却没说话。
后日,三人一同去了戏院后,看戏半途,林如安突然说肚子痛,要我陪她下去解手。
我陪她走到走廊,突然身后窜出来一人。
啊!林如安惊呼一声,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晕过去了。
她的人都料理了我转身,问洛初和冬白。
陈妈妈被陆斐收拾了后,他们如今出来也方便许多。
他们点点头,带我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是已晕过去的张妈妈。
旁边还守着几个姐妹。
她给我准备的人是谁
是那个张郎中找来的一个疯子乞丐,目前两人还等在隔壁,看那样子,乞丐应是被张郎中喂了药,你要被拉进去,肯定逃不脱的。
也是够狠。
刘玉才来了吗
我让洛初她们伪造了一封林如安邀请刘玉才小聚的书信,又安排了姐妹提前在醉花楼给他喝了下了药的酒。
应该快到了。
我们几人躲在隔壁屋里,果然,一会儿就听到隔墙传来了刘玉才带着醉意的声音。
如安啊,怎么睡着了呀
算算我做的那个迷药的时间,林如安也快醒了。
我给众人使了个颜色,他们点点头。
我转身,深吸一口气。
一脸慌张地跑上了楼。
阿斐!不好了!如安妹妹,突然被人拖走了!
13
什么陆斐一下子站起。
我急得哭出了声,怎么办那,那人喝了酒,说,说是她过往的恩,恩客,推开我直接将如安妹妹拉走了……
陆斐脸色一黑,起身就往楼下去。
结果却在路上看到张妈妈迷迷糊糊地推开一间房门进去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捂住嘴巴,难道张妈妈因为被赶出府,记恨如安……
陆斐周身都是怒气,正要踢门,里面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回事如安不是让你把宋倾弄晕了送过来吗是张郎中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给睡着了。张妈妈道,你看到宋倾那小蹄子了吗
我一直待在屋里怎么看得到她我还得看着这乞丐。
那估计是如安还没找到机会吧,都怪陈妈妈那个没用的东西,如安给了她那么多钱,都没让那小蹄子在醉花楼接成客。
今日你可得演好这场戏,彻底坏了宋倾的名声,让陆大人把她赶出府,要不然如安怎么有机会啊如安要是没机会,我们过去所做的不都白费了
我知道,以前哪次我演得不好了媚药毒药不都是我配的,陆大人那个蠢货,骗他太简单了......只是如安答应我的,事成之后,可得怀上我的孩儿,继承陆家......
砰!门被踢开了。
张郎中和张妈妈惊讶回头。
看到来人是陆斐,两个人脸瞬间煞白。
大人……
陆斐显然怒极,上去一人一脚踹在胸口。
什么杂碎,也敢算计本官!
张郎中想逃,陆斐抓住他衣领,揍在他脸上,一拳又一拳。
张妈妈吓得大喊:杀人啦!
此时,林如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却从另一间房中传来。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呀,对我做什么呀
阿斐,如安是在那间房!我指了指对面那屋。
可陆斐却没有动,只顾着打张郎中。
林如安细碎的哭喊隔着门板不断传出。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夹杂着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哭喊声。
突然咣的一声,门开了。
原来是林如安砸了刘玉才的头,不顾衣衫不整,开门想要逃跑。
结果刚好看到了铁青着脸打人的陆斐。
表哥,救我!
她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刘玉才追上来,约莫也是气急了,抡起手中的茶碗就砸向陆斐。
妈的,和老子抢女人,活腻了!
陆斐挡住,被迫和他扭打做一团。
此时,乞丐也醒了。
他看到林如安,两眼放光,冲上前拖着她就往屋里去。
表哥,救我!林如安不断挣扎。
可陆斐哪里顾得上
阿斐!我急得团团转,指着不远处,哎呀,那几位穿官服的,莫不是御史大人
陆斐愣住,他一走神,刘玉才直接将一个花盆砸在了他的头上。
啪。
在御前风光无限的陆大人,倒在了血泊中。
14
醉花楼一向消息最灵通。
我当然是知道御史大人今日会来看戏,才约陆斐来的。
作为朝廷命官,光是因青楼女子和人打架,就够御史参他几个大本。
只可惜,陆斐没能听到御史在朝堂上洋洋洒洒的参奏,因为之后的几个月,他都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刘玉才因为殴打朝廷官员被关押,陆斐让我打点了关系,给他用了刑,在牢里半死不活。
张郎中也好不到哪里去,陆斐找了个卖假药的由头让人将他也抓进了牢里,医馆也关门了。
张郎中在牢里受不住刑,全都招了,包括他帮林如安调媚药和毒药并诬陷我的所有事。
陆斐在家看到递过来的卷宗,气得吐了一大口血。
我只觉得这张郎中也算罪有应得。
之前他喜欢林如安,只听她的话,从不给别的姑娘诊病。
茹玥曾苦苦哀求张郎中给她开付方子而不得,她的病,若能在一开始便得到医治,也不会那么早就扔下一对儿女离开。
而那日之后,陆斐便将林如安彻底赶出了府。
以前她用自己的名节陷害我,送我去青楼,如今求仁得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如安是陆斐从青楼赎回的表妹。
而陆斐看着每日衣不解带照顾他的我,生出了浓浓的懊悔和自责。
他抱着我,红着眼一遍遍和我说对不起。
最后陪着我的,还是只有阿倾。
我和他说没事的,不厌其烦地安抚他,告诉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很满足。
他很感动,愈发珍惜我。
中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上,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府里下人全都换了一遍。
16
很快,就到了我和陆斐成亲那日。
他自从被刘玉才打了那一下,失血过多加急火攻心,半年来身体每况愈下。
还没和宾客喝几口酒,就有些体力不支。
喜房里,一切布置的都很漂亮。
我等了很久,都快睡着了,门才开。
宋倾你个贱人,去死吧!
同林如安狠厉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血呲出来的声音和陆斐发出的痛苦叫声。
我打了个哈欠,走出耳房,慢慢踱步到屋里。
怎么会,怎么会……林如安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喜帕下面的人,怎么会是表哥
她那一刀大约是用了全力,陆斐痛苦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林如安看到我,竟是不顾陆斐,生生拔出了刀,疯了一样向我冲过来。
可却早就被等在两旁的冬白等人按下。
放开我!放开我!
我看着她狰狞的面庞,慢悠悠地在一旁的干净椅子上坐下。
如安妹妹,别来无恙。
我等了你这么久,终于来了。
你个贱人,你抢了我的表哥,你抢了我的人生,你不就是靠长着一张和我一样的脸,我弄死你!
我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如安,你大约还不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吧
她挣扎的动作停住,什么
你父母大约没告诉过你,别人的血,是不能随便喝的。我轻笑,尤其是医女的血,你怎么知道,我在给你取血前,没吃什么有毒性的东西呢
我给她下的毒,算算时日,过不了多久,就会让她力竭而亡了。
真是可惜了,张郎中明明那么尽力尽力,给她调理了那样一副好身体。
阿倾,救,救我……陆斐捂着胸口,艰难出声。
哦,忘记了,这边这个,还有一口气。
我笑笑,走上前。
陆斐,你知道吗每天和你演恩爱,我都觉得好恶心。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我。
你凭什么觉得,在把我送到青楼后,我还会死心塌地爱你。
你,你……
想知道你为什么身体总也好不了那当然是我给你的药做了手脚,今夜也一样,我在酒中下了药,在你醉倒后再将喜帕盖在你头上,可惜了,你的表妹,居然连你都没认出来。
你好奇林如安为何会来那自然是我让人给她传了消息,故意放她进来的,让她觉得虽然自己不可能嫁给你了,但只要杀了我,顶替了我的身份,就可以嫁给你,成为陆夫人。
毕竟,我们两个长得挺像的,人在绝望之际,总会铤而走险,不是吗
咳,咳……陆斐吐出了一口血。
今日还算如安妹妹争气,直接就捅到了要害,倒省得我脏了茹玥姐姐给我的七星刀。
阿,阿倾……
他费力,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心悦你,救我……
我笑着甩开他的手。
陆大人这话说得好笑,你的心悦,好像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可惜我父母良善一生,为村民诊病,只教我如何救人,却没教我如何杀人,才让我救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还要多亏你们,送我去了那青楼。
见惯了世间险恶,体会了人间温情,方知这一身医术,到底该救谁。
真是抱歉了,这一次,我不想救你了。
阿倾......不,不要......
不过夫君,你可以放心地走。我蹲下,看着他逐渐涣散的眼神,温柔道:陆府的一切,我都会替你料理好的。
他的脸上满是不甘,可却再说不出话,手指也终是无力垂下。
毒妇!你个毒妇!林如安在一旁不停叫嚷:你会遭报应!会下地狱!
是吗那你在地狱时,可要躲着我点,我笑,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杀一次。
说罢,我转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报官,林如安,杀了我的夫君!
15
成亲当日就没了夫君,我成为了京城所有夫人同情的对象。
林如安没等行刑,就毒发死在了牢里。
不过,倒也没人再在意她了。
陆家虽没了陆斐,但家底还在,良田和铺子,都能保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我开了个医馆,只要是来的病患,不论身份,都给看诊,因着医术不错,倒也远近闻名。
我将醉花楼买了下来,改成了茶馆,给姑娘们赎了身。
她们有的嫁了人,我送上了丰厚的嫁妆,足以让她们不用看夫家的脸色。
她们有的不愿嫁人,愿意的就在茶馆帮帮忙,或是做点小买卖,闲时弹弹琴唱唱歌,只为自己。
洛初和漫娘帮我管着胭脂水粉的铺子,也越来越有掌柜的范。
因为我一直没有再成亲,陛下念及陆斐过往对其衷心,感慨我为夫守节,还行医救人,封了诰命。
有京中相熟的夫人劝我收养个儿子,我顺势将小昭和冬白收成了养女和养子。
三年后,我卖了陆宅,重新买了个自己喜欢的宅子住,园子里种满药草。
斗转星移,冬白娶了媳妇,小昭也嫁给了京中家世人品都不错的公子。
我含饴弄孙的同时,依旧不忘每日到医馆,行医救人。
日子过得,平静且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