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乱葬岗起的磁场非常强,你别不信。
这句话是我们宿舍楼流传最广的警告,每当新生入学,学长们都会神秘兮兮地讲述那些关于学校建在乱葬岗上的传说。
我,陈默,大二物理系学生,从来不信这些鬼话——直到那个烟瘾犯了的深夜。
那天晚上11点,宿舍已经熄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三个小时没抽烟,喉咙里像有蚂蚁在爬。手机屏幕亮起,是隔壁宿舍张浩的消息:默哥,憋不住了,出去整一根
我看了眼熟睡的室友们,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廊上,张浩和另一个宿舍的李阳已经等着了。李阳手里捏着半包红塔山,眼睛在昏暗的应急灯下闪着兴奋的光。
去哪一楼厕所我压低声音问。
操,一楼宿管看得紧。张浩舔了舔嘴唇,去西区那个老厕所,乱葬岗边上那个。
我后背一凉。西区厕所是校园传说最集中的地方,据说建校时挖出过上百具无名尸骨,因为工程已经进行到一半,校方只是简单做了法事就继续施工了。
怕什么,都是自己吓自己。李阳晃了晃脖子上的玉佛,我奶奶从五台山求来的开光宝物,真有脏东西也不敢近身。
深秋的夜风刮得人脸生疼。我们三个缩着脖子穿过半个校园,西区厕所孤零零地立在几棵老槐树下,月光把树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厕所没装灯,李阳打开手机电筒,光束照进去的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妈的,这地方...张浩的声音有点抖。
怂了李阳第一个走进去,回音在空荡荡的厕所里格外刺耳,就这儿了,快点抽完回去。
我们蹲在最里面的隔间,三支烟同时点燃,橘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吸第一口时,我注意到脚下的瓷砖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散发着腐肉般的臭味。
你们闻到了吗我小声问。
张浩正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嗒、嗒、嗒,像是有人穿着皮鞋在走廊上踱步。
我们同时掐灭了烟。李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屏住呼吸贴在隔间门上。脚步声在厕所门口停住了,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响,就像...就像有人在摆弄锁链。
一分钟,两分钟...外面再没动静。我鼓起勇气推开条门缝,月光下的厕所空无一人,只有水龙头在滴水。
宿管没这么无聊。张浩脸色发白,这鬼地方晚上根本没人来。
我们决定赶紧离开。就在李阳弯腰系鞋带时,一声清脆的啪响回荡在厕所里——他脖子上的玉佛毫无征兆地裂成两半,掉在地上。
我操!李阳捡起碎片,这玩意儿可是我奶奶...
他的话戛然而止。我们三个同时看向他的手——在手机冷光下,李阳的右手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就像被墨水浸透了一样。
你碰什么了张浩声音发颤。
什么都没碰!李阳拼命搓着手,但那黑色像是从皮肤里渗出来的,妈的,这什么玩意儿...
我们跌跌撞撞跑出厕所,月光下再看李阳的手,黑色已经褪去大半,只在掌心留下蛛网状的暗纹。
可能是蹲太久血液循环不畅。我干巴巴地解释,自己都不信。
走到半路,张浩突然站住:烟落厕所了。
别要了!李阳抓着玉佛的碎片。
那是我这个月最后半包。张浩已经往回走,你俩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我和李阳对视一眼,无奈地跟上。离厕所还有二十米时,我们同时僵在了原地——
厕所前的空地上,站着至少二十个人。
月光清楚地照出他们的轮廓:有男有女,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有的甚至拖着长长的辫子。他们背对着我们,肩膀有规律地耸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最恐怖的是,月光下,他们没有影子。
那...那是什么...张浩的牙齿打架声清晰可闻。
这时,站在最边缘的一个人突然转过头——如果那能称之为脸的话:腐烂的皮肉挂在骨头上,一只眼球垂在脸颊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它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缓缓抬起手指向我们站的位置。
跑!!我拽着已经吓傻的两人转身狂奔,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笑声。直到冲进宿舍楼,我们才敢回头看——月光下的校园空空荡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李阳手掌上残留的黑色纹路,和碎成两半的玉佛,都在提醒我们:乱葬岗的传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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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安排在十月底,学校包车把我们送到郊外的训练基地。大巴上,李阳一直搓着右手掌心——那些黑色纹路不仅没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
去医院看了吗我问。
看了,医生说是真菌感染。李阳苦笑,开了药膏,屁用没有。
张浩凑过来:我查了资料,那叫'鬼手印',是被脏东西标记了...
闭嘴!李阳脸色难看,那晚的事谁也不准再提!
车窗外,景色越来越荒凉。三小时后,大巴停在一处围墙斑驳的建筑群前,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红星学生训练基地的牌子。
这地方以前是红星中学。来接我们的教官说,后来...出了点事,改建成训练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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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是八人间,但因为我们班男生是单数,我和另外两个同学被分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特殊宿舍——由旧教师宿舍改造的,还带一个被封死的小房间。
那间别进去。教官皱眉,墙皮脱落,正在维修。
收拾行李时,我注意到门缝下有暗红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被封的房间门口。好奇心驱使,我趴在地上从门缝往里看——
一只干瘪的猫尸正对着我,空洞的眼窝里爬满了白蛆。
操!我猛地后退,撞翻了脸盆。
怎么了室友问。
没...没什么。我强作镇定,但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当晚训练结束,我特意观察了那间被封的房间——门框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更诡异的是,门缝处不断有冷风往外渗,明明是十月底,那风却冷得像三九寒冬。
半夜,我被滴水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上铺床板在滴水——不,那不是水,在月光下呈现出暗红色,还带着铁锈味。
我颤抖着伸手摸了一把,黏腻的触感让我胃部痉挛。抬头看时,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正从上铺边缘缓缓垂下,黑发像水草般飘荡,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找到你了...她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暗红的液体从七窍流出,帮帮我...
我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想逃跑,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更恐怖的是,宿舍门不知何时被反锁了,门缝下渗出越来越多的血,渐渐汇成一个小洼。
上铺的床板开始渗血,滴在我脸上,温热腥臭。天花板上浮现出更多人脸,有男有女,都大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尖叫。
最可怕的是,我认出了其中一张脸——是那晚在厕所外,第一个回头看我们的人。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窗外天刚蒙蒙亮,宿舍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告诉我,刚才的恐怖一幕似乎只是场噩梦。
但当我摸向脸颊,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是血,已经半干了。上铺床板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渗血的痕迹。我颤抖着打开手机电筒照向天花板,那些扭曲的人脸消失了,只剩斑驳的水渍。
做噩梦了下铺的王志翻了个身。
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怎么说说我看见鬼了他们只会当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
晨训时,我发现李阳的右手完全变成了青黑色,像戴了只橡胶手套。他不断用左手搓揉,但颜色丝毫没有减退。
医务室说可能是某种过敏反应。李阳避开我的目光,给了抗组胺药。
我注意到他说谎时嘴角会不自觉地抽搐。抗组胺药不可能治疗手掌变色,更何况...那些从掌心蔓延出去的黑色纹路,现在已经爬到了他的手腕,像蛛网一样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上午的训练项目是匍匐穿越铁丝网。当我趴在地上爬行时,突然闻到一股腐臭味。转头看去,旁边的草地上赫然出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没有来源,就像有人凭空出现然后走向训练场边缘的树林。
更诡异的是,脚印附近的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黄。
陈默!发什么呆!教官的吼声传来。
中午吃饭时,我故意落在最后,溜进了基地的档案室。泛黄的资料显示,这里确实是红星中学旧址,1998年因重大安全事故关闭。我在一本发霉的相册里找到了线索——照片上是现在的宿舍楼,当时还是教师公寓,三楼最右侧的窗户被红笔画了个圈,旁边写着林老师,安息。
相册突然自己翻到下一页,我差点惊叫出声。那是一张集体照,后排最左边的女教师穿着红色连衣裙,脖子不自然地歪着,而她的脸...被抠掉了。
找什么呢档案管理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慌忙合上相册:就...了解一下基地历史。
管理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很久:晚上别去三楼尽头那间房。他顿了顿,特别是午夜之后。
为什么
那间房死过人。他压低声音,女老师,穿红裙子,在门框上吊的。发现时舌头吐这么长。他比划着,最邪门的是,地上摆着七只死猫,围成一圈。
我胃里一阵翻腾,想起宿舍里那只干瘪的猫尸。
她...为什么自杀
谁知道呢。老头突然警惕地看向门口,快走吧,午休要结束了。
下午的射击训练,我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每次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余光都能瞥见靶场边缘站着个穿红裙的身影。当我第三次脱靶时,教官终于忍无可忍:陈默!去跑五公里清醒清醒!
我如释重负地离开靶场。跑步经过宿舍楼时,三楼最右侧的窗户闪过一道红影——就是我们宿舍被封的那个房间。
傍晚洗澡时,热水突然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铁锈味。我尖叫着跳出来,但其他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在他们看来,水流完全正常。
你最近压力太大了。王志递给我毛巾,要不要去医务室拿点安神药
我摇摇头,用毛巾使劲搓着身体,皮肤都搓红了,却总觉得那股腐臭味挥之不去。
熄灯前,我发现门缝下有张对折的纸条。展开后,我差点把它扔出去——纸上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快逃,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蘸着血写的。更可怕的是,墨迹还没完全干透,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宿舍门明明锁着,这张纸条是怎么出现的
你们...谁塞的纸条我声音发颤。
室友们面面相觑。王志接过纸条看了看,脸色变了:这字迹...像是女人的。
我们同时看向那个被封死的房间。门缝下不知何时又渗出黑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反射出油亮的光泽。
当晚,我假装睡着,暗中观察。午夜刚过,王志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眼睛睁得极大,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他动作僵硬地下床,走到被封的房间门前,开始用指甲刮门板。
更恐怖的是,另外两个室友也起来了,三人整齐地站在门前,同步地刮着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在找替身...王志用一种完全不属于他的尖细声音说。
我们进去陪她...另一个室友接话。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这时,王志突然转头看向我的床铺,嘴角咧到耳根:你醒着。
我屏住呼吸,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宿舍都能听见。就在他们向我走来时,远处传来起床号——天亮了。
三人立刻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几秒钟后,他们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脸茫然。
我怎么会在地上王志揉着太阳穴。
我看着他们若无其事地洗漱、整理内务,谁都不记得半夜发生了什么。而我枕头下压着的血字纸条,已经变成了空白。
早餐时,我发现李阳没来。教官说他凌晨突发高烧送去医院了,据说体温计爆表,医生都吓坏了。
他右手...我忍不住问。
教官奇怪地看我一眼:什么右手他两只手都好好的啊。
训练取消,改为内务整理。我借口肚子疼溜回宿舍,用手机拍下门缝下不断渗出的黑色液体。回放时,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视频里根本没有黑色液体,只有我自己对着空荡荡的门框拍摄的愚蠢画面。
但当我放下手机,那滩液体明明就在眼前,甚至还在缓缓扩大。
我颤抖着打开录音功能,把手机贴在封死的门板上。起初只有电流杂音,渐渐地,我听到里面传来指甲刮木板的声音,还有...微弱的啜泣。
救...我...是个女声,气若游丝,他们在...骗你...
突然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门上。我吓得摔倒在地,手机滑到那滩黑水里。捞起来时,屏幕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自动播放着刚才的录音——
但内容完全变了。我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咯咯的笑声,最后是一个尖锐的女声一字一顿地说:下、一、个、就、是、你!
我疯了一样删除录音,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这个文件。而相册里不知何时多了张照片: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穿红裙的无脸女人站在我的床铺边,青白的手指正伸向熟睡中的我的脖子。
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今晚凌晨3点15分。
我冲出宿舍,在训练场边缘的树林里吐得天昏地暗。抬头时,发现树干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字:他们都死了、快跑、她在门里...
最新的一道刻痕还很新鲜,树液都没干透:李阳是第七个。
我猛然想起档案室老头的话——女教师上吊时,地上摆着七只死猫。
跌跌撞撞跑回基地主楼,我在公示栏里找到了紧急联系电话。拨通李阳所在医院的号码后,护士告诉我:患者今早转入ICU,右手出现不明原因坏死,正在考虑截肢...
他的手是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
值班记录显示...那边传来翻页声,凌晨3点15分左右。
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那个时间,正是我手机照片显示红裙女人出现在我床边的时间。
下午突然下起暴雨,训练取消。我躲在阅览室查资料,在一本1998年的旧报纸合订本里找到了想要的内容:《红星中学女教师离奇自杀
现场疑点重重》。
报道很简短,配图打了马赛克,但仍能看到现场概貌:穿红裙的女教师吊在门框上,地上确实摆着七只死猫,围成一个完美的圆。最诡异的是,死者脚下没有垫脚物,而门框离地至少两米五。
她是飘上去的。背后突然有人说话。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是档案室那个老头,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当年我是校工。他眼睛盯着报纸,林老师死前一周就不对劲,总说听见猫叫,但我们学校根本没养猫。他压低声音,她死的那晚,监控拍到她自己走进宿舍,再没出来。但法医说死亡时间是她进宿舍前六小时。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像无数小手指在敲击。
后来呢我嗓子发干。
学校压下来了,说是自杀。老头冷笑,但第二年同一天,有个学生在同一间宿舍上吊,现场也有死猫,不过只有六只。
然后学校就关闭了
又死了五个。老头竖起五根手指,每年一个,都是右手先发黑,然后...他做了个上吊的手势,最后一个是锅炉工,发现时右手黑得像炭,但尸体挂在三米高的管道上,脚下什么都没有。
我想到李阳正在坏死的手,胃里一阵绞痛。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老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因为你已经被标记了。他指着我的右手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黑线,看到门缝下的黑水没那是她在试探你。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老头狰狞的表情:今晚别睡床上。
晚上查寝后,我假装睡着,等室友们都打起呼噜,悄悄爬到了床底下。地板上积了层薄灰,我注意到有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有人长期在这里爬行留下的。
午夜12点整,宿舍温度骤降。我屏住呼吸,看着一双惨白的赤脚从门口走进来——说是走,更像是在地上滑行,脚尖始终离地三公分。
红裙下摆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布料上沾着可疑的深色污渍。那双脚停在我的床前,然后...膝盖突然向后弯曲,一张倒挂的女人脸猛地出现在床沿!
她的脖子伸得极长,像条蛇一样探到床底下寻找。腐烂的脸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空洞的眼窝里不断涌出蛆虫。她张开嘴,舌头黑紫肿胀,舌尖分叉:找、到、你、了。
我死死咬住手背不敢出声。这时,被封的房间突然传来剧烈的撞门声,整面墙都在震动。
女鬼猛地转头看向声源,发出愤怒的嘶吼。她四肢着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爬向那扇门,红裙拖过的地方留下黑色粘液。
我趁机滚出床底,冲向宿舍门。就在我握住门把手的瞬间,背后传来咔嚓一声——封住那个房间的木板裂开了条缝,一只青黑的手正从里面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