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若兰,是荣昌长公主的女儿。
我和谢长晏成亲当日,他养的外室冲上门大骂我不知廉耻。
我不为所动,在场宾客议论纷纷。
婆母假意宽慰,谢长晏将白月光护在怀中
我扔了金丝扇轻轻笑,抬手扇了谢长晏一巴掌。
你是不是想和她做亡命鸳鸯呀
01
我嫁到谢家的那天,十里红妆绵延了好几条街,珠罗奇玉,锦绣衣衫,数不胜数。
街头巷尾拥满了围观的人群,不少人咂舌羡慕,说我出嫁这排面都赶的上公主了。
那也难怪。
谁让我命好,我娘是荣昌长公主,是先皇最疼爱的公主,当今圣上是我的亲舅舅,我一出生,便含着金汤匙,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家世。
阿娘前段日子忙着给我议亲,流水一样的名册送进我的房内,我挑花了眼,推开册子,随便指了一个正四品的中书侍郎,说:我嫁给他吧。
中书侍郎谢长晏,我听说此人是前几年的探花郎,为人上进清廉,舅舅很是欣赏他,这才让他升迁之路平坦顺遂。
既然在官场上那么有眼力见,那莫约也能同我相敬如宾。
两方都是奉父母之命成的亲,我便也不奢求什么情情爱爱,他以后纳几房小妾也不关我的事,大家只要维护好表面关系就万事大吉了。
初八是个好日子,此刻我正坐在红轿子里,由轿夫抬着走向谢家的大门,周遭锣鼓喧天,人声嘈杂。
八斤重的珠翠宝石压在头上,我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进了门落轿,喜婆搀着我出来,礼花簇簇而落,所有人笑着围在四周观看。
忽地有人朝我递来红绸球,我微微斜了点金丝扇面,看见前方了长身玉立的谢长晏,他相貌生得极好,此时一身红色喜袍,更衬得他面若冠玉,目若朗星。
我勾起唇角,才伸手去接红绸时,后头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且慢!
吵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我微微侧了点身,顺着众人目光看去。
人潮的后方,站着一名素布衣衫的女子,容貌艳丽,不施粉黛也难掩倾城之色。
女子见众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眼中一瞬间蓄满了泪水,教人看来弱不禁风。
周围人窃窃私语,不断猜测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疑惑地立在一旁,那女子剜了我一眼,又盯着谢长晏大声道:谢郎!你说过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转头娶了别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众人哗然,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外室上门了呀。
世家大族养外室很正常,毕竟只有当家主母进了门,外室才能被抬成小妾。
我轻笑一声,侧眸看向谢长晏,只见他心虚至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勾了勾唇角,将金丝扇下移,只露出一双眼睛。
谢长晏,这是谢家娶我备下的添妆吗
我不着痕迹地讽刺他。
谢家二老脸色铁青,他们是知道谢长晏有外室,但是想到这个女人会堂而皇之的找上门。
白莹双目通红,见谢长晏没反应,三步并作两步的拨开人群走了上来,一把扯走红绸球丢在地上,狠狠地用脚来回碾。
谢老夫人气的砸了茶碗,喝道:简直放肆!把她丢出去!
周围的小厮一拥而上,谢长晏终于有反应了,他一把将女子护在身后,等等!
最有意思的戏码来了,周围人兴致高涨,看戏不嫌事大,而我直接扔了金丝扇,环胸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出好戏。
还好我阿娘不在这里,不然估计她会当场杖杀白莹,她死的太爽快,我以后还真没得戏看。
白莹眼见形势不对,反倒扑过来扯着我的衣袖声泪俱下,我知道周家有滔天的权势,但我不惧权也不怕死,是我先和谢郎互许终身,你就算钟情于他,也不能如此不知廉耻——
我摇头叹了口气,假意温柔地把她扶起来,说:倒不是我不知廉耻,是谢家要来求娶我的。你放心,我身为谢家少夫人,定不会心胸狭隘,容不下你——
说完,我又凑近她的耳畔,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阴声道。
但你敢闹我的大婚,我早晚杀了你。
白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眼底的晶莹都忘了落下,她反应过来时,我还在温柔地笑。
贱人!
或许是我的笑落在她眼底太瘆人了,她尖叫着推了我一把,我不避不躲,直挺挺地往后摔去。
我的贴身婢女墨竹冲过来扶住我,可我头上的冠因为太重,直接掉在地上摔碎了,玉石珠宝迸溅一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白莹高呼:谢郎!谢郎!她说她要杀了我!
谢长晏将她揽进怀里,喝道:够了莹儿,不要再闹了,你难道要等长公主来吗
女子的眼泪簌簌而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竟然要我回去然后你要和她拜堂成亲吗那我呢你跟我发的誓算什么如若负我,黄泉相见!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谢长晏压低声音:我如今也是不得已,回头再和你解释,你先回去。
赵氏匆匆过来查看我的伤势,我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赵氏一眼,对墨竹说:你去请我娘来。
赵氏瞬间慌了,世家大族哪个不知道荣昌长公主的手段那可是在一众皇位候选人里面生生带着胞弟杀出一条血路的人。
再者,周家背靠皇家,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要是真请来了长公主,没准儿连谢家都得搭进去。
赵氏看着白莹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高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去柴房!
拖去柴房可不就是回头收拾她么
这么柔弱的白月光,谢长晏肯定不舍得啊。
谢长晏依旧把人护在怀里,周围的小厮也不敢去攀扯他。
我走过去,看着他们两人脸色像是开了染坊。
我不怒反笑,照着谢长晏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是不是想和她做亡命鸳鸯
满场震惊,谢长晏怒极,眼见他怀里的白莹就要破口大骂,谢长晏赶忙拦住了她,压着火气和我说。
你别生气,我会处理好。
眼见这婚事好似是办不下去了,这等丑闻又怎么可能继续让别人看谢家的老管事赶忙起身招呼着满庭院的客人去了别处。
莫约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先前还人声鼎沸的庭院瞬间就空了下来,只留下满地礼花和红绸。
我一把捞起地上的红绸球甩到谢长晏身上,说:我不是刻薄的人,但你的外室不该上门大闹,这里也没有外人,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想法设法道歉——
或许是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谢长晏的脸色更白了,我接着说: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和白莹跪地下给我磕头道歉,要么就请我阿娘来,这件事不了结,婚事谁也别想继续。
赵氏出来打圆场:好孩子,我知道我们对不住你,可这——
我转头看向她,眼底冷若冰霜,夫人也知道对不住那玉石珠冠可是我舅舅赏赐的物件,我没跟她追究那个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我急着要成亲,你们下辈子也和周家攀不上关系。
什么婆母什么丈夫我统统不放在眼里。
我爹纵横商场,我十二三岁就已经开始学着经商了,今年下南的商队有两支都是我手底下的人。
更何况我娘杀伐果断这么多年,教出来的女儿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草包。
我一脚踢开了头冠,随意挑了个宾客的位置坐下,对着白莹扬了扬下巴:你选哪个
谢长晏护美人心切,赶忙说:这事是我对不起你,纵着阿莹乱来,错全在我,你要是心里不乐意,我替她跪也行。
我冷笑一声:你听不懂话吗既然是一对有情人肯定是要一起跪啊,白白把人拆散了算怎么回事
白莹神情恍惚,垂泪欲泣。
我的耐心几乎快要告尽,我也有点累了,最后数三个数,你要是还没想好,我就先请我娘来了。
白莹明白这次踢到铁板了,可那又怎么样
是谢长晏食言在先,谢家人怕死她可不怕,周若兰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当场杀了她,她只要不死,大家就都别想安生。
我微微笑了起来,伸出手笔画着数字:三——
二——
我跪!
谢长晏眼神恨恨,我跪!我给你道歉,今日之事错全在我,求你不要再追究。
说着,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给我磕头道歉。
02
白莹本来还站着,摆出一份宁死不屈的样子,突然被谢长晏扯着,也跟着跪了下去。
我心情大好,看向谢长晏,拍手着说:真是太感人了。谢长晏啊谢长晏,你说你既然和别人许了终身,还往公主府递什么名册呢两头不处理,如今我倒是成了棒打鸳鸯的人了。
说罢,我自觉得没趣,抓了两把头发,就带着墨竹走向了婚房,徒留身后几人一脸茫然。
墨竹追着我问:小姐,她今天敢这么闹,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我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扯身上繁重的婚服,说:有什么好计较的,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我平白无故掺和一脚,是谁心里都不乐意,闹上门也很正常,方才就是给个下马威,她要是个肯过安生日子的,我当然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墨竹又问:那要是日后谢公子把那个女人抬进门了呢
我不甚在意,抬就抬了呗,我又没打算跟他相濡以沫,他们俩过好日子别来招惹我就行。
墨竹见我脱了半天都没把外衣脱下来,便开始上手帮我一起弄,一边弄一边说:可是我瞧着那个白莹不像是个好相与的,瞧她那身打扮,莫约是寻常人家的。
所以才要给个下马威,我耐心的跟她解释,这件事错在谁错在谢家,错在谢长晏,他既和白莹定了终身,便不该再为攀权而向我娘送名册,谢家既然知晓有谢长晏有外室,便应先安顿好外室,如此两头不顾,才闹出了今日的丑事。
那姑娘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我把脱下来的婚服随手扔在一边,说:睡一觉,太困了。
墨竹哭笑不得,不是指这个呀小姐,您今日下了谢公子脸面——
你怕什么我反问她,他能掀起什么浪花无非就是打着算盘说怎么把白莹弄进门。
好吧。
墨竹见我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也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这么担心谢家对我下手,但我又不是娇养的金丝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谢家而已,根本没什么好挂心的。
后面我便睡了过去,宾客那里的事我一概不知,反正谢家会忙着收拾他儿子留下来的烂摊子。
我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墨竹叫我起来梳妆穿衣,按理来说是要给婆母敬茶去,但我故意拖延时间,磨蹭了好一会才过去。
赵氏坐在主位上,喝了我给她奉的茶,这便算是我们婆媳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猜她一定会提昨日的事,果不其然,赵氏搁了茶盏,开口便说:好孩子,你还肯留在谢家,说明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昨日之事,我也有错,他养的那个狐媚子我绝不让进门,你且安心过日子,有什么不顺的就来找母亲。
谢长晏做的事再怎么出格,那他也是赵氏的亲儿子,她安慰儿媳的话就算说的再漂亮,心底也是向着儿子的。
这种事我都懒得接腔,暗自翻了个白眼,嘴上应付着:儿媳是个直白的人,昨日之事也是因为气昏了头,既然选了谢家,就是肯好好过日子,您也不必因为这事挂怀,我不是个多事的人。
赵氏微笑着点点头,你在公主府金尊玉贵的养着,可能也没见过这档子事,说到底也还是我们的错——
我摇摇头说:母亲,事情已经过了,就不必纠结是非对错,走好以后的路才重要。
赵氏满眼赞许,笑呵呵地说:对对对,我都昏了头了,难为你是个识大体的,往后谢家就是你的家了,那个混小子再敢有什么出格的事,你尽管来说,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我微微欠身,说:儿媳知晓了。
赵氏笑着,叫人拿了几批压箱底的珍贵锦云料子和一些首饰塞给我,拉着我欢欢喜喜地聊了许多。
茶都换了两轮,也不见谢长晏的身影。
赵氏估计也在等他,但左等右等不见人,就让手下人把掌家的对牌钥匙给我拿了过来,然后借口说乏了,也就去歇息了。
一大串钥匙落入我的掌心,我知道她这是在安慰我,但同时也是在安慰我背后的周家。
我哼着歌,拿了钥匙就回房去,没事儿就上手学管家的事。
03
前几个月风平浪静,虽然谢长晏碍于他母亲的面子来过几次,但我们都只字不提大婚当日的事,白莹如何我也概不过问,两个人对坐在正厅,随口说说话便都找借口走了。
今日我起了个大早,就听到墨竹通传说少爷来了,我淡淡点了点头,说:去请吧。
我梳洗好后,谢长晏正坐在正厅喝茶,见我来,他语气很是生硬:我娘叫我来看看你。
我坐在另一侧,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说:好。
谢长晏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纠结。
我搁下茶盏,善解人意地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谢长晏没什么表情变化,好像并不是夫妻之间谈话,而是在朝堂上和那帮老狐狸打算盘。
我向来讨厌这种扭捏的人,稍微一猜也都知道他要做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让白莹过门。
我气定神闲道:是不是想迎白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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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晏神色微动,干脆答道:是,我想让她入门,那天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保证不会让莹儿再来打搅你。
行啊,我笑了起来,这事儿好说,我让她进门。
谢长晏有些诧异我的爽快,正要开口再说什么,我却将杯子里的茶泼到了地上,阴阳怪气道:哎呀,手滑了——不过谢长晏啊,我让她进门,是我大度,不跟你们计较那些事,你记好你的保证,大家相安无事的我自然不会找麻烦,但你要是敢再生事端,这茶可就泼在白莹脸上了。
谢长晏眼里带了几分冷意,他是高娶,可夫妻之间却过得和君臣一样,连带着整个谢家都毫无尊严,他想纳个小妾,都要放下尊严用赵氏做敲门砖。
现在街头巷尾纷纷传言他是个吃软饭的,连上朝时都要避着熟人走。
实在是难堪极了。
我自然不管他那些心思,甩下茶盏,拂袖走了。
谢长晏的动作也真是快,我这里点头之后,他就去哄着赵氏。
我坐在榻上翻着书看,墨竹眉飞色舞地跟我说着那边的事:小姐啊,我听说老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执意不允许白莹进门,还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叫少爷滚出去。
我合了书,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然后少爷就以死相逼。
我豁然坐起身,激动道:真的假的
墨竹摇摇头,有些惋惜:当然是假的,无非就是老夫人大吵大闹,最后还是松了口。
我顿觉没意思,重新躺了回去,那也是,他俩还巴望着长相守呢,怎么可能死这么早。
墨竹笑了笑。
我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交代她道:你改日让你爹去我的那些铺子里查一下账递过来,我这些日子忙都没来得及顾上。
墨竹是家生子,她家里人世代都卖身给了公主府,田产铺子这种要紧的东西,还是交给自己人打理放心。
墨竹应了一声。
我懒懒地继续翻书。
隔日我正在房里拨算盘清账,墨竹忽然神神秘秘地冲了过来,说:小姐,过几日那位就要进府了。
我搁了笔,想了想,说:她估摸着也是从侧门进来,院子里挂红绸什么的不用我操心,记得挑点东西送过去,表面功夫还得做一做。
墨竹着手去操办了。
白莹过门的那天,谢长晏派人来知会了我一声,我也没当回事,反正她也是要来敬茶的,早见晚见都一样。
等到隔天我一早起来的时候,白莹就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扬了扬嘴角,随便穿了件衣裳。
谢长晏给她抬成了良妾,府里的人叫她一声白姨娘,估摸着也是赵氏不待见她,索性闭了门懒得见,她这才早早就来了我这里。
我打了个哈欠,步入正厅的时候,就瞧见了一身浅红色衣衫的白莹,她的头发已经全部盘了上去,梳成已婚妇人的发髻,上头插着几根金簪玉钗。
也怪不得谢长晏宠她,这么千娇百媚的脸,谁看了都神魂颠倒。
见我来,白莹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得意,她故作矜持的放下茶盏,起身盈盈一拜:白莹拜见姐姐。
寻常妾室来敬茶,要么口称主母,要么口称大夫人,这人反倒一来就攀上亲了。
墨竹皱了皱眉,轻斥她:白姨娘注意言辞,敬茶要按——
我抬手打住墨竹,淡淡道:无妨,坐吧。
白莹挑衅地看了眼墨竹,径直坐了回去。
我刮了刮茶盏的浮沫,开门见山的警告她:谢长晏既然已经抬了你进门,就老实待着,要是再敢像大婚那天胡作非为,我早晚处置了你。
白莹娇笑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焰,讽刺道:白莹自然知道,连姐姐几个月之月的羞辱,我都不敢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不要脸的仗着一个厉害的娘家去随意欺辱别人。
面对她的嘲讽,我不怒反笑,从前阿爹告诉我说市井出身的人,说话很是刻薄,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见识到了,自然觉得阿爹说的很对。
我这人就恰恰相反,不爱说刻薄话,爱做刻薄的事。
我明知故问:你是在说我吗
白莹冷笑一声:我又没有挑明说谁姐姐何必如此敏感。
我点点头,站起身朝她走去。
白莹身边的小婢女见状赶忙挡在了她身前,壮着胆子说:少夫人要做什么我们姨娘现在可是有——
啪——
我抬手扇了那奴婢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落下,她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
白莹忽然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你疯了吧——
啪——
白莹话音未落,我甩开婢女,又狠狠扇了她,她捂住脸颊,满眼震惊:你敢打我
门外三五个婢子们涌了进来,三下两下就将她主仆二人摁住,白莹被押在我脚边。
我冷笑一声,用居高临下地用指尖抬起她的脸:谢长晏这会儿在母亲房里,我现在不打你,什么时候打你呢等他来吗
说完,我嫌恶般甩开她的脸。
管好你的舌头,让你进门就已经是抬举你了,再敢让我不痛快,可不是赏你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白莹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肚子里的可是长晏的孩子,是未来谢家的少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谢家不会放过你。
哦,这样啊。
我故作惊叹:我说白姨娘现在怎么这么嚣张,原来肚子争气啊。但你记好了,从你肚子里出来是庶出,是要养在主母膝下的,你生了孩子又怎么样我只要不和离,你的孩子一辈子都得管我叫母亲。
白莹忽然笑了起来,我呸,你敢让我进门,那宅子里不安生就都是你自找的,谢郎怕你我可不怕你,他既负我,你又占了我的位置,大家就都别好过。
我这才明白她是故意的,顿时就有些无语:我是什么软柿子吗刚进了门就换了副样子故意找茬,你是不是巴掌挨少了
我给墨竹使了个眼色,墨竹立马了然,招呼着一堆婆子丫鬟出了门。
白莹从地上爬起来,美眸里满是愤恨。
莹儿——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进一道焦急的男声。
紧接着,一个锦袍青年从外面匆匆冲了进来。
长晏——
白莹急急忙忙的扭头,扑进他怀里,声泪俱下的控诉:少夫人她打我!
我坐在主位上,异常淡定,仿佛不关己事。
周若兰!
谢长晏看清了白莹脸上的巴掌印,心里一阵心疼,他压着怒火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原以为你是个大度的,莹儿又并非出身高门,况且第一天入府,就算礼仪言行再有不对,你何必与她动手!
我起身,温婉笑着:怎么我打不得吗你既然想攀周家的高枝,就得付出一点代价。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求娶我过门,那在宅子里,事情就得依着我来,别说我打她了,我就算扇你,你敢还手吗
谢长晏怒极,却又真的不敢拿我怎么样,只得揽着白莹摔门而去。
白莹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眸中的阴毒被我尽收眼底。
04
我身边有不少赵氏派来的人,白莹对我出言不敬的消息在她那里飞速传播。
他们一家子都不敢动我,自己儿子又舍不得打骂,不消多时,赵氏那里就来了人,把白莹给押了过去,说是要教教她规矩。
谁知白莹跪地磕头的动作倒是异常迅速,她跪在赵氏面前,口口声声地保证再也不敢了,随即又说自己有了谢家的血脉。
赵氏本来气不打一处来,在听说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那点气焰也消了几分。
谢家人丁单薄,赵氏膝下孕有两儿一女,那个小儿子早年因病夭折,女儿去年也嫁了人,诺大的谢家,只剩了一个谢长晏,因此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这个宝贝儿子身上。
好在谢长晏是个读书的料子,肯上进,基本上什么大事也都会来请父母意见,即便是养了个外室被迷的神魂颠倒,赵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说什么。
可如今我既嫁到了这里,他们的一言一行就算是为了谢长晏能在官场上立住脚,赵氏也得装装样子责罚白莹。
中午我在房里用膳时,就听说白莹被赵氏禁足在香菱院的事情了。
我并不惊讶,专心吃完饭后,带着墨竹出府,去我那几间铺子转了一通。
我可没时间天天跟谢长晏和白莹扯头花,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这些田产铺子都是我娘给我的嫁妆,就算我不吃谢家一口米,这些也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账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些人都是我娘千挑万选送过来的,了结了这边之后,我又带着墨竹去了我常去的香满楼。
掌柜的熟悉我,立马就要叫人备个雅间,我抬手打断了他,叫他给我多做些招牌的菜送去谢家,掌柜的连连应声。
等上了马车之后,墨竹有些不解:姑娘弄这么多菜做什么
我阖上眼睛假寐,说:给各个院的下人加点菜。
赵氏把掌家权放给了我,但我从入门开始做事便有些高调,何况我的人还没在内宅里站稳脚跟,她们日后若是做起事来只会畏手畏脚的,怕犯错。
墨竹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人,也耳濡目染了许多我娘对我的教导,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墨竹说:那要再给各院包点红包吗
我抬起眼皮,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有进步啊,当然要包,我自进了门就忘了这档子事,现在补上也不算晚,你告诉咱们自个院子的人,尤其是母亲送过来的那批丫鬟嬷嬷,新入门的夫人不是个只会挑刺的人,我向来直白利落,赏罚分明,事情做得好我自然会赏,做不好我也不会过多责罚,大家本分做事,我谁也亏待不了。
墨竹喜笑颜开,说:小姐身上有长公主那股气势了,我看谁还敢背后嚼舌根。
我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到了晚间,各个院的下人都高高兴兴的来领了红包和吃食,唯独香菱院没什么动静,我也懒得去管,反正我早早便往白莹院子里头塞了人。
白莹每天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她要是自己没发现,也怪不得我监视她,毕竟我也不想总和她掰扯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打了个哈欠,这时我安插在白莹身边的婢女黄曲找上了门,我强忍着困意,披了衣服下床,问她:怎么了
黄曲先是跟我行了个礼,从衣襟里摸出来一个纸包递过来。
小姐,白姨娘今天神神秘秘地托院子里的嬷嬷去外头弄了这个回来,让凌梅保管着,奴婢费了好大劲才偷了一些。
我皱了皱眉,细长的手指接过粉包,打开之后,里面是指甲盖大的白色粉块。
这是什么我问道。
奴婢找人查了,好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叫七月散,很是罕见,融水后无色无味。
墨竹大惊失色:她不会是想给小姐下毒吧
我想起昨天白莹藏在眼底的那抹阴毒,心底莫名有些没底,只说:我不知道。
黄曲也不解:白莹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侥幸进了高门不应感恩戴德吗她弄毒药是干什么
我缓步坐在榻上,脑中飞速旋转,心底也猜不到答案。
这药留给谁留给我吗让我在内宅里悄无声息的死去还是说留给她自己
毕竟慢性毒药用一次两次虽不致命,但可以引发孕妇小产,她是想要借孩子污蔑我吗
三人绞尽脑汁也只是乱猜,我挥了挥手,对着黄曲说:你继续盯着她,一有消息就来报给我。
黄曲应声,借着夜色掩盖,重新回了香菱院。
我猜不准白莹弄毒药是干什么,直到我重新躺在床上,还在思索着这事,等到我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时,却被墨竹急急给推醒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香菱院出事了。
我本来还意识不清,一听到她说香菱院,就瞬间睁开了眼。
香菱院怎么了我急急地问。
墨竹语速飞快:香菱阁那位小产了!据说是吃的东西不干净,老夫人已经招呼大夫过去了。
我利落的下床穿外衣,一边走一边问:少爷呢少爷在不在香菱院
白姨娘被禁足,少爷这几日也没去看她,今日睡到半夜,听白姨娘身边的凌梅来叫,说是姨娘喊肚子疼,亮了灯看见她身下有血,少爷这才匆匆赶了过去!
我推开门,便看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墨竹跟着我,步履匆匆的赶到香菱院,一进院门,我便看见赵氏和谢长晏正焦急的等在门口,婢女们来回进出。
母亲,白氏如何了
赵氏焦急不已,说:不知道啊,大夫才进去不久,她今夜吃了辛辣刺激的东西,先说肠胃不舒服,后又说肚子疼——
我再转眼看向谢长晏,见他一脸凝重。
我转头抚上赵氏的手,耐心安慰道:母亲莫急,她月份不大,大夫肯定会有办法,您切莫急坏了自己。
赵氏不住的祈祷,我谢家子嗣单薄,孩子是无辜的,只望老天保佑她平安!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由想起来今夜黄曲说的七月散,难不成白莹真给自己下毒了
一帮人等在门口,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时,忙碌的婢女们才歇了下来,大夫在里头忙了快一个多时辰,这会大汗淋漓的出来。
谢长晏赶忙迎上去问:人怎么样了
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说:人没事了,日后注意吃食,不要吃辛辣的东西,小娘子体质弱,受不了刺激的食物。
大夫说完,几个人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赵氏忙着打点银钱,谢长晏则冲了进去看白莹,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吩咐墨竹拿些补品送过来,交代好之后,我便走了。
白莹爱怎么作我不管,反正在那个孩子生出来之前,我是不会再同她置气的。
无论谢长晏以后要纳几房小妾,我都是愿意的,毕竟我确实需要孩子,而她们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都要认在我膝下,我正好免受生育之苦。
05
小产之事过后,赵氏像是默许解除她的禁足。
我每隔两天都会请大夫上门给白莹看诊,还有那些补品,我都会定量送去香菱院。
起初谢长晏不让白莹碰那些补品,但是又看见那些补品大都未拆封,也未经我之手,他便拿着东西去给大夫瞧,确定是无毒无害之后,他才拿给白莹。
他这些做派都落到我眼底,后来再见谢长晏时,我总能从他脸上捕捉到一种心虚。
白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每次都特地绕着她出门,不得已碰上时,她总是会开口讽刺几句,我也懒得和她计较,翻个白眼就走了。
她七个多月的时候,肚子格外大,大夫说是龙凤胎,谢长晏更激动了,事事顺着她来。
许是因为官场和家里的事太忙,换季时他生了场大病。
说是高烧不退,白莹挺着个大肚子,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两天,直到谢长晏烧退。
我呢,碍于赵氏那里,每日也隔一会儿就来看看,反正什么事都不上手做,他们两个自己会上演情比金坚。
自从娶了我,有了周家的背景后,谢长晏的官场之路一帆风顺,得了舅舅颇多赏识,从前骂他吃软饭的人,现在也上赶着巴结这位陛下眼前的红人。
我继续操心着内宅和我那些田产铺子,他的事我一概不多问,这种表面夫妻关系我就很满意,至于孩子,我就等白莹肚子里的那个龙凤胎了。
随着日子渐长,谢长晏身子越来越差,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赵氏说他是太忙了,叫他放下手头事歇歇。
谢长晏却怕自己一歇,那些光明的前景就都落到别人身上了,于是随口敷衍赵氏,背地里还是忙到半夜。
我期间见过他几回,只觉得这人瘦的厉害,眼下发青,俊美非凡的人此刻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全是他自找的,我当做没看见就行了。
差不多又过了快两个多月,谢长晏更瘦了,赵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请了人上门给他看诊,却瞧不出什么,只说内里虚浮,身体大亏。
我有时候还会开玩笑似的问墨竹,说:你说他要是再这么搞下去,我是不是有一天就要当寡妇了
墨竹通常也不理睬我的胡说八道。
等到白莹生产的那日,香菱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奴婢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房间里不断传来哀嚎。
赵氏立在门外,不断手掌合十,一会求佛祖一会求菩萨的,我倒是很平静。
转眼看了一圈,都不见谢长晏,我有些奇怪,他的白月光一只脚都迈到鬼门关了,他怎么不在这里。
我问墨竹说:少爷去哪里了
墨竹说:少爷昨天起来时,吐了好些血,大夫说是忧心积郁已久,叫少爷待在房内静养,大夫人也说了,生产的事先不告知少爷,问起来就说白姨娘日子还没到。
我了然,点点头,又小声地说:他还能活吗
墨竹诡异地看了我一眼,说:小姐这是咒他呢大夫说只要静心调养就好。
我笑了笑不说话,屋子里的哀嚎一阵过一阵,许是龙凤胎难些,等了许久,我才听到一声婴儿啼哭。
赵氏恍惚不已,奶娘将娃娃抱出来,喊着:生了生了!是个女儿,还有一个没出来!
赵氏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看,我站在一边,也瞧着那张牙舞爪,声音嚎亮的小婴儿,说:这声音真有劲儿啊。
过了不多时,又是一声啼哭,接生婆欢天喜地出来报喜说:恭贺夫人!龙凤胎,小娘子好福气啊!
赵氏喜不自胜,一群人接着去忙,我连忙叫墨竹备好赏钱,这些接生的婆子,忙活的丫鬟,各个都有份。
白莹平安诞下龙凤胎,这事很快传到了谢长晏那里,他激动极了,不顾大夫的交代就要去香菱院看她。
可奇怪的是,白莹却显得很冷漠,反而将谢长晏拒之门外,他身边的小厮安慰他说,可能是白姨娘生产太累了。
谢长晏也没多想,便去赵氏那里看两个孩子。
06
当天夜里,香菱院的凌梅找上了门。
墨竹一直不待见白莹,听到是香菱院的人,自然也就没给好脸色,不悦地说:刚生完就来找事了白姨娘可真能折腾。
我随便把发钗插入发中,洗了洗手说:谁知道她要干什么,去看看吧。
我到香菱院的时候,白莹正一脸疲惫地依靠在床头,见我来,她神色如常的吩咐凌梅备好凳子。
我一点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去。
你找我来是要做什么我似笑非笑。
今天的白莹似乎很不一样,她眼底没有平常的锐气,在昏黄的烛火下,平白添了几分落寞。
白莹看着我,忽然笑了:让她们下去吧,我只是和少夫人说些趣事,又不是要害人,没必要让这么多人守着。
墨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那可不行,谁知道你这次打什么算盘!
我默了默,总觉得她今日奇怪的过头,便和墨竹说:你们出去,守在门口就行,我不会有事。
墨竹纵使再不情愿,可得了我的命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五个奴婢一起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我用修长的手指绕着发尖,语调平平:你想说什么
白莹顿了一下,而后温和地说:谢长晏要死啦。
我一下子皱紧了眉,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我给他下了毒,白莹不理会我的斥责,自顾自地说着:我虽然没有你这种显贵的身世,但我也绝不是随便凑合的人,他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活着做不到,那我们就一起死。
她神情平静的让我陌生,从进府以来我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白莹,我的心脏忽然紧张地剧烈跳动,白莹还在说话。
我知道你叫黄曲监视我,但我懒得管。小产是我故意的,就是为了解除禁足,好让他留宿我这里,每天晚上,我都会给他下毒。
她说着,神情忽然有些悲伤。
我大为震撼,豁然起身:你不是很爱他吗
白莹眼角涌出了一点晶莹,她倔强地说:我是爱他,所以他就不能骗我。他又要权又要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人若是贪心,就得付出代价!从大婚那天他让我回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恨毒了他。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所以,你早就想杀他了。
是啊,白莹笑的疯狂,都说真心换真心,可是真心这种东西,日日更新。我过不好,大家就都别想爽快,你做他正妻,我便日日恶心你;谢长晏负我,我便夜夜给他下毒。
她肆意笑着,两行泪顺流而下:人啊!都是贱命一条,一辈子光鲜亮丽最后也会死,七月散奇毒无比,寻常大夫查不出来,他已经毒入肺腑,再也没救了。
夜风呼啸着夺窗而入,仿佛要将月色撕裂,天边的一片漆黑,倒映在她的眸子里。
我沉默地望着她,良久才开口道:你不后悔吗
白莹抹去眼泪: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穷极一生向往的少年郎,最后还是赐了我一场空,人世间的情爱是最难琢磨的,我不愿看负心郎一生顺遂。
我莫名其妙心里浮现了难言的惋惜,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那是为什么。
白莹又说:我知道我之前多有得罪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求他们平安长大。
我并未理会她,而是径直离开了。
她有自己的脊梁,而事到如今,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我心里总觉得有什么被堵住了,压的人连喘息都不顺。
我走到院门口时,忽然听到了白莹怨恨一般的长叹。
谢郎,相守难呀,你既负我,便一起做亡命鸳鸯吧——
我加快脚步走了。
07
隔日,我便听说赵氏一大早动怒的事情。
墨竹说:白姨娘不知道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动了怒,把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个干净,还把白姨娘给打了扔去柴房,说是要用私刑,让她生不如死。
我拢了拢暖氅,觉得日子越发冷了。
我扭头交代墨竹说:送把匕首去柴房吧。
墨竹愕然了一瞬,而后动作麻利的备好东西去送。
我一个人站在檐下,看着天空飘然而落的雪花,冬天来了呀。
白莹死在了柴房,她用我送去的匕首了结了自己,赵氏知道是我做的,疯了一样冲上来撕打我。
她泪流满面的控诉我:我儿子毒入肺腑,无药可医,她是凶手啊!你怎么能让她死的这么痛快!我的儿啊——
我冷静的甩开赵氏的手,身后的丫鬟婆子将她扶起。
大夫人,留份体面吧。
谢长晏要死了,我当然没什么反应。
毕竟我什么事都没做错,谢家也不可能休了我,有钱有闲还没有丈夫叨扰,我正乐不可支呢,自然懒得和赵氏争辩。
赵氏哭的双眼红肿,我吩咐人把白莹的尸体入棺埋葬,冷漠地站在一旁。
男人嘛,总是爱许一些莫须有的承诺,妄图给女子粉刷出情比金坚的假象,等到承诺无法完成时,又总会编出几百个不得已的借口。
痴情女和负心男,最后走到了如今这种局面,赵氏又怨得了谁呢
谢长晏没熬过这个冬天,第二场大雪落下来的时候,他就死了。
谢家人丁单薄,到了这一代,还是一样的局面。
赵氏把自己关进了祠堂,整日闭门不出。
我将两个孩子接到自己膝下抚养,一个取名谢将时,一个取名谢徽明。
这偌大的宅院里从此多了生气,我再也不必做那些虚伪的表面功夫,日子也过得畅快多了。
08
又是一年冬天,京城落了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雪如鹅毛,不知疲倦的落下,抬眼望去,白色蔓延的无边无际。
这一年我二十七,谢将时和谢徽明八岁。
我坐在檐下看雪,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暖炉,徽明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说:母亲怎么又在看雪
我伸了个懒腰,把小徽明揉进怀里,说:因为母亲喜欢冬天。
徽明眨着大眼睛,说:那我阿娘喜欢冬天吗父亲喜欢冬天吗
我笑着说:母亲也不清楚你阿娘喜不喜欢冬天,至于你父亲,他喜欢什么都不重要。
好吧,小徽明砸砸嘴,坐在我怀里一起看雪,她说:反正我喜欢春天,弟弟说他喜欢秋天。
我揉了揉她的脸,说:弟弟在干嘛呢
小徽明说:弟弟在做功课呢,我不想写,就出来了。
我把热乎的暖炉塞进徽明手里,说:那徽明陪母亲一起看雪吧。
小徽明乖巧地点点头,宅院里依旧充满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