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死死拽着马车辕木。
她抬头刹那,祁老夫人险些认不出这是当年那个骄纵的陈玉筠。
“圆荷!?”祁老夫人满脸震惊,连忙示意赵嬷嬷去将人给扶上马车。
陈玉筠被扶上马车后,整个人抖如筛糠,嘴唇冻得青紫,眼泪在脸上结成了冰晶。
“好孩子,你怎么成这样了?”祁老夫人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
她死死攥着祁老夫人的衣袖,声音哽咽:“姑母,你可一定要救我......爹知道我被赶了回去,对我不理不睬,家里的姐妹兄弟无一不羞辱我,我实在是没法待下去了......”
“好孩子,别哭。”祁老夫人虽然不满陈玉筠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可到底是自家的侄女,必然心疼的。
她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开口:“我知你委屈,可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泽哥儿是不可能让你回祁家的。”
“姑母——”陈玉筠直接跪地,“圆荷知道表哥生我的气,可我当真不是有意的,全都是那个柳霜序害我——”
马车内炭火融融,她却仍在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装的,她死死攥着祁老夫人的衣袖,指节发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祁老夫人眉头一皱,原本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
“圆荷,这事怪不得旁人,是你自己糊涂。”她收敛了自己眼中的心疼。
“不是的!”陈玉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迅速被泪水淹没,“姑母您不知道,柳霜序她......她根本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她与那程家公子早有私情!”
祁老夫人面色一沉,瞪了眼睛:“胡说八道!霜序是什么人,老身看得清楚!上回我就是听信了你的谗言,去搜她的院子还不是一无所获!?”
陈玉筠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笺:"姑母若不信,请看这个。"
信纸已经泛黄,边角磨损严重,显然被反复翻看过。
祁老夫人狐疑地接过,展开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这......这不可能......她手指颤抖,几乎拿不稳信纸。
信上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轻佻,内容更是露骨至极——
程郎亲启。
自那日花园一别,妾身日夜思念......祁郎虽好,不及君万分之一......若君不弃,妾愿抛却一切随君远走......
最下方赫然是‘霜序’二字。
赵嬷嬷看得触目惊心,连忙上前扶住了她,道:“老夫人,夫人断然不是这样的人——”
“证据确凿,怎么可能不是!?”祁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突然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老夫人!”赵嬷嬷惊呼一声,连忙扶住。
陈玉筠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又迅速换上焦急神色:“姑母!姑母您怎么了?”
赵嬷嬷当机立断:“快!回府请大夫!”
“不行!”陈玉筠一把按住赵嬷嬷的手,“姑母是被那贱人气晕的,若现在回府见到她,岂不是更添堵?先去大相国寺,请寺里的师父看看再说!”
赵嬷嬷犹豫片刻,见老夫人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只得点头:“那就先去大相国寺。”
马车调转方向,碾过积雪向城外驶去。
陈玉筠低头看着昏迷的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